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江边的摩天轮的彩灯亮起，一会闪着蓝色，一会闪着金色，落在江面上又是一片如焰火般的璀璨。 陆一寻和颜语没能继续留着欣赏夜景，他们还有任务要完成。 他们把方知晓的照片发给了吴项斌和韩慧，双管齐下去调查她的身份。 与此同时，一下午的搜寻却没能换来好结果。 陆奇的手机今日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而肖雪云的手机被他扔到了一台货柜车上。警方被牵着绕了大半个云城，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这么说，今天很难找到肖老师了？”颜语问。 “嗯，”林哲松开着免提，“警方调取了那片郊区加油站和便利店的监控，也在四处走访看看是否有目击者。但我认为能在今天之内找到她的可能性很小。” 颜语蹙了蹙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陆奇为什么非得在电话中杀了肖老师意暴露自己的身份？真的仅仅是为了拖住他们吗？但他应该也知道，他们不会真的耗费这一整天只去寻找肖老师。 更重要的问题是，他现在在做些什么呢？杀了肖老师以后，他这个下午和夜晚打算做点什么，来防止他们明天去围堵他？ “一寻，”吴项斌的声音也在电话那头响起，“方知晓这个名字应该有问题。 我查了一下这个身份的记录，最早只能查到初二的转学，而且初中毕业以后，她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对的上的高中入学记录。 我现在正在进行人脸识别比对，如果她有前科的话，我们应该很快能查到。” “那如果没有前科呢？”颜语问。 “那就不好办了，”吴项斌说，“她如果没有前科，系统里就不会有她的资料。那么今天之内恐怕是找不到她的身份了。” “孟江呢？”陆一寻又问。 “他的手机定位显示，他正在去北城的路上。现在还没法确定目的地，等他停下来才能知道。” “你们打算过去吗？”林哲松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孟江是个定时炸弹，不应该靠近。 陆一寻和颜语对视一眼，他们其实也并不一定需要孟江站在他们这边。但孟江决不能站在陆奇那边。 他们不能确定，如果陆奇先行一步查到了某些信息，会不会用它来威胁孟江来帮他做些什么。 “嗯，我们先跟过去看一看吧。至少要提醒他，小心陆奇。” 林哲松欲言又止，他很想跟着过去，但也知道陆一寻和颜语恐怕不会同意。 “那我和你们一起吧。”吴项斌主动开口，虽然他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见林哲松这么担心，也知道陆一寻恐怕有些危险。 他是警察，对方做事多少应该有些顾忌。最差的情况，他也有配枪，能应付一些场面。 “好，”颜语答应下来，“那就多谢小吴警官。” 吴项斌挠挠头，他和颜语没什么交集，但不知为何，她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亲近感。 “那我将孟江的定位信息发到你们手机上，我们直接过去汇合？” “没问题。” 事实上，孟江正在北城区，吴项斌离他的位置比颜语和陆一寻更近，所以他决定先跟踪到孟江的最终地点以后，再通知陆一寻和颜语。 只不过，有时候计划不如变化快。 十分钟以后，陆一寻的手机突然亮了下。他的视线正放在正前方的路面上，“小语，你直接打开看看吧，密码是1289。” 颜语心头微动，没来得及细想。 “是小吴警官发过来的消息，他说技术员通知他，孟江停止了移动，他目前的位置是雪松酒吧，”她顿了顿，抬手在导航上修改了最终地点，“大概还需要十五分钟。” “雪松酒吧？”陆一寻咀嚼着这个名字。 “怎么，不对劲？”颜语问道。 “我知道那个地方，那是一个露台酒吧，在一处商业街酒店的顶层。那里，不应该有地下赌场，”所以，孟江到底为什么出现在那？ 颜语脑海有什么一闪而逝，但却没抓住，“你有猜测吗？” 陆一寻思索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抓紧扶好，我们恐怕要提速了。”现在是在循环中，什么交规扣分也可以暂时抛到脑后了。 于此同时，雪松酒吧。 孟江一脚踏入天台，就看到了站在右侧最角落里的陆奇。 酒吧是清吧设计，并没有嘈杂的音乐和绚丽的灯光。和缓的钢琴音像是清泉一样在四周流淌，浅蓝色的灯光洒在透明且极具设计感的玻璃桌椅上。 这里本来是一个极佳的约会场所，也适合朋友聚餐后的小酌私聊。 但孟江却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鼓膜内碰撞，他的手指摸了摸口袋里的电击笔，稍稍放下心来，向着角落里走去。 陆奇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手指捏着一杯咖啡色的调酒轻轻晃动，视线却落在远方的建筑上，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 “陆奇——”孟江站在他身边，声音略显冷淡。 陆奇骤然回神，偏头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起身抬手，“孟叔，请坐，不用拘束。” 孟江只觉这话莫名带着嘲讽，环视一周，确认了一下现场环境。酒吧里还有十五六个人，虽然离的不算近，但如果陆奇做出什么事，他们必然会发现。 不过，现在是在循环中，陆奇做事恐怕真不会顾忌什么目击证人。 “不用这么警惕，”陆奇眼神中透着点无辜，“我如果真想对你动手，就不会特意发消息邀请你到这里来了，”下黑手成功率显然更高。 孟江靠坐在玻璃座椅上，面无表情，“你有什么要说的，说吧。” 陆奇抬手，叫了个服务员过来，“孟叔想喝点什么？我们边喝边聊？” “不用，”孟江语气格外坚持，别说他不知道陆奇是否在酒中动了手脚，即使没有，他也不会在这种危险环境中放松警惕。 “好好，”陆奇挥手，让服务员又折了回去，“看来，陆一寻和颜语他们发消息给你了？” 孟江眸色一深，沉默了数秒，“你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吗？” “啊，”陆奇态度自然，仿佛是在说着今天的天气，“想必他们是在说，我才是杀了原牧瑶的凶手，而且今天还杀了肖雪云？” 孟江蹙着眉，尽管他早就猜到了颜语他们不会无的放矢，但陆奇这样的态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你不否认？” 陆奇耸耸肩，“没必要。” 孟江胸膛起伏，看着陆奇的眼神复杂起来。 “孟叔，你又何必摆出这副摸样？你不应该很理解连环杀人犯吗？”陆奇面露疑惑，就像一个无知求解的学生一般。 “你在说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立时攫住了他的心脏。 陆奇嘲讽的浅笑，从身边的背包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笔记本，平平整整的放在玻璃桌上，往孟江的方向推了推。“你猜猜，这是什么？” 孟江瞳孔地震，背脊一凉。他见过这个笔记本，在很多年以前他卧室的梳妆台上。那是属于王月敏的笔记本，他曾经碰过却没有翻开。 “看来是认出来了？”陆奇的手指在笔记本上轻点，“不打算翻开看一看吗？还是说，你猜到了内容是什么，却不敢看？” 孟江定定看了笔记本数秒，最终还是将它翻开。 “说起来，”陆奇面上的微笑变得有些古怪，“你的爱人王月敏是我杀人的启蒙老师，如果不是她详细写了这么多关于杀人的经验、各种杀人手法的分析、如何处理尸体......我恐怕还不会有今天。” 【我平时很爱干净的，但那血液溅到我脸颊上的时候，我只感受到一种很舒服的温热。那一点都不脏，反而很令人着迷......】 孟江不敢再看下去，又立即将笔记本扣了起来。 “你可是刑警，而且周心妍死的时机太巧了。我不相信你对王月敏的行为一无所知，你在有意包庇她。嗯，或许这么说也不对。” “毕竟，你一开始对她有愧疚，后来是害怕。你害怕她伤害你和儿子，也害怕她撕掉伪装，将你的生活闹得天翻地覆。” “父亲出轨，母亲亲手杀了小三。啧，真是个不幸的家庭。” 孟江面色越发冰冷，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笔记本竟然会落在陆奇的手里。什么启蒙老师，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你是怎么拿到的？” “哦，你说笔记本啊。王月敏死后，她原本住的那间屋子就很不好出租了，我想省点租金，就主动住了进去。我这个人，一向很小心，所以搬进去的第一天就想检查一遍屋里是否有摄像头。结果竟然在书柜的隔板后面，找到了这个。” 孟江闭了闭眼，有种被命运捉弄的无力感。 他以为，她死了就代表一切都结束了。所以他也没有清点过她的遗物，而是直接全部打包送到了垃圾站焚烧处理。 “你为什么杀原牧瑶？” 陆奇还以为他不会问这个，略有些惊讶。不过事已至此，他倒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还是因为这笔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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