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晚霜盈盈起身:“桓老爷的事情办完了,便也办办我的事吧。正好大家都在,我在桓府丢了一件东西,那虽不是什么紧要的东西,但丢在桓府,桓老爷应是不会不管的吧?”其实木晚霜长得很是灵秀柔美、娇弱可人,只可惜说话带刺,无时无刻不在阴阳怪气,叫人隐隐生厌。 桓元臣捋着胡子:“不知木小姐丢的是什么?” “那是一把长命锁。” 木晚霜轻笑,“刻着一朵莲花、挂着红绳的长命锁。” 木晚霜说话时好似全无所谓,倒是云长庆脸色一变,好像很是在意,这两人当真奇怪,也不知关系究竟是好是坏。 “这样说来,我也丢了一样东西。”玉镜在这时开口,“那是一串佛珠,可是我特意从寺里求来的呢。” 檀心显然没料到玉镜会这样说,慌忙伸手去拉玉镜衣袖,孙尽欢露出为难表情:“我也丢了一条手帕,我本来还以为是我落在哪儿了……” 孙尽欢面露三分委屈,三分焦虑,四分不好意思,叫玉镜看得很是赞叹,料想他们这些当妖怪的确实都有些本事,那长命锁想来也是孙尽欢偷的,却还能装的这样像模像样。 这么多人丢了东西,桓元臣当然得给个说法,但他不过刚说了个开头,就见余秋起身向外走,桓元臣赶忙叫住她:“余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去?” “不是说要吃饭?吃完了饭,就可以走了。” 桓元臣面露尴尬:“这……大家如今都丢了东西,倒不是说跟余小姐有什么关系……” “既然同我没有关系。”余秋推开房门,“那我如何不能走了?” 常远看不下去:“余小姐可是有什么线索?” “没有。” 眼瞧着余秋次次把话说死,齐萧沉吟片刻:“余小姐这般急着走,但为表清白,走前叫粱岁姑娘在你房内检查一番才行,桓老爷觉得如何?” 桓元臣赶忙同意,还一边夸着齐萧英雄出少年。 “随你们。”余秋硬邦邦的扔下这句,便迈步去了饭厅,留下一群人大眼瞪小眼,于是玉镜拍拍衣摆,也拉着檀心走了出去。 这顿饭想必不少人吃的食不知味,玉镜却甚是坦然,她跟向澜都知道,桓元臣把人找过来又送琴谱又好生招待着,必然是要有下文的。 期间桓元臣吩咐粱岁去检查余秋的房间,粱岁不情愿的领命而去,回来时当然是两手空空,余秋趁此机会请辞,但没过多久,她便又回来了。 余秋提着剑,杀气腾腾的指着桓元臣:“我为什么出不去了?” 云长庆惊道:“余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常远虽不明所以,但仍劝道:“余姑娘不妨先将剑放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嘛。” “走水啦,走水啦!” 便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惊呼,常远率先出去查看,接着便是齐萧和云长庆,余秋皱眉收剑,也跟着走了出去,孙尽欢、木晚霜、桓元臣也都寻声而去,玉镜看着不为所动的粱岁:“粱姑娘这‘管事’当的可真是随意。”哪有主子走了,仆从却不动的道理。 粱岁伸出食指摆了摆:“现在都这般晚了,外头又那么冷,还叫人在外奔波打工,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玉镜笑笑:“前几日下了那样大的雪,现在也渐渐消融了,这火想必也是烧不久的吧?”她嘴上明明这样说,却也站了起来,牵着檀心走了出去。 “几位当真只是为了琴谱而来?” 向澜跟在玉镜身后走出去,转身合上房门:“当然。” 着火的是桓家的书房,玉镜等人到时已被烧了大半,桓元臣如此爱琴,想必其中藏有不少琴谱,常远、齐萧甚至余秋都在帮忙救火,可最该着急的桓元臣却神色冷漠的站在燃着大火的房屋前,他的下属们也是同样的不为所动,完全没有救火的意思。 至于其他人,云长庆呆愣愣的瘫坐在地,正被木微霜拉扯着站起来,孙尽欢本也装模作样的拿着水桶,但自打看到玉镜等人,就立马跑到了他们身后,既然桓元臣都不急,玉镜和向澜自然冷眼旁观,但在旁人面前一向表现的沉默乖顺的檀心忽的扯着玉镜的胳膊,挣扎着拉着她往后退,她表现的痛苦又害怕,虽说草木成精对于火都有种本能的畏惧,但檀心这番模样,倒像是曾经受过什么刺激。 玉镜被檀心拉着退远了些,檀心看样子仍是没有回过神来,只死死抓着玉镜惨白着脸发着抖,玉镜皱眉看向向澜,若是其中有什么隐情,向澜该是知道才是,然而向澜看着她摇了摇头。 “这小姑娘怎么回事啊,怎的怕成这样?”孙尽欢凑到檀心身边,绕着她踱了几步,“多好的小姑娘啊,怎么傻里傻气的。” 玉镜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你给我站远些。” “好嘞!”孙尽欢屁颠屁颠往旁边挪了几步,“这样够远了吗?”他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便见向澜冷冷瞪了他一眼,立马偃旗息鼓,又往旁边退了几步,不说话了。 这蜈蚣精当真有气死人的本事,得亏向澜修为高深才有唬人的本事。 直到大火被扑灭,檀心才渐渐平复下来,但仍是仅仅抓着玉镜的胳膊,那边常远等人也注意到了檀心的情况,但很显然,他们有更加需要在意的事情。 余秋的衣摆因这一晚上的混乱而沾上灰污,方才为了救火,她挽起了衣袖,这会儿垂下右手、将衣袖放下,遮住右手手腕上狰狞的伤疤:“桓老爷,我不关心这火因何而起,您又为何不救火,还有那些失物与盗窃,我只想要离开这里。” 常远站至齐萧身前,握紧腰间佩剑,接着他便听到桓元臣张狂的笑声:“离开?这里已经布下了阵法,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了!”他的样貌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改变,胡子掉落,身材变得瘦削,就在众人眼皮底下变换成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木晚霜和云长庆大吃一惊,仓皇着想走,但与此同时,粱岁领着二十多人将所有人围了起来,这二十多人竟各个都是妖族。 桓元臣又道:“烦请各位再在府上待上几日,论琴大会这才刚刚开始呢。”他话音刚落,余秋便突然举剑向他发难,与此同时,常远也终于拔出佩剑,叫人晓得,他那把剑,不止是好看名贵罢了。 只是可惜,常远虽出自名门,到底经验尚浅,又要护着齐萧,终于双拳难敌四手,他同余秋,连桓元臣的衣角都没碰到,便被制服了。 云长庆早就吓得站立不稳,全靠木晚霜托着,而玉镜几人,包括孙尽欢,都只是冷冷看着这一幕,谁都没有出手。一架打完,粱岁便叫人挨个将武器收了,只除了如玉镜向澜这般藏的隐秘的,又如孙尽欢这般本就赤手空拳的。 粱岁打了个哈欠:“这一晚上各个都不消停,可把我累坏了,诸位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去吧。” 从头至尾,这粱岁不过在一旁看戏动动嘴皮子罢了,却还喊累,若是在云霓玄都,早就要被唐羽衣扔到河塘里去,玉镜这般想着,便见齐萧从她身边走过时,对她悄悄作了个抚琴的手势。 玉镜有一瞬间的僵硬,但她很快恢复过来,拉着檀心回了房间,将烛火点上。 檀心仍是害怕,只是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在害怕什么,向澜烧了壶热水,回身见玉镜脸色也不大好,问:“怎么了?” 玉镜摇摇头,一次两次她可以当成是碰巧,可是齐萧与那位实在是太像了,本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不过隔了二十年便又再次出现在了眼前……其实她对那人原也说不上恨,她永远也无法去恨他,只是再想起这个人,难免还是会恻然。 她曾行过万里山河,尝过或咸或甜、或酸或鲜、或苦或辣,而这些味道,如今全好似混做了一起,难以下咽,却只能咽下。 “方才齐萧同我示意,想来很快便会登门。” 果然没过多久,便响起了敲门声。 屋外,风雪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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