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少说两句,也不看看这里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看客中终于有人出来调和。 那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刚才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现在听了这话,犹如被人当头浇了盆凉水,瞬间偃旗息鼓。虽然嘴里还在小声骂骂咧咧,但也半推半就的被人拉到不同的桌子上坐下。 闹剧来得突然,结束得也很突然。 所有人重新转回头,该喝茶的接着喝茶,该聊天的继续聊天。 姜沅余光瞥到左手边的老爷子重重的哼了一声,语气微凉道:“这两人既然分不清场合撒野,以后也都不必再出现。” 那嗑瓜子的汉子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似乎是在记他们的脸,随即拍了拍手上的瓜子皮道:“得,您老消消气,他俩没那机会了。” 两人的对话轻描淡写,但姜沅却感觉脊背有些微微发寒。不知道中年男人所谓的“没机会”是不是她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场上的人已经到了大半,气氛比先前更加热闹嘈杂。 一个身穿中式长衫,眼戴圆框眼镜的干瘦老头溜溜达达的走上前,他环视了一眼四周,突然走到姜沅两人桌前,笑着问:“两位不介意拼个桌吧?” 如果是真心询问,说不定杜鑫晨也就同意了。可这老头一边问一边就自顾自坐下,这可就让杜二少很不爽了:“当然介意,你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那老头也不恼,推了推眼镜,目光炯炯的打量杜鑫晨:“这位小哥看着脸色发黑,眼圈浮肿,是典型的肾亏之相。呵呵,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啊!” 杜鑫晨一口茶喷出老远,他猛地拍桌而起:“哪来的老瘪犊子,立刻给老子滚!” 杜鑫晨的吼声吸引了旁桌人的注意,嗑瓜子的男人看过来,“哟”了一声,笑呵呵道:“钱爷啊,又是你。我说你这到处惹是生非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当心哪天真被人从乱葬岗给翻出来。” 同桌的老爷子和漂亮女人也看向干瘦老头,老头冲那老爷子挥手打了个招呼:“嘿,谢三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邻桌的老爷子似乎不大想搭理他,但也忍着不耐说了句:“谢你关心,无恙。” 杜鑫晨不是蠢人,他看得出邻桌这老爷子估计不是一般人,冲他们对这干瘦老头的态度,也就不看僧面看佛面,稍微收敛了点火气。 他挑眉看向那嗑瓜子的男人:“你们认识?” 男人依旧呵呵笑道:“钱爷嘛,谁不认识。人称活半仙,这道上的事就没他不知道的。” 钱爷谦虚笑道:“都是朋友们抬举,过誉了过誉了。” 杜鑫晨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姜沅却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既然都是朋友,杜少给个面子,消消气。” 说罢她又看向那老头:“如果老先生不嫌弃,就一起坐吧。” 杜鑫晨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蹬着姜沅给的台阶也就下了。叫钱爷的老头闻言也将目光投向姜沅,一张脸都笑出了褶子:“欸,叫什么老先生,平白把人都叫老了。你跟他们一样叫我钱爷就行。” 姜沅从善如流应了声“好。” 钱爷又道:“小姐姐怎么称呼啊?” “姜沅。澧兰沅芷的沅。” 钱爷仰着脑袋想了想:“哦,出自屈原,《九歌》,好名字,好名字。” 姜沅微微笑道:“钱爷果然学识渊博。” 钱爷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他谦虚一番,转而又问,“不知姜小姐芳龄几何?” “二十五。” “做什么工作啊?”钱爷又问。 “没工作,啃老呢。” 钱爷脸皮抽了抽,很快又笑道:“哦,啃老也是一份很有前途的事业嘛。姜小姐婚配否啊?” 姜沅没有半点不耐,依旧微笑答道:“尚未。” 钱爷闻言眼睛刷的一亮,他掏出手机:“那不知可否加个微信呢?” “行啊。” 杜鑫晨终于听不下去,冷哼道:“老色胚。” 钱爷脸皮是真厚,他也不理会旁人,笑眯眯的加上姜沅微信,还发了个圆脸小猫挥爪打招呼的表情包。 这时场上众人几乎已经到齐,先前那个被杜鑫晨叫作八当家的男人走上高台,朝着众人压了压手,所有人很给面子的同时安静下来。 不过钱爷是个例外,他凑近姜沅小声道:“我给你说,这人叫邱八,别看他表面斯斯文文像个大学老师样,这手啊是真狠。” 全场安静,尤为衬得钱爷显眼。邻桌的谢老爷子斜了他一眼,但知道沾上这老头麻烦,也没打算出言警告。 台上的邱八冲众人拱了拱手,开口说道:“今日的聚会由谢老爷子牵头做东,感谢各位能赏脸前来。” 邻桌的谢老爷子站起身,冲后面的众人微微躬了躬身。其他人纷纷或是拱手,或是颔首回礼。 姜沅问钱爷:“怎么,这个聚会每次牵头的人不一样吗?” 钱爷小声答道:“那是自然。不过江湖上有声望的就那几家,这牵头人换来换去都是那几个老不死的。” 钱爷说完意识到自己嘴瓢了,赶紧捂住嘴,瞄了一眼旁边的谢老爷子。好在谢老爷子正在接受众人的注目礼,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台上的邱八接着道:“今天的聚会主要分为两个环节,第一个是这次的两件赏金任务。具体信息打在我身后这块屏幕上,有兴趣的可以自行接洽。”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投影屏上浮现出照片和文字。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的照片,这个女人面色枯黄,眼神空洞,看上去很像一个多年吸毒的瘾君子。照片旁边罗列着她的各种信息,以及悬赏金额。 能提供有效线索,赏金十万;找到尸体,赏金七十万;成功找到活人,赏金三百万。 姜沅见钱爷全神贯注的盯着照片,随口问道:“钱爷认识这人吗?” 钱爷眯着眼睛看了许久,才说:“有点眼熟啊,可能是年纪大了,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杜鑫晨总算又找到嘲讽他的机会,他嗤笑一声:“还活半仙,怕只有第一个字能信。” 钱爷并不生气,他呵呵笑道:“惭愧惭愧,都是江湖朋友们抬举。” 杜鑫晨对这种厚脸皮滚刀肉也没法子,干脆当做没听到。 这时台上的投影屏上的照片和信息已经更新,第二件悬赏任务是寻找北宋大家米芾的一幅画作。根据旁边的信息说明,这幅画原本是一位李姓富豪的私人收藏,一直放在郊区的别墅里,上个月突然被人盗走了。 钱爷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他小声对姜沅八卦:“听说那位姓李的富豪相当生气,已经找人在道上放出消息,等抓到盗画者,先剁了他两只手。” 姜沅对这些不是很感兴趣,只含笑听着。 悬赏任务之后是第二个拍卖环节。这里的拍卖很有意思,不像别处就是公开叫价,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场上的服务员将一个个装着纸笔、信封的托班放到各个桌上,要竞价的人就将自己的价格写下放入信封之中。 拍卖方看完每个信封后,会联系出价最高者,私下完成交易。 虽然只是三教九流,上不得台面的聚会,但拿出来拍卖的东西好几样都让姜沅开了眼。不过她对这些东西没兴趣,最多只是凑热闹看看。反倒是杜鑫晨看中了一件瓷器,姜沅见他写下了一个不菲的价格。 会拿到这里拍卖的东西,来路必定不清白。姜沅有意提醒,但想想以杜家的势力估计不会在乎这些,因此也就打消了念头。 姜沅本以为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钱爷这个人,可没想到邱八接下来说的话让她差点当场失态。 “今天最后一个环节,还是一个赏金任务。”邱八示意所有人看身后的投影布,“发布人要找一种石头,这石头大多呈黑褐色,表情坑洼不平,有气孔,且有一定磁性。这石头在陕西南平,以及西南一带出现过。发布人长期收购这类石头,价格按照石头大小从二十万到一百万不等。” “有兴趣或者有线索的朋友,可以在宴席过后联系本人。” 邱八的话音刚落,台下就一片议论声。这什么石头能值这么多钱?难不成这种石头里能开出天价玉石来? 姜沅望着投影布上的照片心情有些激动,直到杜鑫晨一脸愕然看着她,问:“你不痛啊?” 她这才发现自己捏碎了手里的茶杯,茶水流得到处都是。碎裂的瓷片在她手上割出许多细小伤口,伤口正在不停往外渗血。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了,姜沅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杯干净的茶水冲了冲伤口,接着取了张纸巾压在流血处。 一套动作下来平静娴熟,简直看呆了同桌的两人。 “不包扎一下?”杜鑫晨迟疑着问。 “不用,小伤。”姜沅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因此不是很在意的摇摇头。 钱爷见状也帮腔道:“你们小姑娘不是常说手就是第二张脸,不处理好,要是留疤可就不好看了。” 姜沅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她想起钱爷的身份,正想问问他知不知道关于这种石头的事。哪知话还没出口,后方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众人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有人高声喊道:“快跑,雷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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