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玉微赶到江府时,江冉冉正坐在那儿喝茶。 胡玮被扔在地上,双手被捆着,此时见到胡玉微眼里满是惊骇。 他此时已经知道了,阿姐想用手中的地契跟江氏交换,可江氏明明说好今日午时将银子送到,却没有遵守诺言。 此时非但将他绑了过来,而且还用自己来威胁他阿姐。 江冉冉见人进来,放下手中的青瓷茶杯。 “早知如此,我就该早些将你们姐弟绑过来,也免得中午的一番口舌。”她看着胡玉微道。 不知为何,她看见这张脸就恶心,就想起她勾引褚砚的样子。 在她眼里最见不得这种货色,若有人要挡自己的路,那就别怪她心狠。 胡玉微第一眼注意到的并不是江冉冉趾高气昂的脸,而是去看角落里的胡玮。 见他脸上有些乌青,她皱起了眉头。 “江冉冉,你总是做这些卑鄙的事,总有一天会自食恶果。” 江冉冉毫不在意,反而一声嗤笑,“这就不用你来操心了。” “你手中的地契带了吧,快些拿出来,否则今日你与你阿弟都别想活着走出江府。” 胡玉微见她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只能拿出袖子中的地契。 江冉冉见她拿出来,表情变得缓缓,注视着她的动作。 她缓缓走进,将地契递给她。 就在她伸手去接的那一瞬间,胡玉微从另一只袖口抽出一把只手掌长的匕首,一把抵在她的颈间。 江冉冉顿时脸色大变,正想要挣扎,却被胡玉微绕到背后一把攥着肩膀。 颈间的刀刃死死抵着自己,力道丝毫不松。 “若想活命,就将人放了。”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寒声入耳却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身边的侍卫都拔出刀来,谁也不敢上前。 江冉冉此时早已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昂“你......你敢杀我,就别想想活着离开。” 胡玉微:“那就一起去死啊!” 江冉冉真不知道她是个疯起来不要命,此时也没有了方才开口时的胆子,生怕那刀不小心就刺进来。 “将我阿弟放了,我们钱货两清,再不纠缠。”她道。 江冉冉:“好好好,快将人放了,去把准备的银子拿出来。” 侍卫听见江冉冉出声,解了胡玮身上的绳子。 胡玮撑着地从地上缓缓站起来,他捂住肚子:“阿姐!” 胡玉微见他身上似乎有伤,抵着江冉冉的匕首又加大了些力道:“快些将银子拿来,别磨蹭!另外,去吧你们江相公请过来。” 江冉冉拧着眉,她爹还不知道她坐的这些事情,也只能吼道:“还不快去!” 她夜可以脱身,可难保过些时日江冉冉不会伺机报复。 若想以绝后患,只能跟真正做主的人来谈。 她知道这件事江屹山不便露面,所以一直让一个官家跟她来谈,可今日江冉冉都做出掳人威胁的事了,她也将刀架在了人的脖上,不从根本上解决这事完不了。 没过一会儿,江屹山从廊上快步走来,可跟在他身后的,还有褚砚。 他一进来就盯着自己,惹得胡玉微握着匕首的手都紧了几分。 本来就因紧张而发麻的手,此时握刀的力道都有些捏不准。 江冉冉感受到身后的人的的杀意,一见到江屹山便大喊:“爹,救我,她要杀我!” 江屹山见到这样的情形也被吓到了,见女儿声泪俱下,刀都快陷入颈间的肉里,他急忙道:“你要做什么?” 胡玉微见到褚砚,也丝毫没有将手中的刀放下的意思,她看向江屹山。 “江相公,您还是问问您的好女儿吧,原本买卖谈的好好的,她偏要横插一脚搅浑了这滩水。” 江屹山并不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你先将刀放下,有什么话好好说,银子若你不满意我再加。” 胡玉微:“银子?什么银子?你该问问江娘子把银子放在哪儿了,说好了今日午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竟连银子的影儿都没见到。” 江屹山面露疑惑,“休要胡说。” “我胡说,你问问你女儿,她不但将银子扣下了,还让人将我阿弟绑来了这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杀人灭口呢!” 胡玉微冷声说着:“你们家做的那些腌臜事见不得光,我便识时务,若给了银子我也就私下认了,可现在却想着杀人灭口。” 听到这里,江屹山终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碍于褚砚在这儿,他脸上也有些挂不住。 只得硬着头皮道:“实在是对不住了,小女顽劣不知轻重,这才冒犯了娘子。” 说罢又冲身边的人黑着脸道:“还不去将银子取来!” 下人这才去取了银子来。 胡玉微早知江冉冉叫人去取银子是假的,到现在人也没回来过,反而是江屹山来的快。 估计就是去找人的,这样也好,省的自己在这儿干等这江屹山。 江屹山手中拿着银票,若非褚砚在场,他想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以。 “胡娘子,这是两万两银票,就当时小女不懂事的赔罪了。”他道。 褚砚从进来起就没有开过口,他想看看若非今日他不在这儿,她还能搞出多大的事来。 他其实很想她来找自己,若是这样,他就可以帮她做些事,而不是二人永远隔得远远的。 胡玉微缓缓放下了刀,那只手因为长时间的紧张而有些微微发抖。 她神色无异地接过了江屹山手中的银票,又从袖口重新掏出那张地契。 江屹山接过地契确认无异后,“今日这事是小女唐突了,实在对不住了。” 胡玉微知道他能忍,要不然也做不到今日这个位置。 “江相公说笑了。”她说罢便拉着胡玮告辞。 褚砚见人走了,自己也不好再在这儿多留,便也告辞。 胡玉微扶着胡玮慢慢走,他肚子上挨了两拳,还挨了不少拳打脚踢,此时走一步都是痛的。 “先忍着吧,我们去外面找大夫。”胡玉微对他说道。 胡玮点点头,便忍着痛往外走。 出了江府,胡玉微还得扶着他一路往回走。 此时夜已深了,路上的人都少了,她原本想雇一辆马车,可压根儿就没有马车的影子。 “坐本王的马车回去吧。”褚砚从江府出来。 胡玉微刚才要挟江冉冉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神色,此时见到他,心里却不明所以地有些尴尬。 刚才那个恶鬼上身的自己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他,若是得知自己是这种人,他恐怕都会对自己改观吧。 见她迟迟没有回答,褚砚又开口道:“你阿弟都疼的走不动了,你有力气将他背回去吗?” 说罢便唤车夫调转马头,停在江府门前。 这话倒是说对了,胡玮比她的个头都还要高出一些,这儿离家恐怕得走一个时辰才能到。 若受伤的是她自己,她今晚是爬也能爬回去。 胡玉微看了一眼胡玮疼的拧着的眉头,“有劳你了。” 这才将胡玮扶上马车。 三人在车厢内有些挤,路过一处转角时,褚砚又吩咐将马车停下,请了大夫往她家去。 走了足足半个时辰才到了延祚坊的院子。 胡玉微前脚将人扶着带进了房间,大夫后脚就赶来了。 她将大夫留在房内,自己出了房门去烧些热水。 褚砚站在院中,看着她将柴火点燃,又加了大半壶水。 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胡玉微便问:“你想喝什么茶?” 褚砚:“上次在茶楼雅间里喝的就行。” “今日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恐怕还得在街上拖着我阿弟。”胡玉微道。 她这话倒是真心的,重生回来这么久了,他今夜是第一次让自己表露感谢。 褚砚见她如此神色庄重的样子,淡淡说道:“举手之劳罢了。” 胡玉微此时是真的感激他,她取了茶来泡了一壶时,大夫从房里出来了。 她忙上前问:“如何了?我阿弟没有什么大碍吧?” 大夫道:“身上的伤在腹部,倒是养些时日就能好,只是小郎君的脉象有些不对......” “脉象如何?”褚砚道。 大夫抹了一把汗:“脉象有些不稳,似是中毒,可人却无异。” 胡玉微听闻,紧抿着唇,怎么会中毒? 他不可能会中毒。 除非江冉冉真的做了什么。 胡玉微忍住那股焦灼的情绪“您也诊断不出来么?” 大夫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她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会中毒,江府那些人表面上谈的好好的,背地里却做这些事。 她打开胡玮的房门,他此时正半躺在榻上。 刚上完药的伤处有些疼,他只能坐着。 “你可有在江府吃什么东西?”胡玉微道。 见阿姐进来,后面还跟着褚砚,他仔细回想了一下。 “没有,她们只在我昏过去的时候给我喂了一碗水。”胡玮回答。 是了,喝了一碗水。 胡玮道;“阿姐,我现在浑身无力,也睡不着,你帮我在书格里拿本书吧!” 身上中了毒自己还屁颠屁颠地要看书,真是不知道他的心是有多大。 胡玉微没有理他,径直往外面去。 褚砚见她走了,看了一眼满架子的书,问:“要哪一本?” 胡玮:“随便一本都行。” 褚砚于是看都没看,便随手拿了一本扔给他。 胡玮:“多谢殿下,今日麻烦殿下了。” 褚砚看着这两姐弟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说辞,话锋一转:“你姐姐是担心你。” 尚未等胡玮反应过来,褚砚人已将出了屋子。 等他走后,他才想清楚原来是在为阿姐解释刚才不理他转头就走的。 阿姐这个样子,他是早就习惯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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