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MG音乐盛典提前一周开设了网友投票通道，票选上年度最惊艳的音乐和音乐人。 FMG虽然仅有五年历史，因为由统一各大音乐平台的FLAME集团举办，所以一直声势浩大。豪华歌手阵容和高质量奢侈舞台呈现，不仅是它海量版权和绝对话语权的宣示，更是作为乐坛新兴风向标存在的野心。 圈内圈外的眼睛都盯着这个全内娱规模最大的音乐盛典——说是试炼场也不为过。 初来乍到或沉寂许久的歌手钻研红毯造型和舞台表演，希望一举翻身。 有点名气的歌手都会受邀，拿个名头的奖项，分猪肉一般，以示自己的脚跟在圈内站对了地方，以后有走动的地方会更好说话些。 顶流歌手无需另外递送姓名，默认会收到邀请函，奖项不在意，现场开盲盒。 而早在它办第一届的时候，白歆芮就当之无愧地拿了最佳女歌的顶级奖项。 中间三年她完全退圈，这个奖项也就和她无缘。今年FMG最大的看点是：她是否能断档三年重新捧起奖杯。 初秋，北方的天气总是浮着一层灰蒙，草木干枯的味道遥遥传来。 保姆车内暖气开得很足。 陈泮划动手机，蹙眉： “fla有够牛气的，演唱曲目提前一个月就给我们定下了，可是我前天问起奖项，对方含含糊糊的。” 白歆芮的礼服完全露肩，锁骨走向清晰而精致。皮肤薄白光洁，撒了闪亮的珠粉。她闭目养神，从容开口： “如果没有最佳……” 她刚复出七个月，不如别人有完整的周期，而且奖项头衔这回事对她并不重要，她无欲无求地只想唱完她的歌。 陈泮很果断： “不可能没有。最佳的头衔是公平公开的，粉丝投票占比四十，业内对专辑评分占比四十，另外就是个人的话题号召度，也就是带你大名的活动词条浏览量。粉丝很争气，能给你争来的都是断层第一。” 白歆芮听出她的意思，无奈地和她相视一笑： 她当然懂的。 为了不让粉丝的努力打水漂，她也得拼命去争。 陈泮不忘安抚她： “头衔平时可以不重要，但是一旦和人比起来，咱们也不能输不是。” 白歆芮支起身子，点头： “这辆车还没还给公司？” 她说的是他们坐着的这辆黑色奔驰。喷了香槟顶的Maybach S450。和她以前朴素的保姆车相比，招摇非常。 “池旭传跟舒瑞说，要给你后面活动撑场子。” “反正舒瑞的钱有一大半是你挣的，花起来不心疼。” —— 红毯出图照例刷爆了排行榜。 石韵潇问宋知： xiao：【她今天也在现场吧】 宋知把糖糖的朋友圈图片转给他，是没有公开发出的花絮照片。 她有好好吃饭。晚上要唱歌的。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 他盯住其中一张外景图，角落似乎有一道熟悉的黑色车影，露出淡淡香槟色。 那天从城堡接走她的，就是这辆车了。 他的心脏突然猛烈地抽痛起来。 手指几乎不受控制，他给宋知发信息： xiao：【帮我弄张门票】 —— 休息室坐定，白歆芮开始练习晚上的曲目。 新专发布，她是带着宣传任务来的。 但主办方指定要《十五度海洋》。 他们看中它的出圈热度和背景意义。海洋日铺天盖地的官媒宣传还历历在目，这首歌已然打破各个圈层，无意之间和节能环保的绿色主题暗合。 白歆芮不相信偌大的盛典需要一首歌来抬价值。但她还是接受了他们的说辞。 有人直直推开她的门。 她抬眼，叫一句小袅，下一秒差点被抓着手腕拎起： “走。” 白歆芮惊愕地睁圆眼睛： “去哪里？” 小袅淡定得很： “去吵架。” 陈泮后脚急吼吼冲进来，看见小袅拽着的白歆芮，瞬间明白了： “她知道了？” 小袅霸道： “还不知道。” 白歆芮无语地在两个人中间懵圈： 哈喽？你们倒是先告诉我啊？？ —— 三个人在简陋的小餐桌边围坐。 陈泮给出最终意见： “如果他们不按规定来，或者临时改规矩，把奖项强行安到别人头上，我们一定会据理力争。但是不能吵架。” 她盯着小袅不服气的眼睛，先她一步开口： “更不能打架。” 对方背景未知，但是能打通FLAME的高层，绝对不能小看。白歆芮毕竟没有实打实的靠山，空有人气和实力还不足以让她顺风顺水那么得意。 看来之前的预感是正确的。 主办给定曲目，看似是让她打安全牌，其实是剥夺了她宣传新歌的机会。有人宁愿加热她已有的爆曲，也不想让关注度极高的FMG盛典捧红她的原创曲。他们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防爆和打压，多熟悉的套路。 是主办方先不诚，临时改规则，那她稍微任性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一直默默无话的白歆芮最终做出选择： “我会和主办说，今晚换歌。” —— 傍晚时分，典礼预备开始。石韵潇在二层看台居中的贵宾席坐下，比周边的座位高出一截，还有服务生穿梭送取物品。 有观众和边上咬耳朵： “那位先生有点好看。” “好高冷。很符合他那个位置。” “FMG的贵宾席门票都是赠票，送的不是出品人就是赞助商。而且一对一实名，不转赠，我朋友圈那个春/晚都能弄到票的黄牛也不行了。” “口罩戴得严的嘞，不过他看起来有点眼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在电视上看过。” “说不定是新闻联播吧，国际会议？跨境峰会？” 今晚的典礼一共有六个部分，石韵潇的目光在薄薄的节目单上掠过，到倒数第二个部分才堪堪停下。 她那一行有点怪异，字迹有些模糊，字体微微倾斜，像是后来覆盖上去的。 宋知：【赛凡高层把他们公司未来三年内的新专辑全部独家签给了FLAME旗下一个子平台，承诺让利百分之六十，作为推广他们新APP的引流手段。】 宋知：【同时他们免费出让旗下所有艺人的巡演主办权，为FLAME今后接下内地更多大型线下演出奠基。】 宋知：【作为交换，赛凡为林小姐要了今年的最佳女歌手奖项。而按照规则，这个奖项应该是白小姐的。】 xiao：【好大的手笔，他们也舍得】 宋知：【是值得的。赛凡如今全靠林小姐和白小姐抗衡，才能有一席之地。如果林小姐拿下这个最高奖项，今后就能对标国内顶级女歌手，一年的代言费足够养活公司上下了。】 宋知：【我猜测，白小姐换歌，一来是为了向主办方宣示不满。二来，也可以把握机会打歌。】 石韵潇听过她这首新歌。 三来，《奇遇》是一首非常不同寻常的歌。音域跨度非常大，恣意桀骜，潇洒畅然。但现场演绎难度颇高，仰赖经年累月的实力，更需要无惧无畏的勇气。 石韵潇把手机反扣在桌面，手指轻轻搭在金属背壳上，不自觉地舒开唇角。 果然是她。 不愧是她。 用看似迂回的态度，去做最冒进的事。她从不惧怕任何风险，只听自己。 他轻轻抬手示意，唤来服务生。 —— 白歆芮的礼服张扬明艳，缎面粼粼反射舞台灯光。吊带纤细，裙摆烂漫地铺开，和粉丝的应援同色。 她原本将穿着这身捧起本年度最高的荣誉。 换做以前，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换一件低调的。 网络上的言论，她猜也能猜到： 【穿这么正式，结果陪跑了，白天后难不难过？】 【奖飞了只能买买艳压通稿啦，小肚鸡肠说的就是她】 抨击的话怎么都会有，她不如穿得最夺目。 光圈聚拢，她主动过滤掉台下和脑中的杂音，只留下她亲手写下的曲调。 扪心自问，她是坦诚的。即便大多数人把歌词和爱情相连，但这首歌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情歌。 生命中还有许多事情比爱情重要百倍。 或许是气氛感染，她无可抑制地，第一次想起他。 就像以前的她渐渐习惯他不打招呼就忽然出现，现在的白歆芮要渐渐习惯他不在。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照惯例向舞台的各个方向深鞠躬。 二楼平台中央有一个影子让她很在意。 她的呼吸比唱歌时更深沉，然后缓缓地，抬起眼眸，将目光停留在他如水般平静的脸上。 主持人没有给她走神太久的机会，今晚时间紧凑。 “谢谢白歆芮的倾情演唱。接下来到了今晚最瞩目的奖项——年度最佳歌手。” 白歆芮恍惚了一下。 这大概也是主办方的计划之一吧。 等她唱完马上揭晓奖项，谁都会猜得奖的是她，然后再来一个惊天大反转。词条一定会提前安排。白歆芮清楚，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崩表情，几百台高清摄像机等着拍她“黯然离场”或是“愤懑不平”的美人脸。 但她确实很想逃。 二楼平台贵宾席那位，会以全场最佳视角观赏到她的无措。 他不明白内娱的弯绕，他只会觉得她离开他之后混得很差，连名正言顺的奖项都守不住。 白歆芮知道，自己现在的面色一定差极了。 她藏在灯光暗处，毫无形象地抓起裙摆，想快速开溜。 然而一束灯光追到她： “有请年度最佳女歌手——白歆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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