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绸抬头盯着最为艳丽的女子,“碰不是你的因果,莫说能转世了,怕是你这鬼也当不成。” 这十几位女子看着陈绸没说话,陈绸见她们没什么攻击动作,生前良善的人,就算死后也不会伤害无辜。 陈绸转身,回了本体,以血为引,当下就开了放生阵,一开生阵,早已经被吓得屁滚尿流的人翻涌扑腾过去,一窝蜂生怕下一瞬就死于非命。而放生阵,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一群人皆被生阵打翻,全府上下剩余的四十六人竟然都没一个能够逃出去。 这十余名女子遭受的迫害,合府上下,无一人无辜。 陈绸眉目一冷,转身向十余女子拱手,“打扰,适才是我无礼,你们请便。” 女子们狐疑望向陈绸,虽有忌惮,但压不住生前所受迫害,久之产生的怨气,见陈绸不阻拦,便追着吓得屁滚尿流的丧家犬飞去。 大堂里便只剩陈绸与一座棺木。 莫沾人因果,不过既然她答应了卖鱼小女,替她解怨,那就浅沾一下,积个小德。她将卖鱼小女从棺木中抱出,放在一个安全角落。 转身凌空一跃,从堂上取下一把桃木剑,桃木剑轻便,却无暗香,想来是哪个不入流的江湖术士行骗,歪打正着将棺木放对了位置,但为省钱,买了一把假桃木剑。 不过,她可不是用桃木降鬼的除妖师,一截木枝她也能剑斩天下。 陈绸取下桃木剑,她说过,她会将这个婚搅得天翻地覆。 扬手一劈,使出了十足的力气将堂上高木斩断,但凡她所望所到之处,她都将斩得稀碎,今日她就见艳红色不顺,足一点,陈绸便将红花砍碎。 大堂被陈绸□□得稀碎,在乱木碎结中,陈绸看向棺木,唇角一扯,陈绸抬剑便狠狠往棺木劈去,手起剑落,只见那四四方方的巨大棺木被劈成了几截断木,棺木中暴毙而死的诡异青年在劈裂声中滚了一圈,陈绸点地,冷厉剑指死人,心想要怎样处置这人。 忽强烈一阵阴风拂面而来。 陈绸抬头,十余个女子守住大门,恨恨盯着地上死状惨烈的男子。 一清丽大方的女子低手向陈绸作了一个礼,“这位姑娘,可否将这位男子交于我们?” 她负剑而立,笑得温浅,“自然” 陈绸去角落中将卖鱼小女抱起,不去看那十余个女子将死尸如何斩得七零八落,陈绸怀中抱着轻如羽毛的少女,今年不过十四大吧,多娇嫩的年纪,便死于非命。 叹息叹息。 不过抬眼,便望见了高高挂起的“升号匾”,她嘲讽一笑,眼里闪过讽刺的光,将小女放在地上,陈绸抬手执木便将这块结亲挂上的额匾斩碎,碎木落地,宛如夜幕中的一道小小闪电。 堂内没了动静,门大开。 十余个女子向陈绸行礼,“谢姑娘成全之情,我们能求姑娘一件事吗?” 这些女子灵体时隐时现,所到之处脚下都会沾出一片水迹。 “你们想让我将你们的肉身从井里捞出来?” 那女子一喜,“是!姑娘聪慧!” “我们十九个被赵府虐杀后,悉数投了井,那井深不见底,还被他们沉了符,肉身无法得到解脱,灵体便被这宅院困了死,不得转世也不得投胎,也算得今日极阴,小女才得以报仇雪恨,但这月一遮,我们便会被古井锁住,所以,还请姑娘,多多助我,若是有来世,我们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是呀姑娘!我们会报答你的!” “那古井了泡满了符,我们每日都受火烧雷劫,生前受虐,死后也不得善终,烦请姑娘救我” 女子说话凄厉,双眼泣血,哀怨冲天,十九位女子蓦地跪地。 齐声哭道:“求姑娘善,求姑娘救” 陈绸吓了一跳,十九个美丽的女子齐刷刷跪下,虽然是鬼,但也好不柔弱,陈绸瞅着都心碎,连忙将这十几位美丽的湿漉漉的冷冰冰的女子扶起来。 “自然,自然,你们且等我。” 若是天亮之前没有将身体捞出来,怕是魂灵在里面再不能安好。 陈绸连忙转进后院,果然,院中一块巨石死死压住一怨气深重的井头,阴气深重,但黄符味腐败沉重。 陈绸当下就写了一张符,贴在巨石上,向后一退。 “砰!” 巨石炸开,果然一股腐臭的味道冲天,就像巨大的臭体爆裂,陈绸燃符往深井一看,果然,深不见底。 陈绸面向井盘腿坐在地上,毫不犹豫割开手指, “亡者随我黄符转, 要引亡者上生堂,引!” 之间淡红色光引坠入深井,照亮古井,很臭,她的血魂纯净,沾了怨气便会烧得她生疼,陈绸身体痛得轻颤,顾着血引去寻身体。 淡红血引深入,一路烧得噼里啪啦,沿路不断炸出火花,陈绸汗如豆大,浑身颤抖,生眉紧皱,忽地她一定。 “找到了!” 陈绸迅速睁眼结印,“亡者随我黄符转, 要引亡者上生堂,来!” 只见淡光越来越红,光晕越来越大,中空仿若一个巨大通道,陈绸睁眼,数不清多少尸体,泡得浮肿巨大的,有残肢碎骸,有大腹便便,面部诡异的……陈绸不忍看,只得专心将深井中的尸体尽数捞完,轻轻结印,将这堆面目全非的女子身上黄符洗尽。 那些女子魂体喜极而泣,纷纷哭诉地寻找自己的尸身。 这些有死了不到十日的,也有死了三年的,有青葱少女,也要大着肚子的娘子…陈绸叹息。 一女子拼好了自己的身体,侧身跪向陈绸。 “多谢姑娘” “我见姑娘有好大一番本领,我知那古井深处有一名乾坤镜的东西,便是这个,纵使我们有滔天的怨气,乾坤镜也将我们压得死死的。姑娘求善行善,我想这乾坤镜姑于姑娘定是锦上添花、如虎添翼。” 陈绸一惊,乾坤镜? “是那传说中可以扭转时间,回到过去的乾坤镜?” 那女子摇头,“我并不知这乾坤镜是何用处,但这乾坤镜确实将小女伤得无法转世。” “你是说,我们无法转世了?” 那女子悲恸呜咽,“是” 陈绸见这写女子悲恸,那怨气快要反噬,她低眉:“或许能呢?” 女子抬头惊喜,“姑娘或许能什么?” 陈绸想到自己求的那三样东西,既然能让生复活,那让怨灵转世,想来也是可以的。 “或许能够将你们送往轮回。” “你们信我吗” 那些女子喜极而泣,“姑娘大义,我们自然是信的。” 夜风中,少女轻笑,发丝狂舞,陈绸衣袍干净利落,重开血引钻进了古井取乾坤镜。 没有了腐怨,她这一趟走的还算顺利。 果然,在触及井底端的时候,陈绸手指一痛,只见指尖的血顺着红光钻进古井,原本还散发着金红光的玄光古镜在触及到陈绸的引入的血后,闪烁出奇异红光后,便瞬间黑了下去,陈绸眉一凝,以为自己的血会被这“乾坤镜”吸干,没想到不过转而,血引便带出了一块古镜。 古镜一出,那些女子连忙翻滚躲远,陈绸抱歉一笑,取过这块传说中的“乾坤镜”,不过一块铜镜,还生了锈,陈绸觉得茫然,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便将“乾坤镜”收起来。 侧头对那群防备的女子说道:“我带你们出去罢” “以血为谋,以魂我牢,困生,开!” 女子们悉数进了困生,女子们惊呼,陈绸连忙安抚,“你们且放心,复生轮回的东西我都取好了,我出去为那卖鱼小女消怨,便带你们出这百妖塔,为你们寻轮回路。” 一女子在困生中问:“百妖塔” 陈绸踩着被她们血恨放出的血,抱着小女往外走,说着自己进百妖塔的缘由。 那些女子也说诉说着自己如何被赵无延戕害,如何被父母迫害的生前事,说的陈绸也怨难消。 陈绸到了卖鱼小女家,不过是将明,夜色还浓,卖鱼父母已经出去卖鱼了,陈绸将少女放在她的闺房中,不过两日不到,少女的破烂小屋便被渔具塞满了,鼻间全是腥臭的腐鱼味。 陈绸燃魂香,卖鱼小女的魂上体后,向陈绸嗑了一个头,轻说:“我去了”,陈绸点头,为她燃香续命。 只见小女走进父母的房间,从床底拉出一个木盒,她取下头上细丝朱钗,插入锁孔,木盒便啪嗒撑开。 里面装着她被父母迷晕的卖身钱,自然,也有他们这辈子卖鱼攒下的身家和门前那块小小地契。 小女取出来,木然掉下一颗泪。 再站起身,她面色冷漠,踩着边际的曦光走向远方。 小女站在渔海边,风雨欲来,但勤劳的人们似乎不畏生死,不怕劳累仍弯腰辛苦劳累。 “!那是!那是!老李老李!你快看,这不就是你家女儿?不是说嫁给大户人家了吗?怎会在这儿!” 被叫唤的男人女人将渔网扯上来,一听这话,当即魂魄都吓飞了,揉着眼睛一望,果然,果然,那不就是自己七两银子卖给赵家的女儿嘛!莫不是逃了?真是丢人,若是人赵府找来,那岂不是要把那银子拿回去?那他们得在捞几年的鱼?! 登时大气,“你帮我扯住网”,那老汉和女人登时拍大腿,冲着小女大吼:“你跑回来做什么?!” 小女在听到他们嘶吼,身子一顿,但不过瞬间,她又抬脚朝海里走去。 “怕是要寻死哦!” 男人女人吓得顿时跑起来,这要真是寻死,白纸黑字,他们得怎么赔啊!果然是赔钱货,他们银子还没开始用,这死赔钱货就跑回来,怎会让她如愿?!他们可赔不起哦。 “站住站住,你给我站住!” 那水已经淹盖了小女脖颈,她转身,对着跑起来狰狞可怖的父母,他们是心疼了吗。 小女一笑,“你笑什么?赔钱货,你别不是被婆家赶出来了,从小到大的赔钱货,给我滚回去,滚回去!” 她虽然难以理解为什么父母能对她如此凶悍,兴许,兴许,都怪她是个女子,而女子,生下来便是他们的赔钱货。 哪怕,七两银子让她嫁给一个死人,去死也是值当的。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们有苦衷呢,你看,他们不就是来追自己了,是怕她死的吧。 只需要试一试,试一下,也许爹娘能继续活下去,也许她能走的开心的。 她这样想,便将手中的藏钱和地契的小盒子举起来。 果然,爹娘面色巨变,差点背过气去。 她笑着开口,“爹!娘!我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多钱!我也没想到,你们说我是赔钱货,竟然能找赵府要了七两银子呢!爹!娘!你瞧!你们卖我的钱和你们卖鱼的钱都在这里呢!爹娘!你们快看!” 小女笑得癫狂,打开盒子,她欣赏着爹娘的目眦欲裂,和无限更为恶毒的咒骂,真好啊,真好啊。 这样,她也不求了。 小女拿着盒子像深处走去,爹娘的嘶吼更为疯狂,咒骂换不回她回头,他们吓得连忙喊,“小女,乖女儿,你快回来,不嫁了,不嫁了,那死人配不上你,小女,快,那地契沾了水怕存不住了,小女啊!爹娘求你了!” 原来,是真的知道把她嫁了个死人啊,她握住盒子,指骨发白,姑娘燃香虽是让她“复生”,不过是一个能让活人看到,她还是死了的。 被她的爹娘七两银子卖给死人,被钉死在棺木里窒息了的死人。 今日潮起,陈绸看向东方,还没等到旭日升,小女高高举起木盒,带着力,便将木盒扔进深处,她哈哈大笑,仿佛将十四年的侮辱和难堪都扔向了深处。 “啊!啊!你去死!你去死!” 她的爹娘疯了一样扑向深处,扎进深海寻找木盒,小女笑出声儿,在外人“涨潮了!别过去!涨潮了!别过去!!”的声音中,小女大笑,在爹娘的耳边说着,“我已经死了啊…被你们七两银子买断了生死!” 小女声音凄厉,瞬间,潮来势汹汹,浪可翻天,一个比天大浪翻来。 陈绸燃的香骤然断灭,陈绸惊骇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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