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刚用过早饭,大理寺来人了,说希望傅宁珞能做为证人上公堂说明事情经过。 傅宁珞二话不说跟着去了。 到了大理寺的公堂外,三司会审,大理寺李大人、刑部王大人和御史台的刘大人都在,三个大人都上了年纪,前面两个都上了五十岁,只有刘大人年青一些,才四十多岁,但他脸板的最严肃。 韦涧素被带了上来,周冒的尸体也被抬了上来。 韦涧素一身囚服,再不复之前的光鲜威严,看得傅宁珞一脸甜笑,果然抢人家的肥鸭子没有好报,这不,被肥鸭子卡到喉咙了吧,可惜没能多关他几日,不然肯定更狼狈。 韦涧素虽然被下了大牢,但还没被革除官职,可以站着接受审问,他面色平静的和堂上的几位主审官行礼。 刚行完礼,就感觉到背后一道热烈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后背,转头一看,他得罪过的那位小姑娘正站在堂外幸灾乐祸的盯着自己,眸光灼灼,神情看起来颇为愉悦。 韦涧素情不自禁的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带着一丝狼狈和难堪,又有一些未知的情绪,令他慌忙转回头。 即便如此,依旧能感受到那道视线峰芒在背,小姑娘眉开眼笑的脸在脑海里怎么也挥之不去。 刑部尚书王大人坐在最上面,为这次案件的主审官。 王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韦理正,你抓捕周冒的依据是什么?就是你之前审问周冒时所说的凭空推论吗?” 虽然审的一件案子,但实际上牵涉到两件事: 第一、查明周冒是不是犯人。 第二、韦涧素有没有因为自己的凭空猜测就胡乱逮捕人,且致使还没有确定嫌疑的疑犯死亡。 这两件事同样重要,但显然第二点才是朝臣们更关注的事情。 韦涧素为人正直,不会弄虚作假,丝毫不隐瞒的交待:“回禀大人,下官审问周冒时所说的部分,是抓捕了周冒以后再了解的情况,下官抓捕周冒的原因只有两个。” “第一,下官在审问案犯韩任辰时,据韩壬辰交待,死者吕玄直不知怎么回事摔倒后撞上了他手中的刀;” “第二:当时傅姑娘走上来告诉下官其中还有疑点,死者脚腕上有一原点伤痕,且在死者屋内找到了一枚与伤痕一致的石子,并怀疑站在公堂外的周冒有嫌疑。” 王大人:“据当时在场的衙差们反应,你当时只是赶傅姑娘下去,可有此事?” 韦涧素惭愧认错:“是下官处置不当,当时下官以为傅姑娘戏弄下官,扰乱公堂,所以才赶她下去。” 王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带证人上堂对质!” 傅宁珞提着裙子小跑了进去,站在韦涧素旁边行了一礼,哎呀,当官就是好,都不用下跪叩拜。 见她就这么兴高采烈的跑上来,王大人也不在意,问道:“韦理正所说可属实?” 傅宁珞忙点头:“属实,可能当时小女的举动有些莽撞,韦大人没有相信小女的话,所以小女就下去了。” 王大人已经猜到她大闹公堂的原因,看重的也不是这个,他的关注点在死者脚腕上的伤上面:“你确定死者脚腕上的伤是死前不久造成的?” 傅宁珞颔首:“小女可以确定死者脚腕的伤是其生前六个时辰以内造成的。” “依据呢?验尸册上只写了生前所致,你如何肯定是六个时辰以内造成的?” “小女常年习武,对这样的伤最熟悉不过,而且小女还懂一点岐黄之术,因此可以断定。” 王大人却没有采纳她的话:“你一个人的经验不足以为证,还有其他依据吗?” 傅宁珞却没受打击,反而自信的昂起头:“有。” 听见这样有力的一个字,韦涧素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入目的便是小姑娘自信而昂首站立的样子,即便上了公堂,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明媚。 傅宁珞嘴角上扬:“大人,小女不仅能依据经验,断定死者脚腕的伤是死前六个时辰以内伤到的,还能依据推断,判断此伤就在死者死亡不久前照成的。” 王大人感兴趣了,傅匹夫的这个女儿可不得了,果然名不虚传,无怪乎傅匹夫明知女孩儿进出衙门不合时宜,还要把人带在身边,换作自己,恐怕也会这么做。 “说说你的推断。” “死者脚腕上的伤不轻,而依据之前小女父亲对证人赵有司等人的询问可以推断,死者出门赴宴,直到宴闭被送回家,都没有任何异常,说明他行走之间与往常一样,若是脚腕带伤必然走路有异,由此可以推断,死者的伤是在回家之后受的伤。” 王大人欣赏的点点头,推断的合情合理。 傅宁珞微微一笑继续道:“赵有司送死者回家到死者被害只相隔不过一个多时辰,死者脚腕就受了伤,而且在死者屋内找到一枚同等大小的石子。” “再依据韩任辰的证词,死者为摔倒后扑向他致死,这样的巧合就不能称之为巧合,完全可以推断,死者的摔倒是被人用石子击打脚腕所致。” 这段分析说完,不仅王大人点头认同,另外两位副审官也都点了点头,堂外围观的百姓纷纷议论起来,也不谁带头鼓的掌,只听见堂外响起了一片掌声。 王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示意所有人肃静,然后问:“说说你被韦理正赶下公堂之后的事。” 这个“赶”字让傅宁珞脸热了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专门点出她被赶出公堂,她不要面子的嘛! 不过傅宁珞脸皮厚,脸热也只热了片刻,继续正色道: “当时小女在公堂之上发现了符合推断条件的人,就是周冒,但周冒可能察觉我的视线,所以一转身的功夫就跑了。” “小女在城外树林追上了周冒,当时小女并没有说怀疑他是杀人凶手,只是自报家门,称有人说他偷钱,希望他与小女走一趟衙门澄清,但他拒绝了。” 王大人打断她:“为什么要谎称周冒偷钱?” 傅宁珞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小女的一点经验,周冒既然离京之前特地来听大理寺审案,想必对此案也有了解,再加上小女上了公堂,他应该知道我的身份。” “若是他是无辜的,又没偷钱,只会生气自己被冤枉,愿意和小女走一趟。若心里有鬼,就只会拒绝,再者,偷钱没有杀人嫌疑这么可怕,我不想和他打起来。” 王大人抓住了她最后这一点:“所以是周冒主动和你打起来的?” 傅宁珞连忙点点头:“周冒不肯跟小女回来,还说想让他去衙门,抓住他再说,然后拔了剑就冲了过来,小女这才和他打了起来,正打到激烈处,韦大人突然出手踢伤了他,这才把人制服。” 王大人看向韦见素:“傅姑娘所说是否如实?” “属实,下官到树林时,正好看见周冒攻击傅姑娘,这才出手制服,将其带回审问。” 王大人拍了一下惊堂木,问话徒然变得犀利:“所以你抓捕周冒,实际上并没有任何明确性的推断和证据对吗?” 韦涧素抿紧唇角就要点头应下,他这一认,一个滥用职权的罪罚就逃不过了。 李大人被他的死脑筋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顾不得许多,忙帮忙辩解:“王大人,虽然没有明显的证据指明周冒是疑犯,但有证人啊。” “证人在哪儿?” 王大人茫然的问,从哪里冒出来个证人?没听说周冒杀人时被人看见了啊。 李大人厚着脸皮,面不改色道:“证人就站在堂上啊,韦理正去抓捕周冒,就是傅姑娘指正出了周冒有可能是疑犯啊。” 王大人抽了抽眼角,板着脸反驳:“李大人此话差矣,傅姑娘是有自己的推论锁定了周冒,且周冒拘捕,主动出的手。韦理正当时只是在傅姑娘的提醒下怀疑吕玄直之死有异,但并没有切实的依据怀疑和抓捕周冒。” 李大人据理力争:“怎么没有,傅姑娘推论的这么好,她又是最初参与查案的人,她的指认就是最好的依据啊。” “李大人不要强词夺理,当时傅姑娘还没有说出这一番推论……” 两人就这个问题在公堂之上争辩了起来。 傅宁珞百无聊奈的看着自己脚尖,两只脚尖动了动玩起来,看起来颇为自得其乐。 韦涧素余光看见,有些无言,看她这样子,肯定没少上公堂。 察觉到旁边人的视线,傅宁珞抬起头,对上韦涧素的视线,瘪瘪嘴,白了他一眼,别过头走了远两步,离他远远的。 韦涧素:“……” 这么幼稚的行为由一个原本该凶神恶煞的女孩子做出来尤其可笑,她性格张牙舞爪,一张脸却娇俏软糯,还带着肉乎乎的婴儿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即便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也是个不好招惹的女孩子,韦涧素对此深有体会。 见王大人和李大人唇枪舌剑争论个不休,傅宁珞感到了无聊,她说了这么多话,口都干了,也没口水喝。 御史台的刘大人作壁上观看了会儿戏,然后见堂下站着的小姑娘一副无聊的样子,还盯着李大人桌上的茶杯舔了舔嘴唇,有点想笑。 他出声制止了两个大人无意义的争辩:“好了,别争了,公堂之上这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王大人气呼呼的停下来,觉得李匹夫简直纯属胡搅蛮缠,自己和他吵了半天,这老匹夫硬是抓住傅姑娘指认这一点不放,无赖至极。 他决定拉刘大人一起对抗这个老无赖: “刘大人,你也是副审之一,依你之见,韦理正这种做法是否妥当?” 刘大人比这两位大人小好几岁,作为御史,平日里为人严肃又不苟言笑,在朝堂上骂起人来战斗力非常强,这次参李大人和韦涧素的人中,就属他骂的最犀利,当然,傅文清也没逃过他的参奏。 此人却有一个难得的优点,那就是对事不对人,比如傅宁珞之前无官无职的进出衙门办差,他看不惯就狠狠参了一本,还把傅文清这个做父亲的从头骂到脚。 可现在傅宁珞在朝堂之上过了明路,又被皇帝亲赐了职位,他就不会再揪着傅宁珞是女子一事不放。 此刻听见王大人的问话,他看向的却是傅宁珞:“既然李大人说傅姑娘是证人,不如听听证人怎么说?” 王大人楞了一下,也看向傅宁珞,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李匹夫让傅宁珞来作证,只是为了证明周冒嫌疑重大,且是韦涧素抓人的依据。 现在张匹夫却让傅宁珞证明韦涧素抓人是否越线,这就有意思了。 人家小姑娘可是和这小子有仇,而她又成了大理寺的下属,岂不是让小姑娘为难吗? 不过他也想知道这小姑娘会说出怎么样一番话。 李大人咬咬牙,一个两个老不羞! 傅宁珞没想到火烧到自己身上了,她下意识的问:“还没吵出个结果啊?” 这两老头战力不行啊,竟然没吵出个赢家来,她在公堂上等了这么久竟然都白等了。 刘大人没憋住,笑了出来,罕见的开了个玩笑:“可不是,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还和三岁小孩吵架似的,吵了半天也没吵出个所以然来。” 李大人:“……” 王大人:“……” 王大人羞恼的一拍惊堂木:“肃静!公堂之上,不许嬉笑议论官员!” 傅宁珞眨巴眨巴眼,乖乖的应了声“哦”。 从这个‘哦’字中,王大人感受到了小姑娘的笑话,沉默着不想说话了。 见他不说话了,小姑娘弱弱的问:“你们上朝都是这样的吗?我爹也是这样的?” 这下连刘大人都沉默了。 站在公堂外的源宗裕憋住笑,憋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源江婉小声问:“哥,你们上朝真的都是这么吵架吗?” “也不能这么说吧,大人们总有意见不统一的时候……” 源江婉觉得自己以往的认知彻底颠覆了,她一直以为祖父他们上朝时都是谨言慎行,端端正正一板一眼的启奏回话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吵吵闹闹的。 憋了半天,嘀咕道:“这也太不庄重了,陛下不骂他们?” 源宗裕使劲憋住笑,小声说:“陛下有头疼的毛病,每隔两三日就会大骂一回,说他的头疼病就是这群老臣们吵疼的。” 源江婉扑哧笑出来。 还是李大人脸皮厚,绕过吵架这一茬,道:“既然刘大人问了,傅姑娘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韦涧素忍不住看了一眼离他老远的女孩。 傅宁珞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但她不待见视线的主人,所以直接无视了。 三位大人都觉得她会觉得很为难,她自己却不这么觉得,从容淡定道: “小女认为,王大人的话里有一个词不太恰当。” 王大人看了李大人一眼,然后收回视线,语气温和的问:“哪个词不恰当?” “抓捕。” 傅宁珞不疾不徐的解释:“正如王大人所说,当时并没有明确的证据表明周冒是犯人。韦大人是因为小女的提醒和去追嫌疑人时才跟了过去。” “小女当时并不是抓捕,只是想把人带回来问话。但因为周冒动手,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小女认为,韦大人和小女当时的目的是一样的,只是想追上周冒将人带回来问话。” 李大人嘴角勾起,点头附和:“傅姑娘说的不错,韦理正并不是抓捕犯人,而是带嫌疑人回来问话而已。” 王大人沉吟,看向刘大人询问他的意见。 刘大人表示认同:“基于目的来看,韦理正却是属于带人回来问话。” 站在堂外的源宗裕松了口气,这下会徽的罪责就要小很多了,刚想到这里,就听见傅宁珞话音一转:“不过。”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就连韦涧素都忍不住攥紧了,这语气一听就不是好话,主要是她还吊人胃口,让人心里七上八下抓心挠肺。 傅宁珞当然不会只帮他洗脱罪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只争朝夕,多好的报仇机会啊,千万不能错过了啊。 王大人知道好戏上场了,压住嘴角的弧度顺着话问:“不过什么?” “不过韦大人显然还不够沉稳和冷静,他见周冒攻向小女,虽然解救了小女,但明显攻击过当,重伤了周冒。” “当时他并不清楚周冒和小女打起来的原因,是不是因为小女有失当的行为才导致被攻击,也没有明确周冒是不是嫌犯,却出手过重,且事后也没有问过我二人经过。” 不等王大人和李大人说话,刘大人便赞同了:“不错,若他有依据确定周冒有罪,重伤逃犯合情合理,但如果周冒是无辜的,韦理正这么做就有失体统。傅姑娘继续。” “其次,他审问周冒之前,也没有来找小女了解锁定周冒的种种缘由,当然,他可能潜意识认为小女不会告诉他,所以才没来打扰小女,但他分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韦涧素:“……” 闭了闭眼继续保持沉默。 王大人端着茶好笑的问:“那你会告诉他吗?” 傅宁珞昂着小脑袋,厚着脸皮说:“那当然、可能、大概,需要他态度诚恳的和小女道歉。” 说到这,傅宁珞终于忍不住磨着牙愤愤:“大人容禀,他和小女抢疑犯打伤小女,连个医药费都没出!” 王大人一口茶水喷了出来,一时之间啼笑皆非。 韦涧素羞恼的恨不得把她的嘴堵上,就不该让这丫头来做证,把他一世英名全毁了,还不如直接让他坐牢呢。 李大人扶额,这丫头捉摸不定,让她来作证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后悔也晚了,李大人颇为无奈道:“傅姑娘说的是,此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等案子结束,他会给姑娘赔礼道歉,赔付医药费。” 傅宁珞满意的点点头,见好就收:“小女想说的都说完了。” 三位大人齐齐怔愣了一下,没想到她就这么戛然而止了,既没有继续帮韦涧素说话,也没有再落进下石,颇有点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意味。 三位大人不由想起傅文清在朝堂上的表现,不愧是父女,作风何其相似。 可惜是个女娃,当然了,这份可惜也不多,又不是他们的闺女。 不过有点羡慕怎么回事?这丫头要是自家的多好啊,女娃他们也不嫌弃。 既然韦涧素滥用职权胡乱抓人的罪名摘掉了,接下来就只剩下周冒致死和吕玄直一案的审理了。 大理寺出具了他们找到的一系列证据: 第一,周冒来京城后打探过吕玄直的消息,证明二人有关联。 第二,傅宁珞拓印的那个脚印也证实是周冒的,而且根据留下脚印的清晰度,推测时间就在吕玄直死前两日内留下的。因为两日前下过一场雨,要是在下雨之前留下的脚印,应该会被雨水洗刷的看不清了。 第三,傅宁珞贡献的泥土和花瓣已经证实确实是吕玄直家中的。 在加上之前的证据和傅宁珞的证言,可以断定周冒并不无辜,吕玄直脚腕的伤就是他所致,这才致其死亡。 至于他和吕玄直的恩怨可能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杀吕玄直,据周冒老家的人说,周冒父母早就不在了,也没什么亲人,很小就独自出门闯荡,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除此之外,经过验尸,周冒并非死于韦涧素惊堂木的击打,而是自绝经脉而死。 审清楚了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王大人喊了退堂,皇帝责命两日内查明真相,他们还要进宫说明情况。 退了堂,在李大人的见证下,韦涧素当堂给傅宁珞赔礼道歉:“抱歉,傅姑娘,打伤你确实是韦某的不是,这是韦某陪给你的医药费。” 傅宁珞看着他递过来的十两银子挑眉,医药费才一二两,给五两就算有诚意了,给十两……只能说明还挺有钱。 她不客气的接过银子往外走。 韦涧素目送她离开,看她抛着那锭白白胖胖的银子玩,像是毫不在意他的道歉。 原本以为,这个小女子不会错过这么好奚落他的机会,现在看来,确实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刚这么想完,就见刚准备跨过门槛的娇小背影转了过来,小姑娘一脸笑意,比花儿还灿烂。 她问:“韦大人,还喜欢吃鸭子吗?” 问完,捂住嘴笑呵呵的走了,没有发现,被问的人刹那间红了耳根:果然,什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都是他自己自作多情! 傅宁珞的心情一直保持到了回家,回家后又被打回了原形,因为韦涧素赔付给她的十两医药费还没揣热就被爹拿走了。 她爹说,她的医药费原本就是做爹的垫付的,现在她有钱了理应还回去,还说自己为了她担惊受怕,需要精神赔偿……十两银子拿的一干二净,一文都没给她留下。 很快,韦涧素的惩罚也下来了,因为在办案中缺乏谨慎,调查不够仔细,导致失误和办案过度,皇帝罚了他半年俸禄。 傅宁珞知道后开心了下,与此同时,公主府的人得知消息,派人来传唤傅宁珞。 傅宁珞心里有数,之前公主许诺她再立功就帮她在陛下面前说好话,让她进入府衙谋个小职,现在已经不需要了。 那这个承诺要怎么用,公主想问问她的意思。 傅宁珞照旧在公主府呆了许久,蹭了饭,还一点不见外的打包了一些。 大概是上一次公主印象深刻,这一次吩咐厨房多做了许多,傅宁珞怀里揣着一封热乎乎的信,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瓶瓶罐罐的出了公主府,还特别开心的和送她出来的丫鬟告别。 等在外面的小池子看她抱着这么多东西出来,忙上前分担了一部分提着。 他完全不觉得傅宁珞这样又吃又拿的举动丢脸,在他心里,师父做什么都是对的,只要师父开心,他就开心。 “师父,我也想吃。” “看在你今天这么听话的份上,就给你尝尝吧,吃完去和你家大人说说,就说你师父从公主府带回来的东西特别好吃。” 最好把罚她吃馒头的臭老爹气的胡子翘起来,那她就高兴了。 却不知两人大包小罐的走过,被无数知情者看见眼里,纷纷笑话她又蹭吃蹭喝了。 酒楼上,源宗裕带着妹妹和楚芸正请韦涧素吃酒席,去去晦气,看见师徒俩乐乐呵呵的从酒楼下路过,不禁忙示意其他人快看。 楚芸看了,掩唇笑道:“看样子傅姑娘刚从公主府用完饭出来。” “又吃又拿,全京城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像她这么厚脸皮的。” 源江婉一脸嫌弃。 这么多小地方进京的姑娘,但没哪个像傅宁珞这样丝毫不懂羞耻两个字怎么写的,一点贵女千金的风范都没有,实在是掉分。 “她手里拿的什么?” 韦涧素刚回来,还不知道这些事,看师徒俩抱了满怀的东西,不像是礼物,倒像是吃食,可去公主府,怎么还拿这么多吃的出来? 源江婉和楚芸对视一眼,憋笑着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傅宁珞去雀枝楼吃饭的事情说了。 韦涧素:“……” 难怪傅宁珞要在公主府拿吃的了,她无亲无故,不去公主府吃,家里人也不敢给她吃的。 可有一件事韦涧素还是不确定,他问:“你怎么认识傅宁珞的?” “我好奇傅大人嘛,就让人和城门的士兵叮嘱了一句,看见傅大人进京回报一声,那士兵特意描述了一番傅宁珞的容貌。她进雀枝楼时我刚好看到了,就吩咐管事拿好酒好菜好美人招待她,后面的事真不怪我。” 确实无关,因为都把铺垫做好了,后面的事自然就不需要他做什么了。 韦涧素唇角抽了两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她没找雀枝楼算账?” 以这几次打交道的情况来看,傅宁珞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即便她一开始不知道自己被坑了,之后肯定也能猜出来,焉能忍下这个闷亏? 源宗裕别过头不吭声了。 源江婉脸色薄怒:“钟管事被人套了麻袋揍了一顿,我哥偏说没证据,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傅宁珞那丫头干的!” 韦涧素就望向傅宁珞离开的方向,师徒俩已经慢悠悠走远,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俏丽婷婷的背影,此女睚眦必报,脾气也相当火爆,刚来京城都还没站稳脚,就敢寻仇打人。不过以她的身手,打个把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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