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他还的是什么债,谁的债,总归之后我们再没有过交流。 说是载我渡水,却任船漂流,而我,竟然没有提出异议,就这么跟他在湖上飘来荡去。 直到后来,他祭出一把琴,架在船尾,铮铮淙淙的弹起来。 我不知道那是支什么曲子,而且好像还不成调,却让人觉得极优美,极动人。 曲中似乎讲的是个故事,自是一男一女身在其中,也仿佛我与他这般船头船尾的坐着,全程无交流,却有情意脉脉传递。 确切的讲,是男有意,女无心。 然那女子也并非无心,只是他们之间山遥水远,她便自动封闭了心门。 他们之间还发生了许多有趣的小故事,随着曲调的欢快,我也不禁勾起唇角,竟将自己偷偷代入其中,而且莫名感觉自己就是那个被全方位呵护的女子。 也或许,每个女人心中都希望自己能受到如此宠爱吧。 而故事中的男子,自是卿珑,而且自觉不自觉的,我竟将对面的人跟卿珑重叠起来。 多奇怪,我根本就记不清他的脸呵。 曲声婉转,悠扬,依旧不成调,却将怅惘布于其中。 故事转入离别,我的心也跟着酸楚起来,不禁吸了下鼻子,偷偷拭去眼角的泪。 分分合合,无尽哀伤,最终留下一缕星光,在夜空飘散…… “他们最后在一起了吗?” 我被自己的声音惊醒,发现自己居然做了一个梦。而此刻,琴音消,人不见,船已靠岸…… 我撑着船舷,左右四顾。 青山绿水,林木蓊郁。浮桥悬空,日丽风和。 船尾那个人,确实不见了,无声无息无影无踪到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而若当真没有这个人,那么这只船,是怎么回事? 只是依旧记不起他的样貌,闭了眼,唯见一袭雪色衣袍在眼前浮动…… 我准备下船了,却惊见我的鞋袜齐齐整整的摆在脚边。 我还记得,直到船离得莲花台老远了,我方想起鞋袜落在了上面,又不好麻烦他划回去,就这么忍着,却不想…… 而且它们已经干干爽爽,上面还留着暖暖的温度。 我不禁再次四顾…… 我仔细穿上罗袜,那种暖意立即包裹了我的小脚,就好像有双手在捧着它们,轻轻摩挲…… 心中莫名其妙的就有一种感动。 但我不该有此感动,因为,我要嫁人了…… 看看时间,就快到酉正了。 我跳下船,准备往临安而去。 此际,之前那种烦乱再次袭上心头。 卿珑……老鼠猫…… 闭眼,深吸一口气…… 看来我得先到月老那,找个地方藏起来,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 我先到了嘉兴。 因为上次逛店铺的时候,感觉一家布庄的衣服款式很是顺眼,而临近的首饰铺有对珍珠坠子我也甚是喜爱,虽然这个婚礼让我有点捉摸不定,但该置办的还是要置办一下,万一只是场误会呢? 可是时间真的很有限了,我只来得及选了套藕荷色的常服,连试也没试的就跑出来。 衣服颜色可能跟气氛有些不搭,只是这颜色莫名瞅着亲切,而我买了它也不是只为穿这一次,穿这一天,且礼服又那么贵……我还得继续修炼,而卿珑……他也得再次苦修吧?否则他怎么忍得了这种天差地别?他现在一无所有了……所以将来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叹了口气,瞅了瞅旁边的首饰铺子…… 等下次吧…… 不,我是说等我修炼到满意的程度,等帮卿珑度过眼前难关恢复如常,再…… 我的视线刚一移开,一个伙计就从铺子里小跑出来。 “姑娘,姑娘……” 是叫我吗? 我停住脚步。 伙计赶上来,呈给我一个金线锦盒。 我好奇打开,但见一对紫珍珠的坠子在暗红的丝绒上莹润有光。 这坠子正是我早前看中的那对,当初不曾想,今日一见,发现正与我新买的衣裙可以配做一套。 我的视线使劲在那坠子上盯了又盯,终是合拢了盖子,有些为难道:“这个,我改日再来拿吧……” 改日改日,这么美的物件,怕是转眼就被别人买走了,如今它能出现在我眼前,是因为我上次见到它时曾托伙计帮我留着…… 伙计把锦盒塞到我手中:“姑娘,这坠子有人买了,专门送给姑娘的!” 什么? 我何时这么好人缘? 为什么专门送我这个?还偏偏赶在今日? 我当初是一个人逛的铺子,看中了什么,也并未与人言说,又怎么会…… 这个人,是谁? 伙计只是抿嘴笑,劝我收下,而我,眼前莫名的出现那个记不清面目一袭白袍的男子…… 会是他? 怎么可能? 可是我为什么偏偏想到他? 真是奇了怪了! 在伙计的一再劝说甚至恳求下,我收了坠子,却满腹疑思,不知道该把这来路不明的东西放在哪,若是卿珑见了,该作何解释?万一…… 欸,会不会是他买给我的? 虽然我不曾提,但他却心有灵犀的觉得这坠子正合我的心意…… 只是,这坠子可以是要花费不少钱呢…… 唉,我这一天怀疑这怀疑那就单单不去想他的好,一会我一定要…… 唉,都是秦明非,把我脑子治得…… 唉,我怎么能怪他?他为了救我,已是费尽心力了,可是我给他准备的糖果却被老鼠猫…… 该死的老鼠猫,一会我就去月老那,看他搞的什么鬼把戏?万一被我发现……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小美人儿!” 我正七想八想各种计划,冷不防一声厉喝落在耳边。 与此同时,一个穿着粉衫的男子摇着羽扇轻飘飘的降临到我的面前,头上还罩着个花里胡哨的面具。 我四下瞅了瞅。 此处是条甬路,看方向,若再往前走便是景晨酒肆。 但没有山,树倒是成行成排,旁边还有草茵野花,在夏日午后的酷热下有些打蔫。 这人该不是也给晒糊涂了吧? 我瞟了他一眼,准备绕行。 “诶……”他拿羽扇拦住我:“小美人儿要去哪啊?” 打劫的我不是没遇到过,可是劫色的,还是头一回。倒不是我生得如何不妙,而是这个时空人人都有身手,除了切磋或寻衅、复仇,还真没有几个干那些下三滥勾当的。更何况我今非昔比,现在除了丁望岳,根本没人愿意找我麻烦。 莫非,此人是个高手? 的确,从他的呼吸吐纳间,从他的声气所透出的内力间,他当是如同小白衣那一等级的高手。 只是这人,我从未见过。 虽然我也不可能把暖风晴雪的每个人都认识个遍,但是但凡非本土人士,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也不知是打哪透漏出“我是一个外来户”的讯息,这种传递非常玄妙。 所以他能够找我麻烦,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最近也没听说有什么“跨境”修炼,离华山论剑也尚早,这人跑暖风晴雪来做什么?莫非……他是追随卿珑而来? 莫非……他是卿珑的仇家? 我立即提高警惕,闪身躲过他,可是他不依不饶,再次拦在我面前,速度之快,极为罕见,而且那通体的气势…… 此人绝非常人! 我退了几步,调动意念,瞬间从他眼前消失。 我落脚风陵渡,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先去月老那还是先回家,但无论如何,我得先通知卿珑,让他小心。 他,现在应该在去往月老的路上了吧? 我立即准备赶往临安,然而一道粉色的身影划过头顶,随即一声笑语传了过来:“小美人儿跑得好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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