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散功,她昏迷了三天才醒来,醒来不过养了一天,负责督促她练功的丫鬟又取出了心法布帛,道是大师父让她两天之内掌握。 修炼出内力后很大地缓解了散功导致的身体不舒服和无力感,她以为这一次大师父二师父会帮她把控好那个度,还是听话地继续练功,日子周而复始。 她十一岁的时候,花无缺的武功已经很不错了,她有时会跑到山里躲着去看他练剑,也是在那段时间,她被种了断爱绝情丹。 那天,她鼓起勇气对邀月提出了想要练剑的事。 邀月只问:“内功修得如何了?” 她沉默着伸出手去给她探。 却见邀月探过以后脸色一变,冷冷对她道:“练剑?你配吗?” 说罢甩开她的手离开。 星月莫名被这样对待,心中又涌上委屈,可没等她想清楚为什么,邀月便带着怜星又回来了。 怜星对上她泪眼朦胧的双眼,却没有心思慢慢了解。 她问星月:“你内功怎么修得这样快?” 星月看着她回答不出来,她甚至没有一个参考标准,不知道什么是快,但是怜星的眼神太严肃,好像她修炼了移花宫禁术一样。 她对自己说,她必须立刻就要为自己散功…… 星月不想,而且她心中对邀月有气,她退后着对她们说,自己并没有感觉不舒服,可不可以不要散功。 当然是没有用的,很快她的内力便被她们强制散去,因为她的不配合,过程更加痛苦,也让她全程保持清醒,她亲眼看见邀月吸走了她散去的所有内力。 那天起,她由爱生怨,对邀月怜星,也对从小就喜欢的,视为榜样的师兄生了怨。 也是从那以后,她开始怀疑自己对那两人究竟算什么存在,她们是不是根本就把自己当作一个内力的容器,从此她的内力修炼缓慢。 她和花无缺正式见面只有小时候入门当天,但其实在宫中有很多次相距不远。 她被强制散功后的第一年里,不肯再修炼内力,邀月于是常常体罚她,挑水劈柴,全挑重活,她在宫里干活时总能看到花无缺,但从来不打招呼,还会避开他。 她心中总想着有朝一日超越他,最后却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如何同他见得了面。 后来她还是修炼了内力,这样干活更轻松,可是明明已经在克制速度,在十四岁那年还是达到了曾经被强制散功的程度。 没有计划,只有冲动,她跑了。 “……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二师父是你最亲近的人。你的命是我救的,我们把你养大,将光复移花宫的使命交于你,除了我们的话,你谁的话也不听。” 星月在邀月的训诫声中醒来,见花无缺守在床边靠着睡着了,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其实花无缺并不比她好多少,他在移花宫总是作为江枫的影子存在,邀月怜星将太多臆想投注在他身上。 这样比起来,或许她的处境更好,至少她就是自己,在移花宫野蛮生长,不被强制塑造三观。 “师兄……” 花无缺睡得有些深,他前几日从移花宫离开就没睡过好觉,昨夜更是一夜未眠,此时竟然叫都叫不醒了。 星月闭上眼睛,运转真气突破了气海穴的禁锢。 真气外泄,确实是她的旧伤。 迷心大法未解,且她气海穴的问题本就遥远到她没有记忆,不能证明和邀月有关,是以她并不怀疑是她们所伤。 当下最重要的是,得先把那莫名其妙的毒给解了。 她扶着花无缺躺在床上,期间花无缺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看着她喊了声,星月应声,他又放心睡去了。 星月从来没有这么近看过他,她曾经总是远远的望,知道他的心意后更是不太好意思同他相望。 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渐渐往下,似乎如此就能在心底描摹他的眼眉,按上自己的心脏位置,觉得曾经哄他的话一一应了。 她真的会再次爱上他。 近几日苏樱给她配过许多药吃,是有些用的,但也是有些,她想要解毒,一是得尽快提升自己的内力,二便是远离花无缺。 再有半个时辰,方府的仆人就差不多要起床做事了,星月不忍将他喊醒,最后深深地望了他一眼,给他留了一封书信。 ****** 朱小清睡眠向来浅,又身处方府这么一个可疑的地方,几乎是睡不实的状态。 星月进门她登时就从床上站下来了,脚上甚至还穿着鞋。 “没睡?” 星月有些疑惑了,这么铁人的吗? 朱小清清醒地说:“睡了,刚醒。” “那你挺警醒。”星月道:“收东西,随我回移花宫,杀人。” 朱小清顿时更清醒了,两秒钟拿上剑就跟上了。 “少宫主,方府怎么糊弄?” “我们悄悄走,我师兄会解释。”星月特地停下脚步对她说:“我不想让你暴露在方铃面前,你明白吗?” 朱小清一愣,感觉心里烫烫的,眼眶也湿湿的。 “嗯?” 朱小清郑重道:“属下明白。” 星月拿上自己的纱笠,转过身对她说,“不要自称属下,你帮我办事,我也帮你。嗯?” 朱小清真想给她表演一个以泪洗面,怎么会有人武功这样高,还这样温柔的,感动得她稀里哗啦。 但她到底记得星月的人设是不喜欢没用的人,赶紧收起了眼泪。 只听她强掩着哭腔道:“少宫主,西城外有一家云踏马庄,我们可以秘密去那里取马赶路。” 星月颔首,虽然觉得这戏精有些夸张,到底迁就着带着她离开了方府。 就在两人取了马出庄时,天边已经出现了霞光,花无缺捏着信赶了过来。 “一定要去吗?” 星月和他四目相对,难得无言,只点了点头。 朱小清识时务地牵着马走去远处等候。 花无缺眸中含着泪水要掉不掉,不知要怎样才可以让她不去冒险?要用什么才可以把她永久留下? 他开口有些苦涩,“星月,我不想你有危险。” 星月放下缰绳,主动投入他的怀抱,安慰一颗少男心。 “我知道,但小鱼儿比我更需要你,你忘记梦中的事情了吗?” 花无缺知道,所以才会难受,他只是以梦上帝的角度了解那些悲剧的结局,并不是真正经历过生死的花无缺,他真的不想和她分别。 他抱着星月,把头埋压在她肩上,闷声道:“就不能不管其他人吗?什么江湖,什么人都不要管了,杀了刘喜和江别鹤我们就走。” 星月沉默了一下,对他说:“一统江湖不是刘喜的个人意愿,是朝廷的需要,皇帝的授意,东厂换成江玉燕掌控,目的不会变,换成其他任何人,目的也不会变。” 她放开他与他对视,“皇帝昏庸无道,下面的几个王子比他还不如,朝廷自上而下一统,受苦的只会是百姓,师兄,到了那时,天下无一处桃源,你我又能去哪里,而你,到时真的不会因为尚有余力时没有为这江湖争一争而后悔吗?” 虽是问句,但星月却是肯定他会后悔。 花无缺毕竟还不是那个亲眼看着邀月怜星死在自己面前而对各大门派大开杀戒的花无缺,现在的他和别人没有化解不了的深仇。 他有时爱逃避,却是最最善良,看着别人吃苦受难时共情很深。 花无缺没有说话,梦中的场景停在江玉燕身死,他不知道这天下未来局势,但覆巢之下无完卵,料想不会乐观。 只是,他宁愿自己去死,也不愿星月带着伤去冒险。 “师兄,这江湖欠我们的太多了,”星月说:“他们那些人先是污蔑我们移花宫滥杀无辜,多少死在东厂手中的人都被栽脏到我们移花宫头上,近的便是歪曲事实,污蔑你杀了铁如云,这不仅害了你,还害得铁心兰无家可归,这些,我们都要一一讨回来,而不是一走了之,你明白吗?” “可是……” “你知道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更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相信我。” 花无缺真的很担心很不舍,但她的话好像有魔力一样,让花无缺感到心安。 “好,我相信你。” 说出来又有些不开心,他还是舍不得。 星月笑道:“等救出屠妈妈,就回去找燕大侠……” “喊燕叔叔。” 星月笑出声,哄道:“嗯嗯,回去找燕叔叔,我处理好这边的事会去找你的。” 花无缺:“那你带上剑走。” 星月摇头,“剑算我寄放在你这里,你想人的时候总是要看着信物,看不到剑忘记我了怎么办。” 花无缺还是有些不开心,“那你怎么想我。” 星月笑着指了指天,道:“我看天就会想你。” 花无缺到底纯情男一枚,哪里受得了这种情话,当即就耳朵发热着,默默把剑收了回来。 只是看她翻身上马,看秋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回头垂眸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带留恋,只有意气风发。 他又觉得,自己被渣星月骗心了。 星月:“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也是。” 花无缺依依不舍地点头,却不肯再向她示弱。 星月也没再说什么,或许真是她爱得少,就算感觉到了他的不开心,还是决定走自己的路。 她深深望了白衣少年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过头戴上纱笠,驾马而行。 眼见星月的马跑出几十米,花无缺到底不想两人的离别还留下别扭。 “星月!” 这边朱小清都上马了,就见星月又勒住了马。 朱小清:移花宫这俩弟子是不是有点不对? 花无缺上前,将自己的扇子递给她。 “你也不要忘记想我。” 星月知他心意,含笑接过。 花无缺站在原处看着她渐渐远去,又忧愁,又喜欢,只觉得心好像都跟着飞走了。 他无疑是爱着这样飞扬的星月的,从在天窟时计划着仗剑走天涯的她,到现在。他爱她的顶天立地,爱她的从不逃避,爱她一切。所以,也会全力支持她。 ****** 蟠龙镇,花无缺,小鱼儿和小仙女三人联手,杀了个片甲不留。 早有江玉燕安排的太监颤颤巍巍地跪倒在花无缺面前。 “大侠饶命!饶命啊。” 小鱼儿厉声问:“东厂番子这么少,刘喜有什么阴谋?” “没有阴谋!刘公公带人去毒王谷和移花宫。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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