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毒,最终会怎样?”我终是有些担心了。 “若是姑娘当时便遇到卿珑,自是迎刃而解,可是这么多日过去了,这个毒已经渗入姑娘的血脉,怕是……” 我的手有点凉。 “我会怎样?我,会死吗?” “姑娘想死吗?” 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卿珑笑了笑:“可是有的人会想!” 你的意思是有的人不想活了还是不想让我活了? “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为了让你看起来像是自然而然的消亡,这个下毒的人是不会让毒这么快发作的。所以,我们还有时间。只是这个毒在体内待的时间越长,毒性越大,越难解,因为,它可能会变成你身体的一部分。” 我听得愈发惊悚。 “好在,姑娘还将这毒赐给了我……” 什么意思? 卿珑指了指他的腿伤。 你是想说这毒是传染病么? 可你把这毒说得这么严重,你怎么办? “姑娘倒也不必担心,且不论卿珑比姑娘修为精湛,仅凭卿珑一生与毒为伍,自是有可解之法。” 或许你在安慰我,只是你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让人难受呢? “只是……”他语气一转,露出疼痛之色:“现下卿珑中毒深重,怕是,怕是……” 你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修为精湛区区小毒不在话下这会怎么发展得比我还迅猛? 不过看那个牙印周围的颜色,也的确有加深扩大的趋势。 怎么回事? 变异了? 我不由摸了摸右肩上那个掌印。 其实瘀血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也不再疼痛,我这几天都把它给忘了。可是见卿珑这个模样,他又说什么渗入奇经八脉,我有点怀疑那颜色奇怪的瘀血是不是转到了体内,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蔓延? 但我实在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啊? 可若说他骗我,他的腿又的确是我咬伤的,我若没什么毛病,怎会将他咬成那等模样? “卿珑现在急需一处静室,调养一段时日,不仅为自己疗伤,也可为姑娘所中之毒寻找一丝可解之法。” 说实话,自打遇到他到现在,我头回对他萌生出一丝类似感动的情绪。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我的女神已特意腾出别院供你养伤,明天……不,今天就可以搬过去了。她啊,对你的情况可是关心呢……” 我一点没夸张,我包里还有个大金子呢,所以他完全不是一厢情愿,只要再加把油,就极有可能登堂入室……不,是抱得美人归! 我说的时候语气轻松,但不忘观察卿珑的神色,但见他的表情……怎么说呢?长眉轻锁,唇角线条绷紧,完全不是一副春心缭乱的模样,只紧瞪我,过了很久才从齿缝挤出一句:“白衣女侠……狭义!” 大约是怕被我发现他的心思才紧绷个脸吧,内心八成已经在欢呼雀跃了。 想不到他的情绪还挺内敛。 咦,不对,我又没提名字,他怎么知道我的女神是小白衣呢? “咳咳,”卿珑忽然咳起来:“麻烦姑娘,咳咳,帮我倒些水来,我,我好像……咳咳咳……” 我急忙蹦下地。 这工夫,卿珑已经咳得撕心裂肺了。 我拎茶壶的手都有些抖,把水洒了一桌子,心道,他可别再咳昏过去,否则小白衣那边来人我要怎么交差啊?我还等着恢复自由身呢…… “咳咳咳,咳咳……” “你别急啊,你别急,慢慢喝……” 我把茶杯放在他嘴边,一手抹着他的背,伺候得尽心尽力。 “你也不用担心。我听说有个什么御医,医术了得,能生白骨,肉死人……” 肉死……人肉死人…… 好像哪里不对。 “是‘生死人,肉白骨’吧?”卿珑提醒我,继续咳嗽。 “对对……反正都一样!医术高得你就是……就是不管哪个去了奈何桥喝汤,他都能把桥拆了把孟婆揍一顿然后把人带回来!” 卿珑咳得更厉害了。 其实我只是想让他心情轻松一点,却不想还把他呛到了。 “所以即便你有任何不适,哪怕是你脚上的伤,只要他一到,保证人到病除!” “那你呢?” “我?” 我本想说我是个小人物,哪能劳动得了御医?但我笑了笑:“如果他肯救死扶伤,当然对我也不在话下啦。” 说实话,我对自己中毒这事还是不大相信。小说里的情节,哪能说发生就发生呢?天上掉金子,就那么容易砸到我身上? 呃,他怎么不咳了? 我诧异抬头,正对上他的眸子,探寻的,甚至是有些严肃的瞪住我,惊得我心头一跳。 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若说姑娘这毒,只有卿珑能解呢?”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我,好像怕错过我脸上的每一丝细节。 我莫名心虚,后背都出汗了,转念一想……我是错了,我忘了什么是“同行是冤家”,虽然一个是医疗,一个是解毒,一个是普度,一个是专治…… “姑娘是不信卿珑,还是不相信自己身中奇毒,更或是,想置卿珑于不顾?” 恭喜你,都答对了! 可是我一样也不能承认啊…… 可是我现在要说什么呢? 我调转目光避开脸,假装寻找一只并不存在的骚扰我的蚊子。 “前者,卿珑也没办法强迫姑娘相信,但日久见人心……” 日久?我不想同你有很久…… “姑娘这毒,也得要姑娘慢慢体会,卿珑不便多言,否则同那专行诡诈之事的江湖郎中何异?至于后者……” 他放慢语速,吸引我注意:“姑娘难道不想对卿珑负责么?” 负责?我负什么责?我怎么你了?污了你的清白? 卿珑看着我,斜挑的凤眸忽然露出迷离之色,还有点脉脉含情的味道,他微侧了身子,曲起一条腿,又缓缓提了提那条腿的裤脚…… 若不是腿上那个已经再次扩大的“毒印”,这一幕当是极为诱人的,老夫这颗少女心不禁被他打得动了动,可是……至于么,我不过就是咬了你一口么,你怎么…… “卿珑这会便觉得这伤口发疼发痒,怕是这毒已渗入骨髓,即便得以医治,将来怕是不良于行……” 你刚才是怎么说的来着,你不是区区小毒也不再话下么?还说我这毒只有你能解,既然能解我的,就解不了自己的? 还“不良于行”,还“将来”…… 你是要讹我吗? “姑娘怕了?” 我怕什么?我有什么好怕的? “姑娘怕卿珑……敲诈你?” 我怕不怕的……但是你这样子,分明就是敲诈嘛。 “如果卿珑说姑娘的担心是多余的,姑娘信吗?” 我只觉得你从头到尾都没一句准话,我现在都怀疑你的昏迷都是装的,还有腿上那伤…… 虽然我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姑娘觉得卿珑缺姑娘那点银子吗?” 这话让我心里有了点底,只是,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就算卿珑将来落下什么残疾,但仅凭卿珑的人才,修为,家世,亦不难寻得佳偶……” 我…… 好吧,你自恋有理,虽然的确是那么回事,但你,能不能谦虚点? “只是白璧若有微瑕,偏偏那‘暇’还是姑娘造成的,姑娘难道不该负点责任吗?” 我求求你,别再说了,虽然你实在天下无敌妙不可言,但人哪有这么夸自己的?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我怀疑你可能真的中毒了,毒性都上脑了! “想来姑娘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那么姑娘可曾见过如卿珑这般举世无双空前绝后英伟绝伦难得一见的人物么?” 确实,难、得、一、见! 我闭了闭眼:“说吧,要怎么负责?” 卿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催吐成果,饶有兴致的看着我,默了默:“其实卿珑也不想为难姑娘,姑娘既是不想出钱,那么就出人吧。” 你想要什么人?我上天入地也给你找出来……只要我能上天入地的话。 “姑娘只需……陪伴卿珑左右即可。”他眸色深深的看我。 就这? 看来他还不知道小白衣已将大金子给了我。 咳,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照顾便照顾吧,反正我确实欠他的人情,得还。 再说,照顾又能照顾多久?他总归是要回马到功成的,就算入赘暖风晴雪,那伺候他的人多了,还用得着我? 再说,万一那个什么御医一现身,怕是吹口气他就活蹦乱跳了,那我不就瞬间解脱了? “好吧。”我打定主意。 “好!”卿珑一锤定音,魅笑看我:“姑娘可不要反悔哦。” “那当然!”我义无反顾。 “姑娘如若反悔当如何?”他微挑了眉,貌似调笑。 我把“随你处置”咽了回去,毕竟谁也不了解谁是个什么人品,什么心思。 “你说让我信你,可你怎么却不信我呢?” 卿珑怔了怔,忽的大笑,竟好像如释重负。 “好,卿珑便信了你。这会天已经亮了,怕是一会就要有人来了……” 他这般一说,我方听到有叫卖声从窗外传来。 奇怪,怎么刚才一丝不闻,这会倒一下子热闹起来? 我走近窗户,推开窗扇。 外面的热闹更加清晰的灌进来。 我深吸了口气,四下一望,忽然,一从火红映入眼帘。 伊云松寒,就在窗下,在人来人往中仰着头看我,目光沉寂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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