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颜语追问，“你进了少管所，那方知晓呢？” “她消失了，”孟晨曦原本柔和的神情一扫而空，“我被抓之后，从来没想供出她。直到我开始服刑，我还是没有她的任何音讯，才意识到不对劲。” “她比我聪明，”孟晨曦苦笑，“她从来没碰过那些毒，就连赌博也是我在主导......” 颜语下意识的觉得不对，“她为什么这么做？她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你赌博赢来的钱都给了她？” “嗯，”孟晨曦点头，“但，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吧。我总共可能也就赢过四五万，但如果她一开始就直接要钱，我能拿出更大的数。” 所以，他还是坚持相信，方知晓并不是故意骗他，只不过是后来误入歧途，不敢承担责任罢了。 至此，颜语也算明白了为什么孟江要查赌场。 他恐怕是认为，方知晓是个托，赌场请来的托，就是为了拖孟晨曦下水去赌博和碰毒。 但这真的可能吗？一个初中生女孩，受雇于赌场去欺诈其他同龄男生？ “你有她的照片吗？”陆一寻突然开口。 孟晨曦点头又摇头，“我的手机里有，但我们手机被收走了，只有晚上九点以后可以固定使用一个小时。” “那我们就去拿，”颜语一锤定音。 孟晨曦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同意了。 这次的行动也并没有那么困难。 颜语和陆一寻提出要检查存放手机的地方，姜护士带了他们去。而孟晨曦将他手机的序号和位置告知了他们。 “这些电子产品都挺贵重的，我们很注意保管。”姜护士带着他们走到一间小储藏室，房间的右侧靠墙摆放着一个由方形格子组成的木柜，每个格子都标记着052这样的序号。 “对了，”陆一寻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还想检查一下你们的电脑机房的消防安全，那是一个重点区域。” 姜护士：“那我们现在带你们过去？” “好，”陆一寻先一步打开房门。 颜语趁他们两个人出门的间隙，眼疾手快的打开了092的小柜子，取出其中的手机滑到帆布包中。 “这就是机房了。” “好，”陆一寻向她点头致意，“那我们检查一番，辛苦你了。” 姜护士也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我就在这层楼尽头的办公室，你们还有需要可以随时喊我。” 颜语第一时间掏出手机，但可惜的是屏幕被锁住了。 “密码是什么？”她看向早就躲在这里等候的孟晨曦。 “慢着，你们不是说，知道我妈为什么和他分居吗？你还没有告诉我。”孟晨曦似乎回过神来，抓住这问题不放。 颜语在心里暗暗叹口气，“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撒谎，这手机里到底有没有照片，至少让我们看一眼确认。” 孟晨曦皱着眉，但现在是他落于下风，最后只能老老实实将屏幕解锁，从相册里找出来照片。 “就是这个，我身边这个女孩就是知晓。她不爱拍照，所以我们的合照不多，这还是我偷拍的。” 颜语手指轻点照片，双指放大，盯着照片上的女孩看了数秒，然后关闭页面。将照片以短信形式发到自己手机之后，她才从帆布袋中摸出了一张纸。 “这是我来之前写的，上面有王月敏和孟江当年的事情。” 孟晨曦一惊，急急忙忙就要扯过去。 “但，”颜语声音一沉，“我建议你不要看。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和你没关系，你只需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孟晨曦一愣，缓了片刻，最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你看看我站的地方，你看看我的生活，真的和我没关系吗？” 颜语一时语塞，而孟晨曦趁机将纸条扯了过去。 陆一寻则没有再管孟晨曦，拉起颜语的手，“我们该走了，再待下去，他们会发现不对劲的。” 颜语点点头，回头看了一眼捏着纸条、双手颤抖的孟晨曦，心中复杂的情绪不断翻涌。 从疗养院出来，眼前又是一片湖光山色、茵茵草地，仿佛刚才的压抑与低落都只是一瞬间的幻觉。 颜语的视线落在远山，不知在想什么。 陆一寻抬手，轻轻将她的安全帽解下来，低沉悦耳的嗓音就落在她的耳边，“还好吗？” 颜语点点头，但在他认真专注的目光中，最后又忍不住摇摇头。 陆一寻将安全帽放好，温声开口，“如果觉得累，我们可以休息一下，找个地方坐一坐，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颜语愣了一下，脑海中一个主意冒出来，“那我们去江边坐坐吧？我想看摩天轮。” “好，”陆一寻一句话也没多问，立即就行动起来。 云城的城区有一条名为小七江的河流从南至北贯穿而过，而云城旅游局也抓住这地理优势，在两岸建造起了整齐的绿化带，节日彩灯。逢年过节，还会在这里燃放烟花。 同时，云城最有名的长安游乐园也坐落在这里，江边有不少咖啡厅都能近距离欣赏到夜晚摩天轮上的彩灯秀。 “云朵拿铁，”陆一寻将菜单往颜语的方向推了推，“这是它家的招牌，你要不要尝尝看？” 颜语好奇，“你来过这里吗？怎么知道这里的招牌？” 陆一寻唇角微翘，拿起手机晃了晃，“大众点评，你值得拥有。而且，这不是基本功吗？” 明明他说的隐晦，但颜语的心脏却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 他是说，这是约会的基本功吗？ 自从那日，陆奇和肖雪云闯入他家以后，他们之间最后一层隐性的壁垒莫名坍塌了。他原本对她疏离有度的态度也悄然发生了改变，哪怕她不算敏锐，也能轻易的察觉出来。 哪些“润物细无声”的体贴，叫她......心动不已。只不过，他们所处的时机不对，她从来没法认真停下来感受一下罢了。 “那就云朵拿铁。”颜语突然莞尔，“如果不好喝的话，给你记小过。” 陆一寻微怔，接下来是爽朗的笑声。他难得抛去了那些稳重和深沉，笑的像个还在念书的毛头小子。 “好，你说了算。” 颜语耳朵发热，掩饰性的看向远处的江面。 爸爸，你看。 这就是我喜欢的人。 你会喜欢他吗？他和你一点都不像，但在某些方面，我却总觉得你们是相似的。 如果能让你见见他，该有多好？我从前不敢说，但我现在敢说了。我也有好多事想和你一起做，但却没有时间了…… 过了数分钟，侍应生端着咖啡放到两人面前。 陆一寻伸手，碰了碰颜语面前这杯的杯壁，又检查了侧面的订单标签，开口道，“不烫，现在可以喝，是三分糖的。” 颜语的视线落在他如玉俊颜上，心神微动，一个藏了许久的念头莫名在此时破土而出。 下一秒她突然起身，倾身靠近他，温热的唇瓣和他轻轻一碰。 陆一寻一僵，呆在原地。 颜语耳根发热，清咳一声，找了个拙劣的借口：“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循环的关键在于男女主角解开心结。所以……”她也想试一试。 陆一寻抬手轻轻抚过唇瓣，视线骤然幽深，落在她的粉颊之上，“是吗？那你是不是做的还不够？” “啊？”颜语耳朵发烫，心跳如擂，不自觉的撇开视线，下一秒却被人拉住手腕…… 陆一寻一手扣在她的腰间，一手托住她的头，原本斯文克制的气息陡然充满了侵略性。颜语的脑海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攻城掠地，溃不成军。 但或许是考虑到她的青涩和紧张，那种狂风骤雨很快转为了和风细雨。呼吸交融、肌肤相贴的亲密感，让两人原本压抑着的心情此时澎湃而出。 一吻结束，颜语趴在他的怀里，有些喘气。她面色发红，唇角发麻，逃避式的低下头。 陆一寻的胸腔传来低沉的笑，又是一吻落在她的头顶，轻轻喟叹出声，“我不应该等这么久的。” 等到那种想念变成执念，等到生命都已经被耗尽一次。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选择在他生日的那天，走进牛肉汤店，亲口告诉她。我不是你的笔友，但我喜欢你的礼物，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颜语搂着他的腰身，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不得不承认，原来亲密的肢体接触真的有治愈效果。 这样的零距离，也让原本说不出口的话变得容易，“陆一寻，你要平平安安活下去，要和我一起离开循环。” 陆一寻心头一软，语气坚定，“我保证，我一定会活下去。” 这一刻，他似乎有些理解了颜东岸在与观察者联系时破釜沉舟的勇气。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想将答应她的事情做到。 她已经在这一天失去了父亲，他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 陆奇接下来肯定还会再杀人，自己必然是首要目标。为了她的安全，他应该和他们分开的。但只有留在她身边，他才能确保事情在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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