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城有名的势力不多,府外赌场是对家魏戎所开,也正是沈念看到有人偷摸潜入的那家。 对于刺杀一事,楚夫人心底存疑。对家魏戎能在幽城立足多年,自然也不是个蠢货,就算再怎么忍不住,也不至于间隔短短半月时间动手。 然而楚寒舟是个急性子,之前不知晓此事,如今听闻便直接闯入赌场,绑了魏戎膝下独子,随后领着手下杀进魏府讨要说法。 倘若真是这人想害阿姐,那就灭了他全族。 管家吓软了腿,魏戎急匆匆赶来,看到满身血迹的楚寒舟,又看到他手里提着气若游丝的独子,整个人几乎要昏厥过去。 那可是他的心肝宝贝! 楚寒舟将独子扔在地上,冷声问:“魏戎,我倒要听听你怎么说?” 魏戎急忙把人搀扶起来,发现他身上的血迹都是旁人的,伤势并无大碍,松了一口气。 看来楚寒舟还是谨记楚夫人的话,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会伤他。 碰上这事,魏戎脑袋发懵,说他全然不知晓此事,并且用性命担保发誓与此事无关。 楚寒舟唇角泛着冷笑:“你的命,抵不上我阿姐的一根手指头。人是你的手下,你说无关就能洗清嫌疑,天底下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嗯?” 魏戎脸色涨红,却敢怒不敢言:“你给我一刻钟时间,我必定给你个说法。” 楚寒舟就是个疯子。 没人敢招惹的疯子。 魏戎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立即召集所有手下挨个盘问个遍,才从细枝末节中找出几丝痕迹。 先前青州土匪是他的人,只是这几次的事情是他们擅作主张,全然没让魏戎知晓。 在楚寒舟赶去赌场前,已经有人血洗赌场,主谋已死,只有独子藏得严实没被发现,侥幸躲过一劫。此时府中只剩一人参与过此事。 角落跪着的男子肚子圆鼓鼓的,脸色吓得惨白。 魏戎气不打一处来,上前踹了大肚男子几脚,随后把人交上去。 大厅内,大肚男子双腿打颤缓缓跪下,说话磕磕巴巴:“我只知道有个京师来的神秘男子,撺掇二当家报断臂之仇,细心筹谋,说动二当家起了歹心,后来有几次……都差点伤了楚夫人,只是差点,都没成功。” 二当家就是青州那帮土匪的领头,先前被楚寒舟砍断了胳膊。 魏戎急得上火:“那人长什么模样,你可看清了?” 他想尽快给出楚寒舟想要的结果,赶紧把这瘟神请走。 大肚男子苦恼地摇摇头:“大当家的,我每次只能看到背影,没看到过正脸。” 如此一来,这线索算是断了。 没人见过那人的样貌,又该从何找起? 楚寒舟端详手中的剑,泛着白色冷光,唇角带着微不可见的弧度。 大肚男子身子猛地一颤,用尽全力握紧颤抖发麻的手指,额头冷汗滑下滴落在地,他出声辩解:“我、我只是通风报信一次,其他的事情都不知晓,能否……能否放我一条生路?” 楚寒舟视线缓缓扫来,只是一眼,就让人如坠冰窖。 大肚男子慌乱低头,眼底满是恐惧。 不过很快耳边响起脚步声,让人犹如身处刑场,他身子抖得更厉害了。少许,一双软靴停在身前,利剑挑着大肚男子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大肚男子咽了咽口水,张张口却发现出不了声。 楚寒舟唇角弧度更甚:“通风报信,放了你?” “是、是啊……”大肚男子回应,只是话没说完,脖颈便出现一道血红痕迹。 “你……”大肚男子缓缓倒下,眼睛依旧瞪大。 “滴答滴答——” 鲜血顺着刀剑流下,大厅一片死寂。魏戎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咬紧后槽牙。 带着温热的鲜血溅了楚寒舟一脸,衬着雪白肤色,此时看起来竟有种诡异的美感。 忽然,他脸上绽开笑意,声音如和煦温风:“在场的诸位都看清楚了,倘若自今往后再有半点害我阿姐的想法,他的今日,就是诸位的明日。楚某告辞。” 在场的诸位都吓僵了,不敢出声。 楚寒舟说完,全然不在意旁人反应,快步走出魏府。 对于魏戎和他独子,楚寒舟不是不敢杀,只是怕阿姐生气,那就得不偿失了。 魏戎将这口气咽下,也不敢轻举妄动,最后送了许多银两到楚府作为补偿。 楚夫人清楚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沉默许久。 看来还有其他人插上一脚,京师的人也会千里迢迢赶来幽城,看来这幽城也热闹起来了。 或许来人有几分冲沈念而来的意思。 先前楚夫人对沈念还有所提防,现在倒没了包袱,甚至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 算着时间,沈姑娘也快到京师了。 她提笔写封信派手下寄去,抬手捏了捏额角。楚寒舟见状,立即上前为阿姐捏肩。 手法轻柔。 看着阿姐舒缓的眉头,楚寒舟眼中露出满足。 · 回京途中很顺利。 沈念看过楚夫人的来信,与自己所想差别不大。她闭着眼睛休息,脑海钟突然浮现之前在青州的事。 当时似乎有人想围杀她。 京师的人没有理由专门千里迢迢刺杀楚夫人,大概只是挑起冲突,借刀杀人,顺带给自己一些警告。 当真是有意思。 到底是京师的哪位看她不顺眼? 到了城门外,马车缓缓停下,守城士兵检查进城令牌。 长风走出马车,从掏出怀中令牌,守门士兵见是宫里的人立即让道,同时也好奇马车内坐着的是哪位贵人。 沈念睁眼,如鸦羽般的纤长睫毛颤动,桃花眼眸清澈,眸底隐隐浮动水光。 从宋荣昌送来的信中看,京师一切安稳,昭阳宫也没有暴露迹象。但这趟出来花费两月时间,装病也该痊愈了。 不远处的皇城内,晚霞如火,水榭内显出绰约人影。 水榭景色别致,下过雨的湖边天色犹如蒙上一层薄雾。男子白衣胜雪,不染尘埃,眉眼淡漠修长,更显得孤冷出尘。 此地离学宫不远,太子殿下去学宫找太傅解答心中疑惑,而谢钰在等他。 路过的宫女远远望一眼,不敢接近,仿佛生出别的心思便是种亵渎。 宫女低头疾步走过。 纱帐轻吹,水榭中突然闯进一只小东西。角落有宫人放置的精致玉碟,上面装了些给小猫的吃食。 谢钰不自觉蹙了蹙眉。 眼前突然钻出一只纯白毛发的白色小猫,耳尖还泛着粉,只是体型有些肥硕,像只大雪球。它转了转毛茸茸的小脑袋,琥珀色的瞳仁透亮,此时往四处望了望。 雪球看到玉碟中小鱼干,试探性伸出爪子,又认真闻了闻,又扒拉几下,竟移开爪子退后几步,明显带了几分嫌弃。 谢钰懒懒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只猫。 他在宫内也碰到过其他的猫,但这么不怕人和挑食的还是第一次见。 “喵呜喵呜——” 注意到有人注视,雪球眸中含着好奇,不满意唤出声。 闻声,谢钰不由得失笑。 雪球浑身雪白,毛发柔软,生得很好看,不满的叫唤逗得人发笑。若是其余宫人看到这只猫,眼神必定会软下来。 “雪球?你跑哪里去了?” “七殿下,雪球最近食欲不振,虽不知道会往哪里跑,但肯定就在附近。七殿下莫急。” 远处跑来熟悉身影,少年眉眼间与沈念有几分相似,正是昭阳宫的七皇子沈峤。 而紧随而来的还有太医院的姜游年。 谢钰颔首:“微臣见过七皇子殿下。” 沈峤见到水榭中的人有些意外,抬手挠了挠头,有礼回:“原来是谢世子在此,世子不必多礼。” 沈峤举止得体,见旁人时不再拘谨。相比之下,身旁的姜游年的神情有点僵,扯了扯嘴角, 姜游年与谢钰自幼相识,不知为何,从小两人便气场不合,从没在他那里讨到过甜头。每每想到小时候的那些破事,姜游年的后槽牙就磨得嘎吱作响。 之前都是被他的可怜样子骗到,谁知越长大眼神越让人感觉阴恻恻的。 上次春猎,纵使不情愿,谢钰也有办法把他叫到荒郊野岭去。 姜游年掩唇轻咳几声,眼神乱飘:“谢世子当真是好兴致,在这里欣赏美景。” 谢钰唇角勾起,凉凉看过去一眼。 沈峤四处打量,黑白分明的眼睛忽然亮起,嘴巴嘟囔着:“雪球!抓到你了,下次可不准乱跑了。” 巨大的雪球被沈峤抱在怀里,似乎有些吃力,但雪球恍然不知,只懒懒地翻个身,很是享受。 “这是七殿下养的猫?”谢钰问。 这只猫的气质与沈峤不太相符。 七皇子摸了摸雪球的头,道:“雪球是阿姐带回来的小猫,不过因为阿姐最近身体不适,所以就由我来带着。姜太医心善,愿意来帮忙看看雪球为何近来食欲不振。” 谢钰眯了眯眼,意味深长道:“姜太医真是热心肠。” 姜游年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夏日炎热,雪球开始挑食,先前喜欢的都不吃。在公主殿下面前断不会如此,还是只欺软怕硬的猫猫。 他去昭阳宫,却发现七殿下在寻觅雪球踪迹,一路找来,竟看到这尊瘟神在这里,早知道就不跟来了。 晦气。 姜游年又掩唇咳了几声,想催促沈峤赶紧离开此地。 沈峤逐渐机灵,虽不清楚缘由,但为来体谅他也抬脚离开,临走前转身:“谢世子继续歇息,我就不打扰了。” 姜游年抬手扶额。 这七殿下也真是客气,还是年纪太小,看不透对面的人是个面善心黑的混蛋。 谢钰笑意不散,目光落在雪球身上。 这只猫,果然是某个人养大的,气质与众不同。 那么幽城到京师……需要多久呢? “允之,久等了。”太子匆匆赶来,好奇问:“允之神情愉悦,难道方才是碰上什么好玩的事情?” 谢钰神色微顿,暗了暗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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