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够了吗？” 沈煜冷下脸还是挺吓人的，只是她不知道。小青在旁边拉着她，让她消气，但是她今天不为小青出这口气，她气不过。 那两个人看到沈煜这个样都有些被吓住，但也觉得她只是装样，又很快嗤笑了声。 “这位小姐，我说的是下人，可不是你，怎么，你一个主子还为下人出头，这算个什么事嘛。”那个年长的道。 “对呀，你一个主子带着下人进来这就已经够掉价了，还给她买衣服，这些可都是达官贵人穿的，你让一个下人穿，你把我们这些人当成什么了。” 一件衣服就能让这些人破大防，沈煜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们两个，她倒是突然有些想笑。她道：“这人靠衣装马靠鞍，话是没错。但又一点我不赞同，不是穿上一件贵衣服，人就上升一个档次，也不是说什么马配上一副好鞍就都成了千里马。” “你们口口声声在这嚷着吵着说着你们如何高贵，下人都不配跟你们呆一块。行，麻烦你两个出门转转，看看这京都有多少人，是你们看不起的下等人。他们走过的路你们不走了？酒楼厨子做的饭你们不吃了？你们家下人碰过的摸过的你们都不要了？你们既然这么看不起所谓的下人，那你们有本事就做到这些，做不到就给我闭嘴。” 年老一些的那个听到沈煜竟然敢怼她们，气的捂着胸口，指着沈煜：“你，你个从哪冒出来的小丫头，如此不知礼数。” “就是，你这是狡辩，她们那是生来就伺候人的命，和我们穿同样的衣服就是不行，那是对我们的不尊重。人贵贱有别，她们就是下贱之人，如何可与我们相比。” “人贵贱有别，挺好。”沈煜给她俩鼓了两下掌，“那我倒想问问两位，那以何定人之贵贱？身份？钱财？而二位自拟高人一等，但我却听闻，当朝皇上自登基以来便倡导人人平等，如今这南周也并无士农工商贫富贵贱之分。你们这么公然在外违反当今圣上所颁布历法，是居心叵测，还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听到这话那两人都吓住了，看沈煜年纪不大，却把当朝皇上所言搬出来，一时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只能指着沈煜道：“你这无知小儿，颠白是非黑白，我们都，都对当今圣上无二心，你这是污蔑。” “对，污蔑，我要报官。”年轻那个道。 “现在可以进去了吧？都要报官了。”朱匀看了眼身后那两个，周明允耸了耸肩，指了指易少寒，表示那不是他不想进，而是易少寒拉着。 沈煜倒是淡定的很，她虽然一心只想着不惹事，但是真来事，不是她的错不是她主动引起的她也不怕。 “小姐，这。”小青也有些怕，她知道这段时间来沈煜一直在为之前那些事做弥补，她不再暴躁不再惹事，说是重活一次要好好活着，不能给沈府添麻烦，但是她今日却为自己出头，“小青去给她们道歉，小姐，不能报官的。” “呵，知道怕了？怕了就给我们道歉。”年老看着小青要过来，更加嚣张。 沈煜反手抓住小青，正想着开口，却见到朱匀从门外走进来。 “各位好，我刚刚在外面听到报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哟，白夫人怎么如此生气？谁惹你了？”朱匀看了下沈煜，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在她身上久违的看到了以前的影子， “不介意的话说说看，我帮你做主。” 白夫人便是年老的那一个，看到朱匀进来，立即道：“朱老板，你们这锦绣阁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这么不懂礼数的丫头也能进来这选布料。看她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个富贵人家出身的，倒是进去里面那个好些。” 说完还给沈煜送去个白眼。 听到她这么说，沈煜倒是低下头看了下自己穿的衣服，是素净了些，而且不想让妙妙等久了她头上也只是用发带扎着头发，没有插那些珠钗步摇啥的。 “白夫人，你说的可是那位穿着素白衣裳的姑娘？”朱匀假装不知道，问道，见她点点头，朱允呵呵两声，“白夫人，这可能有些误会了，她是刑部尚书沈大人的女儿，还是挺富贵的。” 那两人听到朱匀这话都呆住了，尚书之女？她们看向沈煜，穿着打扮如此朴素，但是她们也知道朱匀不敢拿这些事开玩笑。 那个年轻一些的赶紧道：“对不住，沈小姐，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计较了吧。” 果然啊，人无贵贱之分，但是身份的不同，便能将人分出个三六九等，这些人刚刚还给她翻白眼，现在就低眉顺耳的道着歉，这算什么。 沈煜苦笑。 她看了眼她们，年纪都比她大。她道：“我不计较啊，但是，我希望你们能给我家小青和刚刚那个伙计小哥道歉，真心实意的那种。” 给下人和伙计道歉？这她们从来没想过，自然也放不下身段，便想着跟沈煜求和。年轻的那个道：“沈小姐，是，是我们不对。我们给您道歉。” “不是给我，给他俩。”沈煜忍着火，这两人无非就是想着拖一下，让自己妥协，她咬着牙，道，“道歉。” 还想着说些什么，但看到沈煜那冷着的脸，再这样下去必然会惹祸沈煜。 白夫人拉了下那年轻的一个，使着眼色。 差不多一分钟了，沈煜才看着那拉拉扯扯的两个人不情不愿地道：“对不起，小姑娘，还有伙计，是我们不对。” 这个态度让沈煜不爽，她也不是咄咄逼人的性子，要不是小青一直在拉着她，她还真想让这些人再说一次。 “小姐，这样就可以了，小青没事的。” 那伙计平时受气习惯了，没想到还能有一天听到客户的致歉，还是在这种情况，他看到朱匀个自己递着眼色，也赶紧道：“沈小姐，阿宝接受了这歉意，谢谢沈小姐。” 小青和伙计都这样说了，沈煜自然不能再纠缠。 朱匀到底是生意人，他知道自己该把台阶抬出来了，他走到那两个人身旁，道：“白夫人，冯夫人，都是一点小误会，二位请。” 她们也不敢再继续待，趁着沈煜没说话，朱老板又在这，赶紧走了。 她们刚离开，宋妙妙便从里面出来，看到了朱匀，还有进来的易少寒和周明允。 “你们怎么来了？”宋妙妙看着身后那两个问道，“明允你不用去宫里办事吗？还有少寒，你不用忙吗？” “我和少寒刚从宫里出来，累死我们了，路上遇到了朱匀，他说他这有好酒，我们就过来了。”周明允道。 他看了下沈煜，前面那两个人说着什么他们没听到，沈煜那句说够了没有时他们才到。本来想进来的却被易少寒拉住，说等等。不过他是没想到那个变了性子怂了许多的沈煜还有生气的时候，许久未见了啊，他突然还有些怀念。这想法一出他就赶紧拍掉，心想还是怂一点的沈煜好玩。 “你们这是来买衣裳？挑好了吗？”周明允继续道。 宋妙妙点头“我挑好了，刚刚量好身形，小煜，你看好了吗？” 见他们都来了，沈煜也不可能还在气头上，她偷偷深呼吸，把那股无名的怒火压下去，转脸对妙妙道：“挑好了，就那块粉色的，我觉得挺好看的。” 朱匀听到沈煜也挑了，大手一挥道：“沈煜，我说过锦绣阁你随便挑，全免。” 沈煜笑了笑：“那就谢谢朱公子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你帮了我，这不算啥。你们没什么事吧，要不一起？”朱匀说着便往里面走。 “嗯，没事。不过小煜发烧刚好，不能喝酒。”宋妙妙道。 周明允跟了上去，道：“酒驱寒散热，正好多喝点，妙妙应该有段时间没来了吧，咱们进去好好看看这个小院子。” 沈煜见他们都进去了，拉着小青也要往里面走，小青却摇头，道：“小姐，你进去吧，小青回府将那些布料拿来，正好量身形，裁剪衣裳可好？” 她也知道小青不肯进去的原因，就跟在醉客居一样，除了和自己在一起，只要有别人在，小青就会恢复成那个格外恪守规则的贴身侍女，懂事听话。 “去吧，谢谢。”沈煜捏了捏她的脸。 小青离开后，她也准备进去，她还没见过朱匀的小院子。还没走两步，却被人拉住。她回头一看，是一直没说话的易少寒。 “如果想找个人说话，可以来找我。”易少寒说完，还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是吧大哥，这都能看出来，沈煜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他到底是干啥的，迟早有一天她得搞清楚。 不过不得不说，这锦绣阁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屋子最里面有个露天的小院子，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院子中间有个凉亭，此刻他们正坐在那里。 虽然周明允说着喝酒没事，却给她独自泡了壶茶，宋妙妙陪着沈煜也不喝酒，两个人就着茶水，吃些糕点。 期间她听着他们在讨论着乞巧节的事，沈煜偷偷掐着手指算了下，大概还有十天的时间。朱匀不是官宦子弟，但是最近来锦绣阁买布料裁制衣裳的人可不少，这些年他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所以这饭桌上只有沈煜是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听他们的描述，这个乞巧节还挺重要的。她想起上大学的时候乞巧节舍友出去约会，便是一件一件试着衣服给她们看，挑好了才出去。果然，每逢佳节倍思亲，不是重阳节，其他节日也如此啊。 她正回想着，替自己这么倒霉的命运感叹，就听到周明允在叫她。 沈煜抬起头，发现那几个人都在看着她。 “沈煜你能不能别只顾着吃，你饿死鬼投胎啊。”周明允叫了几声都不见沈煜应他，忍不住道。 “麻烦有话直说。”沈煜回忆被打断，又被拉回了现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自己一直在吃着东西，被周明允叫住，她把嘴里的糕点咽下，继续道，“有屁你也快放。” “我说，到时候乞巧节你可知道该怎么做？”周明允问她，“还是说你连这个都忘了？” 她还真是不知道。 沈煜赶紧坐直了，还好周明允提醒了她。不然到时候她啥都不知道进了宫说错话做错事，她可就倒霉了。因此她赶紧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周明允叹了口气：“我就知道，少寒你看她那傻样。” “很简单的，到时候你跟着我们一起做就行了。”宋妙妙拉了下她的手，让她放心，“我想想哦，焚香祭拜过桥结对持线游玩，差不多就是这些。” 沈煜听着头都大，这么复杂，她也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妙妙身上：“妙妙，谢谢你，到时候就拜托你了。” 从朱匀的小院子出来后，她想着还有十天时间应该还来的及。虽然到时候可以跟着妙妙，但是沈煜想还是早做些准备才好。比如到时候拜怎么拜，该说什么话。她早点学不会有坏处。 可是找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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