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安固县,周煊拿着令牌去见了县令,并让县令派人把那两个汉子和驿丞押往平凉城,等他到后要亲审这几人。 离开县衙后,周煊又带着薛桃把她要的那些东西买了个七七八八,安固县不比京城,能买到这些东西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随后周煊要了一间客栈房间,放薛桃独自在里面后,他便带着卫进出去了。 傍晚时分周煊踏入客栈时,看到薛桃一人坐在客栈大堂的角落吃饭,饭菜是边关常见的面饼和菜汤,但她吃的很是香甜。 薛桃见到周煊两人进来后站起来笑笑,不好意思的把一缕头发别到耳角。 夕阳打在她发黄的脸庞上,纵是这样也掩盖不住她端正的五官,尤其是她如清潭般澄澈的眼睛,被布巾掩盖住却偶尔偷跑出来的乌发,与周围那些人显得格格不入。 真是连伪装都不太在行的样子。 周煊顿了一下,他走到近前还未等他开口,薛桃便献宝似的把那份伪造好的文书拿出来给他。 周煊打开一看,文书上的内容和馆阁字体与原先那份别无二致,甚至连吏部尚书的印章也都用红色颜料细描出来了,粗看一下根本分不清这是一份伪造的文书。 不过细看一下还是有些差别的,譬如说那馆阁体似乎小了一些,印章也描得似乎太过清晰了一些。 周煊神色一凝,不分由说拉着薛桃的手腕上了客栈二楼房中,让卫进守在外面。 薛桃被他拉入房间,男人的力道大到她挣脱不开,等进去后周煊松开手,薛桃揉了一下刚才被攥紧的手腕,脸上带着薄怒道:“大人这是何意?” 周煊抱胸审视着眼前这个女子,道:“姑娘孤身一人从京城而来,能察觉毒药,身上还带有解药,甚至还会伪造文书,姑娘的身份可不一般。” 薛桃眼神闪了两下:“大人行事风格从来都是这样翻脸不认人的吗,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必帮大人造什么文书了。” 周煊冷嗤了一声,在她身前走了两步抵在她的面前:“姑娘不必和本官扯什么高尚品德,就姑娘一身的疑点焉能不是敌国的探子?” 什么,敌国的探子,真真是荒唐。 薛桃目瞪口呆的看着周煊,这顶大帽压下来她可承受不了。 “大人冤枉,我并不是敌国的探子。”薛桃辩解道。 “不是敌国的探子那你又是什么人?”周煊步步紧逼。 薛桃闭上眼睛,深吸了几口气,嘴张了又张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行,你不说可以,烦请姑娘把路引拿出来,姑娘一身的本事,想必在京城不会是无名之辈吧。” 薛桃的路引还放在自己的包袱内,天知道那个路引也是她花钱让姚嬷嬷找人伪造的,若是拿出来的话有可能被周煊识破,到时候怕只怕越描越黑。 周煊见薛桃一动不动的样子,脸上神色渐渐不耐烦起来,正当他准备进一步逼问时,薛桃心一横,招了: “我乃京城薛府的七小姐,父亲是当朝太子少傅,我那些本事都是跟着家中郎中所学,会伪造文书也是因为平时常进父亲的书房,看到过邸报上那些赴任文书的式样,并不是大人说的什么敌国探子。” 这些都是薛桃的胡扯,那些迷药毒药都是前一世进皇宫后才接触的,会伪造文书也是因为前一世在枝娘侍寝时,她偷跑到书房看多了桌案上那些上呈的文书才会的。 听到薛桃的回答,周煊内心惊了一下。 薛府的七小姐,京城中最负盛名的美人,就连他这个一门心思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人也隐隐听人说过。 他突然想到来之前京城丢失的那些官小姐了,那些丢了小姐的官老爷们把事情闹到了肃宗帝那里,其中以太子少傅薛君堂闹得最凶。 京兆尹都好几日没有归家了,亲自带人在京城及周边县城寻找,不过后来他离京了,并不知后续结果怎样,但看眼前这位薛小姐的样子,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禁想到了京城中的某些暗涌的传闻。 周煊垂眼:“本官来之前看到京城的告示栏寻找薛小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薛小姐被人拐走了,本官多问一句,薛小姐千里迢迢从京城跑到平凉来所为何事?” 薛桃咽了一下口水,悄悄向后退了一步:“无论何事,与大人并无干系,周大人这般审问是把我当做犯人了?” 周煊看着她琥珀般轻盈透亮的眼睛,里面尽是小心警惕,他突然笑了一下道:“薛姑娘不必紧张,本官只是例行公事询问罢了,至于薛姑娘想去哪,本官并不关心,只要薛姑娘所作所为不危陷我大周既可。” 说完他顿了顿又道:“若薛姑娘不想说便算了,先前薛姑娘所说的那个请求又是什么?” 薛桃松了一口气,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我想投靠在平凉城的姑母,可姑母的府上在哪我也毫无头绪,所以还想请大人收留我几日,等我找到姑母后即刻搬出去,大人看可还行?” 周煊看了她一眼,原来是投奔姑母来了,刚才厉声问她不说,换了脸色倒是轻而易举说了出来。 不过她所说的要求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于是道:“可以。” 薛桃脸上一喜,赶紧给周煊行了一礼:“多谢周大人。” 周煊摆摆手:“薛姑娘不必多礼”。 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了一番,好似刚才的审讯并不存在似的。 周煊已达成目的便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薛桃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刚才她差点以为周大人会叫人把她押送回京城。 但他却只字未提。 三人在安固县停留一晚后,第二天清早便向平凉城赶路,安固县距平凉城骑马有六七天路程,周煊带着卫进、薛桃快马加鞭赶去。 走了三四日有次在一个驿站下马吃饭时,周煊看到薛桃的白马两侧沾了点血迹,他暗暗观察了一番发现薛桃无论是走路还是在大堂坐下时眉头紧皱,似乎身体不太舒适的样子。 他突然想到这几日薛桃骑着马闷声不响的跟着他们两个男人后面,路上半点苦也没叫,平日在京城娇生惯养的小姐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适应了这种骑马赶路的折磨。 必定是腿被磨破了皮,许是怕被他扔下便半点苦也不说。 周煊敛了一下神色,破天荒在驿站多休息了两个时辰,惹得卫进过来小声询问他是否是这个驿站有什么问题。 周煊面无表情:“赶了几日路不觉得有些累吗?” 卫进莫名看着大人,心想大人这副铁打的身体何时说过累,不过大人既然这么说必然有他的道理。 三人走走停停又过了四五日才到平凉城,比先前预计的时间晚了两三日。 到了平凉城的知州衙署,周煊翻身下马,衙署外面两个衙役见状忙过来喝退三人:“大胆,这里是知州衙署,不是尔等人能随意停留的,还不速速离去。” 周煊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拿出令牌,带人径直进了衙署,衙役见状不敢阻拦,其中一人给另外一名衙役使了个眼色,那名衙役匆匆离去。 等进了衙署的正堂,周煊摸了一下桌案上的灰,脸上的神色彻底冷了下来。 薛桃用布巾捂住脸跟在卫进身后,在看到周煊变了脸色后,身体不由向后挪了好几步。 周煊见状冷嗤一声,等到平凉城的同知孙鸿梁带着一名女子匆匆赶来时,见到上司后忙恭迎道:“大人,下官终于把大人给盼来了。” 周煊皱眉看着跟着同知身后的女子,孙鸿梁解释道:“这是下官的女儿孙香儿,最近跟着衙署的仵作学习验尸,刚才听闻大人来了所以跟着下官一起过来恭迎。” 薛桃在京城的时候就听闻边关民风彪悍,在商队的时候听那些女人也说过边关的事情,今日一见还是出乎她的意料,女子竟然都可以验尸了。 孙香儿看了一眼周煊,脸部顿时变得通红,周煊这英挺的模样在平凉城难得一见,尤其是他那周身的气度,让孙香儿顿时羞红了脸。 她低声道:“参见大人。” 周煊不以为意的摆了一下手:“孙小姐是吧,这位是京城来的薛小姐,还请孙小姐帮本官安置一下她。” “是。” 孙香儿带着薛桃进了衙署的内院,这内院一共有东西两进,中间隔着一个正堂,孙香儿带她到了西边那进小院。 她一边走一边给薛桃介绍道:“平时我和阿爹还有衙署的其他人都不在这里居住,东边那进小院早已收拾出来了给大人起居用,薛姑娘便在西侧这边住下吧。” 西侧小院不大,正房有三间房并两侧各两间耳房,院子中间种着一棵薛桃叫不出名的大树,现在五月的天,树木已是葱葱郁郁的,伸出的枝丫盖满了整个小院。 孙香儿带她进了西侧正房的一间房。 这环境比薛桃预想的要好多了,她谢过孙香儿后问道:“请问孙小姐知道平凉城有个叫薛宝璋的夫人吗?” 孙香儿想了想摇摇头道:“我没有听说过这位夫人的名字,不过我回去后帮你问问我阿爹,看他知不知道。” 薛桃失望的点了一下头。 孙香儿看着她围着布巾的脸,一时间有些好奇薛桃的长相,她猜不透知州大人为何远道而来还带着一名姑娘。 难道是知州大人的心上人? 等到薛桃摘下脸上的布巾时,孙香儿看后满脸的失望,不过失望过后内心又开始窃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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