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许是我家师尊常常提示周老板的缘故…”月乌啼又挠了挠耳后,试图装傻补救。 “乐昀寂,那几年你的衣食住行我全权负责,这世间,恐怕连你都不及我对你了如指掌,你是觉得我认不出你吗?”周自行稍稍提高了音量,以表示对她敷衍说辞的不满。 月乌啼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自暴自弃转回身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周自行笑道:“我喜爱梨花一事青玉案虽然也知晓,但他并不是喜欢嚼舌根的性子,怎么会透露给门下的弟子?” “且说你进门是先迈的右脚,落地时又喜欢脚尖先着地,转身时还习惯脚后跟使力微微翘起脚尖。说谎心虚时又会不自觉抬手挠耳后,前有梨花的事情做引子,又有这些我熟悉的小动作,再认不你来,也白瞎了与你同生共死的那八年。” 闻言,月乌啼深深叹了口气。 一开始她是打算跟周自行摊牌的,但那基于他还是个买卖消息的散修,所以梨花的事没有隐瞒,直到她发现周自行是朱雀街的老板,就临时改了主意,他背后牵扯不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心里犯嘀咕,行为上就有所忽略,也是她想试试,昔日的小朋友能不能察觉到这些。 周自行起身道:“我并未收到你回来的消息,是极星宗隐瞒得太好了吗?你特意来告知我的吗?” 他猜到了月乌啼不大想相认的心思,但是并不对此刨根问底,轻轻揭过二人心里头明白就好了。 月乌啼下意识又想去挠耳后,但是强行忍住了,思索再三还是揭开了兜帽,又露出真实的面容来。 周自行面色古怪道:“你怎么换了一张这么年幼的躯壳?是夺舍吗?” 月乌啼没好事道:“我是那种人吗!” 周自行道:“那就是献舍。可是用的正规秘法?有没有排斥?原主是否提了棘手的要求?” 献舍一般是因为原主有无法做到的事情,请求已故的大能入体重生,这时被献舍的人需要完成原主提出的要求才能完成重生,否则会再次魂飞魄散。 道教和佛教传过来的东西,了解的人少之又少。 月乌啼的献舍情况特殊,原主已然意外身死并没有未完成的心愿,只是担心受伤的关河没人照顾。 月乌啼思索一番道:“没有,她死是意外,全程自愿。” 周自行松了一口气,“朱雀街也没有什么可玩的地方,初七那日倒是有个拍卖会,你有空可以来玩玩,我给你发请柬。” 二人不尴不尬地寒暄了两句,月乌啼又戴好兜帽离开了。 那名带月乌啼进来的老者这才再次走进来,见到周自行还在望着那名客人坐过的椅子发呆,不禁问道:“东家,可是有难事?” 周自行摇摇头,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让十二机灵点,方才的人就当没来过,务必不要把她的行踪透露出去。” 十二,正是小木屋负责接待月乌啼的那一名小厮。 老者点点头,又见周自行心事重重,自觉退下了。 这间屋子有结界罩住,外面轻易靠近不得,里面的声音也传不出去,周自行坐在原地出神了片刻,缓缓平静了情绪,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来。 三十年前他拦不住乐昀寂为大道牺牲,本以为余生都在遗憾悔恨中度过,想不到苍天开眼,她竟回来了。 这一次,一定要保护好她。 那个四圣拍卖确实有点看头。 所谓四圣就是四神兽,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分布在十二境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黑市,归四个不同的人负责。 每三个月进行一次珍宝拍卖,手上有好东西想卖出,或是有赃物需要出手的,都可以匿名参加。 东西交给四圣的收宝者,他们有专门的人对东西进行鉴别和评估,然后定底价,再在拍卖会上展出叫价,卖出的钱款则在见证下钱货两讫,再从双方收取卖价的一小部分当做责任费用。 四圣拍卖会近几年是如火如荼,风评不错,因为它绝对的保密机制,使得不管是卖家还是买家都很放心交易。 四圣拍卖最惹眼的一次交易,是卖出过风无涯的一道剑意,风无涯最鼎盛时期的修为如巍巍高山不可攀登,他与魔君同归于尽后神形俱灭,只留下寥寥剑意,就这个还被卖出了惊天的价格。 如今这一道剑意被放置在极星宗的试金石洞中,和宗内其他大能前辈的剑意一起,石洞内罡风肆虐,不少剑修都渴望有足够的实力进洞一观。 若是被点化领悟一二,这一生都受益非常。 这个拍卖会,月乌啼还真打算去看看,她手上有不少东西不能轻易示人,光在后山发现的藏宝洞之中的珍宝,就能挑出许多华丽又不实用的。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是该补一补了,离亭燕亲传的身份自然能在宗内领疗伤的药,但月乌啼不稀罕,她情愿去外面花高价买。 如此想着,月乌啼就琢磨,哪几样去朱雀街出手,哪几样去青龙街出手,白虎街主要拍卖灵丹妙药不太合适,玄武街太远不值得一去。 月乌啼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到手的钱不会少,她买了丹药还有富余,大师兄廖智的法衣穿的太久了也该换了,二师兄梁霄燃酷爱手工那工具就换更好一些的,三师兄关河刚刚突破用的剑有些不再能应对战斗是时候相看品级更高的佩剑,还有四师兄,即便短时间回不来也不能把他忘了…… 如此想着,她踏上极星宗的山门,却见门口那一片海棠之前站着一名男子。 眼下正是红霞满天,树荫之中他一袭白衣,一头的青丝被简单的发冠收得一丝不苟,更夺目的是他的侧脸,是人间难得见的绝色。 正是风敲竹。 月乌啼伸出的右脚僵在原地,整个人恍惚间以为回到了三十年前,每次她出门平乱,风敲竹不管多忙都会在山门口等她归来。 这些记忆早就离她很远了,她总以为自己忘得干干净净,却不想,原来只是她故意不想起罢了。 风敲竹察觉到了她,缓缓侧过身来,面带笑意,轻声道:“是师兄不好,竟然未察觉是呜呜回来了。” 乐昀寂小名叫呜呜,因为金乌幼年时期很长,好几年的时间里她只会呜呜呀呀的不会说话,呜呜这个名字是风敲竹给她取的。 两个人并肩在九十九阶石梯上缓步慢行,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平静又寻常。 有些事情不必摊开来放到明面上说,懂得人自然会懂,二人都心知肚明,现在还不是时候。 又过了两天,擂台比开幕。 这回是随机抽签决定对决双方,年龄和修为的限制就不那么严格了,不过也不会差太多,比如最低是三阶,可能对上同阶,也可能对上四阶。 一阶到三阶是最容易的阶段,只要根骨不是很差很差,努努力一年之内就能突破到二阶,这之后每一阶的每个时期都需要加倍努力。 好比一阶进二阶,只需要汇集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灵力,二阶进三阶,需要一个冬瓜那么大的灵力,三阶到四阶,则需要一个寝室那么大的灵力,而四阶到五阶需要半个山头大小的灵力,五阶进六阶就是一片深水湖大小,六阶进七阶,就是汪洋大海了。 越往后,丹田内府的空间成倍的扩大,需要的灵气便同样大,汇满稳固之后才能准备进阶突破。 能有时间有灵气到七阶的修者,大多是各家的老一辈了,都已经是长老也拉不下脸跟年轻的弟子比武切磋。啊你说不是也有年纪小便到这个境界的人吗?比如黎皎。 他确实也在抽签桶中,大部分人还是希望能与他对上一战的。虽然知道他如今早已金丹大圆满,甚至不止,抽签抽到他绝无胜算,可迎难而上才能突破自己不是吗?而且若是能与他过两招,能吹半辈子好嘛! 因为这两天月乌啼每天都不定时出去转悠一圈,还要假模假式咳嗽两声,脚步虚浮柔弱可欺,所以众人默认她还在伤中,抽签桶中自然没有她的名字。 关河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师妹分明之前在秘境中对贼人提剑就杀丝毫不见有什么伤了,怎么又养了几天越养越伤了? 但是他手上还有师妹刚淘到的‘刹雪’剑,虽然难以理解,但是他聪明的没有出声问出来。 迎风鼓闷响九声,擂台大比正式开始。 擂台比的场地在日月峰上,设立了五个擂台,同时可观看五对比试。每个擂台都有两名裁判,擂台周围则圈出一圈供其他弟子围观。 五个擂台的场外也设立了观众席,由悬在半空的琉晶镜转播战况,众目睽睽之下,既是压力也是动力。 场地的东边,则有两块巨大的幕布,左边这个是抽签决定的对战顺序,最上边是第一组,目前只显示到第三十组,这一块幕布被一分为二,旁边的内容则是每组的输赢情况。而右边的幕布上,是个人排名前二十名的名单,一旁则是几输几赢的一个统计,不过现在上面都是空的。 前五组比试的弟子正在由专门的工作人员负责领进各自的擂台,简单的讲解规则以后,对战的弟子开始比试。 月乌啼左手一碗冰糖雪梨用汤匙小口喝着,右手一桶蜂蜜米花咔哧咔哧嚼着,旁边的廖智给她扇着风,梁霄燃在她头顶支起遮阳伞,关河往她后腰垫上软垫靠背。 这种奇怪的组合让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嘀嘀咕咕满肚子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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