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游戏从开始至今，只有宋录璨动了情入了戏。 包厢推杯换盏间，玻璃杯轻碰到一起发出的声音让宋录璨感到烦躁，尤其酒气氤氲着，窜入鼻尖，呛得令人难受。 宋录璨莫名感到胸口闷得喘不上气，正要打声招呼先行离开听到成林打着圆场：“你呀天天忙着公司的事，平时也不约小宋玩。怎么就知道你们两个不合适了？” “对，感情嘛是需要培养的。”宋哲建议着，“郊区那边新建了一家叫农家乐，后天我正好有空，准备带上录璨去玩。你要是得空，带上繁余，咱们一起。让孩子们一起聚聚，互相熟悉熟悉。那家的厨师手艺极好，尤其是做的烤乳鸽，简直一绝。东西啊绝对新鲜！” “好啊，最近这天气很不错，这机不可失嘛！我一定带着繁余去再聚聚。” “我就不去了。”宋录璨并不想让成繁余为难，“那天我有工作，改天吧。” “改天”的意思在宋录璨的语境里就是这事遥遥无期，宋哲自然知道宋录璨的意思，表情有些不悦，若有所思地瞟了她一眼。 宋录璨低下头，端起桌上的水杯洋装喝水，避开了他的视线。宋哲很少发火，但一向□□，脾气更像是温水煮青蛙，所做的事情能让人溺死在里面。宋录璨与其说是怕他，到对他更多的是敬畏。 她记得七八岁那年，自己从偏远的三线小城回到宋家。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短袖，安静地坐在宽敞的车后。身下是红丝绒的软垫，车内开着暖气。 她有些拘谨，手掌触碰到门把手，又瞬间缩回来。 前座坐着那位叫做吕毅的叔叔，将车停在路边，侧身轻声问她:“怎么了？” “没事。”她回答。 那天下午，她被带往医院，做了全套的身体检查。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像是在经过质检合格测试的玩具。 傍晚，黑色的汽车重新载着宋录璨，穿过逐渐暗下去的天色，驶进了一栋欧式的小洋楼里。 “录璨，到了。” 吕毅帮拉开车门，牵起宋录璨，往客厅里走去。 那是宋录璨第一次见到宋哲，彼时他正站在落地窗前，四十岁的年纪，穿着一件熨烫到一丝不苟的白衬衫，神采奕奕。他隔这落地窗正向宋录璨望着，一边跟一位棕发碧眼的外国男人不急不续地闲聊。 吕毅和宋录璨的出现打断了宋哲，宋哲远远打量着宋录璨，问道:“都检查过了，怎么样？” 那口气，就像在询问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各项指标都正常，就是有点营养不良。” “给厨师说一声，给她好好调养下。” 宋录璨有些诧异，明明对她那么冷淡，却又似乎是在关心着她。 从那天开始，宋录璨没天的餐桌上开始变法地出现各种各样的营养品。每早醒来床边必有一杯牛奶，午餐是更是各种鸡鸭鱼肉。 连喝了一周的的牛奶，宋录璨已经连闻到牛奶味都会下意识吐出来，她本来就是极其讨厌牛奶的。 终于，宋录璨开始向提供餐食的阿姨抗议了。 当天早上，她当着阿姨的面把牛奶倒进了洗手池里，并空着肚子去上学了。 “我就是要告诉他们，我讨厌喝牛奶。”宋录璨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 当天晚上，宋哲难得出现在了晚餐的餐桌上。 宋录璨看着对面漫不经心用正刀叉切牛排的宋哲，牛排的血沾在了刀面上，宋哲慢悠悠地切着那架势似乎在切她:“今早你把牛奶倒了？” “嗯。”宋录璨点了点头。 阿姨这时端上了三杯牛奶，放在了宋录璨面前。 “今晚把这些喝了，否则不能下餐桌，更不能睡觉。以后每天早中晚各加一杯牛奶。”宋哲不再说话，也不再抬头，只是切好了盘中的牛排，又吃了一块，用餐布擦了擦嘴角，起身走了。 宋哲全程没有发火，连一丝动怒都没有。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话里藏刀的威胁话。 从那天开始，宋录璨再也没有倒过牛奶。 直到宋哲要求阿姨不再给宋录璨供给牛奶后，直至这么多年，宋录璨没有再喝过一口牛奶。哪怕是远远地闻到味道，就会恶心干呕。 想到着，宋录璨突然敢到有些无力，如果不答应说不定宋哲又想着什么温水煮青蛙的方法对付自己。她抬起头，盯着桌面上喝了一半的那瓶红酒，还是答应了:“后天的话，我去好了，不碍事。” 聚餐结束，宋录璨出了酒店，看到了站在花坛边的宋哲。 夜风冷了，吹得她脖子有些发冷。 见到她来了，宋哲转身望着她:“后天你是有事？” “没有，只是一些平常工作而已。” “嗯，希望你不要义气用事。你的性格不擅长处理生意场上这些弯弯绕绕。我只有你一个孩子，以后家业肯定是要你来继承的。早些找好靠山，避免以后我不在了，你少走弯路。” 宋录璨有些诧异，抬头看着宋哲，他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你喜欢成繁余吗？” “喜欢又怎样？”宋录璨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们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一点挫折就轻易退缩。没有到最后，谁能赢过谁还未见分晓，这时候就轻易退缩了？” “感情的事情勉强不来的。” “把这句话给我咽进肚子里，你和成繁余的事我会帮你。你也趁这个机会好好整理自己，别整天温温吞吞，被别人钻了空子。” 这时吕毅把车开了过来，宋哲丢下这句话就上了车。 留下宋录璨在原地吹了许久的冷风，望着头顶一弯明月许久，这才清醒过来。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多钟了，宋录璨洗了个澡刚睡下，就被饿醒了。 晚上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胃里都是空空的。宋录璨蔫蔫地从床上重新爬起来，翻箱倒柜找速食。 她本来就不爱吃零食，家里的橱柜空荡荡一片，除了冰箱里一点肉和蔬菜。 宋录璨不会做饭，平时都是请的做饭阿姨，隔三差五来家帮忙烧顿菜。宋录璨上网查了下菜谱，准备凑合做个辣椒炒肉试试。 显然宋录璨高估了自己的厨艺，折腾了十几分钟，辣椒炒肉做得又苦又咸。 宋录璨抱着手机给做饭阿姨发短信:许阿姨，睡了吗？想问下辣椒炒肉你知道怎么做？ 短信刚发出去就回过了，宋录璨点开看:喉咙不是还在痛吗？你现在还不能吃辣椒炒肉，禁油腻重油的食物，多吃些清淡点的东西。 宋录璨回了过去:但是我除了辣椒炒肉不知道做什么？ 短信刚发出去，宋录璨愣了一瞬，许阿姨怎么知道自己喉咙的事情。她顺势看了一眼收件人姓名——许汀。 原来是自己发错了，手机响起了声清脆的铃声，许汀发来了短信:会做粥吗？ 宋录璨回复:不会。 短信没有再回复了，等宋录璨在地毯上坐了十几分钟，反复确认的确没有回信后。她脱下睡衣，换上外套，准备出去买份宵夜。 刚走到玄关处，听到门铃声响了。 宋录璨开了门，见到许汀站在门外，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和一件棕色，看起来好看极了。 上午见到他时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正经、斯文又严肃的模样，这次见脱去了白大褂倒显得随和起来了，到依旧是好看极了。黑色衬衫更衬得他皮肤冷白。 “你怎么来了？”宋录璨牙齿差点打个战。 “做粥。”许汀回道，又问，“可以先让我进去？” 宋录璨慌不迭往旁边退了一步。 不一会儿，厨房飘散出来香气，宋录璨窝在客厅的沙发里，翻着手里的杂志。厨房是开放式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好好看书，注意力全被许汀吸引了。 他正背对着自己切菜，袖口挽到小臂处，肩宽窄臀。像她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桃花不断。可从宋录璨认识他至今，并没有见过他有过女朋友。 “饿了？”许汀侧过脸，眼睛含笑地看向宋录璨。 也许是发现了自己正在偷看他？宋录璨有些意外，点了点头。 “你刚才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我在想，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你整天都在想什么，先吃饭了。”话刚落下不久，一碟凉菜金针菇就被许汀端了上来。蔬菜粥被许汀盛了满满一碗，放在宋录璨面前的餐桌上。 宋录璨夹了一筷金针菇，酸酸咸咸的。抬头看许汀还在忙着，正利落地收拾灶台。 “我回去了。”许汀说着，走到玄幻处换鞋。 “不留下来吃一些吗？”宋录璨追了过去，怔怔地看着他，这个人仿佛真的只是来做饭的。 “不了，我晚上在医院吃过了，明天还要上班。” “那你这么晚还来帮我做饭，真的太麻烦你了。” “那以后继续麻烦我好了，我不嫌烦。” 等送走了许汀，宋录璨继续回到桌前喝粥。 用勺子舀了一勺，香味扑鼻，粥上漂着一些鸡蛋花和香葱。 明明是清淡的蔬菜粥，却格外好喝。宋录璨喝完了一大碗，又把小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大约是白天睡得多了，深更半夜宋录璨没能睡着。在床上辗转反侧，想了一圈白天发生的糟心事，有些烦躁。 她打开手机，在信息输入界面打下字来：今晚辛苦你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这个点他也该睡着了吧。医生的工作不是都很忙吗？她想了想，还是将短信删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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