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妹妹想通什么了?”三宝一脸懵逼。他就是约个酒, 没想面对这么沉重的话题。
老严作为唯一一个还没结婚的,怨气满天:“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腻了。”
“腻了?”三宝的嗓门拔高, “怎么就腻了?结婚多好啊!被窝里老婆香香的!肚子里还怀着崽!崽出来归老头老太太,老婆还是我的!可美死我了!”
老严:“……”
少锡:“这你还忍?”
老严一个猛虎下山,把三宝镇压在□□, 狠狠给了几拳。
三宝呼救:“林少锡你疯了吧帮他?他刚才说你老婆腻了。”
林少锡不说话了。
给自己再添了点酒,偌大的包厢, 谁都没心思唱歌, 就这么干喝。
三宝当了爹,满心柔情,搂着少锡:“你怎么这么可怜啊兄弟。”
林少锡拨开他。
三宝再搂上, 要哭了:“你啥时候走?哥们送你, 这一别就是两年。”
林少锡咽下酒,给了三宝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走?
他不走。
他要去找她。
林少锡回到家,把酒气洗掉,端坐在书房里给杨枝回信——
【杨枝,展信佳。
很惊喜收到你的信, 我很好。
妈也很好,白奶奶家的老猫产崽, 妈捉了一只猫儿回家, 是只三花,随信附上照片一张。
放心,没你漂亮。
馄饨很好吃, 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馄饨。你辛苦了。
但我也辛苦,冰箱里剩下那些酸奶冰棍巧克力,你不让浪费, 我只能全吃了,下次得少买点。
南城近日降温,据说今年大寒,已经很久没出过太阳了。
你走后,我多有牵挂,希望你照顾好自己,无需为我担心。
妈说,她年轻时也与我父亲有过一段通信的日子,那时他在部队当兵,尚未退役。父亲喜欢在最后留下一句话,我认为那是极具智慧的总结,今天有机会,我也这样与你道别。
期待你的回信。
祝好。
你永远的革命伴侣。
少锡。】
如今街上已经找不到报亭,林少锡好不容易弄到邮票,按照杨枝信上的地址填写,一丝不苟贴好邮票,怕票资不够被退,贴了好多张,还在信封里存了好几张,让杨枝回信的时候用。
但他并没有等到杨枝的回信。
她似乎从寨子回来了,能与老太太打电话。
林少锡v蒋欢二百,蒋欢也挺可怜:“我姐好久没给我发照片了。”
那天吃饭,邱瑞华说杨枝之前打电话,馋虾了,当晚,林少锡载着老太太去渔港吃海鲜,想着杨枝,要帮她多吃一些。
把邱瑞华送回去时,少锡跟着上楼,在茶几底下翻出个月饼盒带走,将杨枝那封信收进了盒子里。
三宝等着送行呢,结果时间点点滑过,愣是没送成。
他眼看着林少锡待在那个憋气的公司里,闷头做事,偶尔过来喝杯咖啡,总是坐老位置,如果位置上有人,他就坐吧台,目光会停在门口曾经与杨枝说话的地方。
坐一会儿就走。
常常国内飞,飞去哪不详,每一次飞回来,脸上就高兴些。
三宝与老严讲:“我觉得少锡憋了个大的,要命。”
老严徒弟走了,如今日日来蹭咖啡,提醒三宝:“别忘了,他是个恋爱脑,做什么都不奇怪。”
三宝:“你说,少锡喜欢小枝妹妹什么啊?”
老严:“昨天黄甜也问我喜欢她什么,这哪说得清楚。林少锡这人,认准谁就是一辈子的事。”
三宝:“小枝妹妹走了这么久,我看他一点不慌。”
老严:“一辈子还长着呢。”
.
贵州的冬天也很长。
杨枝缩在火塘边,手机都要冻没电了。
火星噼啪四溅,她接到了远从南城打去的电话。
“杨枝。”林少锡在这头说,“有件很高兴的事想与你分享。”
杨枝双手捧着手机,想近一点,再近一点,无比希望他的声音就在耳边,他就在身边。
这样隔着千山万水,他的声音似乎也变了。
她连呼吸都很轻,不知他为何这么高兴。
因她一直不出声,林少锡又唤了声:“杨枝?信号不好吗?听得见吗?”
“听,听见了。”杨枝鼻息咻咻,忍着酸涩。
他也许久未听见她的声音了,一下子谁都没说话。
就这一下,电话断了。
杨枝忙想拨回去,才发现她的手机耗尽最后一格电量,成了一块砖头。
她着急起来找充电器,被烧火钳一绊,手机抛着弧线掉进了火塘里……
杨枝眨眨眼,躲进暗处,掉了几粒金豆豆。
之后几天医院都很忙,镇里没有手机店,去县里要花很久时间,杨枝自打来了这就没去过,借同事的账号上网买了一个,按照正常速度,新手机会在五天后到达。
第五天,早晨下过雨,杨枝戴着斗笠出门,下午回来时依旧把斗笠戴在头上,肩上背着竹篓,里面放着她的雨衣、医药箱和两个馒头。
她在茶棚歇脚,这里有道岔口,一边去往医院,一边去往快递站。
杨枝实在太累了,给自己捶腿,喝着本地人自己种的茶叶,嘴里吐出茶沫沫,打算先回医院。
她身后来了桌客人,听口音不是本地人,再多听一句,杨枝猛地僵住了。
那是南城话。
她会的不多,简单几句还是上班后特地为不会普通话的本地老病号学的。
杨枝偷偷回头看,看见了钱峰的脸。
他晒得发红,脱了西装,穿很方便的衣裤,掸着冲锋衣上的水点子,大口喝茶。
杨枝已经能从一个人的肤色判断他来到这里的时日,她估算钱峰不是来玩,已经待了有一阵,还没适应云贵毒辣的紫外线,尚在蜕完一层皮的阶段。
杨枝再往旁边看看,看见了婚礼上夸她个子高的男生。
她支棱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矮个子男生用南城话抱怨腿要走断了,钱峰说这才哪到哪,老大几乎走遍了黔东南。
矮个子男生:“事都办完了,可以回了吧?”
钱峰挺有派头地:“再等等。”
所有人都开始抱怨:“啊?等啥?好累啊大哥!”
钱峰一脸神秘:“老大还有点私事。”
大家其实都很好奇老大的那点私事,究竟是什么事啊,放着好好的办公室不做,空调不吹,也不去英国当老大,非要来这里吃苦。
但所有人也都是佩服的。
不是谁都有魄力在陷落低谷时另辟蹊径,也不是谁都能轻松拒绝去英国的机票。
他们眼看着林少锡几乎是放弃的姿态在公司不争不抢,默默召集自己的团队,凭借这些年积攒的人脉,打通一些关窍,启发一些思路,走基层,走校园,说动有关部门,与国家电网和各大农校科研所合作,开启了另一番天地。
而他们,就是自愿跟着他,离开有空调的办公室,一步步,来到这里的团队。
一开始,可以说是对林少锡的个人崇拜,但现在,他们更希望这个项目能成功,希望他能带着荣誉重新杀回去。
干死那个降落伞!
钱峰一脸迷弟的痴迷:“我真是服死他了!”
矮个子男生:“所以,老大到底还有啥事?”
那么,这边座位上的女孩站了起来,转过身,朝钱峰挥了挥手。
钱峰都没认出她来,就觉得这儿的阿妹好热情,还冲咱摇手呢。
看着看着,不对劲了,再看看,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嫂,嫂子?!!”
杨枝轻轻嗯了声。
那么,所有人齐刷刷回头,盯着村妞似的女孩:“嫂子?”
杨枝:“你们好。”
众人:???
钱峰热泪盈眶:“总算见到你了!老大一直在找你!”
杨枝连茶钱都还没付,什么都顾不了,一下冲了出去,她的嗓门好大,边跑边问:“他往哪走?”
钱峰一边安抚茶棚老板这钱我来付,一边扯嗓子:“往你医院去啦!!!”
林少锡正从镇子另一边绕出来,走的是快递站那条路,远远就瞧见瘦瘦的背影,脚步扬起尘土,那奔跑的姿势,他认得。
他来到这里,是寻一片天,杨枝是这片天中最自由的云朵。
“杨枝!”他扬声呼唤。
杨枝一个急刹车,回头,看见同样脱下西装,穿冲锋衣的林少锡。
没想到,会这样遇见他。
她还未说话,他先笑了。
边笑边朝她走来,眼睛细细描绘她,晒黑了,比他想象的还要黑,是本地人那样的肤色。他伸手摘掉她的尖斗笠,发现她头发长了很多,能小小在颈后攥一个小啾,眼睛又黑又亮。
杨枝朝他笑,裂开嘴,一排白牙,憨里憨气:“少锡哥!”
林少锡低低应了声,心里有一块地方柔软得不像话,就因为这三个字。
杨枝在镇子里没遇上几个比她高的,难得需要这么仰起头看谁,她脖子熟悉的这个弧度,属于林少锡。
他也晒黑了。
她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林少锡风轻云淡:“正好有个项目。”
她都知道了,偏要问:“你怎么还没走?”
林少锡现在不想回答太复杂的问题,他就这么睨着跟前的人,怎么都看不够。
茶棚里,一帮人遥遥望着,问钱峰:“咱们过去打招呼不?”
钱峰作为已婚人士,技能满点:“再等等!”
但杨枝没耽搁多久,她更想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她朝他们招手:“走,我带你们去吃酸汤鱼!!!”
林少锡双手揣兜,乜着那些人。
杨枝欢快地:“快来啊!!!”
钱峰:“……那,那走着吧!”
少锡拎了一下杨枝的背篓,挺沉,说:“不急,你先回去把东西放下。”
杨枝一拍脑袋:“噢噢,忘记了。”
少锡笑起来,直接拎走:“我来背。”
那么小个女士背篓,他肩宽,只能单肩挂着,跟在杨枝身后,她的步伐比从前利索了很多,发现自己快了,又退了回来,走在他身边。
边走边讲自己是怎么在茶棚碰见钱峰的,还问少锡:“你找我是不是打电话了?我手机坏了,新的还没到,还好在这遇上,不然就错过了。”
她的手指在空中比划,十指都是空的。
没有那枚金戒指。,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