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马斯——真爱至上 ———————————————— 不该是这样的。 托马斯坐在出租车上，他思考着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个离开的背影，坚决笃定地没有一次回头相望。他有一种预感，一种不好的预感。 “别想她了，托马斯，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他心中的另一个自己在脑海里说道：“以前的你多快活，现在变成一个你讨厌的那种多愁善感的人，你甘心吗？再糟能糟到哪儿去？她走了，你只是会回归自己的生活，重新变回那个潇洒不羁的人而已。她对你没那么重要……” 说谎，连他的心都在说谎，最坚硬的外壳之下藏着最柔软的心脏，这颗心脏上藏着无数条细细的裂缝，只要最后一击，就会全部破碎，在血液当中生出新的心，但那与之前的那颗会完全不同。 “你敢赌吗？托马斯·布罗迪·桑斯特？你非要等到别人明确的说出拒绝，才会甘心是吗？别自欺欺人了。” 闭嘴……闭嘴…… “你已经撑不下去了，对不对？听我的话，按照我说的做，你就不会承担任何风险。” 你根本就是个懦夫！怎么就不算重要呢？托马斯，他问自己。你搬家是因为什么？几次的失态又是因为什么？在不满什么？又在高兴什么？不要认为谎言说久了就能欺骗自己。 “托马斯？你干嘛？”艾娃见托马斯下了车往回跑，乔纳森拉住了艾娃，摇了摇头。 “有些事情得让他自己解决，让他去吧。”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艾娃有些担心，同时为他祈祷。 他在星月下奔跑，心中却如此的平静，他想起曾经的那些点点滴滴，在他们还没有认识之前，就已经见过那个“红色针织帽”了。2015年的圣诞节，他孤独的坐在酒馆里，无意之间见到了未来会让他失措发狂的人。 多么可笑的命运啊，冥冥之中，他们早就遇上了。他根本不相信这个破玩意儿，如果所有事情都靠命运，就不会有事在人为。 …………………… “托马斯，你确定要买这里的房子吗？”托马斯的父亲爱德华指着广告上说，“这里的位置比我们家还差一些，你完全没必要啊。” “爸，你就别管这么多了，我又不能总是和你们住一起。” 只有他自己知道，想买那里的房子，是因为那里住着一个人。经纪人小姐看到他出现在那里的时候，脸色一定会很精彩。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发笑。 他是个爱恶作剧的人么，并不是。 ………………………………………… “走吧，我上你的车。” “唉？什么情况？” “艾娃和爸爸妈妈住，我之前的房子也靠近那里，现在刚搬。伦敦的高级公寓也就那么几个， Cashre Wharf，当初选的时候还觉得挺耳熟的，现在想起来不就是你住的地方吗？” 看到经纪人小姐疑惑惊讶的表情，他满足极了。 ………………………………………… 经纪人小姐面临离职危机的方法居然是把自己关起来不见人，他有些烦躁，想到有个身影离自己仅有一墙之隔，他靠近墙壁想听到一些声音，越是靠近，就越是寂静。 他忍受不了，去敲响了门。 “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她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隐忍，突然她愤怒地大吼：“这是我的家！” 他知道的，这里是她的家，有一瞬间，他想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一会儿，她确实是像带刺的小刺猬，能把看似坚强其实脆弱无比的他扎得千疮百孔。 他们喝着小酒看了夜空，听了音乐，谈那些狗屁的人生哲学。托马斯不信这个，活在当下，这才是最重要的。他不喜欢忧伤的钢琴曲，他要听摇滚，要一场轰轰烈烈的人生。 “你孤独吗？”酒过三巡，她突然问道。 “什么鬼？我听不见！” “托马斯？！你孤独吗——？！”她对着落地窗开始大喊。 “孤独？”他晃了晃头。 说谎！他孤独得要命，孤独得要靠烟草和酒精来麻痹自己，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把酒杯放在一边，凝视醉醺醺的她。她沉醉在迷迷糊糊的快乐之间，而他，无论喝多少，都只能清醒地孤独，第二天独自承受宿醉的呕吐和痛苦。 别来可怜他，这是他自找的。他也不需要别人可怜。如果要用自己的行为来赢得他人的怜悯，这是最无耻的做法。 他也站不稳了，带着她栽到沙发上，借着酒劲，他终于敢去拥抱她了。多少多少次，他只是在远处看着她，偶尔用恶毒的话引起她的注意。 她倒在他的怀里，手臂垂在沙发下，酒罐顺手滑落。 “ I want to kiss you.”留声机里的歌词，正好唱到这一句。 可以吗？他问自己，嘴唇微张轻轻颤抖，彼此的呼吸之间都带着独属于自己的味道。 “无耻，太无耻了，托马斯，怎么可以趁别人喝醉的时候亲吻别人？你一辈子都活在那个阴暗的角落里，不敢见光。”他内心的自己对他说。 他说的没错。 那一天，他离开了。 …………………………………… 在巴黎，他们被困在仓库时，门缝的灯光倾泻而出，在他们之间留下一道细细的光线，“未来的我们会是怎样的呢？” “ Who knows?也许，大家都会有自己的生活。像最平常的人一样结婚生子，成立家庭。” “你有想过这些吗？Rita。我是说，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什么样的人？” 他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实际上这样的想法已经在他的脑海中存在很久了。 未来，多么遥远的一个词。 ………………………………………… 奔跑的每分每秒都让他想到过去的故事，那时的他有无数次机会，而他选择像烫手山芋一般丢了出去。他一直在嘲笑乔纳森，实际上连乔纳森都不如。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犹如被堵住。 最后一次，去吧，那该死的自负，早该去死了。 现在还能赶得上吗？还能赶上她登机吗？ 他跑到机场里，在大量的人流中迷失，突然，他似乎见到了二楼正在排队的身影，他三两步跑上楼梯，来不及了！ 她已经进入等候区了。 “Rita——！Rita——！” “先生，您没有买票，如果您再这样的话，我将以危害公共安全罪把您带下去。”机场警察拦住了他。 “那我现在去！我要去中国，下一趟航班！”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情，他没有中国签证，在这里根本是白费时间。 而且他根本不知道Rita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或许是最糟的表白时间。 他把所有的委屈都咽了回去，失神地走出机场，抬头的时候，一架飞机正在低空上升，他有一种感觉，Rita就在上面。夜里，红蓝的机场警示灯让他的眼前昏花，起飞的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我就说你赶不上的。” 他心中的自己说道：“其实也挺好的，还避免了一场尴尬，回去吧，托马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以为你赢了吗？不，赢的是我。你该消失了。 他仰起头，深深地叹了口气，抿起嘴浅浅一笑。 此时，心理医生马文·艾萨克发来了一条信息：恭喜你。 是啊，是该恭喜，自己心中的那块病，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被治愈了。 回到伦敦后，托马斯开始办理去中国的签证，两周后，他踏上了前往中国的旅途。 去机场的那份冲动一直持续到了现在，用托马斯的话来说，这不叫冲动，这叫理智。 乔纳森提供了Rita的地址，托马斯一个人什么也没带，签证一办好就买了机票。他打开好久没有使用的聊天软件，知道Rita可能不会在看，他还是想编辑：“嘿，我来找你了。” 刚发出去他就后悔了，好蠢，早知道现场Goole一个高级词汇了。 后来想想加个高级词汇好像更蠢。 —————————————————— 再次回到中国，Rita首先面对的就是至亲的分离，母亲因为心脏衰竭病危，她赶了回来，陪伴了她人生的最后三天，她和妈妈讲了很多伦敦的故事，说着说着，她越是后悔。 “妈妈，我后悔了，我不应该去英国的，我应该陪在你身边。” “乐乐，我也很想你，但这是你的选择。别后悔，你在那边……过得开心，我也就放心了，觉得你在这里，迟早……迟早也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妈妈不怕黑的。”她摸上女儿的脸，“从你出生的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担心自己的身体撑不住，二十七年了，我该到时间了。” 她说的越来越有气无力，“妈妈每天都在痛，但是以后就好了，以后……以后就不会痛了。” 钱爸在一边偷偷抹眼泪，身为一家的顶梁柱，他不允许自己哭泣。 “照顾……照顾好你爸。” ………………………………… 葬礼结束后，Rita有很长一段时间闷在妈妈的房间里，也在考虑自己的去留。如果自己去了英国，那么爸爸就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孤独了。 这是一个两难的问题，Rita想到下一次如果是爸爸走了，又有谁会通知她？这样的风险她不敢承担。 打开电脑，她已经开始编辑WME的离职信，盯了电脑屏幕很久却没有敲下几个字。 “嘿，我来找你了。” 是托马斯的消息。 Rita一瞬间有些恍神，托马斯？他居然会来找她，那个嘴硬心软的家伙。肯定是乔纳森给了他地址，不过他找得到地方吗？而且……她都打算留在中国了，她能开口和他说吗？ 她的母亲去世了，她本应该废寝忘食，而不是一个人在伦敦吃喝玩乐。 她摇了摇头，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感了？她在不舍些什么呢…是在英国的十年时光，还是因为一个特定的人？ 托马斯……是他吗？ 无数的问题从她心中冒出，他总是会用自己的方式去招惹她，去逗弄她，就像那些年少的中学生。无论怎么样，自己总要去接他一趟。 深圳宝安国际机场机场，Rita在接机口等了一会儿，她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哪一班航班是托马斯的，她只能一直等，现在，她最多的东西就是时间。 托马斯一下飞机就小跑着过入境检查，他恨不得能够再快一点。他没有办中国的网络卡，到了机场，手机就完全没了信号。 他站在出口，Rita就站在那里，她没有精致的妆容，素着一张脸，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要动人。 他停下脚步站在那里，两周了，他想得最多的就是见面的时候该说些什么，而现在，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语言是一件很奇妙的学问，两种国家不同的语言要表达爱意同样只需要三个字。 他红着眼眶，逞强地笑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 “ I love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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