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没人会回答他,他也不需要他们的回答,只是淡淡道:“我劝你们还是回去吧,无论是什么,这都不是你们能管得事儿。” 厍无病这厢还坐在地上,闻言一蹦老高:“你是什么人,干嘛瞧不起人,倚老卖老啊,你怎么知道我们管不了?” 谢青露齿一笑:“便是有鬼你也能管麽?” 厍无病被戳中了要点,噎了一把,支吾着没说话。 谢青摆手笑道:“只是对你们的奉劝罢了,这个年纪还是呆在学堂里认真读书的好,享受大好快乐的人生。为何非要这么早就钻进本与你们无关的乱七八糟的恩怨情仇里。江湖上的事儿不是你们该管的。我话就说到这儿了,听不听是你们的事儿,告辞。”他给原薇抛了个飞吻,在他转身之时,从远处飞来一根粗壮的树干毫厘不差砸上他的脑袋。 厍无病心中一惊,暗道虽然离得远,但我好像听到头盖骨裂开的声音…再抬头,那名为谢青的人已不见了。他揉着屁股,一边揉一边想着谢青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 厍无病一拍手惊道:“谢青不就是金银血海谷的悬赏犯麽…”急忙往西看去,可那儿早就没了谢青的身影。 他气道:“这个小人非但罪行累累擢发可数罄竹难书,竟然还…是个断袖…还抓小爷的屁股,等下回逮到他小爷一定剁了他的手!”忽然想起方才对决,他根本不是谢青的对手,难免有些泄气,头一次有了奋发图强的心思。再看向明瑛时,眼里不知不觉地多了许多异样的情绪。 原薇皱眉开口:“听他的话意,恐怕有什么不详的事在后面等着我们…”他这话其实是在问明瑛。 明瑛道:“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厍无病问:“那要现在进山麽?” 柳少寅笑道:“进!我想这山中自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行过吊索木桥,四人都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原薇与柳少寅分了心思担心厍无病这粗心迷糊的小子有没有受什么别的伤,遽然林中闪过一个身影,速度极快,行动如飞,无声无息,他们并未瞧见。 明瑛只看到有什么东西闪过,反身几步追了上去,顺道折了一根树枝。 柳少寅回头,下意识赶忙跟了上去。厍无病在后头大喊:“干什么去怎么回事是不是有鬼啊…”说着就要跟着跑,被原薇拉住了手。 原薇看向左侧林中:“那边树枝晃动得比别处厉害,上面的雪也掉了,估计是有什么东西过去了。”无奈笑道,“至少能说明不是鬼,鬼是飘着的。” 厍无病揽过原薇的脖颈,左顾右盼:“咱俩还是好好在一处吧。我有点儿饿了,去前头小湖那儿弄点东西吃吃吧。”原薇无奈叹了口气,把一匹马拴在原处,二人骑着另外两匹走了。 柳少寅跟在后头,只见明瑛将手中长棍一甩,前方一声哀叫,既像鸟叫又像人吹了一声长笛,掠过去定足一看,原来是只金毛猴。明瑛负手站在旁边,示意柳少寅把那猴娃提搂起来。 柳少寅知晓明瑛一向不喜这类人的东西,过去在广陵,这家伙连木偶戏都看不得。他微微一笑,乖乖把猴娃拎着尾巴提起来,耍闹心起故意凑上前去,明瑛皱眉扭头就走。 二人一跑一追,明瑛道:“我告诉你别过来,把那蠢货拿走。”柳少寅笑道:“干嘛,这么可爱的小猴子,你不是爱看神话故事,怎么能见了猢狲就躲!”一时都未注意脚下,不防一空——这林中竟挖了一个数十丈深的大坑,二人前后脚踩空,一齐落了下去。 明瑛反应极快,往洞壁上抓去,哪知那壁上滑如玉石,全无落手之地。转而用脚一蹬,想借力飞上去,可那壁上像是抹了油,脚底直打滑,一下撞柳少寅身上。 柳少寅把怀里的猴子一丢,顺手揽住明瑛,天旋地转落了地,狠狠撞出一声骨头响。 那猴子刚掉到地上,马上爬了起来,人上身似的朝柳少寅啐了一口,对明瑛啐了两口后,三两下就沿着洞壁上去了。离开时,还特意在洞口晃了两下头。 柳少寅笑着指过去:“你看那小猴子,抓住它我非要烤了给厍无病吃。” 明瑛抿着唇,往上看去,呼出一口气,低头问道:“你没事吧?” 柳少寅一歪头,摊开四肢,故作无力道:“来日不长了,回头记得烧纸给我,别人给的我都不要,你要是不给我烧,我在下面只能捡破烂吃了,啊…” 明瑛摇摇头,不理会他,想着怎么从这倒霉地方出去。颔首上下打量着柳少寅,蹲下身上手撕起柳少寅的衣裳。 柳少寅一下腾起身,拽着领口退了几步:“这荒郊野外的你做什么,我可不在这儿做什么荒唐事…” 明瑛叹了口气,语气淡淡道:“你看这壁上滑溜溜的,轻功再卓越恐怕都不得上去。你的衣服材质不凡,撕成条结作绳索或许可借力出洞。” 柳少寅“哦”了一声,老实脱了衣服,光着上身。 他虽未学过御寒的功夫,可习武之人向来气血热,因此说不上寒冷,他掐着腰目量了一下这洞的深度。 明瑛抬头看他一眼,又继续摆弄衣服。 洞底并没有什么剪刀一类趁手的工具,柳少寅便将颈上的金锁取了下来,在地上磨尖锐后,把衣服破开。 待搓成索,明显长度不够,还差一截,柳少寅便解了裤子要脱下来。 明瑛忙拉住了他的手:“不必,你的烟斗借我一用。” 明瑛用绳索结上烟斗,使劲往上一抛,烟斗跃过一粗树枝,绳索绕过枝干缠了几圈。 绳端落在他们头顶大约三四丈处,柳少寅道:“我知道要怎么着了,是你在下还是我在下?” 明瑛道:“我先上去。” 柳少寅点头,飞身跃起,形若惊鸿。在他要往下坠,明瑛踩上他的肩膀,脚下微借力,一把飞高堪堪拉住那绳索末端,快步掠了上去。 柳少寅在洞底大喊:“明姑娘,快救我!” 明瑛将那绳索从树上解了下来,在洞口冒了个头就不见了。过了会儿,她搬来一巨石,在上面喊道:“你往边上靠靠。” 柳少寅贴上洞壁,盯着那石头,待落到某个高度时,脚尖踮起,一踊而上踏上那石头,抓住绳索上了去。 明瑛将烟斗递了过去,找了句:“山中确实另有旁人,那小猴显然被训练过,只是不知来人是谁,所为何事。” 柳少寅笑道:“这渺无人烟之地,费心思挖了这么一个特别的大坑,恐怕就是为了捉人。事已至此,还是先与他们汇合,若是这林中还有这样的洞,他俩可就遭殃了。”揽过明瑛的肩膀,“你这个路痴,刚刚跑的倒快,要是没有我,怕是找不到归路吧哈哈哈哈…” 至于另一厢,原薇与厍无病也毫不意外地落在了洞底,兼带一匹马。 厍无病本来骑在前面,才奔过一棵倒中间的树干,未等洋洋得意,便连人带马翻下洞去。原薇一拍马背,飞身拽住他衣袖,脚刚踩到洞沿,心下一凉,也被惯力扯了下去。 厍无病一路大叫,接着重重摔在原薇身上,原薇被砸的一声闷哼,有要吐血的兆势,费力咳了几声。 厍无病忙爬起来着急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原薇摇了摇头,又在厍无病身上摸了摸,“没事吧…” 厍无病将头一扬:“小爷身体结实着呢!”原薇无奈笑了笑。 厍无病深吸一口气,往壁上爬去,结果试了几下都上不得去,气闷对着墙壁一阵打踹:“哪个混蛋在这里胡乱挖坑,等小爷上去了非得在他身上也挖几个坑!”又回头喃喃道:“我们如何上去呢?小花他们也不知到哪儿去了…” 原薇围着壁石敲了几圈,又伏在地上摸了摸,确定没有什么机关,便盘腿坐了下来:“以目前境况,我们暂时上不去了,还是等人来吧。” 厍无病点了点头,取下背上的包袱拿出毯子搭在原薇身上,颇没有底气:“刚才那下可别把你旧病砸出来了…”原薇微微一笑,他便也靠着原薇坐了下来。 原薇闭目,面上表情平和温柔,心中思绪万千。寻常山林中也会有许多坑洞,可往往都是猎户为捕猎做的陷阱。这林中鸟绝人踪灭,这个坑洞挖出来,如此之深,壁上又叠着涂了特殊膏物的玉石,不容手足,显然不是为猎非人之物所作。虽不知用意为何,可唯一能知晓的是,他们此刻便是他人手中的猎物。 厍无病很小的时候被花不尽吓到过,虽是解了误会,花不尽也使出浑身解数又是道歉又是起誓,也□□了好几个月读了几年的睡前故事,他却还是落下了心结,十分怕鬼。因而但凡出行,他们都会随身带着炮仗,后来也作警示提醒之用。可如今林中有人伺机而动,况且方才为救厍无病,双剑留在了洞外,若是放了炮仗,难保不会先引来敌人,若是失了剑,他便是死也难辞其咎,只能坐以待毙。 厍无病鼓着腮帮道:“要是林中还有别的洞,小花他们也掉下去了,那我们岂不是要死在这儿…”又气的捶地,“哪个杀千刀的偷了小爷的鸡爪,别让我抓到,否则我要让他一辈子给我剁鸡爪…从鸡爪被偷后连带出这么一连串的倒霉事儿!” 原薇转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拍了下他耐心安抚道:“别担心,便是也落了洞,不尽也会想出法子来。就是暂时出不来,你都说了这山里没什么猎物,那这个洞就是用来捉人的,我们只要等这个‘洞主’来之前不死就行了。” 他话音刚落,头顶想起一清脆女声:“洞中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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