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循环第7天 陆一寻走到厨房，拿出了放置许久的茶叶，一遍烧水，一遍洗茶。开水咕噜的声音在厨房里响起，传到客厅三人的耳朵里莫名有些奇异的感觉。 明明刚才还剑拔弩张，但颜语那话像是突然按下了时空倒流键。多人博弈的局原本就是如此，如果有人主动愿意示弱并表示合作，其他人也愿意放下戒心。 当然，这是表面上看来如此。众人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所以，你那天就直接回家了，到家几点钟了？”肖雪云还在理顺颜语说的故事。 “大概不到十点钟，具体分钟记不清了。”颜语说。 “那时候，你爸妈在家吗？”肖雪云又追问。 颜语抬头看她一眼，知道她这是问自己有没有证人，摇了摇头，“我妈妈出差了，那天晚上是半夜才回到，我独自一个人在家。” 肖雪云垂眸，遮掉眼中的情绪。其实案件调查发展到现在，虽然补全了一些信息，但既不能证明凶手不是陆一寻，因为他可以折返，也不能说明不是颜语，因为她没有人证。 “喝点热茶吧，”陆一寻端着茶杯出来，先放在了陆奇和肖雪云面前，然后又折到厨房，给自己和颜语也端杯茶，也坐了下来。 “因为和案件有关，所以我还是直接问一下，”陆奇看向对面，“陆一寻，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着颜语的？”他自觉自己还算委婉，没用“跟踪”这个词。 陆一寻对这个问题表现得十分坦然，“2017年初，笔友计划结束以后。” “你跟着的人一直就是颜语，从来就不是原牧瑶，对吗？”陆奇问。 “嗯，对。”陆一寻答道。 “所以那天晚上，你是主动出现在颜语家门口，然后......是想找她吗？”陆奇又问。 “是，”那时候，原牧瑶已经替颜语“表白”，他不得不直面事实，“我打算找她聊一下，说清楚她的笔友并不是我。” “这么说，”肖雪云眼睛一亮，“在你遇到原牧瑶之前，你是可以证明颜语就在自己家的，对吧？” “是，这一点我可以证明。”如果不是原牧瑶的出现，他恐怕已经上楼敲门了。 “所以，那天晚上，原牧瑶和你说了什么？为什么会需要你送她回家？”从陆一寻的表述来看，他们应该不熟才对。 现在陆一寻可能是那天晚上最后见过原牧瑶的人，或者说和原牧瑶说过话的最后一个人，所以他的嫌疑很大，证词也很关键。 “她说，”陆一寻事后想起来也觉得有些困惑，但当时已经覆水难收，“她有点害怕，不敢一个人回家，问我能不能送她回去。” “就只说了这些？”肖雪云有些失望，“她难道没有说她是因为什么感到害怕吗？而且，她走在颜语家门口的路上，是想找颜语吗？” 肖雪云在想，会不会原牧瑶也是喜欢陆一寻的，所以才故意到颜语家门口去找他呢？原本抢着告白这种事，似乎就有点......不太像一个好朋友该做的。 “她只说了这些，我本来说让谷黎川或者她家里人来接。但她说谷黎川去聚餐了，她爸妈也在外地，所以才拜托我。” 肖雪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谷黎川才是她男朋友，所以他们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大概开学后一个月吧。” 不过，谷黎川始终不知道，颜语就是“忘忧”，也不知道生日礼物的事情。 “那后来呢？”陆奇的声音打断了陆一寻的思绪，“你送原牧瑶回家，这一路上十多分钟难道她没说起什么？” 陆一寻下意识看了眼颜语，沉默片刻才道，“她说，为抢了颜语告白的机会向我道歉。我告诉她，你应该道歉的对象是颜语。” 那时，原牧瑶安静了数秒，声音低得他几乎听不清楚，“我知道。” 在那一刻，他心里的疑问得到了解答。 他也曾怀疑过，原牧瑶是不是对他有好感，所以才做出这种代替表白的事。但原牧瑶的反应让他明白，颜语于她远比他重要。 “真的没有任何可疑之处吗？”陆奇追问道，“这可能是我们抓凶手最关键的线索了。” 事实上，陆奇也知道希望渺茫，如果真的有凶手的线索，而陆一寻不是那个凶手的话，恐怕当初警察调查案件的时候，陆一寻就说出来了。 “没有，她情绪看上去有些不太对劲，但并没有和我多说。” 陆奇暗暗叹了口气，端起茶杯靠在座椅上。 肖雪云突然有些沮丧，本来他们发现了陆一寻的不对劲，以为离真相不远了，结果深挖之后，虽然弄明白了一些疑点，却也回到了原点。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夕阳余晖从窗外落进来。 颜语慢吞吞的喝着手中的茶，等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这才轻声开口，“我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会怀疑陆一寻吗？” 她能理解对方肯定也和他们采用的是一个方式，不按传统调查顺序，而是从主要怀疑对象入手，逐层验证猜测。只是，为什么会怀疑陆一寻？ 就因为笔录中的那个被邻居看到的男孩背影？ 肖雪云下意识的瞥了陆奇一眼，想着要不要自己开口解释一下。 不过陆奇并没有让她为难，“抱歉，是我的主意。因为从明面上来看，陆一寻和原牧瑶似乎没有什么直接联系，所以我不懂为什么他会在循环中。” 颜语的视线落在陆奇身上，定定看了他两秒，“但这个理由，不也适用于你吗？你和原牧瑶又有什么关系？” 当时陆一寻凭直觉先怀疑孟江，所以他们的调查都是围绕孟江展开。可如果让颜语选，她恐怕会先怀疑陆奇，理由和他怀疑陆一寻一样。 这人的出现挺奇怪的，他又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陆一寻如今可以定位为，最后一个和原牧瑶交谈过的人，也是关键证人。那陆奇呢？他为什么在循环当中？ 肖雪云被颜语也是问的一愣，其实她心里不是没有过警惕的。尤其是当陆奇突然问到她家里情况的时候，但她一没有证据，二也不够了解陆奇。所以想着，可以慢慢观望一下，反正其他组的人肯定会调查他们的。 陆奇并没有慌，反而是早有准备一般，“抱歉，有一点我和原牧瑶的关系我一直没说。原因是一开始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关键的信息，二是我也想核查清楚以后再说。” “核查”？颜语略皱眉，不太懂他的意思。 好在陆奇也没卖关子，“我怀疑，我是原牧瑶的笔友。” 颜语瞪大双眼，这个答案是她完全没想过的。确实，当时牧瑶为了凑热闹，也加入了她给笔友写信的行列，但她很少提笔友，后来也不见和笔友有什么联系，所以她一直没往这方面去想。 但现在看来，这个答案也合乎情理。“那年冬天”笔友计划是一中、二中和三中联合举办的，所以陆奇确实在活动范围内。 肖雪云和陆一寻显然也都没想到过这个答案，下意识的对视一眼。 “等等，”颜语突然回神，“为什么说是怀疑？”什么叫“我怀疑我是原牧瑶的笔友”，竟然不能确定吗？ “因为我们从来没交换过联系方式，”陆奇蹙着眉，“这次被困在循环之后，我也在思考我和原牧瑶之间的联系。前天，我突然想起了这个笔友计划，所以这两天我早起之后，都会翻一下当年的信件，看看能不能找到关键信息。” “我是去了安蓝镇以后，看到案件卷宗中有原牧瑶曾经的笔迹，这才确定那些信是她写的。” 肖雪云的心情有些复杂，没想到她这位队友还隐瞒着她这么重要的消息。可是按照他的解释，他倒也不是故意欺骗，而是自己也无法确定。 “那你有什么发现吗？”颜语心中燃起一丝希望，或许和笔友的通信确实会告知他们一些线索呢？ 哪怕她和牧瑶是最好的朋友，彼此之间也并不是什么都会交流的。因为有些事，反而是和最亲近的人难以开口。 比如，她父亲的死。 那么对于牧瑶，她没法对自己说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陆奇面露难色，“抱歉，因为事情过去很久了，我也搬了两次家，信件都丢的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两封，关键信息并不多。” 颜语幽幽叹了口气，所以最终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吗？ “但你还是有线索，对吗？”陆一寻敏锐的抓到了陆奇不同寻常的用词。 “对，”陆奇顿了顿才承认，“她提到了一个男人，说很想他但又不能靠近他。” 颜语皱着眉，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她，是指自己喜欢的人？”那人不是谷黎川？不能靠近？该不会真的指的是陆一寻吧？ 她下意识的看向陆一寻，神情有些许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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