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i进屋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 “yannes。”试探着喊人，没有回应。 放下手中的袋子，轻手轻脚推开房门，房间里也是一片黑暗，定了定神，眼睛适应了，能看到床上躺着人。 “yannes。”他轻脚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握住床上人的手。 邱晏朦胧中睁开眼，看见Toni坐在昏暗中。 “你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几点了？” Toni俯身下去，嘴唇触碰她的额头，伸手拧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 他的身体挡住了灯光，邱晏片刻适应了房间里的光亮。 七点了。 她双手搂住Toni的脖子，把人带进怀里，Toni头埋在她的颈窝，轻轻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她有些痒，忍不住笑出声，往后让了让，侧过身跟他对视，他眼睛里映着光，嘴角微微一扬，带起脸颊上浅浅的一点酒窝。 邱晏心里一动，凑过去吻住他。 本来是浅尝辄止，却在他轻捻她的耳垂的时候失了控，酥麻电了全身，邱晏偏过头舔了一下他的喉结，Toni蓦地住手，轻轻咽了喉咙，那块突出的喉骨就在她的嘴部有了起伏。 Toni喃喃喊她，她温柔地抚上他胯骨处的纹身。 最后对彼此的表现都很满意，他喊她起床：“我来做饭。” 都是邱晏爱吃的爱，两个人面对面坐着，Toni送了一颗虾仁到她嘴里，又放下叉子：“yannes，后天我要回法兰克福，等我回来。” 她没觉得诧异，算着时间是到了要暂时分开的时候。 邱晏点头：“我不送你了，明天下午我也要回去。你什么时候回来？” “情人节之前回来。” 她筷子停在半空中，分开的这段时间他究竟接受了什么治疗？ 很快收起惊讶的表情，又换上笑，不问他，等年后一定要去见见Dr.Willia 第二天Toni送她去高铁站，上了车他没启动，一直在摆弄手机。 邱晏瞄了一眼，高德地图。 “今天不赶时间，你可以走你熟悉的路。”上次的堵车事件突然闯进脑海中，邱晏伸手过去轻轻在他腿上拍了拍。 就算堵车赶不上她也可以换下一趟车。 他放下手机，捉住她的手紧了紧：“出发。” 是走了高架，他跟着导航，一路畅通。到了高铁站，时间刚刚好。 这次没有之前的依依不舍，两个人有了长远的计划，短暂的分别是为了长久的陪伴。 亲吻拥抱，邱晏松开他，抬手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跟他漂亮的碧蓝色宝石对视：“你快回去，收拾一下，最好睡一觉。” 夜里的红眼航班，她知道他在飞机上睡不着。 Toni点头：“进去吧，yannes，等我回来。” 她故作潇洒不看他，背着身挥手，大步往闸机走去。 回家免不了一场硬仗，李家出了事，李俊豪一直没找她，她更不会往上凑。心里却清楚，李俊豪再次找她是迟早的事。 还有邱成，说好了来接她，要跟她谈谈怎么跟父母开口回绝跟李家的亲事。 火车慢慢使出站台，窗外的景色快速后退。 这次回去可能是最后一次回家了，她心中有股莫名的力量，二十多年的牵绊即将被斩断，她要亲手落刀。 一小时左右的车程很短，没给她过多回味苦涩酸甜的时间。 在出站口没见着邱成人，她点开微信发信息过去：“你在哪里？” 一边随人流往停车场走，手上手机震动，邱成：“别怪我，李俊豪说要来接你。他求我，说要跟你谈谈。我想谈谈也好。” 邱晏蓦地停住脚步，无奈翻白眼：“也不早点告诉我。” 邱成：“冤枉，他跟我一块来，路上打我电话让我帮忙，我才回的头。” 邱成：“我可没告诉他你哪班车。” 不怪他，是甜甜拿了周泽的手机在群里语音问她什么时候回，她也在群里回答。大家都知道她回家的时间。 算了，总要说清楚的。 “邱晏。” 她抬头，李俊豪从对面快步走到她身边，顺手接过她的箱子：“我来接你。” “麻烦你了。”她朝他点点头。 他有些憔悴，说话声音低沉，看来家里事情让他焦头烂额。 车停得不远，李俊豪替她开了门，又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他开门上来，又关上，隔绝了车外的寒冷空气。 李俊豪问她冷不冷，邱晏摇摇头，他没再说话，启动车子慢慢拐出了停车场。 邱晏坐在副驾驶，也没玩手机，她还没告诉Toni她到江城了。怕李俊豪瞄见什么，看见不该看的。为了缓解尴尬，只故意微微偏头看窗外的风景。 那件事不该她来问。 “邱晏，我爸。” “嗯？”来了！她故作不太清楚，假装疑惑看他。李俊豪没有回看她，还是盯着前方的路。 他继续说：“我家里的事，我想你也知道了。” 他自嘲：“不久前我还来劝慰你，没想到我爸爸更恶劣。邱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他，他伤害我妈妈太深了。” “那你呢？”他倒是跟邱成一样，为母亲鸣不平。 李俊豪摇头：“我在部队这么多年，跟他处得少。即使休假回来，也很少见着他人，都是我妈，变着法给我做饭。” “你妈妈还好吧？” 他苦笑：“她决定离婚。我佩服她的决心，某种程度上，她跟我父亲早就没有了感情。现在两人在财产分配上扯皮，我不想管。” 邱晏点头，也不知道怎么劝他。不过袁宝珠这么有魄力，倒也不需要李俊豪操心。两厢一对比，郭义玲的做法着实令她看不上。 “你想开一点，要对你妈妈好。”她想不出该怎么安慰，随口说了两句当结案陈词。 “邱晏。”李俊豪沉默片刻喊她，“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真的很喜欢你。” 怎么又突然表白上了？ 邱晏心突突跳，手心沁了一层薄汗，她不知道怎么开口回应。 李俊豪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继续说：“我父亲犯的错比你父亲更加离谱。我甚至想过宁愿他早些年暴露，也好过在这个节骨眼上。邱晏，我好怕这些事影响我跟你的关系。” 没这些事我们的关系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心里嘀咕，嘴上却保持缄默。 “这些心里话我找不到人倾诉，只有你。” 她不出声，李俊豪有些急：“邱晏，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我向你保证，会对你好，一心一意爱你，绝不会像你爸爸和我爸爸那样。” 她看他不停往她这边瞟，车子已经有些歪，再这样下去怕是要出车祸。 邱晏急忙出声：“你别激动，你这两天肯定没休息好。靠边我来开吧。” 她顺口转了话题，李俊豪也听话，慢慢停在了应急车道。邱晏跟他换了位置，继续上路，他好像平静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她舒了口气，还有三四公里到家。 有电话进来，是邱成。 她接通顺手按了免提：“我在开车，你在哪里？” “哦，爸有应酬，妈一人在家，邱盈一家跟朋友吃饭，我想喊你们一起吃饭，让李俊豪送你来星尚天地。” “好，一会儿见。”这样最好，省的李俊豪送她回家，撞见郭义玲，又是一番话。 她拐下地下停车场，瞧见邱成的M3停着。邱晏找了个离他不远的车位停下。 进了餐厅，邱成抬手招呼他们，邱晏快步走过去，把包放在单人椅上，又靠着邱成那边坐下。 李俊豪一个人坐在他们对面。 邱成点好了菜，悄悄在桌下拿手指戳了戳邱晏。 邱晏拿起手机解了锁，给他发微信：“跟我诉苦他父亲的事，他妈决定离婚，还跟我表白，救命！” 她趁邱成看手机，赶紧给Toni发信息：“我到家了，你呢？有没有吃晚饭？” 那头秒回。 34H：“没有睡觉，没有吃饭，ss you baby。” 她将要笑出来的嘴角硬生生憋回去，手指飞快：“ss you too xx。” 可不能让邱成和李俊豪看出她恋爱。 手机再响她就没再管。 这顿饭有点沉默，邱成努力想找话题，希望三个人能像之前在重庆那样融洽，可惜徒劳。 李俊豪提不上劲，家里的事对他打击太大，邱成也能理解，在地下停车场分开前，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他们目送李俊豪走，两个人往家开。 上了邱成的车，邱晏才活络过来。 临走前借口去卫生间跟Toni讲语音电话，她不在身边，Toni好像又焦躁起来，强调了几次想她，会早点回来，让她照顾好自己。 她自己呢，听他细心叮嘱，和还没离开就满溢出来的挂念，对于即将而来的战斗斗志更高。 “爸妈这几天都不在家，之前我跟你说的事，咱们找时间跟爸妈讲。” 停车等红灯，邱成侧过头看她：“你放心，爸妈也要脸，出了这事再一意孤行跟李家结亲，背后不被人家嚼舌根说死。” 她笑着点头：“好。” 她不忍拂了邱成的意，只有他，全心全意为她考虑。 这件事她料定爸妈不会答应。这样也好，让邱成冷冷心，以后碰见大事不要对爸妈抱有幻想。 她也有私心，笃定这件事会把邱成彻底推向她，万一以后在国外也需要他照拂呢。 他们俩最早到家，邱盈一家三口还没回来，爸更不用提，邱成说最近都得到十一二点。 郭义玲也不在家，不知去了哪里。 “爸跟郭咏莹怎么说？”邱晏放下包倒水喝，晚饭吃的有点咸。这件事她就是随口一问。 邱成摇头：“要过年了，情况特殊，爸也很忙，天天归家，不过白天有时候不在公司。” 邱晏扒指头，后天大年三十，公司今天开始放假，估摸着明天爸妈包括邱盈一家三口都会在家了。 又问爸跟妈关系怎么样？ 邱成撇撇嘴：“在外边看不出来，在家里不怎么搭话。” 又感慨幸亏有甜甜，否则同处在一个屋子里，太压抑了。 邱晏笑了笑没说话，又问邱成有什么打算，去不去北京陪蔡晓过年？ “不去了，家里这样我不放心。她跟闺蜜去北欧过年，本来说春节来我们家的，我也让她暂时不要来。” 邱晏挑眉：“你都跟她说了？” “嗯。”邱成点头，“虽然说家丑不可外扬，可是她不是外人。” 邱晏大力拍了拍他肩膀，这个弟弟，对感情真得认真。她希望他好，她希望自己走后他不会成为父母的棋子。 她提着行李回房，锁上门躲进卫生间跟Toni视频。 “hey baby.”他已经在机场，穿着那件阿迪达斯的黑色羽绒服，头上戴了邱晏送给他的毛线帽。他跟邱晏说话，浅浅一笑，左脸颊上凹出一个酒窝。 邱晏抬手在屏幕上点了下，笑着问他：“困吗？有没有想我？” 他不停地点头：“想你，不困。” 他走到玻璃幕墙边站定，身后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两个人透过屏幕看着对方，都不说话，痴痴地笑。 所有的疲累和险阻都抛在脑后，这一刻，她的眼里只有他。 最后听到广播里播报检票。“yannes。”Toni喊她，“等我回来。” 她点头：“嗯。Take care。” 是他先挂了视频，邱晏倚靠在洗手池边长呼一口气，双手包住被暖气熏热泛红的脸，她心里雀跃，成片的荆棘林和沼泽地，她就快要趟过。 由于心情好，她甚至对李俊豪的信息没有反感。 他问她有没有睡，向她道歉。 邱晏想了想：“刚睡下，你别想那么多，照顾好你妈妈，等过了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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