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 寒苒从被子里爬出来,一头乱发垂在胸前。她撑手坐在床上微眯着眼,宿醉后头痛欲裂,不知身在何处。 没来得及打量周围环境,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喂?” “起来了?” “嗯。”听到电话彼端传来他的声音,她懒懒地应了一声。 “昨晚睡得还好吗?”沉稳的男性嗓音从电波另一端传来,似被一双手温柔地安抚。 “你觉得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精力旺盛的样子吗?” 寒苒闭了闭眼,只觉得胸口发闷,胃里泛起一阵阵反酸想要干呕。她拍拍胸口,昨晚真是喝大了。 听筒那端传来一声低笑。 “你还笑?我喝的人都快断片了,头痛,胃也不舒服。”寒苒耷拉着眉眼,抬手用力按揉太阳穴。 房间里的遮光帘被人严丝合缝地拉上,一丝光都透不进来。她摸到开关,打开床头灯,顿时周围笼罩在一圈暖色光晕中。 寒苒转头看了看四周,这才确定身在何处。 “昨晚你把我带回你家住?” “嗯。”谁让她没有把备用钥匙放在他这里。 “我完全记不起来昨晚的事……不好意思啊,我喝醉了肯定不安分,又麻烦到你。” 寒苒总是这样把自己和他人的关系划分的太清楚,清楚到让人明显感到拒绝。 “呆瓜。”那端无声的苦笑,一如既往温柔地截断话头,“你现在是不是又在用力□□你的太阳穴?”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是在房间里安了监控吧?”寒苒眯了眯眼睛,下意识放下按揉太阳穴的手。 听筒那端又是一声轻笑:“不逗你了。公司今天有重要会议,我提前出门了。早餐和醒酒汤都在餐桌上,你快点起来洗漱然后吃点东西。听话,嗯?”他的尾音宠溺,让人心头一酥。 “知道了,你还不放心我?别忘记,我的年龄可比你大,齐颂小弟弟。” 大三岁而已,齐颂毫不在意。 “有什么办法,你又不会照顾你自己。” 寒苒没好气地啧了一声。 “不跟你说了,我要起床了。你快点去做自己的事吧,不是说今天有重要会议吗?” 寒苒扭头去看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瞬间骤然清醒。 她突然“啊!”的叫了一声。 齐颂立刻问:“怎么了?” “完蛋了!完蛋了!我今天约了客户十点钟在办公室谈企划案,现在都快九点半了!真的不能再跟你多说,挂了啊。” “唉,你别慌,你是不是忘记我的公寓离你公司走路也只用十分钟?你现在起床洗漱吃过早餐再走过去也来得及。” “对啊!我一下子忘记现在是在你家,脑子一定是被隔夜酒精烧短路了。”寒苒一拍脑袋,焦虑情绪被齐颂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抚平,“昨晚的事算我欠你一次,下次请你吃饭。” “好,路上当心。” “知道了,啰嗦的小鬼。” 不等齐颂反驳,寒苒丢开手机从床上一跃而起,跳到地板上飞快地冲进浴室。 还有四十分钟,分秒必争,赶去公司! *** 十点差五分,寒苒一身职业套装踩着高跟鞋,长发盘起,略施淡妆,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办公室。 格子间的邻桌蒋正圆一看见她走过来,拉了拉她的手臂,压低声音问:“你昨晚没事吧?” 寒苒无奈摇头:“被客户灌酒灌惨了。” 蒋正圆“啧啧”两声聊表同情,又提醒道:“你那个新客户已经来了,现在在小会议室里等你呢,看样子不太好伺候。”她又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老郑叫你做完事情去办公室找他。” “老郑?他找我什么事?”提到上司的名字,寒苒忍不住嫌弃地皱了皱眉。 “谁知道?那个老秃驴估计又想找麻烦刷存在感。” “谢啦,我先去跟客户开会。”寒苒朝圆圆眨眨眼睛,放下包包,抱着文件和笔电朝小会议室走过去。 …… 这场会议直到中午才结束,这单生意金额不大,客户却刁钻又难缠。寒苒顺道去了部门经理老郑那儿报道,过了一会儿捧着一堆文件夹走回自己的格子间。 刚坐下,蒋正圆用原子笔敲了敲她的挡板:“午休时间到了,一起下去觅食?” 寒苒把那摞从老郑这里捧出来的文件堆在办公桌上,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无精打采地摇头:“作为一条咸鱼干没资格外食。老郑刚又丢了一个烂摊子要我明天之前处理好,我的午休时间算是搭上了。亲爱的,帮我带个三明治上来吧。” 蒋正圆站起身,拍拍寒苒的肩膀,表示同情:“唉,就知道老郑一大早找你准没好事。每次都这样,有功劳他自个儿抢去,烂摊子全丢给我们这群下属。” “有什么办法,谁叫他是顶头上司。”寒苒这个每月需要还房贷月供的小职员表示认命。 *** 在格子间陀螺似的忙活了一整天,直到晚上十点半寒苒才打卡下班。转了两趟地铁,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位于近郊还在还贷中的小家。 这间一居室小屋,是寒苒一年前贷款买下的。房子是文教职工小区的二手房,面积虽然只有四十多平,但她一个人住刚刚好。小区地理位置并不算好,周围配套设施也一般,唯一优点是距离最近的地铁站步行只用十五分钟,勉强算她现有能力范围内的最佳选择。 寒苒顺路在便利店买了一份乌冬面便当和一瓶酸奶,拎着袋子一路上楼,摸出门钥匙,刚插/入锁眼,旋转…… 寒苒怔住,大脑中某根弦瞬间紧绷。 门居然没锁! 怎么可能? 寒苒倦意全无,一瞬间背脊生凉,脑海中猛地冲出第一个念头——她家遭贼了! 寒苒心脏跳的咚咚响,头脑却很冷静当下做出判断,抽回手中钥匙。她不敢独身贸然进屋,转身双腿发虚地扶着墙先下楼。 撤! 寒苒走到楼下小公园路灯下,手还在不自觉发抖。她握着手机给闺蜜卢司瑶打电话,可语音提醒对方已关机。 寒苒心里没底,不知道屋内现在是什么情况,万一真遇到白闯,那个小偷还在室内……一切悬而未决,她是绝对不能也不敢一个人进屋的。 她越想越心慌意乱,深呼吸逼自己冷静下来。虽然不想继续给齐颂添麻烦,可眼下她再没有另一个选择。 另一边,齐颂仍在忙碌。接到寒苒电话后,他二话不说结束会议,立刻朝她的住处赶来。 齐颂叮嘱她,在他赶到前,千万不要一个人进入屋内。 寒苒站在路灯下,现在已经将近十二点钟。小区里除了偶尔夜跑遛狗和送外卖的小哥经过,再无他人。 她手里拎着便当,肚子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可一颗心悬着,丝毫没有胃口进食。她就这么站在路灯下,时不时抬眸望向小区入口的方向。 约莫四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路虎驶入小区,车大灯将黑黢黢的小区道路照亮。 齐颂把车停在单元楼下,下车时寒苒已经走到车门旁等他。 “什么情况?”齐颂窄腰长腿,一米八七的大高个,肤色却极为白净,一双眼眸又黑又亮,闪烁着少年才有的纯粹光亮。 寒苒摇摇头。 “别急,我先上楼去看看情况。” “别呀,我跟你一起上去。” “行吧。” 齐颂看了眼寒苒,把她护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楼。 “害怕的话可以拉我的手。”齐颂把手递到身后,朝寒苒摊开手心。 寒苒没好气地拍了下他的手掌:“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走到门口,齐颂打了个手势让寒苒退后,自己握着寒苒家的钥匙开始开门。 寒苒也吃不准屋里现在什么情况,她提前拿出手机,在界面上输入110以防万一。 门锁咔哒一声,齐颂轻轻推开房门,先打开一个胳膊大小距离,伸头朝里面张望,见毫无动静,他索性摸到墙上的开关,屋内的灯应声点亮,唯独玄关的灯没亮。 寒苒指了指灯泡,压低声音:“坏了,没时间修。” 齐颂无奈地看了眼寒苒,用手指比划自己先进屋探查情况。 寒苒点头,小声叮嘱:“小心点。” “嗯。” 齐颂推开门,低眸瞧见门边靠着把长柄雨伞,索性握起伞柄拿在手里充当防卫,独自朝屋内走去。他在厨房、洗手间、卧室和阳台统统转了圈。里面一切如常,并没有闯入和被翻动的迹象。 齐颂谨慎地在屋里巡视一圈,甚至跃上桌子拉开高处的柜门,直到确定一切安全后才喊寒苒进门。 “没人,进来吧。” 寒苒进屋后也到处转了圈,回到客厅时望着站在灯下的齐颂,她脸上渐渐露出愧疚的表情:“会不会是我昨天出门前……忘记锁门了?” 齐颂双手抱臂,唇边噙着笑意,眼神戏谑地看着她。 她放松下来,吁了口气:“对不起对不起,你这么忙还把你找来,搞了半天原来闹了一场乌龙。” “你知道的,你的事情对我来说最重要。”他抬手拍拍她的脑袋。往常做这个动作时,寒苒多少有点介意地避开,可今天愧疚心作祟,乖乖站在原地让齐颂得逞了。 刚才两人进屋都没换鞋,齐颂知道寒苒爱干净,这会儿警报解除,他自动走去门边换了拖鞋,又熟门熟路的去卫生间取出拖把。 “我自己来。”寒苒赶紧拦着他。 “你坐着去。手里的便当拎了一路,晚饭又没吃是不是?” “加班嘛,谁知道晚上回家会碰到这档子事。” “你吃饭,我拖地。”齐颂推着寒苒到餐桌边,自己拿起拖把拖地。 寒苒没办法,被他压着坐下,扫了眼桌上放着的便利店购物袋,乌冬面肯定早就凉透,食之乏味。 她起身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翻了翻里面的存货,随口问:“你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宵夜?” 齐颂手里握着拖把,背脊倚靠在厨房门框上点了点头,随意的一个动作由他做来也别有风情。 他生得一副好皮囊,五官细腻,轮廓却极深,一双眼珠是淡淡的茶晶色,眼底总是沉浮一抹迷雾般意味不明的神色,让人无故感到高深莫测。 此刻这个拥有出色外表的男人脸上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倦色。齐颂掀起眼帘,直勾勾地望着寒苒,神情中隐约含着一丝撒娇。 “饿。你打算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寒苒扫了他一眼,他这个耍赖前先撒娇的眼神,她早已熟络。 “我这儿只有速冻水饺。” “又吃速冻?” “要不然你去外面餐馆点餐吃?” “我还没说什么,你就想把我打发去吃外面餐馆的地沟油?”齐颂努了努嘴,似不满又似傲娇。 寒苒翻了翻眼皮,没去理他,自顾自在冰箱一阵翻找,从里面找出一包水饺,一盒空心菜,还有几个鸡蛋。 她拿着东西走出来问:“只有这些,我给你做个煎饺,清炒空心菜,再来个蒸蛋羹怎么样?” 齐颂一言不发注视了她几秒钟,正当寒苒以为他嫌弃食材时,齐颂低着嗓子尾音里藏着撒娇意味:“我很饿,能快点儿上菜吗?” 寒苒抿唇一笑,转身进了厨房。 齐颂是真的饿了,煎饺一端上桌,来不及等寒苒送上蘸醋,一口一个,连吃了五个,才咂咂嘴巴,冲寒苒扬起笑眼。 齐颂出生在那样的家庭,吃相自然无可挑剔。他吃的很香,进食的动作却偏偏优雅得体,叫人赏心悦目。 寒苒自己也饿了,吃了几个煎饺,又把鸡蛋羹吃完,这才托着酸奶一边吃一边看着齐颂把盘子里其余的食物消灭干净。 齐颂把最后一只煎饺送进口中,抬眸冲寒苒满足地笑了笑。 收拾碗筷端进厨房,挤了一坨洗洁精,打开水龙头洗碗。 齐颂的脚步悄无声息,走到她身后,双手撑在大理石面的流理台上,扭过头,目光注视着她。 寒苒瞄了他一眼:“叶公子一直盯着我看,是想纡尊降贵帮我洗碗?” 齐颂唇角一勾,邪邪地笑起来:“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洗碗。” “呵,还蹬鼻子上眼了?这饺子是谁吃的,我帮你做饭又洗碗……” 不等寒苒说完,齐颂忽然倾身上前靠近她。 “像今天这种情况,你一个人站在门外的时候害怕了吧?” 寒苒手上都是洗洁精泡沫,没法儿伸手推开她,只好向后倒退一步避开。 齐颂近在咫尺,眼眸深邃又专注的凝视着她。寒苒与他对视了几秒,垂下眼帘,老实回答:“真挺害怕的。发现门没锁的时候,大脑有一阵都懵了,没办法思考。” 齐颂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所以,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在一起?我保证你以后不会再一个人面对这种事情。” 寒苒低着脖颈,本能地避开齐颂过于认真的目光。她的心尖微颤,仿佛有一股力量在她左右心室中互相拉扯。 “寒苒,对你,我是认真的。” “可是……”可是我比你大三岁,你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寒苒只蹦出了前头两个字,齐颂像是预感到什么,不给她任何机会,立刻截断话头。 “我不着急,希望你也能认真考虑。寒苒,我愿意等你。”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齐颂松开她的腰,开始解衬衣袖章而后卷起衣袖。 “你做什么?” “你不是说要我帮你洗碗?” “得了吧,我这儿没几个碗,被你打碎了,我就得拿锅子吃饭了。”寒苒擦干净手上的泡沫,把他推出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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