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1 / 1）

云城五月花酒店下午1点

肖雪云正在落地窗前焦躁的来回踱步。

这里是酒店第十七层，一眼望出去能看到小半个云城的风景。楼下是一家大型购物广场，硕大的电子屏上播放着各类广告，路边时不时停靠着各色出租车。

她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在出租车上流连，她会看到熟悉的人吗？他会来吗？他们会出现吗？如果出现了怎么办？她该逃去哪里。

还没等她想明白，一阵铃声突然响起。

铃铃铃——那是酒店房间的座机。

肖雪云快步跑过去，深吸一口气才拿起话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一些，“喂？”

“是我，”陆奇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肖雪云松了口气，“怎么这么晚？”

陆奇语气略带嘲讽，“我现在可是通缉犯，你以为我能像你一样，随随便便就能住到酒店，或者买一台新手机？”

肖雪云也意识到了自己话里的问题，“那你现在在哪？”

陆奇沉默一瞬，“你该不会以为，我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吧？”

肖雪云有些恼怒，但又不敢发作，“行行，我不问。我就怕你用了谁的手机，到时候被警察追踪到。”

“放心，是公用电话。”陆奇声音不急不缓，“怎么样？他们怀疑你了吗？”

肖雪云回忆着早晨的情形，有些不确定，“我不知道，我按你说的做了，他们应该没有发现什么。但是，陆一寻和颜语都很聪明，我不知道能瞒多久。”

“用不着多久，”陆奇扯了扯嘴角，“能瞒一天是一天。”

事实上，肖雪云暴露与否，对他来说区别不大。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又怎么会管肖雪云死活。

“对了，你们昨天藏在哪里？”

“就像你猜的那样，陆一寻找了个很偏僻的别墅。即使我想办法通知你，你也不太可能接近那个地方。”

“那你也服毒了吧？没有留下破绽？”

“当然没有，”肖雪云气的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既然答应了要做，我就不会反悔。颜语亲自确认我死了，否则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

陆奇确实是怀疑过肖雪云的，毕竟人不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不清楚肖雪云是否会被陆一寻和颜语发现，或者被他们策反，“这么说，全部人都死了？”

肖雪云点头，“对，全部。毒放在了筷子上，我亲眼看到每个人都用过，不会有错。”

“那么今天你应该问了吧？到底我们有几次复活机会？”

“问了，”肖雪云心神疲惫，“林哲松说，每个人只有两次复活机会，第三次死亡是真的死亡，不会复活了。”

陆奇沉吟片刻，“你确定他没撒谎？毕竟他之前就是骗我们的。”

“应该不会，”肖雪云其实拿不太准，“他已经愚弄过我们一次了，第二次再这么做，会失去所有人的信任。”

“那陆一寻和颜语对今天是怎么安排的？你们还见面吗？”

“不见面，现在大家都猜到了有内鬼，但不知道是谁。所以彼此没法相信，甚至陆一寻和颜语两个才是首要怀疑对象。”

“果然，”陆奇早就猜测会这样。对他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一次，他很难针对所有人行动了，甚至要掌握陆一寻和颜语的行踪也很难。

“那你呢，今天有什么计划？你昨天不是说有事要办吗？办的还顺利吗？”肖雪云压低声音，试探性的问道。

陆奇冷笑，“肖老师，我们并不是合作关系。我有你的把柄，而你却没有我的。所以，这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明白了吗？”

肖雪云心口发闷，忍不住捏紧拳头，“你保证你不会把我的事说出去，否则的话......”

“否则如何？”陆奇声音如寒冰，“我如果输了，你一定会和我一起下地狱。”

肖雪云气的胸膛上下起伏，但陆奇说得对，他杀人的事情已经暴露，根本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她对付不了他。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分严厉，陆奇缓了缓，“肖老师放心，我们都只是想好好活下去的普通人而已。你帮我，我帮你。”

“只要他们五个都死了，这局就破了。甚至没有人会知道，我们和他们有什么交集。你看，你杀了他们一次，但时间一刷新，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肖雪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能闷闷应了一句。

“今天你先躲着吧，有事拨打这个电话号码。183XXXXXXX，这是我弄来临时用的手机。”

“好，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以后，肖雪云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无力的滑落坐在地毯上，全身都发冷，沁入骨髓的冷。

她靠在床边，抬眼望着窗外，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陆奇说得对，什么证据都没有了。但陆奇说的不对，她永远都会记得。记得那剧毒发作时浑身连骨头都在疼的感觉，记得孟江眼中的惊惧，记得颜语口吐鲜血的模样。

看，这就是她做的。

往后余生，她还要继续做一名人民教师，在讲台上看着那一张张稚嫩的脸庞，告诉他们以后要做个对社会有价值的人......

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她低声的呜咽在回荡。

只不过，留给她独自失落的时间并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多。

滴滴滴——

肖雪云蹲坐在地上，将头埋在手臂之间。听到异常声音的一刻，整个人都呆滞住了，背脊一凉，有些不敢回头。

但紧接着，房门被打开，数道脚步声从玄关踏过。

她如遭雷劈，看着落地窗上隐隐约约透出来的人影，心脏像是被狠狠勒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咔哒——房门被重新关上。

陆一寻跨步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上。原本柔和温暖的自然光完全消失，屋里黯淡一片，只有头顶的冷白光洒在地上。

肖雪云蹲的脚都发麻，血液流通不畅，呆呆的看着他们，半晌也挤不出一个字。

颜语心情复杂的坐在她对面，将黑色的电击棒按在了圆桌上，“肖老师，没想到我们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面。”

肖雪云捂着脸，忍不住痛哭出声，肩膀一耸一耸，心口抽搐的疼。

颜语三人都没有阻拦她，任由她自己平静下情绪。

好在，肖雪云并没有耽误太久，她抬起手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泪痕，声音也平稳了下来，“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今天早上我们就派人跟踪了你们三个，”事实上，陆一寻安排的第一件事就是这个。因为匆忙，所以直接让电视台的人办的，不过他们并不知晓内情。

记者嘛，多少是有点盯梢天赋的，也很容易就套出了肖雪云的房间号。

再接下来，有小吴警官的帮忙，酒店允许他们通过内线监听肖雪云房间的电话。果然不久就等到了他们想要的内容。

肖雪云点点头，果然陆一寻和颜语留了一手，“那你们怎么猜到是我的？”明明她什么都照做了，自认为计划天衣无缝，“是因为我和陆奇搭档过吗？”

“不，”颜语否认了她的猜测，“当初的分组是有偶然性的，不能仅凭这一点就将你们一杆子打死。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们之中确实是陆奇在主导，你很有可能并不知情。”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肖雪云知道现在弄清楚也于事无补，但她还是想知道。

“因为我们全都死了。”颜语声音如涓涓流水，慢慢开始解释她和陆一寻的想法。

“你们的计策前所未有的成功，昨天我们全部人都死了一次。而且陆一寻死在了二楼，而我又死在了其他人之后，使得我和他的嫌疑反而最大。”

“确实，如果假设你们都认为自己只能复活一次，那么你、谷黎川和孟江三个都是死过一次的人，绝对不敢下毒和大家再死一次。”

“而且，你很幸运，我在死之前还亲自探过你的脉搏，几乎就可以排除你的嫌疑。”

“但，这个前提是有问题的。我不是指你们猜到了林叔在说谎，而是只要推理出，其中有一个人并没有死过，那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孟江被陆奇用车撞死，这是我亲眼确认的。但你和谷黎川的死，我们都没有亲眼确认过。谷黎川是最可疑的，他是自己莫名作死了一回。”

“你的死，是我们从电话中听到且推断出来的，也有疑点。”

“但我最怀疑的还是你，因为陆奇那通电话很没有必要，相当于以迂回的方式证明给我们看，你确实被他砸死了。”

“我一开始就觉得奇怪，他为什么这么做？示威？不，他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想明白。”

因此，肖雪云之所以敢对所有人下毒并一起死一回，答案也很简单。她其实并没有死亡过，而她已经从孟江的例子中看到了，在循环中死亡确实可以复活。

或许陆奇告诉她，复活机会很可能不止一次，所以大家并不会真的被她杀死。所以肖雪云才痛下杀手，但谋杀就是谋杀，不论结果是否达成。

颜语只弄明白了结果，却不知道过程，所以她依然要问，“你知道他杀了多少人吗？为什么你会和他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