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做的我都能做,他不能做的我也能做。”南音平静地诉说,难辨悲喜。 “不她不敢的,那可是她的亲师兄,她怎么会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意识到自己唯一活命的机会即将被抢走,胡徒疯了一样挤到两人中间,试图争夺达奚菩的视线。 然而无论他多么歇斯底里,南音只用地站在哪里,就能轻而易举地胜了他。 “小师姐你别这样,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他转而求向南音,双手合十不断作揖,为求得一个活命的机会,将姿态卑微到尘土中。 “……所以你要他还是要我?”南音视若无睹,透过胡徒看向达奚菩,询问他的答案。 达奚菩还未回话,胡徒又横插过来:“她都是骗您的,斜阳宗上下谁不知道,她与她那几位师兄素来亲厚,怎会是真心助您?” 然而话刚说完,他意识到什么,看向一旁的扶杳,汗珠自额角滚落,脸色刷一下白了,情义深厚又如何?在天下苍生与小师妹之间,扶杳还不是毫不犹豫地弃了她,他都做出这样的事了,又能要求南音怎么样? “好一个素来亲厚,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我的师兄,我不会做出伤害他们之事,却是否忘了,他们也是你的师兄?”南音终于将目光移向他,平淡的语气直击灵魂。 按照他的说法,但凡与他没有情感关联的人,都理应被他弃之如敝履。 胡徒嘴唇微张,唇瓣不住地抖,刚才不能确信的事,现在已是铁板钉钉,南音的反常行为,确是为了堵住他的活路。 “小师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非要看着他活剐了我,你就开心了吗?”他不明白,他只是为了活下去,不得已而为之,怎么就十恶不赦了? 连南音这样的正义之人,也要这么对他。 “你想要做什么是你的自由,我也一样,你觉得我是在针对你,但其实我们只是恰好想到了一处而已。” “你在害怕什么,他不一定会选我的不是吗?”她蹲在他面前,轻拍他的右肩:“你还有机会。” 想到什么,她抿唇一笑:“最差不过是,被活剐罢了。” 胡徒瞳孔一缩,害怕地往后退,他退到扶杳身后,瑟瑟发抖:“扶杳师兄我知道错了,你帮帮我。” 扶杳瞪向南音,没了那颗白瞳,肃穆的面孔依旧气势逼人:“知错能改,说明你还有救,你就好好跟着我,晾他们不敢拿那怎么。” 没去深究满身是伤的扶杳,是出于怎样的自信说出这番话的,胡徒只从他笃定的语气中,听出了满满的安全感,就照他所说,老实躲在他身后,暗道好在自己机智,在最后关头,选择了一条正确的路,不然就算目的达成,在达奚菩手下讨命,也只会生不如死。 南音缓缓起身,她没看扶杳,转身对达奚菩耸了耸肩:“考虑得怎么样了小魔神?你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选了。” “我还有得选吗?”他勾唇,嘴角樱红。 “那便是最好了。”南音挽唇,低下头去。 “是吗?”达奚菩看着她,目光戏谑。 “还是你来吧。”南音后知后觉地抬头,姿态轻松,指着扶杳:“他曾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实是不方便下手。” “你不怕吾杀了他们?”他压低声音,从她身旁走过。 她偏头,不知所畏:“那不是正好吗?” 达奚菩向两人走近,掌心运转力量,生死一刻间,扶杳坦然闭上双目,胡徒埋头低声求饶。 南音背对这一幕,嘴角一点点往下压,薄弱的身形轻轻摇晃,攥紧的手指毫无血色。 “将二人绑了,一同扔去荒芜界。”达奚菩本已举掌,却又临时改变主意,向一旁的辜如风吩咐道。 南音松开手指,舒了一口重气。 辜如风领命,迅速将两人带离。 一时间,塔上只剩下两人,南音整理好心情,走到达奚菩身边,亲昵地勾住他的手指:“既然没事了,该到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 刚才她说过,只要他放了扶杳,她会想法子帮他缓解痛苦。 他侧过头,无声注视她,她满面晴光,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总有这样的本事,既便心里的防线已经溃不成军,表面依旧泰然自若。 旁人眼里看来,再大的事于她不过过眼烟云,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道道扎进骨髓里的冰刃,究竟有多疼。 “下次吧,吾还有事。”他抽出手,化形离开。 辜如画奉命前来,带她回排月楼,两人一路无言,穿过无望海域,经过一狭长静谧的甬道时,南音放慢脚步,落在她身后:“右护法知道荒芜界吗?” 她顿步,没有回头。 “我想去哪里,不知右护法能否为我指一个方向?”她嗓音清浅,舒缓动听。 辜如画沉默半刻,调转步伐向右:“跟我来。” 南音点头,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辜如画传信告知她扶杳之事,其目的是为了,使她与达奚菩决裂。 要不是扶杳那一巴掌,粉碎了师兄妹间的美好情谊,那么她今日无论如何,都会为了救出扶杳,与达奚菩抗争到底,要么她带着婆那果,与扶杳一同去死,要么他放了扶杳,她从此永居排月楼,非死不得出。 而达奚菩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在南音的威胁之下,他会先杀了扶杳,再囚禁南音。 由此,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连南音自己都没预料到,最先决裂的,会是她与扶杳,这其中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扶杳以往是假的,一个是扶杳现在是装的。 除了南音自己,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师兄妹两能够澄清误会,和好如初,所以只要南音开口,即便冒着被达奚菩知晓的风险,她也会亲自将南音送至荒芜界。 辜如画的意思,就是众魔修的意思,看来他们已经看南音不顺眼很久了。 荒芜界字如其名,眼中所见尽是荒芜,滚滚黑雾笼罩下,没有一丝生机与活气,南音找到二人时,二人正在闭目调息,这里的境况凶险,他们必须保存体力,才能静待时机。 “你来做什么?”扶杳没看她,毫无人情味。 南音盯着他,满眼无奈:“三师兄,别再装了,我都看出来了。” “你我师兄妹多年,你是怎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你骗不了我的。” “所以?”他冷冷抬眸。 “我想知道真相。”南音对上他的目光,眼眸深处藏有一抹深深的无奈:“你了解我的,我不喜欢被欺骗和隐瞒。” 扶杳无动于衷:“真相就是没有真相,你所见即是真。” “你该走了,你留在这里,除了会连累我,没有其他作用。” “我若不走呢?”南音固执起来。 “一切后果,自行承担。”他捻出一个手决,掌心呈出一个光圈,光圈之内,是接踵而至,数不尽的墓碑。 他凝视她,昏暗中狰狞的目光浑似夺命的恶鬼:“万年前数万先辈,为救天下众生舍生取义,你既身为众生的一分子,得先辈护佑,师们爱护,能用一人换去苍生,本该感到开心庆幸才对,你到底在矫情什么?” 想到什么,他低头冷笑:“众仙门在外殚精竭虑,而本最应该站出来的你在做什么?和魔神如胶似漆,谈情说爱?” “师兄不知道我迟疑的原因吗?”南音稳住心神。 “骗都骗了,你还想要怎样?”他转头,不看她。 南音忽然笑了,身心都轻松不少:“……你露馅了师兄,扶杳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扶杳会先竭尽全力补偿、再谈其他,而不是说这种无赖话。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你不愿意说,我就不问了,南音这一生过得恣意洒脱,皆是因几位师兄爱护。”她双手合拢,朝前恭敬一拜。 无论真相到底如何,看在曾经那些真挚情意的份上,他们师兄妹都不该闹得太难看。 她抬起头,双手合放于身前:“我会听你的话,就算不为苍生,也会为你们。” “也为了还你的救命之恩。”南音在心底默默说道。 “……你能有这个觉悟,再好不过。”扶杳依旧不看她。 “此处虽荒凉,但不失为一个幽静之所,师兄就在此,等着我的好消息吧。”她退后一步,顿了一下,而后转身决绝离去。 眼看着南音的身影就要消失,一旁的胡徒偷偷打开眼,往旁边爬。 “你若老实安份地待着,我会护住你性命,有朝一日送你离开,反之……”扶杳看似无所察觉,实际胡徒的一举一动皆落入他眼睛,他话还未说完,胡徒就麻溜回来,老老实实地坐着。 他想不通明明扶杳来的时候威风凛凛,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正如他想不通,为什么斜阳宗内优秀上进的弟子那么多,扶杳却偏偏选择他这么一个整日里游手好闲、帮不了他任何忙的小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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