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镜纯飞快地跑,发丝在风中狂舞,在阳光下熠熠生光。 小光坐在天台围栏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虚虚地搭在一旁,看得人心发慌。 谢镜纯冲到小光身边,拽住他的小臂拼命往后扯。 小光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猝不及防向后倒去,慌乱间抓住了一旁的栏杆,勉强保持住平衡。 谢镜纯叹了口气,这招只能用一次,本以为一定能将他拉扯下来,万万没想到这人还能抓住栏杆。 现在的她,只能抓紧他的胳膊。 总要握住一些什么,才会感觉这条生命没有离开。 小光低头看向站在矮墙下的谢镜纯,有些讶异:“你怎么找到我的?” 有泪水因为他低头的动作而坠落,落在谢镜纯的手背上,一片灼热。 谢镜纯仰头看着她,表情在阳光下真挚而有力:“你刚刚说,你后悔了,那你猜猜,如果常安知道她从泥沼里拉出来的少年,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自己的生命,你猜她会不会后悔?” 小光呆住。 谢镜纯继续说:“她将所有的善意赠送给这个世界,是希望收到她的礼物的人的,能好好的生活。她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而不是为她而活。小光,你能懂吗?” 风喧嚣吵闹得让人心烦,小光只觉灵魂在此刻被这些邪恶的风撕扯得四分五裂。他懂不了,他要怎么懂? 他转过头,看向楼下。 楼下已经有人渐渐聚集,三十层的高度,他看着他们,就像看一群蝼蚁。 忙忙碌碌,浑浑噩噩,他们有信仰吗? 他有啊,他的信仰就是常安。 他就想为常安而活。 小光用力想要用力甩开小臂上的手,却怎么都甩不开。 随她吧,无所谓了。 他轻轻笑了:“姐,我已经为常安报仇了。如果可以,我也想把世界上所有对她不好的人,都杀干净……但不行,因为她爱他们啊。现在,我想去陪她,因为我爱她。” 小光不再迟疑,纵身而下。 他以为谢镜纯会因为惧怕惯性而松手,但她没有。 她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半个身子随他的坠落而吊在半空中,头发在空中随风飞舞,他有些看不清她的表情。 小光看着努力拉住他的人,轻声说:“松手吧。” 谢镜纯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常安可以把你从泥沼中拉出来一次,我也可以将你拉出来第二次。”她的语气自负至极,“你信不信,有我在,你死不了。” 一字一句,犹如神谕。 谢镜纯也不知道她坚持了多久,就在她感觉身体要随小光一起坠落时,又或者被撕扯到一分为二的时候,天台上终于来了救援。 杭之景一上天台,就看到这么一副场面,吓得差点失了魂。他慌忙冲上前,和其他人一起将小光拽了上来。 谢镜纯松了一口气,看到是杭之景,低声埋怨了一句:“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啊。” 杭之景阴沉着脸,仔细查看她的两条胳膊,不搭理她。 谢镜纯有些脱力,站不稳,趁机将头抵在面前人的肩膀上,大口深呼吸。 杭之景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无力,他温柔拍拍藏在他胸前的脑袋:“希望你这辈子收到的永远都是见义勇为的锦旗,没有政府见义勇为的抚恤金。” 谢镜纯抬起头,眉眼弯弯:“是我救了他。虽然我没救下段章,但是救下了他,我是不是很厉害?” 心里的伤痛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但万幸,她会努力将自己治愈。 杭之景没忍住跟着笑了起来:“嗯,很厉害。” 小光被两个警察死死地控制住,押着往楼下走。就在他要消失在楼梯间时,谢镜纯像是想到什么,轻轻推开杭之景。 她的胳膊因为脱力,一时无法灵活控制,走得晃晃悠悠,像只企鹅。她喊住小光:“等等。” 小光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谢镜纯靠近他,轻声说:“你知道吗,私生子是可以分财产的。虽然我觉得这条法律对原配和婚生子不太公平,但目前还没变更。我如果是你,我怎么也要把讨厌的生父家搅的天翻地覆才行。至少寻死前,也要花光他的钱,过几天衣食无忧的日子吧?你说呢? 控制着小光的警察表情复杂,满脸的不可思议,谢镜纯全当没看见。 小光抬了抬眼,半晌,轻声道:“谢谢。” 小光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间里。 杭之景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显然也听到了她的话,有些无奈:“你怎么不教点好的?” “有什么‘好的’,能比活下去更重要?”她眨眨眼睛,“如果以前他的生命靠对常安的爱而维系,那么至少未来的日子,可以用对生父的恨来坚持。” 杭之景点头赞同:“也对,恨远比爱更持久,更浓烈。我深有体会。” 谢镜纯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她转身走向天台的边缘,俯瞰整个cbd。 高楼丛立,川流不息。 她轻声道:“刚刚拉住小光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常安为什么会选择在这里自杀。” 她指向一个方向,杭之景的视线随着她的手指延伸。 “那是常安上班的地方,里面有她最好的朋友和她最爱的人。”谢镜纯手指滑向另一个方向,更远一些的位置的一个小区,“那里是她的家,有她的父母。”最后,她指向一条街的尽头,“那里,有她的弟弟。” “她可以站在这里看到他们,而他们如果恰好路过某一扇窗户,也可以看到正在坠落的她。”谢镜纯转头看着杭之景,神色悲伤,“你说她是想在死前,再看看她最爱的人,还是想让这些伤她最深的人,亲眼见证她的死亡?” 她并不等杭之景回答,自言自语道:“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啊……” 小光被救下,邱菲和此案有关的证据可能也被找到了,杭之景这一趟收获颇丰,但案件还远没有结束。 他不放心让谢镜纯一人继续留在天台,索性将她和小光一起带回警局。 几个警察们来时一辆车,走时又添了人口,竟然已经坐不下,也幸好谢镜纯开车来的,一行人一分为二,杭之景与谢镜纯一辆,其余人一辆。 小壳有些委屈:“他们那辆车空,我能跟他们走吗?” 陆流年狠狠敲了他脑袋一下:“你怎么就没点眼力见呢?老实后座呆着吧。” 谢镜纯的车停在路边,亮眼的橙色吉普,异常醒目,很符合谢大小姐一贯的浮夸风格。杭之景看得有些眼睛疼,他已经很久没在路上看到这么浮夸的颜色了。 他自然接过谢镜纯递来的车钥匙,跳上驾驶座。 车子发动,杭之景感觉身边像是坐了一只小动物,一直在动。他瞥了一眼:“怎么了?” 副驾驶上的谢镜纯表情奇怪:“第一次坐我这辆车的副驾,有点不习惯。” “说真的,你的胳膊还能开车吗?副驾就是你的归宿。”杭之景轻笑。 谢镜纯有点遗憾:“基本生活没问题,只是没什么力气,不能掰手腕了。去年我还在德国飙车飙到二百多公里的时速,感觉在和上帝赛跑。” 杭之景失笑:“看来你跑赢了上帝。” 车子渐渐驶出cbd的范围,道路不再拥挤不堪。 谢镜纯回忆着刚刚电话里的内容,告诉杭之景:“小光刚刚承认他的毒药确实是给段章下的,但我没录音,你们可能还需要审一下。”她叹了口气,补充道,“但我觉得,他会承认的。” 杭之景点点头:“刚刚我们去了段章和邱菲工作的地方,发现了一瓶维生素。我猜里面可能会有不知去向的□□。如果真的发现,在谋杀段章这件事上,邱菲,小光,廖蓝,都已经开始动手了。” 谢镜纯撑着脑袋,看着窗外的街景,轻声道:“真神奇,在常安死后,她身边的人才发觉爱上了她。” 在她生前,肆意享受着来自她的温暖,理所应当,不曾回报的这群人,在她死后,却谋划着为她报仇,杀死了对她不好的老板,却不低头看看自己。 谢镜纯轻笑着,声音如寒冬的风:“他们哪里是报仇,怕不是为了让自己睡个好觉吧。” 杭之景看着眼前的路:“他们或许终其一生,也无法理解常安。” 谢镜纯问:“你说他们是约好的吗?互相知道彼此的计划吗?” 杭之景的脑海中闪过廖蓝的那句话:“至少不是一无所知。” “我觉得常乐也有行动。”谢镜纯肯定地说,“只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一定会查出来的。” …… 一行人到达警局后,马不停蹄开始后续工作。谢镜纯被杭之景抽空押送到法医的办公室,让岱林帮忙处理一下她的胳膊。 审讯室内,小光承认了毒药确实是给段章准备的,邱菲的□□最终也在一刻维生素粒被发现。 如果段章真的在未来某一天死于这颗混迹于众多维生素胶囊的□□将囊,兴许真的无法被发现他是如何被中毒的,更加不知道是被谁杀害的。 对鬼畜视频的调查也在这天傍晚有了进度。 其实出问题的从来不是那个u盘,而是那台电脑。只不过从一开始,受酒吧工作人员反复强调的影响,让众人的目光和思路,都聚焦在这个u盘上。常乐甚至为了这个没什么用处的u盘安装了一个摄像头…… 视频最初发给常乐的时候,确实是通过u盘来传递的。常乐拿到u盘后,在电脑上进行拷贝,并在拷贝版的基础上,进行了加工处理。 播放视频那天,u盘插进电脑,常乐将拷贝版覆盖u盘里的原版,进行播放。 这个意外的主导者确定是常乐后,他在傍晚时被请到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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