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我记得这世上有很多我,但是最开始的我只是一棵树苗,是丰馈季节的化身。 我在哪儿? 身处的世界颇为寒冷,就连鼻尖萦绕的血腥气都带着难以言喻的冷香…仿佛深入骨髓的冰凉。 我在做什么… 在…是的,我在做什么? 将手从自己的额头旁放下,眼前有一个影子喊我快些闪开。我不太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对于这个人,我总觉得他很眼熟,但是我不记得他。 或许,我该说我什么都不记得。 包括现在这个自己是谁。 但出于眼下的情形,我分析出自己似乎是在一个低等级的世界,自己也被降了维。 这俱身体只能勉强容纳我的一部分意识,只光是容纳这一点都十分的累,我也因此脆弱至极,用不上多少力量。 还有…我的眼睛。 目视变得困难,眼前一片朦胧的红色。 想来是受了些伤,那么… 战力评估:废物。 菜狗还是老实听话为妙,我选择听眼前这个青年的声音,向着身后退去一步,静静望着他和那个魔物搏斗。 我伸手理了理自己脖间的围巾。 虽说脑中一无所知,但想来这是暂时性的失忆,我可能被什么东西攻击了精神,在关键时刻将那东西的精神给咬死了… 然后,两败俱伤导致了自己记忆残缺? 是为了保护什么,所以主动去这么做的吧,把自己搞成了这样,此刻深陷险境。 我没有用手去揉眼睛,只支撑着还能看清些东西的右眼去观察这里的一切。 橙发的青年大约是被阴了一手,他的手臂似乎都被撕下了一块肉,流了不少的血,此刻的表情更是不太妙。 啊,也是。 任谁都吃不消这样的痛苦吧? 如果我被撕下一块肉,肯定会把伤害我的人五马分尸,再把其搞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嗯。 “找个机会闪开。”我平静的从包里摸出了一把武器,用手一摸果真解锁了,那么这个就是我准备防身的东西吧。 自己应该没有找错自己的立场,眼前的青年在听了我的话后,毫不犹豫就放心把生命交给了我。 我望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给了那头比他还高出好大一截的魔兽一击后,便转身奔向我。 与此同时,手中的木仓也喷溅出灼热的火光,只是短短的一瞬就将眼前的魔物给焚烧殆尽。 甚至还将一旁的石壁也给烧化了——原本不通的地方,顿时出现一个大坑…比大自然还要可怖的破坏力。 我若有所思的和上双眼。 武器也削弱了不少,来低等级的世界就是麻烦啊,连武器都得削弱这么多。 向后跌坐,木仓也随手扔在一旁,更别说是手杖了。 眼睛的痛觉让我有些难熬,一无所知的茫然感更是让我回到了某个久远的艳阳天里。 那时我焚烧掉了自己的一切,明明不像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但却和现在一样,仿佛是第一次下水,没有人帮助而不停挣扎险些溺死自己,满是无措,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 “娜塔莎…不要睡着。” 耳畔有了声音,我缓缓睁开眼睛,此时的自己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将头转向声音到来的地方。 “我不会睡着。”我回复,而后继续说,“眼睛是窥视世界的通道,眼睛、被烧毁了。” 不必过多思考,我知道娜塔莎是我的名字,我猜我大概要给眼前的人解释解释我的这番话,这其实有点职业病的感觉。 在面对其实对世界一无所知的人,总得去解释很多。 不过意外的,那个人好像不在乎我的解释。我感觉他在黑暗中靠近了我,而后轻轻的把我拉进了怀里。 他应该是在看着我的眼睛的,因为我感觉他捧起了我的脸,笨拙的用手擦拭我脸上的淤血,沉默的望着我。 这个人摸着我的脸,很样。 我笑了起来,抬手去拉他的手,和他说不要这么做,我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说完这话,青年像是被雨打湿的小狗狗,失落的不行。 这让我挺困惑的,受伤的不是他,他为什么要这么难过呢…哦,他好像也受伤了。 “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吧,我闻见了酒的气息,包里也有绷带。”说着,我将挎包递给他。 又伸手去够他,安抚孩童般摸了摸他的手,以前对待村里的孩子们,我总学着大人们去这样做。 “加油,你得自己处理。” 他接过了东西,又抓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是在看着我。 “你想给我处理伤口吗?”于是我轻轻的问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我摇了摇头,“你先处理自己的伤口,人类很脆弱。” 他很着急,不过也许是看着我云淡风轻和他说“别担心自己,我没事”的模样,这让他也不得不信了我说的话吧。 青年将自己的伤口给处理好了就来看我了,其实前后不过五分钟,但在这五分钟,我已经用水打湿了布,擦干净了自己的眼睛,坐在旁边发了会呆。 我在感知这个地方。 不过很可悲,我失去了双眼,没有双眼就无法分辨路的虚实真假,看不见力量的涌动,自然难以从这里出去。 身侧的这个青年… 我感知不到他身上有元素力量的涌动,想来他也不会开始元素的视野去分辨这些道路吧。 除非,他和我一样能纯粹的用眼睛去分辨道路…但要教会他这些东西,便已经能够花费人类大半的时间了。 所以果然还是靠自己吧。 靠自己来寻找离开的道路好了。 “娜塔莎,我包扎好伤口了。”他走向我,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步子很轻盈,常年习武之人才有的步伐。 我顺着他的动作起来,赶在青年开口之前开口,先是重复了一遍我的眼睛没事,最后向他张开双臂。 “先生,你得背着我走路了。” 对于我忽如其来的改口,这个人明显不太高兴,他猜我是生气了,就无奈的软下声音要我好好喊他的名字,叫他阿贾克斯。 说着这话时,他麻利的背起我,还把包背上,顺手拿起了我的手杖。 这一下我知道了他的名字。 “阿贾克斯。”我先是喊了声他的名字,才再说,“我看不见东西了,只能用耳朵去听,我们可能得在这里绕上很久。” 他毫不犹豫:“没事,食物才动一点,我吃的很少,娜塔莎,你知道的。” 正常的成年男性胃口不会小的。 我平静的想,在身后揽住他的脖子嗯了声,优先让他先顺着他能记得的道路原路返回。 在这一段路上,他并没有提到什么任务,也没有提到我们为什么会和那头魔兽对上。 并不着急,我知道我很快就会想起了。毕竟记忆弥足珍贵,我允许□□腐烂溃败,但绝不允许有任何生物偷窃、损毁我的记忆。 记忆是我成长的基石,我观察世界,积累它们——它们是我生长的根本,是我的弥足珍贵,比生命更美丽的宝物。 背着我的先生看来对这事还挺有经验,一路上他都在和我说话,不想让我睡着,我并不困倦自然也不睡觉,一直回应着他的话。 我能感觉出来我和他认识了很久很久,也许是我这个身体大半人生的岁月,我都陪伴着他吧。 那么,他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了? …有些久违。 在自己回忆中的孩子总是脆弱需要保护的,还是头一次被保护,这种体验新奇极了。 搂紧了些他的脖子。 如果是为了保护在意的孩子,丢掉一双眼睛也没有什么所谓的。 如果事情到了我想的那一步,我也可以用更多的东西来“保护”孩子们…孩子多么脆弱可爱啊。 阿贾克斯的声音又出现在我的耳边,我听见他的话语里沾满了烦躁的情绪:“娜塔莎,我不记得接下来怎么走了。” “别着急。”我下意识安抚,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后,想了会,才道,“往右边去吧。” 青年转头望向右侧严严实实的路,沉默便是他的回答。 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能想象的到他复杂的样子…虽说我根本就没看清他长什么样,但我还是笑了。 伏在他的后背,失去双眼后一切感官反而被放大。 我能听见风流动的声音,更能听见青年的身躯之下,一颗心脏在缓慢的跳动…这是生命鲜活的象征,是十分有力的存在。 听着这样的声音,身躯中逐渐消散的生命力也仿佛恢复了不少,满是安心… “这里是活的。”我发出一声喟叹,“等一等,再等一等…它就会移动了,通往那里的门届时就会打开。” 再等一等。 我知道他一定能等下去… 但是我似乎熬不了多久了…我不禁困惑的想,自己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回去吗? 也许的确如此。 身体中尚有残留的情绪在躁动,断断续续的在身体中翻涌,仿佛只是笑着在重复着些什么,难耐压抑的喜悦。 ——死亡何时而至? ——我等的有些心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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