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女俩又在萧柯窦的凝视下,视若无睹的平静交流了一会儿。 大概是看付兰状态很好,萧呈宁看了眼时间,说:“我还有些事情,先出去一下。” 付兰点头,目送萧呈宁离开。 然后她看向萧柯窦,问:“你这一脸苦大仇深的干什么?” “有吗?”萧柯窦抬眼看向付兰,又悄然收回视线。 付兰狐疑的目光直愣愣向萧柯窦刺去。 ——这种看一眼又假装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的动作未免也太刻意些了吧? 萧柯窦轻咳一声,说:“要不然你再休息会儿?” “你都说我睡一天了,现在还要我睡?”付兰嗤了一声。 萧柯窦目光游移,接着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十分心虚,立刻把视线固定在光脑上,做出一个无所事事玩光脑的形象。 “欸,萧柯窦!”付兰身体向他微微倾斜,说:“你跟我爸吵架了?” “没有。”萧柯窦低头说。 “也是,我想象不出来你们吵架是什么样的场景。”付兰一只手支着下巴,虽然正对着萧柯窦,眼神却有些涣散,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现在处于一种十分放松的状态,像是完成了一个阶段的目标,此时正处于小成功后的闲适阶段。 萧柯窦看着面色还有些苍白的付兰,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出神。 于是一些憋在心里、不应该说出来的话就问出了声。 “总觉得你和萧先生的关系没那么亲密。” 至少萧柯窦不是很没情商的带上主观情绪,斩钉截铁的“挑拨离间”。 “干嘛,你想趁虚而入啊?”付兰重新聚焦在萧柯窦身上,嘴角噙着笑意。 萧柯窦:…… 如果不是付兰“提醒”他,他都快忘记自己的“宏图霸业”了。 看看他这几个月在干什么——研究生石花的种植培育、收集一号星的旅游路线、申请一号星图书馆的借阅名额并在里边闲散看书,看的书还是和“本职”完全无关的书籍。 当然,还有没事浪费大量时间去琢磨付兰,到底在琢磨什么他也说不清。 他大概是最丢脸的“总裁”吧,已经把“出场设定”完全抛弃了。 ——啊,当然,胃病这个顽疾还在如影随形。 “我只是在提出一个观察到的情况。”萧柯窦跳过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说:“或许你们星际人的父女关系就是这么僵硬吧。” “这话可不怎么好听。”付兰答,“不过实话实说,我一直觉得萧呈宁先生对孩子的爱是有的,但只有一点点。” 萧柯窦现在觉得自己很多余——果然这种别人的家事就不应该随便插嘴,付兰自己身在其中,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家庭是什么样的情况。 但是…… 付兰的外表一直很具有欺骗性,特别是她灵动的神态,总是透露出年轻人那种不安分、说走就走的朝气蓬勃,使她总是看起来像是没长大的孩子——当然她能给别人这种印象,她的身高也出了很大的力。 而当她安静下来,像一个还没有上妆的精致娃娃,陷在纯白的病床上时,特别是了解她醒着的时候有多么恶劣的人,很难不会因此升起怜惜的情绪。 当然,显而易见,怜惜对于付兰来说是一种多余的存在,她醒过来时,虽然还带着大病初愈的疲态,但神采飞扬的模样足以点亮这个病房。 但是对于萧柯窦而言很奇妙的是,哪怕他清楚明白付兰的“本性”,在遇到类似的情形时,总是会控制不住对她生出相同的情绪,然后被醒过来的付兰一脚踹翻这些“无聊”的情绪。 ……真的只是因为自欺欺人而形成惯性了吗? 当萧柯窦突然陷入沉默,付兰就知道他的思维八成又去九号星。 付兰现在都快怀疑九号星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了,怎么去一趟九号星回来,萧柯窦跟被什么玩意附体了似的? 她身体后倾,两条腿抻直了搭在病床旁边的栏杆上,发出碰撞的轻微声响,叫萧柯窦骤然回神。 映入萧柯窦眼帘的,便是付兰拽的二五八万的动作。 “……你能不能把腿放下?”萧柯窦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为什么?这里又不是公共场合,我可以怎么舒服怎么来吧?”付兰歪头盯着萧柯窦。 萧柯窦憋了好半天,憋出一句:“正常人躺着的时候脚抬高,可能会引起心脏压力变大和下肢缺氧。” 付兰眨了眨眼,说:“不怕,我对自己的心脏很自信。” 能说会道的萧柯窦这时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付兰忍俊不禁,把腿撤回被子里,说:“好无聊啊,咱们的这个话题。” “是吧,很无聊。”萧柯窦回应着,他们简直就是在没话找话。 这个独立的病房又安静下来,萧柯窦看着付兰打开光脑的动作,这个刚从观察病房里推出来的“网瘾少女”,昨天经历了一场可以说是让她元气大伤的手术,也不能阻止她醒来后兴致勃勃地玩光脑。 “你是不是在通过光脑做一些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萧柯窦突然开口。 这句话让本就安静的病房里透出几分死寂。 付兰还看着光脑屏幕,听到萧柯窦的话后挑眉,头也不抬的笑着说:“怎么有人总喜欢乱试探呀?” 萧柯窦知道自己这句话跟刚才对他们父女俩进行“挑拨离间”一样,是不合适的话。 他很早以前就能察觉到付兰一些反常的行为,付兰在面对他时似乎也并没有特别想要隐瞒的意思,就是他的问题总是得不到肯定回复罢了。 他以往对此只会表现出一些恰到好处的好奇,避免引起付兰的提防。他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不希望付兰怀疑自己而已。 很奇怪的念头,跟刚才无缘无故产生的怜惜情感一样莫名其妙。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刚才突兀的问出这个问题。 萧柯窦自己也想不明白,但他很喜欢此时付兰对他的话作出回应。 所以刚刚“扔炮弹”的人又把扔出去的“炮弹”抱回来,笑着对被“炮弹”激起警惕的人说:“胡乱猜测,概不负责。” 付兰心里笑骂了一句“有病”,嘴上对他说:“那要小心我告你诽谤哦,我觉得我心灵很脆弱,受不了别人的随意揣度。” 萧柯窦正要接下去说什么,付兰忽然脸色一沉,皱着眉头在光脑上扫视一遍。 “怎么了?”萧柯窦起身询问。 付兰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掀开被子坐起,打开床头带着指纹密码的柜子,从里边掏出一把电磁枪,丢给萧柯窦,自己又拿出另一把萧柯窦没见过的武器。 萧柯窦:? 什么情况。 他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接收到付兰的凝视。 萧柯窦看见付兰手臂上搭着一套运动服,立刻明白过来,猛然转身向房间外走去,都来不及问问发生什么事情。 等萧柯窦走到门外,把房门带上后,他犹豫片刻,选择站在门口等待。 没过多久付兰就打开门,她换好轻便的衣物,虽然脸色还是不怎么健康,但表情异常凝重认真。 她在萧柯窦开口前说:“有不明势力正在从东南方向朝七号城医院入侵,我们尽快转移。” 萧柯窦一脸懵:“这里是一号星吧?我们是在官方的地盘上吧?没人管管吗?” “管着呢管着呢,不然咱们哪来的时间撤啊。”付兰挥了挥手,向西北方向走去。 “还有你的母亲……”萧柯窦跟上付兰,并小声提醒。 “你以为我爸出去干嘛了?他把自己媳妇安全转移走才有时间给女儿发个消息知会一声。”付兰头也不回的答。 她话音刚落,医院的警报声响起。 医护人员陆陆续续出来帮助没有行动能力的人转移到安全位置——比如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人群熙熙攘攘,往日里宽敞的过道变得拥挤。 显然,警报声有很长时间的“延迟”。 萧呈宁早在和付兰对话的时候就收到了消息,他谁也没说,先出去把付质转移走,然后才告诉付兰这个情况。 而在付兰得知这个消息后大概五分钟左右,医院的警报才响起。 至于原因,看现在这种拥挤的情况也能猜出一二。 星际联邦标榜着自由与平等,但是——特权永远都存在于人类社会。 生命就是会被人为的分为三六九等。 不过事实上,并不是萧呈宁给付兰发的消息。 萧呈宁一句话没透露给付兰过——某种程度上说,他也算是一视同仁了,虽然夹杂着他的私心,但毕竟付质女士的身份特殊。 是朵维斯暗中“泄密”。它无所不知,只看有没有那个权限说出去。所以最后只能提前一点通知付兰。 知不知道这个信息,都不妨碍萧柯窦对付兰那位不靠谱的父亲无语凝噎,他刚刚还在感慨萧呈宁对孩子的爱意罕见,现在已经觉得对萧呈宁的批判,可以从人品上升到人性层面了。 付兰的光脑上还停留在朵维斯对人类的骑脸嘲讽上: “自私的人类。” 自私人类的一员,付兰小姐却在构思着另外一件事。 她瞄了一眼身边的萧柯窦,说:“我们分开行动吧,两个人目标太大了。” 萧柯窦:“……什么目标?你不会真的觉得我很好骗吧?” 付兰啧了一声,心道:这么紧张的情况下他也不好忽悠啊。 但是她表面上是皱着眉头,咬咬牙说:“我想做一些危险的事情,你不要拖我后腿。” 然后表面上一副义愤填膺的小年轻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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