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恢复训练前的最后一天假期，青学少年们接到了经理桑的邀请在旋转吃晚餐，号称是为全国大赛加油的派对。 大家开开心心在旋转汇合，被侍者引入餐厅，却惊讶的发现原本放着很多桌椅的餐厅被清空了，一侧墙边摆出自助餐的餐台，上面放满各式各样朝思暮想的糕点食物，甚至有夸张的巧克力喷泉，看得菊丸直咽口水。 他们有些无措地在唯一剩下的圆桌旁坐下，四处看看瞧不见王诺的人影，只好问王祺和不二周助：“阿诺这么夸张吗？把旋转都包场了？” “对啊，经理桑人呢？” 不二周助笑眯眯的：“我也不知道呢，阿诺说在这里等我们。” 还装模作样问王祺，“小祺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小男孩腹诽：也不知今早是谁帮姐姐出谋划策设计的入场方式，还特地说要姐姐“晚点到引起好奇心和期待值”。自认脸皮不够厚，他支支吾吾摇头，心中愈发觉得姐姐和不二周助想了个馊主意。等会儿别吓到青学的孩子们就好。 越前预感到什么，犹疑地看向王祺，后者摸摸鼻子躲开了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旋转的玻璃大门突然被两个黑西装白手套的男人“砰”地打开了，门外涌进带着花香的新鲜空气，逆光里一辆浮夸的黑色加长林肯停在了门口。 一溜边黑西装带着胸牌仿佛华尔街金融精英的男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利索地站成两排，在门口形成夹道欢迎之势。 林肯车有了动静，副驾上走下一位白手套侍者，躬身拉开了门。 青学孩子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这宛如偶像剧里霸道总裁标配的华丽出场方式，就见熟悉的少年姿态优雅从车里走出，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旋转。 “董事长好！！！” 夹道欢迎的西装男们齐齐鞠躬，整齐划一大声说。 王诺身穿高定爱马仕西服，脚踏Gucci的乐福皮鞋，摘下LV的经典款墨镜，看了眼手腕上blin blin的百达翡丽蓝钻表，目不斜视地从两排黑西装精英中走向了震惊和懵逼中的少年们，自认潇洒地抛出一个“高冷”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空气安静得可怕，连王祺都瞪大了眼，怪物般看着从未如此浮夸仿佛把“有钱”二字写在脸上的做作的姐姐。 王诺神态淡定，回忆着迹部景吾的样子，飚足了气势模仿，将手举到耳边打了个响指。 于是西装男们受到号召整齐划一离开，眨眼就不见了。 王祺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看王诺，又看看很明显在忍笑的不二周助，内心无限吐槽：没错他确实建议姐姐换个穿着以更好证明自己的身份，但这超级暴发户的操作是闹哪样？对得起王诺的名头吗？还加长林肯？还有那配合演出的西装男，没看错的话领头的是“掌握了日本铁道的男人”小林弘助吧？ 没人知道王诺看似淡定自如实际内心也快笑到晕厥了，她深深为扮演黑西装的下属们感到抱歉——这么羞耻又莫名中二的出场，难为他们忠心耿耿配合。 不二周助想出的这个”馊主意”似乎收到了超出预期的效果 少年们呆呆地看着她，头一次将自家经理和传闻中遥远的“大少爷”联系起来。虽然早听说过经理兄弟家庭富裕，但少年们的相处很少涉及到直白的金钱概念，更何况王诺太温柔太平易近人了，这抹掉了她“无所不能”的耀眼光环，和少年们相处完全没架子也没距离感。 直到现在，那种“财阀继承人”的冲击才第一次朝青学少年们扑面而来。 菊丸颤颤巍巍地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小诺，难道，难道……旋转是你家开的吗？？” 王诺就像以往在部活时那样再自然不过地微笑：“是啊。” 大猫石化了，而显然这才是开胃菜。 “其实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想和大家坦白一些事情。”她不急不缓地说。 王祺知道自己又要站到姐姐身后了，拍了拍不二周助的肩膀暗示他忍住别笑，乖乖走到王诺身边。接触到同伴们惊吓未定的眼神，他不自在地低头。 “其实我和小祺是华国大财阀的继承人，亚洲首富王仲天是我的亲戚。”王诺很小心地措辞，“我们来青学一是为了帮小祺磨炼球技，二是为了体验学生生活。” 然后一鼓作气：“还有，其实我是女孩子。” 就像每天公布训练菜单那样熟稔又自然的语气。 时间仿佛定格。 “——哈？？？？” 半晌后所有人才爆出不可置信地惊呼。 就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 “喂喂喂，经理桑刚刚说什么？他和小祺是大财阀继承人，然后呢？”桃城一边心虚假笑一边揉耳朵，“是我听错了吧？” 菊丸愣愣地毫无反应，宕机。 乾贞治的笔和笔记本没拿稳都掉到了地上，他却没有去捡，而是扶了扶眼镜，拼命摇头：“不可能，我观察了这么久，数据不可能错，女，女孩，这怎么可能……” 以及想起过往的细节脸都白了的大石：“不，不会吧，哈哈哈哈。”说着擦掉脸上的汗，“我们部活可都是一起换衣服的，轻井泽合宿时还住一起，还，还有川王祭，大家一起泡温泉……”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连早就知情的越前龙马也不由得耳朵根发热。 扑通。纯情的海堂薰受不了刺激干脆晕倒了。 王诺不动如山。少年们的反应比她预料得已经好上太多。 她故技重施，亮出了自己的护照。 “对不起。”她轻轻叹了口气，“因为各种复杂原因，我一直瞒着你们。” “能原谅我吗？” 这下不相信都不行了。少年们混乱又尽力地消化了许久才勉强镇定下来。 “这，这也太吓人了吧？经理桑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啊？”桃城心直口快地问。 王诺于是蹙着眉，面带愁容讲述了她“从小不像个女生”、“因怪异受排挤”、“直到扮成男生才交到朋友”的伤心成长经历。 和告诉不二周助的版本一样。栗发少年听出了浓重的套路和排演的痕迹，可和上次不同，这次他同时看见了王祺的表情。 小男孩低着头沉浸在回忆里，脸苍白的没有什么血色，痛苦的情绪被他隐藏却还是泄露了一点点因此被不二周助感知。 这表情太令人心疼了。 ——看来真的是很艰难、很不好解释的过往，远不是王诺所说的“这样才交到朋友”这种轻飘飘的理由，才会让王祺露出那种难过的表情。 “哎……原谅你了。”他轻轻地说。 像是被他的声音提醒，其他少年们也纷纷反应过来，一个个摆手，面对经理此刻非常少见的软弱神态手足无措：“这，阿诺不用道歉吧……” “真的很震惊，到现在我还不敢相信，不过，不过你还是我们知道的那个经理桑不会变啊。” “就是就是。” 王诺的心柔软得一塌糊涂快要化开了。 她回答了小伙伴们各种稀奇古怪的提问，诸如是不是住在城堡里，是不是家里几百个仆人，女仆会不会穿女仆装…… “没那么夸张。”她哭笑不得，“不过确实有专职的家政管家，还有司机，我还有两个秘书呢。” 联想能力丰富的菊丸试探地问：“阿诺实际上是女扮男装……那……”说着瞥向小男孩，结结巴巴，“小祺不会也是女孩子吧？” 这个猜测居然还很有市场，无数双怀疑的眼睛都看向王祺。 王祺额角青筋直跳：“老子是纯爷们！” 新鲜感让少年们将王诺团团围住，确实他们变得拘谨了很多，说话和眼神也都有些不自在，但仍然以朋友的热忱试图重新构建同经理的亲近感。 王诺带着最大限度的温柔向他们解释了自己的忙碌行程，比如以前缺席部活大多数是为了应酬和家里的事务；现在坦白是觉得没必要再瞒下去，她想堂堂正正地让少年们重新认识她。 这个理由，带着话术和心机，十分有说服力和感染力，抹平了青学孩子们心中留存的最后一丝异样和不满。 到最后满桌的自助晚餐没怎么动，少年们目送王诺和王祺坐上了豪华的林肯轿车——不二周助也跟着钻了进去，这让少年们觉得新奇又羡慕——然后结束了最后的聚会。 越前龙马本来想拉住王诺和她说说话，比如谈起友谊赛，告诉她自己不变的决心，让她履行承诺好好看着自己。可少女连这个机会都没有给他。 他体验着陌生的失恋情绪，胸腔被不熟悉的憋闷和心悸拽得发疼，有些无措地看着轿车尾灯混入了茫茫车流里消失不见。 2、 第二天部活的时候，龙崎教练公布了日美青少年友谊赛的消息。 王诺没有藏着掖着，把自己是最大赞助商的事情直接抖了出来：“可以说我是幕后大boss？”又拍了拍王祺的肩膀介绍道，“至于为什么要赞助，因为要开后门把小祺塞进集训队伍里啊！” 她说的理所当然，而青学少年们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都很开心的看着男孩：“小祺终于也能参加比赛了？太好了！” “让对手看看我们青学的真正实力！” “令人放心，嘶……” “你们对他这么好？”王诺调笑，“选拔名额一共就那么几个，多了小祺来争抢，你们的压力就更大了哦？” 王祺忍受着大猫扑上来的体重还有在自己脸颊上揉捏的手，后悔昨天没和姐姐一起从那辆加长林肯上走下来接受黑西装问好，这导致菊丸等人确实对姐姐有了重新适应的过程，对他却态度照旧根本没怎么变。 “菊丸前辈你好重。” 龙崎教练旁观着少年们笑闹，还有王诺眯着眼旁观的样子，不禁想到了关东大赛结束后她找到自己说的那番话。 “非常抱歉不能陪大家继续走下去了。” “因为私人事务，我无法再兼顾网球部。非常难过，但我不得不请求辞职。” 当时刚拿下胜利，全队都在庆功宴，气氛好得不行。她却在角落用完全格格不入的冷静，递交了经理辞职书。 “这件事也和手冢部长谈过，他谅解了我的请求。部长就快回来了，他收到了日美友谊赛的邀请，组委会想聘他做教练助理。” “等部长回来，我再离开。不会给青学带来麻烦的。” 还有极为小心的措辞：“哪怕我不在了，也会注视着队伍，帮青学扫平一切后顾之忧。我会始终履行对您的承诺。” “届时，希望我的经理工作能让王祺接任。这样给队伍的动摇会降到最低。“ 王诺身上的复杂性和神秘性始终没消散过，对于她突然辞职，龙崎教练一点不惊讶，感觉这早就该发生了。可王诺和青学少年们在一起时那种融洽又自然的空气是那么理所应当地流淌，所以龙崎同时忍不住觉得，要是这件事再迟点发生就好了，王诺离开的话，她和部里的孩子们都会舍不得的，相当舍不得。 也许以后会在什么财经报或者福布斯排行榜上看到王诺的名字呢。那时她估计已经老迈从青学退休，戴着老花镜再次确认报道上的名字，会努力将不和谐感摇头甩掉，嗤然一笑，怀念起某个夏天来到面前的、有那么些传奇色彩、厉害到不真实的黑发少年。 看着部员们热闹讨论日美友谊赛，龙崎教练加入年轻人的谈话，开玩笑地对王诺说：“小祺就算了，你可不要给青学开后门啊。我们要和关东区学校公平竞争！” 王诺心虚自己早内定越前龙马单打一了，嘴上却信誓旦旦：“自然不会。”她拍着手对少年们喊话：“我找了最好的训练场地和最舒服的环境等着你们呢，到时候可算是青学的主场！谁敢因为训练不认真，让外校的占了名额，自己丢人去吧！” 3、 没人知道这是王诺在网球部最后的日子，他们觉得经理桑最近温柔体贴得过分，简直像耶稣那样有圣光从背景里照出来；训练菜单居然一口气排到了两个月后，还请专业摄影师来拍了好多团队合照。 直到友谊赛选拔集训开始的那天，一切反常都水落石出。 手冢回到了青学，而王诺没有出现在球场。 少年们激动地簇拥到部长身边嘘寒问暖问长问短，得知部长已经痊愈后更是集体欢呼，还叫嚣着让部长拿下首发名额给日本队增光添彩。 手冢仍然是不苟言笑的样子：“我这次回来不是作为选手，而是作为教练助理。” “诶？为什么喵？部长明明是最强的选手啊，教练助理之类的让阿诺去做嘛。”而后慢半拍反应过来，“啊，我都忘了阿诺是大boss，好像大boss不能去当教练助理？嘛，总之，为什么是部长啊？” 手冢说：“我的肩膀……虽然疗程已经走完，但还需要坚持半个月的复健和修养，才能真正上场。是王诺请我回来的。” 既然是经理的安排，菊丸等人都信服了。 桃城武左右看：“哎，说起来，都要到出发时间了，怎么还没看到经理桑？” 菊丸也注意到今天是不二周助和王祺两个人进的校门，转头问王祺：“阿诺去哪里了？” 王祺没有回答，只是尴尬笑了下摊了摊手，菊丸还没意识到这个动作的意义。他带着八卦地兴奋压低声音对手冢说：“阿诺有没有把秘密告诉你啊？” 手冢不自在地扶了下眼镜，轻微点头。 菊丸表情夸张：“真的吓人一跳对不对？那天旋转聚餐，部长你没在现场真是太遗憾了，他，啊不，她的出场方式简直比冰帝的迹部还厉害！” 这是网球部近几日最乐此不疲的话题，尤其在王诺表示“网球部内部不用保密”之后，现在连非正选们也都知道经理的消息了。 “怎么看都是男孩子啊，还很帅！难怪要女扮男装。倒不是有意见啦，就是以前在她面前都直接换衣服的，真是丢脸。”——差不多是这种主流论调。 手冢目光扫过愈发丰富的训练设备，几乎完美的后勤，还有部员们大幅提升的自律和凝聚力，对那个半途扔下青学的经理没办法苛责。 “集合。”他拍了拍手。 部长归来，威信更甚以往。少年们迅速排排站。 “感谢大家在这段时间的坚守和努力。现在我回来了。” 这定海神针般的开场白立刻让大石眼泪汪汪，龙崎教练都心有所感红了眼。 “即将开始日美友谊赛选拔集训，还有之后的全国大赛，我会带领队伍走下去。希望大家继续多多指教。” 只有王祺没有沉浸在热血美好的氛围中。他看着教练身边空空的位置，那个平常姐姐会在的地方，止不住的一阵阵难过。 手冢抬手示意安静。 “还有一件事需要通知大家。”终于该宣布这个消息了。 “经理王诺因为家庭原因不能再兼顾网球部，已经提交了辞职书。在王诺和龙崎教练的共同推举下，新的经理将由王祺担任。” “请大家不要大意的继续努力。” 这下少年们集体懵逼：“什么？经理桑辞职了？” 刚刚还因为部长回归而喜悦，现在就被来势汹涌的心慌给动摇了。 “这么关键的时候没有经理桑怎么行呢？” “阿诺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全国大赛他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不管是正选和非正选都炸了，见部长和教练都抿嘴不说话，少年们都去问王祺和不二周助：“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突然就辞职了？” “难道是坦白了性别以后不好意思再来部活了？天啊，不要啊！我们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讨厌经理桑呢！能不能让他，哦不，让她回来？” 王祺躲在人群中默默想着，如果姐姐看到这“民心所向”的场景，估计又要泪汪汪地感动起来。 越前龙马谴责小伙伴：“新的经理是你……这种事我可没听说过啊。居然不告诉我？” “部长和姐姐都让我保密。”王祺耷拉着脑袋，“其实部长昨天就回日本了，和姐姐去咖啡厅聊了好久，还不让我旁听。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经理由我继续担任。”然后抱怨道：“你知道网球部的账本和广告商投资商目录有多麻烦吗？” 越前龙马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球拍手胶——这是关东大赛决赛前王诺给他的。 “其实我有预感。” 不管是合宿时贴心到过分的照顾，还是妥善维持的不远不近的距离，又或是比赛时从未停歇的加油。每桩每件，都是离别珍重的信号。 他不是个细腻的人，唯独对她的事，格外清楚透彻。 “现在她真的走了。”然后极小声地说。 王祺心里闷闷的难受。 不过这时他感受到教练目光的召唤，想到自己即将“继承衣钵”，还是打起精神攒出个笑脸，走到部长和教练身边。 “姐姐因为工作事务过于忙碌，不得不退出部活，她对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我也觉得十分遗憾。”王祺安抚少年们的情绪，“姐姐将未完成的责任交给了我，希望我不会让大家失望。” 他放下身段鞠躬：“请多指教。” 骚动终于停止了。 继任者为王祺，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人选。他是王诺的弟弟，青学的隐藏王牌，团队年纪最小的团宠。他仍旧会为大家提供福利、牵头赞助外联、改进训练计划。而且所有人都喜欢他。 从此球场边常驻的白衫少年不见了，换成了总穿深色运动T恤的爱扮酷的孩子。也不再有懒洋洋躲在树荫下眯着眼睛微笑的人，场中则多了各处跑动记录指点的声音，热情新鲜。 而王诺呢—— 那天下午少年们来到日美友谊赛训练基地，第一顿欢迎晚宴上就远远地看到了少女。她不再是青学时爽朗清新的模样，被金碧辉煌包裹起来，凌厉又世故，手中拿着香槟杯，熟练地在各位赞助商的簇拥中社交游走。 在空闲时，她朝少年们举起杯，笑眯眯地挽起眼睛，露出与刚刚不符的、有点狡猾的表情。像是吓到了青学因而恶作剧得逞的精灵。 少年们朦胧地想着，她虽然不在了，却似乎也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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