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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越露楼 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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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就再送你一程。”柳缺自顾自地道。

他跟上去走在她身旁:“我饿了。”

“刚刚在棠溪采那里你不说,还可以蹭顿饭的。”泸逊遗憾道。

“无妨,你请我吃顿阳春面也行。”

“我喜欢吃牛肉面。”泸逊唱反调,她想小小报复一下他三番五次提醒她欠钱的事。

“那也行。”柳缺很随意地接受。

泸逊走到巷子口,人来人往的,她觉得似乎披发有些显眼,她撕了裙摆的边,拿着布条麻利地绑了一个高马尾,英气逼人。

官府的人没有大张旗鼓地张贴她的画像,毕竟不是明里抓人,没有通缉文书,他们也不得行事。但是江湖人可不管秩序,都觉得自己是江湖里的独一份,傲气得很,双手挥开自己的兵器就是一片天。但是也不是没有谦虚之人,他们看得明白,眼界宽广,就会懂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是以往往藏得深。

泸池就是其中一个。

到底是金蝶被人截住还是泸池故意为之?

“你以前了解过金蝶吗?”泸逊扬眉问道。

“没听说过。但是有个人或许知道。”柳缺道。

“谁?”她短促的询问显示她的急切与期望。

“黑市里有个李老三,他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知江湖。”

“江湖百晓生?”

“是也不是。”他卖关子。

“何意?”

“只听说他以前是江湖白晓生里一个堂主,后来不知道干了什么,被逐出来了。”

他解释道。

“既然被逐出来了,他的消息是哪里来的?是真的吗?”她不是很相信。

“极准。”他断定。

“这样的话,他当初被逐出来肯定有内情。”她推测。

“为何这般肯定?”

“你以为他一个人是如何做到江湖百晓?有人为他递消息,要不就是他截住了消息,显然不是很有可能。”

“跟我想的一样。”

两人走到面馆坐下,叫了面边耐心等着。

她呷了口桌上的粗茶,泡过火的茶叶,黄黄的汤液,苦涩味席卷全口腔。

“你看起来跟棠溪采很熟?”他好奇地问道。

她看他两眼,一耸肩说到:“是我先救他的。”

“他之前得罪过一个人,那人正追杀他 ,刚好碰到我了。顺手的事。”

“他怎么会被追杀?你看起来不像是多管闲事的人。 ”他很好奇,不自觉的把身体往前倾去。

“他给别人下毒,被发现了。”

“那你怎么会救到他呢?”

“不巧,我的目标就是那个追杀他的人。”她又呷一口茶,“棠溪采以为我救了他。”

“你这不就跟我一样了?”柳缺身体往后仰去,变得兴致缺缺。

泸逊睨他一眼,不置可否。

两碗面上。

“还在起风吗?小二。”泸逊道。

“客官,风已经停啦。这门前的落叶可不好扫,每天都扫得烦,老板什么时候就说要砍树的,还没砍。”小二抱怨。

“大树底下好乘凉嘛不是!”柳缺看着门口的砖石道。

“嗐,有用的时候才是,这每天都扫。别说现在是春天,一到秋天,那枯叶都可以在门口石砖上堆三层!”小二摇摇头,去干其它活。

小二的声音渐渐湮灭,可好像无数遍在她的耳边。

她怔住了。

她又想起那个声音,如春风拂面,但在顷刻间变了语调,狠戾道:“有用的时候才是!”

她将筷子重重地放在桌上,砸出声响。

柳缺被吓了一跳,他抬头看泸逊,一脸厉色,像是陷在过去。

他的一声,唤她醒来:“泸逊。”淡漠到极点。

她被惊醒。小时候的记忆好像越来越模糊了,只有这句话越来越清晰。她记得大概是在这番争吵过后,娘和爹爹就死了。她命不该绝。

从没见过爹爹这样粗声高气地对娘说过这样的话,也可能在她面前不这样。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多的血,热血。从正厅到会客厢房、从柱头到屋檐下,就连爹爹给她做的秋千上也是血。池塘里的荷花也变成鲜红色的了,她藏在荷叶底下,看着池水漫过她的头。突然嘴里泛着铁锈的味道,她知道这是她家人的血,九十七口人。要记住这让她呕干苦胆汁的这一口,每一滴血都是在她心头挖心锥得痛。

她从来没有忘记过仇恨。

“你陷入困境了。”柳缺肯定道。

她整理好回忆,撇嘴道:“一些往事。”

柳缺点头,他不想探究别人的事,他还有自己的事要办。

“明天我们就分道扬镳。”

泸逊一愣,点头道:“好。”

柳缺闷头三两口吃完面,他要尽快和甘松他们会合。他掩嘴,眼神像钉子一样盯着泸逊。

昨日晚上收到甘松的飞鸽递信,通知他快尽快开启计划。

先前说的主上让他来保住她只是打发她的一个说法,他一见到她的那一刻就改变了主意。

他看着泸逊擦嘴。她不能杀。

她还有用处,其实一开始见到她就觉得似曾相识,特别是那颗左眼正中眼睑上的痣,如黑夜般浓的化不开。他记忆深处那双眼睛像墨氤氲了宣纸般浮现出来,与眼前的人重合,一模一样。夏日蝉鸣的声音好似贯穿耳膜,又把他拉回到了见到她的那天。

既然违背了组织的制度,他早已做好准备接受组织的清洗计划。

尽就是这样,不计人力成本,没完成任务那就杀掉,反正不是有那么多流民孤童,再招募就好了。他三天两头在尽组织里看到新面孔,并不意外。

他的计划本以偏航,但现在却遇到更大的筹码,他的计划就可以早日提上日程。

他心中一阵激荡,他值得赌一下。

“越露楼现在肯定明里暗里被监视着,不排除有弓箭手埋伏,得找出伏击弓箭手的最佳地点。”泸逊回忆着越露楼周边建筑物的布局,问他:“你知道江湖上第一档弓箭手的最佳射程吗?”

柳缺瞬间放松下来,他倚靠着椅子靠背,操着手,两条腿岔开,十分意气风发:“你不知道江湖第一档神箭手是我吗?”

泸逊很意外地看着他,眼睛圆睁,就连小痣也在颤动:“那你说说看射程。”

“你相信?”他问。

“有什么值得我不相信的?”她反问。

“普通士兵可以达百步远,但杀伤力只有七十步。我若是加上内力,射程可达三百步,杀伤力达到二百四十步,若是有人站在两百步外,我可射穿。”

泸逊低头思索:也就是说她要找出三百步以外的建筑,并且还要比越露楼高的建筑。

“江湖中除了你,还有谁的射箭可算得上高手的?”

“虽说丹水派是刀宗,但是有一个人例外,天赋极高的箭手。”柳缺道。

“谁?”

“秦野。”

“他与你熟强?”

“于我不足为惧,但他天分颇高,当得起天下第二。”

“你可以盯住他吗?”

“出佣金吗?”

“你开价。”

“行。”他点头,“二百两。”

“成交”她低头默默谋算。

“我找到了,若要在周围伏击我,弓箭手要保持在安全又保证射程的阁楼之上。他稍逊你一些,二百四十步到三百步之间的楼,高度又在越露楼之上的有三座,位于南边的朱雀阁,西边的沉山楼和北边的秋水长天。”

“从棠溪采府上之时,我曾问过他,凌晨是刮南风。”

“只有秋水长天,朝南所建,直面越露楼。顺风而行,最是乘势。”

“若说要比秋水长天高,又要在三百步之内的建筑就数地处秋水长天西稍偏北面的天一楼。”

他看向她,眉头紧促的模样:“还有什么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若是没有那股东风,那就是一切谋算都无用。”

“你是说靶点不能确定?”

“是的,晚上的秋水长天闭门谢客,一片漆黑,想要射中目标只怕很难。”

“我有办法。”他胸有成竹道,很是得意地看着她,“你猜猜。”

“你有方法照亮目标?”

“我豢养了一群萤虫。”

“你怎么把萤虫引过去?”

“弱肉强食,对于食物来说,萤虫也是猎手。”他眼里放光,此刻也像一个蓄势待发的猎手。

“那就没问题了。”泸逊点头。

她不相信柳缺的人性,但相信他的保命手段。

“你这个脸色看起来不像没问题的样子。”他调侃道,“你放心,既然要收你钱,必办得妥帖。”

“你打算什么时候行事?”

“寅时。此时天际最暗。”她交代道,“天亮之后,你去棠溪采府上等我。事成之后,我去找你付钱。”

“我们现在去踩踩点。”柳缺道,“我必须确定一下在秋水长天最佳的伏击点和天一楼的反击点。”

“若说弓箭手埋伏人要选在容易得手的地方是任务成败的关键,那找到自己容易逃脱的地方就是活下来的希望。”

“我会尽量引他出现在你的范围之内,这样他找到生门也变成了死门。”她接着他说道,“天一楼是赌场,晚上的人只多不少。”

“只不过天一楼三层以上的雅间是留给有头有脸的人物的,要行事得避着点。”

“我只需要半个时辰即可。自己藏好一点,别被秦野发现了。”

他严肃道:“那不行。只要我出箭,他便知道是我。”

“那这笔生意作罢,我自己可尽力自保。”泸逊驳他。

“说出口的生意哪有收回的道理?”他立刻阻止她,“我就是要让他知道,谁箭术第一!”

她回避他眼里的张扬,看着远处的人来人往:“那就按计划行事。”

他很耀眼,与她不同,她心里藏着沉重的过往,只能沉闷。

-

天一楼果然是销金窟。已至寅时,依然人声鼎沸,顶灯亮堂。

“听说昨日越露楼的老板娘失踪了,今日也没有消息,多半是没了。”

柳缺藏在屋檐上的转弯死角处,隐隐约约听到房间里传来赌客的交谈声。

“那个女人,武功高着哩。”另一个人道:“之前越露楼有人闹事,她硬是一招解决那个醉酒汉。那拳脚,连你都挡不住。”

“真有这么厉害?那不知床上功夫...”先前的声音没继续说下去,但见房间里嬉笑之声胜过赌客们的吆喝声。

柳缺想起那张在月光下泛着清晖的脸,好像一丝欲望不沾染的眼睛转过来望着他的一刹那,风吹来,吹起她的发丝,忽然间,他好似觉得她远走天地间,给他的心足够的振动。

今夜一点月光都没有,他想他看不见她雾白朦胧的脸庞了。

他一直盯着那点荧光亮点。她说过她只需要半个时辰。

从她进入越露楼,一刻钟已过。

-

今晚的越露楼静得出奇,虽说平日里这个时候也是安静的,但是至少会有留地灯。

有根弦在她心里绷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崩断,或许是因为第一把迎上来的刀。

她灵活侧身躲掉这一刀,掀起的刀风斩断了她的飘带。

她已经适应黑暗带给她的异样感,翻身跃到栏杆上,从腰间抽出印霜,右手横在身前。

倾泻而出的冰冷之气冻住刀客的呼吸。他稍避锋芒,暴身而起,至泸逊头上压来。

眼见刀锋快划破黑夜,泸逊更快,左手吊着栏杆从镂空处翻身而入,一个滑铲,来到刀客的背后,双手握着剑柄直接横插进刀客的心脏,一剑毙命。

暗处又跳来一个刀客,垂手拿着刀看着她还在滴血的剑。他一个蓄力直攻她面门,右手挥刀,一阵腥风袭来,泸逊往后掠去。

他毫不停歇,只逼她迎战。

泸逊没有轻敌,她心中应剑诀,右手持剑长身而战,催动剑气,印霜嗡鸣回应她。

就在刀客窃喜以为要接近泸逊了,她左手发难,须臾之间便截断他的攻势。他的笑脸戛然而止,一枚泛着青光的暗器正没入自己的胸膛。毒发立即毙命,他就这样直直倒下。

泸逊抬腿跨过两人横倒在走廊的尸体,静静地感受着由黑夜反馈的正向她幽幽袭来的气息。

接连解决两个人江湖人。官兵们的战意不会强过这两个死去的刀客,他们只会躲在暗处伺机出手,但是场面一定不会大。

泸逊小心翼翼地贴着护栏,听着空气中浑浊的呼吸声。

一阵破风声传来,她提剑挡掉,利器相争,发出激鸣声。暗器被她钉在柱子上,冷气立刻从缝隙里弥漫开来。

她躲到柱子后,屏住呼吸,眯眼戒备:没想到,唐门也来了。

又一发暗器迎空而来,泸逊甩出鲛绫一绕,暗器与柔软处相撞,金属的声音被吞没。她佯装中招,发出一声闷哼,想引唐门的人过来。

一阵颤抖的呼吸由远及近,唐门的人兴奋不已,却不见人影。

他一阵茫然,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就被缠上鲛绫。泸逊从横梁上拉着另一端鲛绫一跃而下,刺客还未明白,明明就击中了她,为何她没事,颈骨就已断裂。没有骨头的支撑,舌头也露了出来,晃晃荡荡。

泸逊把他放下来,收回鲛绫。

泸逊亦步亦趋的摸到房门口。

她静静伏在门框上,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仿佛呼吸的热气就喷洒在她的耳廓。

她紧绷着身体撤步侧身贴在墙面,谨慎地开门。洞开的房门像是一口巨兽等她踏足它的领域,她耐心地等在门口。

她拿剑试探,斩断了门槛的一根蚕丝线,机关触发,果然一阵箭雨射来,射掉了挂在屋檐装饰的玉珠,环佩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两路人马都在等对方现身,就看谁更耐得住。

她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打定主意不动身,就连呼吸声也被敛去。

一支羽箭射出,箭头直直钉在门口的栏杆扶手上。

又是一支羽箭射出来,擦着栏杆边缘,银白色的箭头从泸逊眼前闪过。她闭眼倾耳感受着里面拉弦的回弹声,俨然失了松弛感,只剩下手抖,他拉箭不似之前顺畅。看来是一个突破点,心中有了怯意,如何能战。

呼吸乱了,机会也就多了。

来之前,柳缺塞给她一盏迷香灯花果然派上用场了。

泸逊扔进房内的迷香顷刻间燃烧释放出青黄色的烟,不出片刻,几具重重的身躯就砸向地板,发出沉重的声音,连带着凳子一起侧翻。泸逊一边注意者房内的情况,一边留心周围的变数。她吞下解药稍候一盏茶的时间,不见房内再有动静,谨慎地踏进了房内。

她敏捷地跃上房梁,打开雕刻在吊顶上的暗盒。里面就两样东西,一样是钱,一样是组织的名牌。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包袱,一一装入其中。

她在越露楼住了两月余,撤退的路线早就烂熟于心。只要从后门走,那便是万事大吉。

但她出奇意料,往侧面小门奔去。

“阁下果然没从后门走,这等好本事在严加看守的越露楼都如入无人之境,来去自如。”侧门处早已有一队身着黑衣劲装,手持绣春刀的人候着,呈犄角之势,杀气腾腾。

“你们是锦衣卫?”泸逊微偏头撇他们的兵器,凝神问:“既然脱了飞鱼服,但是仍旧用绣春刀来杀我,不怕被别人认出来?”

“既然用绣春刀,就不怕你活着离开。”领头人继续大放阙词。

“到底是因为害怕品级暴露还是因为若是手下死了,刀好带走,衣服不好脱呢?”泸逊戳穿他的虚伪气势。

“受死!”浑厚的声音传过来,打破了僵持。

泸逊拔出迎霜,左手横于胸前,右手拔剑于身右后侧,微下蹲,背肌紧绷,摆出一副雄狮蓄势的起手式。她眼睛如鹰隼紧盯领头人的刀,脚下一转,如出弦之箭只取他面门。

剑未至,剑气先至。一阵霜寒冲击他的眼珠,下一瞬,泸逊却侧身回转,从侧翼杀去。

手下避闪不及,被惊出一身冷汗,剑至印堂才觉死意。

泸逊如鱼入水,矫捷的身姿游荡于杀意之潮。瞬息之间,滚烫的热血飙到她的脸上,头发上,整个侧身都是血腥之气,她咧嘴,嗜血一笑:“一起上吧。”

领头人又惊又急,嘴边的胡须被吹起来:“上,势必杀了她。”

他反手向泸逊砍去,被泸逊格挡回来。

一招毕,又起一招。他右手横刀,恨意冲上他的百会,祭出最强的杀意,糊住了他的眼睛。泸逊闪身躲避他这全力铸就的一刀,左手鲛绫一甩,卷来一名锦衣卫送到领头人的刀下,刀刺进腹部发出‘扑哧’一声,四两拨千斤地截断了他的攻势。

“卑鄙小人!”领头人狂暴呵斥。

“你们暗中劫杀就不卑鄙?”她不想与他们继续争辩高下,射出激荡一剑,迎霜的寒气席卷而去,直击他的鸠尾穴。

其他锦衣卫出手全都被她一一化解,招式逐渐不得章法起来。她等的就是此刻,锦衣卫们越是着急,血气越乱,越是好解决。

练武之人都讲究元气出始,环转三焦,气归丹田,这样气血才得以为继。是时候了,锦衣卫此刻的气血全部汇聚于脑,肝气上冲,再加上泸逊出手带给他们的惊惕,肾气外泄。如是此刻加上外邪一攻,体内阳气空虚无力驱邪,泸逊困境自然而解。

她穿梭于敌人之间,手起剑落,游刃有余。

“一个、两个、三个......”锦衣卫全倒下了,只剩下领头人站在五米开外。

他此时也后悔极了,背上的衣衫被冷汗打湿了黏在一起,腿也开始颤颤巍巍,他有些头晕。

泸逊剑气穿胸而过,背上的汗瞬间化成霜,像一把钢刀钉在他的背上,他开始支撑不住了,轰然跪在地上。

泸逊走过去,掀起一阵腥风,这是他们的血。

“剩你了,”泸逊睥睨地看着他,“你要死了,派你们来的人是谁?”

领头人仍旧高扬着头颅,杵着绣春刀摇摇晃晃地回看她:“手里拿着这把刀,我就不会......”

泸逊眼睛像散发着血气似的低头看他,狠戾地抽剑送入他的身体:“再硬的气但身躯也还是柔软的。”

泸逊站在越露楼门前,身后是花丛锦簇的大门。她抬头望向天一楼,此时已经超出了原来预定的半个时辰。东方初现朦胧白光,她向天一楼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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