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老师念道“贺文熹”三个字,林沛立马精神抖擞扫视全班,在她的期盼下,第二排,一个小土豆缓缓站起身来。 贺文熹同学,虽然名字充满仙气,满是文豪气息,本人却长得过于圆润敦实,看起来更像地主家用来做吉祥物的小儿子。 也因为如此小小年纪的他看起来已经有了宽大而圆滚的肩膀,棕熊似的脊背,我们通常简称这种身材为虎背熊腰。 如果只是身材问题,林沛倒也不会如此震惊。小孩子的胖不算胖,谁还没有个婴儿肥的时期呢。可这孩子,到底哪一点能证明是那位大美人杨艳亲生的崽呀? 杨美人双眼皮杏核眼,眼前的孩子眯眯眼也就算了,还是单眼皮;杨美人鼻梁高挺眉目轮廓深邃,眼前的孩子塌鼻梁,眉骨到是凸出看起来颇有风骨,可惜两道散乱的浓眉让他文化人的气质一扫而空。 也许,只是说也许,随着贺文熹的长大,他开始长个子抽条,身上的肉均匀的分布在每一立方厘米的时候,脸上的脂肪就会逐渐减少不再挤占眼睛的位置,让他的眼睛变大一些,再修修眉,改善现在有些凶悍的面相,成为一个长相一般的普通人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单眼皮和塌鼻梁,这就只能手术干预了吧。 贺文熹的爸爸,长得这么一言难尽吗?林沛哀叹,呜呼哀哉,杨美人的基因就这么,浪、费、了! 当然,后来林沛见到了这位久闻其名的贺学林叔叔,只能说,杨美人,你得努力,我都从贺文熹脸上看到了。 现在的林沛还没有直面冲击,只觉得孩子长成都这样了,做家长的还给他剃个毛寸,这是要力争在孩子满是缺点的脸上创造更多矛盾与冲突。 很快,林沛的第一波震惊在老师念完三个考满分的同学名字后暂告一段落。 什么!满分的人没有我? 什么!不可能,我检查过了的! 什么!99、98分的人里也没有我? 林沛全程震惊脸,严肃怀疑老师判错她的卷子,再也没有心思管贺文熹长成什么样子。 “96分的同学有江玮宁、林沛……”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沛到讲台上领回自己的卷子,回座位的路上前后翻了翻,就看到后面的应用题上有一个半对半错的标记。 细细再一读题,林沛就开始怀疑起自己当时是不是被鬼迷了眼,最后明明还有一问自己咋的就没看着直接划上句号了呢?二十分的题目,三问的话除都除不尽,老师还得费心算一下,可不得问四问嘛,唉,领会不到领导意图,这五分扣得不怨。 幸亏剩下的三科林沛考的都是满分,这才没落出前十名,勉强保住了她那已经所剩无几的成年人的体面。 家里的三个大人不知道林沛的真实面目,啊不,是实际情况,只看到成绩和名字就觉得自家孩子真是了不起。在胜利小学的时候次次都拿第一名,现在到桥东上学,学生数量比以前翻了不止一番,考前还生病请假,就这样还能稳居前十,我们家孩子真是厉害。 林沛吃过“庆功宴”,准备开始悠闲地享受自己的假期。 —— “别睡了,快起来了。”徐春蕾推门进屋,快手快脚的把女儿的衣服塞进被窝,冰凉的触感一下就把还在做梦的林沛惊醒了。 “干嘛啊妈,这么早……”嘟嘟囔囔着,林沛把衣服揽在怀里,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感化他们,让他们自觉点别冰凉冰凉的了。 徐春蕾收上扯着她的被子,催促道:“早什么啊,你快点的,你那同学都上咱家串门来了。麻利的起来,我得收拾一下床褥,让人家看见多丢人啊,九点多了炕还没叠呢。” 同学?谁?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林沛老老实实穿好衣服,跟着妈妈走出卧室,一眼就瞅着坐在自家圆桌旁的杨艳还有自己昨天刚识别成功的新同学,贺文熹。 正赶上此时,老妗子陈云端个盘子进了屋,不知道里面鼓鼓嬢嬢装的啥,上面还盖了一层布,“来来,果果看看谁来了,是你们班的贺文熹。” “果果这是刚起吧,老妗子就知道你爱睡懒觉,给你带了你爱吃的豆包,你姥怕凉了非让盖着点。” 说着一把掀开,递到林沛面前。 谢谢,但我还没刷牙,也没洗手呢。林沛想先清理一下再吃,但长辈都递到眼前了,当着外人的面,总不好再给放回去,只好硬着头皮塞进嘴里,心里默念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咱们两家是亲戚,两个孩子以后也都是同学,以前不认识,现在知道了应该多走动走动。”杨艳开朗的笑着,说出的话也特别妥帖。“今天我倒班,就说带着我们家这个上姐这儿来坐会,” “妹子有心了,”徐春蕾很高兴她可听嫂子讲了,这个杨艳自己是护士长,颇受单位领导的器重,很有可能要往上调动,至于她家那口子,更不得了,是南城的大官儿呢。这样的人家愿意跟自己家交往,那属实算是看得起自家,自己在这儿高攀了。“妹子你那工作忙我们都知道,以后就让文、文熹自己上我们这儿来玩儿呗。” “对、对。”陈云也搭腔,“我们果果也是刚到桥东上学,还没交到几个朋友,正好有小贺,这下她也心里有底了。” “果果,这是沛沛的小名吗?这两个字很配啊,雨水丰沛硕果累累啊,真不错。”杨艳笑呵呵的称赞,顺便揭自家儿子的老底,“姐姐们也别喊我家这个什么文熹了,怪费劲的,就叫他妞妞就行了。” 妞妞?就这?正在干嚼豆包的林沛差点被噎住,好一个土匪头目形象的妞妞啊。 “牛牛?”徐春蕾小心翼翼的问,“到是跟我们家侄子一个名儿呢。” 陈云也在一旁点头。 “哪儿啊,”杨艳无奈,“就是妞妞,刚生下来那会我妈找人看的,说是童子命,必须取个女娃的名字才能长久拴住他,不然就回天上去了。” 一摊手,她又道:“好好的儿子,我们也不想给他取个娘里娘气的名字,那先生就又说取到小名上也成。正好他属牛,妞妞牛牛差不多,又不写到户口上到处给人看,叫就叫呗图一安心。” 这事也不稀奇,别说九十年代,就是生在二十一世纪的一零后,不还是有小名驴蛋的可怜人,没办法都是老辈人满满的爱啊。 林沛吃好饭,方庆兰就领着俩孩子进屋看电视。留下大人们围着桌子剥花生,说些坊间的趣事,也提到了最近办的红红火火的庙会和法会,这都是年前节前的必备项目了,从腊月到正月,三不五时就会举办,不光是县城的人们,周边村里的都会来凑热闹。 三个女人越说越兴奋,杨艳突然情绪低落起来“哎,我也就当护士那几年去玩儿过,自打带上了这个什么“长”字,可就拴住我了,一天天的哪儿都去不了。” “别啊,”徐春蕾连忙安慰“艳子你这是舍己为人,照顾病人都是修大功德的,对咱们自己对孩子老人都好,以后咱们想法儿排排班,想去哪儿就去哪。” 陈云默默点头没有吭声。从昨天杨艳来找自己说亲戚之间要勤走动,她就眉头微微一皱,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这个杨艳看起来就是个很精明的人,她应该不会无的放矢,平白无故与人交心才对。总不能是看自己小姑子是个直肠子,觉得她没心眼不算计,就想跟她做朋友,拿她当树洞吧。 毕竟现在徐春蕾看起来就跟杨艳很是共情,正在帮她调整情绪。 “唉,我还好,活了这么多年,该见识的咱也都见识过了,就是可怜我家孩子,跟着我天天就是在家里待着,什么都没见识过,这一放假更是连门儿都不出了。” “唉,孩子正在在家待着,却是不太行啊。”感念杨艳对自己家的帮助,徐春蕾想着自己怎么也得给恩人帮帮忙,“艳子你看要不让妞妞跟我家待几天,我们这段也要采买年货了,正好带着他一块转转。” “真的吗姐,你愿意带他到处玩玩?那可真是太好了。”杨艳一听这话,立刻从愁云惨淡转换为阳光明媚,“我都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这段日子都快愁死我了,这下子真是解决了我大问题。” “那这样,我早上上班的时候就把他给你送过来,晚上下班的时候顺便在从你这儿带上她,姐你看行不?”打蛇随棍上,杨艳立刻完善邀约的全部条件,拒绝徐春蕾反悔。 陈云:唉,我就说嘛,这世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的示好,看来这杨艳缠着小姑子的目的,就是想给儿子找个托儿所。 “姐,其实我们妞妞也很可怜的,”杨艳叹口气,为以后长期把儿子送给林家使出了哀兵之策,自曝其短“我跟老林都忙,厨艺也都不咋地,前一阵轮到老林给孩子做饭,还把孩子吃的食物中毒住院去了。” 徐春蕾和陈云听得两脸震惊。 “妞妞前几年一直跟着他爷爷生活,我跟老林一心扑在事业上,也没怎么管过。年初他爷爷病了,孩子就得跟着我俩过,我俩天天混食堂,那做饭手艺早就扔爪哇去了,给孩子做的饭孩子都不吃啊。” “我就寻思给他整点蛋糕,那玩意又甜又软的他肯定喜欢。”杨艳顿了顿,有点难过,“他也确实喜欢,一天三顿只吃蛋糕,这才半年,原来黑黑瘦瘦的小崽子就成了今天你们瞅见的圆胖子。” 徐春蕾和陈云:彻底一言难尽,你究竟给孩子吃了多少蛋糕,当医不养生就是这么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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