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禾望着那股渐渐散开的粉色烟尘,总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方姐……我们收拾好了,您回去看看不?”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被一声细弱的询问打断了思路。 转头看去,一个脸色通红的鬼魂姿态恭敬地站在远处。 方禾点点头,随口问了句:“我来之前,你们和那个恶鬼打了多久?” 那鬼魂没有预料到她会开口,浑身猛地一颤,然后赶忙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长,大概十分钟,任哥看情况不对才请您过来的。” “他没出手?” “有的”,小鬼表情有点尴尬,似乎不好明说,“但是任哥本身鬼气就不强,他是因为重病死亡的……” 方禾更不理解了,一个能力几乎是最底层的鬼魂是怎么成长为东区领头人物的。 “嗯……任哥,任哥情商很高,之前与其他城区交涉时都是任哥做的,而且我们收容所所长的日常行程……” 方禾了然:“哦,狗腿子呗。” 小鬼:? 这是能说的吗。 他不敢再接话,沉默着加快脚步。 在转过拐弯时,方禾回头瞥了一眼。 之前那个妇人已经被送上了出租车,工作人员十分熟络地帮她打开车门,两人的相处模式看起来很是亲近。 而那股煞气也在不知不觉间飘上了后者的周围。 方禾记下二人的样子,很快收回了视线。 正午的阳光倾洒而下,离得还远,方禾眯缝着眼望向那群吵嚷不断的鬼魂。 区别于现实世界,魂体的四肢都变得有些虚化,他们身上所有高饱和的色彩仿佛都在无形间被模糊掉了明度。 就连红毛那头极为乍眼的亮红,此刻都变成了略微黯淡的锈红。 没走几步,方禾猛地感觉被一个极度凶狠的视线牢牢锁定住。 她抬眼,果不其然,是刚被暴揍一顿的恶魂——刀疤男。 不过比起几分钟前连站都站不起来的虚弱模样,眼下他已经恢复大半,正笔直地站在路中央,阴恻恻地瞪着方禾。 “哟姐,方姐,您回来了,刚才真是太感谢您了,要没有您,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红毛这一连串的“您”让方禾有些招架不住,她嫌弃地后退半步,仔细瞅瞅红毛的脸:“你多大?” 这个打扮、这副表情,少说也得二十多了吧…… 大概是救命之恩更为重要,红毛竟然没有炸毛,心平气和地回复:“嘿嘿,我21……虽然我年纪大,但是谁强谁是老大,您以后就是我方姐!” 方禾揉了揉眉心:“……不必,你叫我名字就行。” 她实在不想要这么个鬼火弟弟。 几个人走到那恶魂身前,红毛无视后者凶戾的目光,笑眯眯地对方禾说:“咱们这也算是东西区间的友好互助了,这个恶鬼刚解封,力量太强了,幸好您来帮我们……” 方禾:“等等,‘帮’你们?” 红毛一愣:“……对啊。” “这是我制服的”,方禾指着刀疤男,“怎么能说是帮你们呢?” 众人:“……”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红毛瞬间急了:“你要跟我们抢!?你搞清楚,叫你来之前我们可打了好一阵……” 方禾扭扭脖子,漫不经心地点头:“哦。” 红毛继续挣扎:“其实我们不找你也是能收的,还不是看跟你熟悉……” 方禾开始活动手腕:“嗯。” 红毛还是没放弃:“不是,这个鬼魂不能留太久,得提前送上去……我们是接了任务来的,他必须带回去!” 眼睁睁看着方禾攥住了拳头,他警惕地后退两步:“你干嘛!!” 他的反应太过剧烈,身后的鬼魂也紧跟着刷刷后撤,一群人整齐地仿佛在跳交际舞。 方禾态度依然平和,只是抬起那只刚刚才将一个强大恶魂揍得七荤八素的右手,温和地提议:“公平起见,打一架,谁赢他就跟谁走。” 如果抛开内容,光听她的语气,估计会以为这是什么女孩子恬静的建议……但红毛抛不开这个前提。 他看着方禾那张白皙漂亮的小脸,再回想十多分钟前的惨烈战况,打心底感到毛骨悚然。 眼看着他没回应,方禾真诚的眨巴眨巴眼睛:“我说真的,你们可以一起来,要是我输了,以后晚上不会再找你们比划了。” 红毛表情更为惊恐了——你不会以为这是什么善解人意的想法吧? 他仔细观察女孩脸上的细微神情,行吧,她是认真的。 这么一想,他更觉得可怕了。 有病吗,是好战狂吗? “这个,这个不是我能决定的,他是老大点名要带回收容所的,我没权同意……” 不等红毛说完,方禾忽然面无表情地掀开眼皮望过来:“不,你有这个权力,你忘了,你可是能随意篡改任务的,今早不还刚刚帮我送来一份新业绩吗?” 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一茬呢。 想想清早跑到鬼屋作威作福的阿姨,方禾就一阵头疼,眼下可要好好感谢这位始作俑者。 “嗯啊……这个……”红毛身体微滞,第一次感受到来自恶魂的强大威压,“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吗?” 方禾想了想,从口袋里随手掏出个小东西,丢到红毛眼前。 那根孤零零的脏辫。 眼看着脱离了方禾的控制,那几根毛躁的发丝竟好像可以感知原主的位置般,疯狂蠕动着飘向红毛。 它才爬到一半,眼看着就要回到那块空落落的头皮时,又猛地被人一把攥住。 方禾用两根手指捏住,又问了一遍:“是误会吗?” 此刻的方禾完全顺应着情绪,体内压抑已久的恶魂煞气倾泻而出,压制着整条街区。 “咳,咳咳……” “任哥,怎么办。” 现下除了刀疤男和红毛,大部分都只是魂体世界中最为弱小的灵魂,他们才死没多久,就又一次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几乎是求救般的呼唤着红毛。 红毛也被逼得双眼泛红,咬着牙硬撑:“那件事是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但是这个鬼魂的事情我真的没办法做主……方禾你来真的啊!能不能停手!” “啊?”方禾一愣,这才意识到是她在散发压制。 她还以为这群鬼魂是在搞效果。 方禾想了想,小心地收起怒气,又看了看众人的表现。 还好还好,是对的。 长舒一口气后,红毛只能妥协:“好吧,他你可以带走,回去老大问起来我可没办法替你解释了……” “还有”,方禾紧跟着补充,“这段时间你跟着我出来查案,什么时候把今早那位送走,什么时候结束。” 红毛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没想到他辛辛苦苦哄了一晚上的刺头大娘最终又回到自己手上,作孽啊。 “那行,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散了吧!”方禾见状,满意地拍拍手。 她起身往回走,那刀疤男忽然腾地举起手,嗷嗷叫唤起来:“我有异议,我不服!” 方禾驾轻就熟地一个眼神扫过去,硬生生给他消音:“你不算。” 眼看着胜利者姿态渐渐远去的二人,东区的众人都瞬时苍老许多。 “任哥,咋整啊,回去怎么交代啊?” 红毛扭头:“你问我我怎么知道……希望老大还没睡醒……” 长吁短叹间,那根离家已久的脏辫已经懂事地趴在他的头顶,努力探出几根发丝紧紧抓住头皮,这才满足地放松下去—— 谁也别想再把它带走! - 回去的路上很平静,被强制捂嘴的恶魂乖巧的仿佛一个悬于半空的人形气球,就这么安静飘了五分钟,直到…… 经过东西城区交界的郊区时,方禾忽然停住脚步,两眼放光地转头看着男人: “我想到一个好玩的!” 男人预感不妙,果然,片刻后,他面无表情,如同一个不具备神智的破布娃娃,被方禾以一种极为奇妙的方式抛飞在空中。 左右旋转、上下翻飞,好不悠闲。 而方禾也是第一次找到操控力量的乐趣,她忍不住在心底感叹,幸好把刀疤男给带回来了,要不还很难找到这么抗造的了。 她一边玩,一边注意着后者的状态。 当看到鬼魂周身的煞气开始缓缓飘散,意味着他此刻有些飘忽,精神也被摧残的差不多了。 方禾眼疾手快,趁着这个时候迅速让他把鬼屋的契约签好。 不错,本月的kpi超额完成! 终于做好一切,方禾心情大好,顺手给他解除了禁制。 几乎是同一时间,男人别别扭扭地叫她:“喂!你刚才是怎么动手的,能不能教教我?” 方禾并没当回事,耸了耸肩:“不知道,瞎整的。” “等我恢复好了,咱俩来一次公平对决!” “随便。” “我赢了怎么办?” “不可能,你必输。” 她的随口应付却在前者心中留下极深的烙印——强者的力量竟是这般不可捉摸。 或许是被打服了,这恶魂的态度柔和许多,甚至在某些时刻,方禾觉得他有些……幼稚。 “你今年三十几了?” 方禾尽可能礼貌地在问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比被抡成流星锤还剧烈,咋呼的好像方禾在侮辱他:“你才三十几,你全家三十几!有没有眼光啊,我才26好吗!” 方禾:“……” 那你长得真挺显老的。 吵闹间,他们已经走到了鬼屋门外。 隔着大大的花园,就能够听到楼内尖利的喊叫声,听声音像是那位新来的阿姨……不对,方禾屏气又听,污秽不堪的辱骂之间,似乎还夹杂着另外一个女声。 时娇! 整个鬼屋力量最弱的。 想到这里,方禾眉头紧蹙,头也不回地飞快窜进屋内。 她迅速跑上三楼,直奔李艳花的房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掐腰站在房间中央、表情野蛮作威作福的中年女人,和角落隐忍含泪的瘦弱女孩。 还不等方禾细问,身后忽然“咦”了一声。 “李阿姨?” “小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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