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的醉吟楼还不似现在这般风生水起,直到那天突然出现一位琴技一绝的女子,只一曲,便名声大噪,醉吟楼从那时起变成了就连皇亲国戚都想一去的青楼。 世人皆传醉吟楼的浮柯姑娘如天上谪仙,清冷神秘,不容亵渎,不知师从何人,其琴技天下无人可敌。 而罗姑深知此人非是谪仙,而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年了,她从没有忘记过那双如同冰锥一般的眼睛,刺的她不敢动一分一毫。 —— “一年……” 罗姑飘散的思绪被这两个说得意味不明的字给拉了回来。 “这么久了啊……怪不得你忘了。” 罗姑一愣:“什,什么?” “砰!” 紧闭的房门突然大开,发出一声巨响,罗姑一下子跪在地上。 君玥宜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一般阴冷: “忘了从一开始,最危险的从来不是别人或者别的地方,” “而是醉吟楼里面,那些你看不到的,我的手段。” 罗姑一动不动的盯着屏风后面缓缓移动的身影。 心跳骤停。 终于要看到这位浮柯姑娘的真容了吗? 只听屋里的人浅笑出声,随即罗姑看到那人影转身坐在桌旁,倒了茶,声音淡淡:“你知道该说什么。” “没别的事你就下去吧,我累了,需要休息。” 罗姑愣了了好一会儿,不是她不想走,而是腿脚发软不听使唤,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走了。 直到看到屏风后面的人挥了挥手,眼前的门“嘭”地关上,罗姑才泄了口气,风吹过,后背一冷,才发现衣衫早就已经被冷汗浸湿。 罗姑站起身,长处一口浊气,转身回了醉吟楼,找到傅天申的房门,脸上换上谄媚的笑容,抬手敲了两下门:“傅公子。” “进。” 罗姑推开门进去,看到里面左拥右抱衣衫不整的傅天申,压下心里郁积的气。 “哟!罗姑!这么快?”傅天申松开搂着的姑娘,调了下坐姿。 “怎么样?”傅天申伸着脖子看了看,没见到浮柯的身影,皱起眉,“又不见?” 罗姑叹了口气:“是啊,今日上元,她孤身一人无父无母,难免伤情,心情不好了些。” 傅天申等了两日都没等到人,心里不爽,但罗姑这一套说辞,也不好直接把人绑过来。 “诶呀傅公子,有奴家陪着你还不行嘛,还非要找浮柯过来。”一旁样貌如清水芙蓉般娇滴明艳的女子嗔怪道。 人如其名,唤做芙蓉。 芙蓉的名声在这醉仙楼里仅次于浮柯,不过一个是因为脸,一个靠着才。 傅天申对于芙蓉流露出来的依赖和娇媚很受用,把人捞过来,在她脸上“啪叽”一下:“好,既然美人不开心,那我就不找了。” 芙蓉娇俏地笑,递了一颗果子过去。 傅天申睨看了罗姑一眼,罗姑识相地退出去,带好门,那颗如打擂一般的心总算是安定了。 浮苑内。 君玥宜听着玄默汇报的情况,勾唇笑了笑:“聪明的人能活得长一些。” 玄默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地评价道:“心思不少。” 君玥宜笑着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站起身,随手拿了件披风:“走吧。” 每年上元日,君玥宜都要带着玄默和红琇去吃元宵,没有一次落下。 瑜缎阁。 红琇趴在柜台,手里不停地拨着算盘,一一核对账本。 算到一处,秀眉微皱,娃娃脸逐渐凝重,又算了一遍,见账目是对的,又恢复了一派平静认真的模样。 “掌……唔!唔!” 掌柜的三个字还没叫出口,身后伸出来一只手直接把红琇的魂儿吓飞。 “呜呜,呜呜呜?” 大哥,你哪位? “……” 捂着她的人明显不想搭理她,直接把人带到瑜缎阁后面的街巷里,一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把住她的肩膀,轻轻一带,红琇感觉到一种失重感让她心里更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直到双脚落在房顶上,红琇的腿还是软的。 玄默松开手,十分嫌弃地把沾了口水的手在红琇身上蹭了两下。 “……” 红琇看到熟悉的窈窕身影,顿时湿了眼眶扑腾过去:“小姐!小姐玄默欺负我!我还以为有坏蛋要把我掳去卖钱呢!呜呜……” “……”玄默一脸的嫌弃。 “行了,我让她带你来的。”君玥宜理了理红琇有些乱的头发,“咱们去小六子那儿吃元宵。” 红琇抬手抹了把眼泪,是真的吓哭了。 “看你这胆子,以后可怎么办?”君玥宜哭笑不得。 “我胆子还是很大的……”红琇试图替自己辩解一番。 “鬼信。”玄默毫不留情地打断。 边斗着嘴,三人绕着人少的小道到了城东,隔老远就看见一个瘦高瘦高的人在此间乐酒楼门前张望。 “小六子!”红琇隔老远招呼了一声。 阮回见到君玥宜她们来了,立马跑过去,少年还未褪去稚气的脸上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就说师父今日会来,二楼早早地就给您收拾好了。” 君玥宜抬手揉了揉他的头:“走吧。” 到了厢房内,君玥宜摘了帷帽,一张不大不小的方桌置于窗边,四人围坐,到也还宽敞。 阮回曲着一条腿,一只手搭在膝上,一只手里把玩着一块上好的白玉,坐姿吊儿郎当:“师父,前几日大朔来了信……” 君玥宜沉吟了一会儿,没什么表情:“小六,今天不聊公事。” 阮回露出一口白牙:“好,听师父的。” 一个方桌,四个人四碗元宵,没有多余的菜,也没有过多的话语,但吃的格外温馨。 阮回第一个吃完,放下碗筷撑着脑袋看着自家师父,没头没脑的的问了一句:“师父,你啥时候嫁人?” 君玥宜手一顿,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你今年都十八了,别家姑娘这个年纪都当俩孩子的娘了。” 君玥宜:“……” 红琇玄默:“……” 这小孩儿天天都想什么? 十四岁的阮回:谁小孩儿? 君玥宜笑着摇头,吃完最后一口擦了擦嘴:“等你打得过我,能保护我了,我也就嫁人了。” “哦。”阮回遗憾的叹气,“那师父可能要孤独终老了,我这辈子都打不过师父。” 红琇笑了:“六儿,你别气馁啊,为了让小姐嫁出去,你再努努力。” 阮回趴在桌上:“唉,难啊,难啊。” 君玥宜收了筷子:“行了,小六,将军府可有动静?” “师父你不是不谈公事么。”阮回嘟囔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回答,“大公子傅擎西征了,其他的倒是没什么大动静。” 君玥宜点点头:“继续盯着,小心点。” 阮回拍着胸脯道:“师父放心,我什么时候出错过!” 君玥宜看了他一眼:“满招损。” 阮回蔫了:“噢。” 君玥宜对红琇说:“红琇,账本查的怎么样?” 红琇道:“差不多了,就剩北九街的胭脂铺和客栈了。” 君玥宜点点头:“找个靠得住的人去查,你回来吧。” 红琇应道:“是。” 阮回从胸前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君玥宜:“师父,这信您真的不看看吗?万一有什么急事儿呢?” 君玥宜看都没看,端起一旁的茶杯:“烧了吧。” “啊……啊?”阮回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当着君玥宜的面烧了,不禁为这位大硕三皇子可惜了一把,一腔深情热血碰到个化不了的冰山。 可谁让师父太过优秀呢?三皇子还真未必配得上。 阮回想着想着又愁了, 师父不会真的孤独终老吧。 又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君玥宜带着玄默和红琇回了浮苑,走之前还被阮回抱着大腿央求着过几日再来看他。 “多大的孩子了,还离不开人?”君玥宜无奈道。 “我不我不我不,要不然师父就带我一起走,红琇姐姐和玄默姐都能陪着你,为什么我不行?”阮回干脆坐在地上不撒手。 只比君玥宜矮了半个头的少年抱着她的腿坐在地上干擦眼泪,这场面多少有些丢人,君玥宜只好应了他这才作罢。 “小姐心里有事?”红琇为君玥宜铺好床褥,见她站在门口发呆,出声问道。 “三个月,这是来自不同地方的第十五封了,”玄默坐在窗边,“咱们一共设了十六个眼线,只剩下一个三皇子还不知道,咱们的人里有内鬼。” 红琇听了,神色也凝重起来。 “查。”君玥宜没有转身,她们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听声音就能想象出她的目光有多冷,“查出来,杀无赦。” 她最恨的,就是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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