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了同色的义眼。”月藜喃喃道。 想想也是,把仇人的眼睛移植到自己身上,也太沉重了。 月藜有种原来是这样的恍然,之前竟然没想过他背负那么多东西,心底隐隐有一丝丝的惋惜,金色的眼睛很衬他。 抓回思绪,停止胡思乱想,见杜德还站在自己面前,“还有事吗?” 杜德躬身道:“您今天还没有去过港口。” 月藜回过神,压下尴尬站起身,“正准备去呢。” 找到白蛇后,她实在提不起去港口的兴致,可既然决定继续迷惑那些眼线就得坚持。 直到来到前院,准备上悬浮车,月藜突然转过头。 “有什么吩咐,月藜小姐。” 月藜踩在悬浮梯上,难得以平视的角度望着杜德,“……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吧?” “不知道。” “……我都没说是什么。” 杜德用他那双大眼睛,无比真诚道:“凡是不需知道,我都不知道。” 月藜被杜德逗的露出笑容,“你变狡猾了。” “我只是一个忠诚的仆人罢了。” “上来吧,我得给我忠诚的仆人一点奖励。” 杜德得到了半柜子的新衣服和一匣子魔石,他的奖励总是这样朴实无华又让人羡慕。 星盗“降”的二当家来到巴里卡。 首领以为是手下在港口通关时耍小聪明被发现,惹怒了巴里卡的主人被扣押,只要交点赎金就能把人带回来。 接待他们的是一只魔兽,他在整个星系都十分有名,不仅会说多种语言,甚至被这里的主人当做心腹,被称作龙人杜德。 二当家面上笑嘻嘻心里骂脏话,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堂堂二把手,居然让一只魔兽来迎接,一边骂一边一双贼眼忍不住把杜德打量个遍,估量着若是能把杜德抓走能卖多少。 杜德就像没有察觉他的无礼,听说他们想把手下带走,满意的轻点头,说道:“那太好了,实不相瞒,贵属下留在这里,着实花费了不少。” 二当家了然的立刻让人拿出空间口袋,取出无数珍宝,这些价值远超被扣押的手下,更是为了对巴里卡的主人表示善意,毕竟他们不想失去这样一个贸易点的通行权。 杜德的脸上根本看不到表情,肢体语言也十分稳重,二当家看不出他的心里估值,干脆把所有带来的东西都献了出来。 杜德正好在最后一样货物摆出来,才又轻点了下头。 “差不多能够抵消贵属下在巴里卡的消费了。” 二当家脸上笑开花,心里骂贪得无厌。 “请跟我来吧。” 杜德没有让其他人等着,任由五六个星盗跟随二当家一起到了山顶。 山顶被毁坏后重建,早不是暴发户似的审美,月藜是正宗的贵族,品味非凡。山顶有一半是景观,会放养一些攻击力低又稀有的美丽魔兽,另一半的建筑分布十分松散,与景观相称,乍一看十分舒服,仔细一看……特别贵! 二当家以为杜德带他们上莫尔贝山顶是为了见月藜,谁知杜德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地下牢狱。 二当家笑着说:“杜德大人,这是要去哪?” 杜德头也没回,大尾巴在西装外套下面甩来甩去,“当然是来带走贵属下的。” 地下牢狱几乎挖空了莫尔贝半个山,又深又潮,二当家和带来的手下互相使了个眼神,神经绷紧,就怕杜德突然偷袭。 结果杜德不仅没有攻击他们,甚至毫不避讳牢狱里的内容被外人看到。 从最基本的牢房,到被特殊金属铺满的走廊,偶尔还会遇到穿着白大褂的人,那些人既不像狱卒也不像犯人,更像是研究人员。 他们对杜德十分客气,会鞠躬打招呼,看到二当家他们也不会好奇。 又走了许久,杜德带着二当家一行来到一道电子门前,这道门足够有五个成年Alpha高,杜德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一个怀表样式的东西,在门锁上扫过,“嘀嘀”两声后,门往两边滑去。 二当家往杜德手里看去,原来那怀表样的东西竟然是智脑。 一个魔兽居然拥有智脑,这种事在任何帝国法律范围内的地方都不可能发生。 “二……二当家!” 二当家回过神,呵斥手下,“叫什么!” 手下颤着手朝门里指去,二当家不耐烦的朝那看去—— 那是足够体型庞大的魔兽都能放下的圆柱形能量槽,除了上下两端使用金属,剩下是透明的材料包住,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漂浮着的东西。 被剥光皮肤的肢体,仿佛被抽掉骨头似的,柔软的在能量液里漂动。 周围是鱼形的魔兽自在的游动,时不时在那上面咬一口,有时咬不下来,就扯着那具肢体摇晃着拉扯着,直到把那口肉吞尽肚子里,能量液再缓慢的修复着损失的□□。 如果不是能量槽的顶端卡着的是一个个熟悉的头颅,二当家只会觉得恶心,现在还多了恐惧和颤栗。 “……杀…了……我……” 一眼扫去,那一张张的脸虽然虚弱,但的确还活着。 杜德走到能量槽附近,对着强迫清醒的星盗们说:“恭喜,有人来接诸位了。” 眼睛变成两个空洞的触手异形想哀求,可张开嘴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二当家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甚至拒绝进入这个诡异的房间。 “这几位做了一点错事,让我的主人稍有不愉快,略施了一点惩罚。”杜德说,“这套设备还是临时研发出来的,维持起来花费甚大,幸好有您来接他们。” 稍有不快?一点惩罚? 他们到底是怎么得罪了巴里卡的主人,被施于这种酷刑!甚至不惜耗费巨额资金,也要折磨他们! 顶着满头的冷汗,二当家颤着嘴角说道,“既然是他们不小心冲撞了月藜小姐,怎么惩罚都不为过。那些财宝当做我们首领的歉意,人我们就不带走了,让月藜小姐撒撒气也好。” “二当家!”身后的属下扯了一下二当家,被他甩开。 “闭嘴!”他咬牙小声斥道,“人都废了带回去干什么!巴里卡的主人我们得罪的起吗?” “这样,真是可惜。”杜德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可惜的成分。 二当家带着人从地牢里出来时,整个后背都汗湿了,一脸的惊恐和谄媚,对着杜德甚至直不起腰。 终于出了莫尔贝山,二当家等人上了自己的悬浮艇,才逃出生天似的大口喘着气。 “二当家,真的不管他们了吗?”有手下不忍。 二当家抬手给了那人一个巴掌,“蠢货!还真以为能把人带出来,要不是我们带的财宝够多,也得折在里面!你见过持续花费大钱,也要人活着受苦的吗?是为了做给我们看,做给所有不守规矩的人看,这就是下场!” “二当家,咱们是不是把巴里卡的主人得罪透了?” 二当家脱力的靠在座椅上,疲惫道:“我得回去和首领商量商量,这里,怕是以后都不能来了。” * 月藜每个月都保持和首都那边的联系,在例行问候后,月藜的父亲,乌氏的家主大人突然说道:“你的易感期也快到了,我允许你这周回首都。” 月藜在心里取笑他的用词,允许。 家主大人在这三年对外说起月藜,总是一副忧愁的模样:哪家贵族会让孩子去巴里卡,靠近都是不允许,可我家的女儿,不仅去还拿到了管理权,早知这样,我宁愿她生的平庸些。哎,管不了了。 他忧愁的接收着月藜寄回来的昂贵礼物,忧愁的被皇室接见,忧愁的接受贵族和大家族掌权人的恭维,然后趾高气昂的对月藜说“我允许你回来”。 “与戴维斯家的婚约已经解除,我选了几家相称的,你回来看看,不喜欢也没关系,如果有中意的可以试着交往,就当帮你度过易感期。” 家主的话里大有“你想玩玩也可以”的意思,与乌家原本地位相称的Oa都能随意染指,可见乌家的实力已经今非昔比。 家主之前没有让月藜回来,一大部分原因是巴里卡的尴尬地位——泥巴地里的金母鸡——肮脏但实在是价值昂贵。 乌家是帝国正统的贵族,拿到巴里卡的管制权明面上对声名有害,可所有人都清楚,乌月藜是乌家的下一任家主,巴里卡迟早被划入乌家所有,徐徐图之的事而已。 皇室已经不只两三次的向家主暗示,他们对巴里卡的势在必得,可乌家也不会放弃巴里卡这种下金蛋的母鸡,因此,和皇室联姻成为了最理想的解决方案。 眼见月藜即将成年,初次易感期即将到来,皇室却没有分化成Oa适龄者。 家主再三思量,决定还是召回女儿,没有Oa,Beta也行,皇室远亲也行,皇室的非婚生子也行,总之月藜的初次易感期,必须在皇室成员的床上度过。 月藜没有直接回答家主的话,而是拿起桌面上的羽毛笔。 “奥布里殿下还好吗?” 月藜的话离题太远,家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她笑着单手把笔转了起来,“我准备一点小礼物,麻烦您帮我转交给殿下。” 奥布里.斯利特是皇室的第五皇子,也是皇后最小的孩子,对外的影像资料都是寥寥,是整个皇室的宝贝疙瘩,才刚过完8岁的生日。 家主笑着说:“你在注意他?他都没分化。” 一般分化年龄是10周岁到12周岁之间,偶尔会出现分化超前或者滞后,十万例里能有一例分化滞后,五百万例才有可能出现一例分化超前,而分化时年纪越小,精神力越强大。 “父亲,难道要我提醒您,分化前测试第二性别的方法有多少种?”这种方式大多不合法,但对皇室成员来说不算什么,他们的特权永远凌驾于法律之上。 家主收起笑容,严肃道:“你确定他是Oa?” 皇室最受宠的小皇子,皇后的嫡子,虽然年龄不合适,但这些已经不是问题。如果奥布里将会分化成Oa,并且皇室将这个消息隐瞒如此严密,只要乌家先下手为强…… “你先不要回来。”家主沉声道。 首都里权利倾轧布满各家的势力,月藜一旦回来,太过扎眼。她的年龄和巴里卡主人的身份,都与五皇子不相匹配,她还是个即将进入易感期的Alpha,皇室的人不会让她有机会靠近五皇子。 觊觎巴里卡的人多如牛毛,月藜年纪太轻,尽管她在满是暴徒的地方混的如鱼得水,但未必能抵挡贵族们的糖衣炮弹。现在有了合适的对象,家主不想让那些和皇室沾边的贵族Oa靠近月藜。 他再一次问道,“你敢保证,五皇子会分化成Oa?” 月藜把手中的羽毛笔一丢,分毫不差的落在笔筒中,她笑着回道:“当然,我保证。” 她太清楚自己这位被权势迷惑住的父亲在想什么,只要丢出一个小小的诱饵,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上一世这位受尽宠爱的五皇子,在成年后正式亮相社交圈,就成为整个帝国Alpha的梦中情人呢。 月藜对那位五皇子从没有非分之想,毕竟那时她有婚约在身并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妻。 现在她不能回首都,现在时机未到,而且……她现在还不能离开巴里卡,索性借一下这位皇子的名号。 家主很满意月藜如此听从他的安排,施恩的语气道,“易感期你可以找几个Beta,不要惹出麻烦,在你继任家主之前不能传出私生子的传闻。” “我知道,父亲,毕竟你给我树立了优秀的榜样。” 家主因为月藜的嘲讽沉下脸,冷哼一声,直接关闭了讯号。 深夜,山顶宫殿医务室的独立病房内,房门刚被推开一条缝隙,床上的小孩就兴奋的坐起身,怀抱着被子一脸期待的望向门口。 他怎么总不睡觉? 雪豹从门缝钻进来,肥厚的爪子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无声的迈向床边。 军凃利心满意足的把雪豹的大脑袋抱在怀里,欣喜的表情完全没有罗琪医生说的情感匮乏的模样。 因为受到细心的照顾,军凃利身上长了些肉,苍白没有血色的皮肤变的白嫩,总是抿着的嘴唇两边微微扬起,断断续续的和怀里的大猫说着话。 “眼睛,明天,拆,伤口。”军凃利有点不明显的口吃,他自己意识到后,就尽量不说长句。 眼睛的手术非常顺利,稳妥起见罗琪医生让军凃利睡了两天的修复舱,出舱后每天照两个小时的愈合灯,明天由绷带改成医用眼罩,暂时限制他视物的时间,大概一周后就能正式痊愈。 “喵呜。”雪豹后腿蹬地,直接跳上床,把军凃利推倒,再扒拉被子重新把他盖严实,然后缩着四肢贴着他趴下。 军凃利用头磨蹭雪豹的皮毛,被它用舌头舔了一口,长着倒刺的舌头滑过脸颊,逗的小孩无声的笑。 今天他的小伙伴来看他了,那些比他还小的孩子,在摆脱被虐待的境遇后,始终还是战战兢兢,但合身的衣服和逐渐圆润的脸蛋能看出,他们得到很好的对待。 “只有,我,一个,人。” 雪豹歪着脑袋疑惑的看着军凃利。 他想了想,没有继续说下去。 那些孩子说,他们都住在一起,大房间里有好多床铺,两三个孩子睡在一起,只有他,不仅只有一张床,甚至独享一个豪华的房间。 医生说是因为他的伤是最重的,军凃利总觉得不只是因为这个。 军凃利忍不住伸出手,抚摸着大猫柔亮的皮毛。 “你,小心。” “这里,主人,讨厌,猫。” 雪豹:……啥? “所以,你,才,只能,晚,过来。” 因为军凃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找猫,罗琪医生和杜德聊过后,得出月藜讨厌猫形魔兽的结论,特意在给军凃利检查时解释过。 军凃利自以为找到雪豹总是避开别人,深夜才来自己房间的原因。 他继续小声说着话,叮嘱大猫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被别人发现,完全没意识到旁边卧着的大猫整个猫都傻了。 这里的主人是什么意思,罗琪吗,她算什么主人? 晚上才来这里只是觉得白天太过扎眼,毕竟这里没人见过她的伴生灵。 什么叫这里的主人讨厌猫?这谣传哪里来的??? 第二天月藜带着最忠诚仆人逛市场街时,突然道:“杜德,要不我买只猫怎么样?” “我觉得山顶不适合那种小型动物生存。” “猫形的魔兽呢?” “中小型猫形魔兽智商很高,但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只是关在笼子里观赏的话或许可以。” “那算了。”往前走了两步,月藜忽然道:“听说我很讨厌猫。” 杜德不是一只龙的话,恐怕都要笑出来了。 “从未听说过,需要我为您辟谣吗?” 莫名其妙的去辟个没几个人知道的谣言,也太奇怪了。 月藜叹了一口气,“算了。” 这个锅,她就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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