叶棋安睡得极不安稳,睡梦里不知道经历了些什么,致使他冷汗连连,睁眼的那一刹,噩梦散尽,却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惚感。 叶棋安从床上坐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发现他头上的钗环被尽数解下了。 是……符小将军吗? 门外下人听到动静,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叶棋安坐在桌前,反而坦然了。 晓色跟云笙一齐进来了。 “少夫人。” 晓色神情看不出变化,倒是云笙,肉眼可见的慌张,像有满肚子的话想跟他讲,奈何讲不出来,急得鼻尖上都是汗。 那看来是暴露了,只是不知暴露了多少。 叶棋安想着,现在没人来拿下他,符小将军也还没出面,不知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转机。 晓色先是从行李里取出了一件披风给他披上。 “可是要出门?”叶棋安摸着身上厚实的披风,感觉暖和了许多。 “回少夫人,咱们不出门,这是少爷吩咐的,少爷说少夫人刚和衣睡觉,刚起床肯定会觉得有些冷,就让奴婢拿披风给少夫人披上。” 晓色又帮他整理好头发,重新带上钗环,还拿来了一个银色暖手炉。 叶棋安心里复杂得很。 明知他身份有异,还对他这么好,符小将军……真是多情得让人觉得可恶! “少夫人,少爷在隔壁雅间待客,说您要是醒了也去见见贵客。”晓色扶住他,并没有让云笙近他身。 “那便走吧。”叶棋安端起姿态,面色平静,眼神无波。 总归是要说清楚的。 两个房间紧挨着,只走了几步就到了,晓色敲敲门。 “进。”符瑜璟道。 晓色带着叶棋安进去后就退了出去,守在门口。 叶棋安看着面前气氛融洽,论道喝茶的两个人,惊得说不出半句话来,脑子里诸多思绪直接被清空,什么想法都冒不出来了。 “怎么见到师傅也不会叫一声。”信鸿笑呵呵得看着他。 “师傅?”叶棋安找回了舌头,满含着疑惑叫了这一声之后就不会再说别的了。 “哎呀,这才多久,我天资聪颖的徒儿就被养傻了呀。”信鸿朝他招手,“快过来坐。” 叶棋安都不知道怎么走近桌子,又怎么坐下来的。 符瑜璟看他好似还没反应过来,伸手给他倒了杯热茶,推到他面前。 “先喝杯茶。” “谢谢夫……符小将军。”叶棋安接过茶,并不敢看符瑜璟。 “是当着师傅的面才这么生疏的吗?”信鸿看着面前这一对红鸾星闪烁,良缘天赐的伴侣,恍然大悟般拍了拍头。 “是师傅不懂事了,你们小两口先聊,贫道先去楼下找口饭吃,一会再来找你们。” 说着,信鸿像一阵风一样转瞬就到了门口,出去之后还特别贴心得帮他们把门合上了。 这…… 剩下的小两口都没讲话,叶棋安一口接一口得喝茶,符瑜璟手里把玩着两块玉佩,眼神却一直落在叶棋安身上。 古怪的气氛在屋子里蔓延。 “喝完了就放下吧,喝太多茶水,晚上吃不了饭了。”符瑜璟出声打破这一室的宁静。 “道长说这玉佩是你的?”符瑜璟把黑色的阴鱼递给叶棋安。 温润的玉佩被符瑜璟把玩许久,触手已不再是微凉,而是带着人体温的暖意。 “是啊,这玉佩是师傅给我的见面礼,我带了许多年。”叶棋安情绪缓和下来,感受着玉佩的温度,说得话好像也带了几分温度。 “我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送我半块玉佩,也不知道另外半块在谁那里,但是我挺喜欢这阴鱼的,可能是与这玉佩有缘吧。” “也可能是与我有缘。”符瑜璟把自己的阳鱼放在桌上。 叶棋安瞪大眼睛。 “这是我带了许多年的玉佩,之前不慎遗失,道长找到又还给我了。” 两块玉佩,一黑一白,一阴一阳,呈交抱之势合为一体,就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叶棋安。”符瑜璟叫他,“道长说你与我有缘。” 叶棋安第一次听到符瑜璟叫他真名,心里泛起一片涟漪。 “有缘人之间,可不能有太多隐瞒。”符瑜璟直直得看向他,“你有没有想与我说的话。” “符小将军没查清楚吗?”叶棋安回看她,“晓色云笙皆已回来,以晓色的聪慧,应该是查透彻了吧。” “我想听你说。”符瑜璟道。 又是这种眼神,还是这种眼神! 叶棋安心里酸苦,还有些说不清的怨恨。 若是符小将军对他不这么好,他怎么会陷入到此等逃不开的漩涡。 “别这么看着我。”叶棋安想着,反正也要把事情说清楚,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符瑜璟茫然了一瞬,又问,“那我要怎么看你呢?” “将军也知道了,我非女子之身,乃是代妹出嫁,这些日子苦心积虑待在符家都是为了打探消息。”叶棋安道,“像我这般以欺瞒为盾,以甜言为矛的人……将军又何必怜惜。” “打探出什么消息了呢?”符瑜璟也不知道自己眼神是什么样,只好挪开视线不看他。 “杨公生病是假,边关出事为真,我已经把消息传出去了。”叶棋安坦率极了。 “传给三殿下了是吧,我知道。”符瑜璟点头。 这事就是纸包火,怎么可能瞒很久,皇帝那边也在探查,三皇子要靠人传信才知道真相,反而不可能是幕后之人。 “你是三殿下的幕僚?”符瑜璟反而好奇,“棋安什么时候投靠的三皇子呢?三皇子向来安分守己,平日里可看不出有这么大的野心。” 棋安?他怎么能这么轻易得唤他的名字! 叶棋安没发现他脸色变红了,沉思了一会还是道出了真相。 他与师傅在外云游,见多了百姓疾苦,这些年政令频发,但都不痛不痒,只维系了个表面平和。 当今皇帝不似先帝那般心胸开阔,还没攘外就想着飞鸟尽弹弓藏,简直是自毁基业。 他熟读圣贤书,欲为百姓谋太平,良臣则主有什么不对。 “那为什么是三皇子呢?”符瑜璟也曾与皇室诸子打过交道,没见三皇子有什么突出的。 “大皇子为嫡,但身有疾,大位无望;二皇子心胸狭窄,目中无人,极易受情绪控制,非明主;四皇子生母地位低,导致其极度自卑,嫉妒心强,不能容忍有志之士,非明主。” “五皇子母族强势,但是自身耽于美色,后院日日起火,心思全不在正途;六皇子胆小怕事,扶不起;七皇子断袖。” “比起来,虽然三皇子功课武力皆不突出,为人性格温吞,但是确确实实有一颗体恤百姓的心。” 至于本该无欲无求的三皇子为何会被激发出野心……这就不能说了。 叶棋安给符瑜璟倒了杯茶。 “符家从没想过站位么?” “符家只忠于凤朝。”叶棋安说的这些符家自然也是考虑过的,但是…… 那几个没一个能看的,谁上位都一样,符家中立,等他们撕完,咱听新君的,接着守边关就行——这是符老将军的原话。 “但是有些心胸狭窄的人可不信。” “棋安是想劝符家倒向三皇子?”符瑜璟挑眉。 叶棋安摇头,“先前有这个想法。” 他身为三皇子幕僚,自然是想为三皇子多争取一份有力的势力。 但是他现在身份被发现,老底被揭干净,符家不气极倒向其他皇子就不错了。 况且,他在符家待了那么久……也想保全符家,若是三皇子成功,有他作保,符家不会有什么事,若其他人上位,符家中立也不功不过,照样能立住。 “符小将军怎知我身后之人是三皇子?”叶棋安觉得自己隐藏得还是挺好的。 “湖乌有几个商贩,学这边的口音学的不是很像,我多看了几眼,有些眼熟,我没记错的话,正是三皇子庄子上的人。”符瑜璟记人的本身还是很强的,哪怕只有一面之缘,也能有印象。 “原来如此。”叶棋安点头,那就不是他来背锅了。 “真正的叶砚安跟着燕姑姑来湖乌了,所以我临时转道来湖乌,你们才这么慌张。”符瑜璟还没见过叶砚安,但是也顺利推出了真相。 “枉我自诩有一双利眼,却连男女都没分出来。”符瑜璟自己说着都觉得好笑。 “那倒也不是。”叶棋安说出了真相,“师傅做了些手脚,给我吃了药,能暂时改变脉象,软化身躯,让嗓音变细等。” “哦~~。”符瑜璟恍然,又想到了什么,皱眉,“但是你有胸的。” “我摸过,手感不会错。”符瑜璟不解,这药还能让男子长胸? ……那可真想见识一下。 叶棋安:??? 什么时候摸过他的,他的……!!! 叶棋安故作镇定,背过身去解开了衣带,在胸前撕下一物,又穿好衣服才转过身来。 “是这个。”叶棋安又不太敢看符瑜璟了,“师傅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宝物,可以塑性,贴在皮肤上,手感与人体无异。” 符瑜璟捏着手里的一片弧度甚小的鼓包,非常震惊,不知道道长还有没有这种宝物,她也很需要啊。 “那你……”符瑜璟脑子突然打结,“那你怎么不贴大一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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