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nin！” “早。”宋怡菲从房里出来，邱晏坐在桌边吃早餐。 宋怡菲拖了椅子挨着她坐下，嘴里啧啧：“状态不错啊，昨天睡得好是不是？一会儿再画个全妆，美死了！” 邱晏笑出声：“我又不是上战场，至于武装成那样吗？” “嘿，男人都是视觉动物。”宋怡菲挺起胸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就算他不答应你，也要让他知道失去这么漂亮的你是他的损失。” 说完又懊恼：“呸呸，我瞎说的，他敢不答应！” 邱晏心里直摇头，画成西施都没用，他脸盲。 又问她什么时候去找人？ “晚上吧，等他下班，去他家找他。”她吃完最后一口吐司，扭头看宋怡菲，迟疑了两秒，还是把姜岩想见她的事咽回了肚子里。 “要不要我跟家乐陪你。” 她忙摆手拒绝，万一结果不理想，可不想好友再看见她崩溃的样子，让他们担心。 送了宋怡菲出门，她回房看书。 对未来明晰，事情有了决断，倍感轻松。前些日子里如天书般繁复的文字，现在看在眼里，也能静下心去分析理解。 将近十一点收到了邱成到家的信息，让她放心。 她说“好”。 思绪又被带回昨天，邱盈的作为彻底寒了邱成的心，也不知道郭义玲心里什么滋味。她如珠如宝的女儿说知道她开不了口，干脆亲自做恶人，替她跟邱正阳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邱晏嫌恶地皱眉，邱盈真枉为人子女。 又回忆郭义玲的一生，明明是个事业女强人，年轻的时候为了子女忍受丈夫酒后失态家暴，到了现在，又以子女做借口，狠不下心离婚。 她着实不明白，邱正阳，二舅，这些别人的脸面究竟有多重要？要郭义玲拿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 想到最后又叹气，自己也没能从这趟浑水里摸到鱼，郭义玲还是要把她嫁到李家。 一早就收到李俊豪“贴心”的问候，她到现在也没回，倒是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对方甚至还问她要她在上海的地址，想给她送花。 实在是...... 她努力做到眼不见为净，今天有最重要的事情，不能被闲杂人等分心。 傍晚临出门，站在玄关边踟躇，还是坐回梳妆台，打开了化妆包。 她长得漂亮，像邱正阳。 青春期的时候，这张脸让她痛恨不已。她那么像父亲，他却是打她最狠的那个人，好像厌恶她继承了他的血脉，要亲手斩断。 只仔细地描了眉，擦了橘红色的唇膏，萧瑟的冬日里迎来灿烂的夕阳。 她慢慢踱步往小区大门走，脸掩在昏暗的月色中，没有情绪，平静如水，心中却如擂鼓，要奔赴一场蓄谋已久却不知答案的盛宴。 从这里去Toni家，坐四站地铁，再步行五六分钟，如果他刚巧在家，那么或许他正在做晚饭。 她心中一动，又或者外食，吃Waas？ 她脑子里天马行空开始乱想，要是和好了，该怎么庆祝？带他吃潮汕牛肉火锅，弥补元旦没有南下去广州、潮汕的缺憾。 她低着头走路，嘴角不自觉往上翘，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听到有人叫她。 “邱晏。”下一瞬袖子被拽住，“为什么不理我？” 姜岩？他追来了。 “姜岩。”邱晏恍然抬头，“你怎么来了？” “你不回我信息，我只好来找你，你要去哪？”他还拽着她的手臂不放。 邱晏快速摇摇头，又抬起头仔细看他，焦急的脸上眉头蹙起，下巴有胡渣，眼睛盯着她要答案。 她把人带到小区围墙边，前面一排共享自行车，隔绝了非机动车道上的人声。 “我有点事，你找我有事吗？”她心里隐约清楚他的来意，思索着怎么样跟他速战速决。 “我听说你分手了，邱晏，我们能不能和好？”他又上前一步，离她更近，快要把人逼到了墙角。 邱晏有种被逼迫的压迫感，她伸手把人推了推，没推得动，无奈地叹气：“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不会再跟你在一起。姜岩，你明白吗？我真的不爱你了！” “怎么会？”他刻意忽略她说不爱，无措地握了握拳，“我们在一起，从来没有争吵过，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很快乐。我也是，我真的好爱你，不能没有你。” 邱晏挥手打断：“没有争吵是你觉得我的小脾气都是小儿科，你犯不着跟我上纲上线。没有争吵的后果就是临了我们大吵一架！” “而你，转头一走了之！”她吼出声，他凭什么高高在上，三番两次炒冷饭有什么意思？说来说去永远都是这些，她说了“不爱他”，她真的不爱他了，他怎么就听不懂呢！ “邱晏，我爱你，我答应你，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我真的真的很爱你，你不知道这两年我是怎么过来的。” “我后悔了，我忘不掉你，梦里全都是你。”他仿佛没听见邱晏的反驳，自顾自说得激动，又逼近一点，一把把人抱进怀里。 “姜岩，你放开我！”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她已经紧靠着墙角，没有退路。 邱晏被他抱得难受，挣扎着让他放开，姜岩力气无比大，她越挣扎他箍得越紧。 这里黑暗，他们在一棵茂盛的女贞树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谁能来救她！ 姜岩像一头失去理智只顾舐血的恶狼，在她要大喊“救命”的前一刻，桎梏忽然被解除，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 “Du Drecksack!”来人一把扯开姜岩，把她完完整整地藏在身后，她听见凌乱的脚步声。 “yannes, you okay?”确认姜岩离开，来人反过身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 她早已泣不成声，在看到那熟悉的背影时，所有的担惊受怕，愤怒委屈都化作对他的爱和思念。 “yannes，yannes......”他一声声叫着她的名字，邱晏止不住眼泪，在他的怀里摇头又点头，一下一下地点头，回应着他。 他来找她了。 他拉着她拦下了出租车，城市的灯光飞快地往后退，相反，她在前行。 下了车，他拉着她飞奔，打开门牵着她的手进屋，门锁上，隔绝了外面的纷扰。 “yannes，我。”邱晏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嘴唇贴上去堵住了他想说的话。 她心跳得要扑出来，抬手去除阻碍。 她点燃他的斗志，脑中一片空白，混沌里却舍不得松开他一寸。 脚趾因为用力好像抽了筋，待登上顶峰才得以缓解。 “yannes,yannes。”他喃喃喊她。 邱晏把头埋进枕头里，没有回应他。 Toni有些着急，抬手拧开了床头灯。 黑暗里忽然出现一丝光亮，即使是温馨的暖黄色，还是稍稍刺了一下她的眼睛。 邱晏适应了一会儿才认真看他。 一个月没见，他瘦了些，前额的金黄色碎发有点长，光在他的脸上镀了层色，眼窝幽深，碧蓝色的眼睛要把她望进心里。 他也在仔细看她。 “Toni。” “yannes。” 她又闭口，有点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好的深情表白现在却开不了口，毕竟在床上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她微微侧过头看向旁边，心里琢磨着该给他一个怎样的表情，怎么起个头把事情都讲清楚。 Toni却不满意她不看他。 “yannes，过来。”他手臂一伸把人又揽进怀里，“看。” 他抬起左臂，原本光洁的左臂内侧有了新的纹身。 “yannes”，她的名字。 还有一双眼睛，根根分明的睫毛栩栩如生，眼神温柔坚定。 他的每个纹身都有意义，家里的花，他的父母、姐姐，Willia给他的捕梦网，现在又有了她。 邱晏话在喉咙里转了转，到底没问出口，只微张了嘴，讶异地看着他。 “是你的名字，你的眼睛。”Toni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我从法兰克福回来前，去纹了它们，Leon恭喜我，终于有了心爱的女孩。” 他有些腼腆：“我不太好意思告诉他暂时跟你分开了，但是没关系，我做好了准备回来找你。” “yannes，我爱你。” 他说他们暂时分开，他又深情表白。 邱晏还是懵，他爱她，为什么又这么久不找她？ 像知道她要问什么，Toni转过身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邱晏狐疑打开。 “yannes，申请签证的材料。”曲别针夹住的一叠材料，经济担保函，邀请函，他的护照和ID，两个人的合照，还有以往一起旅行的订单，一些他们在一起的关系证明。 他从她生命里消失的日子里，原来是在为她的人生努力。邱晏压不住鼻腔里的酸意，努力眨眼要把眼泪逼回去。 他要带她爬出泥淖。 “还有。” 还有什么？她把手上的材料放一边，继续在文件袋里找，还有一份他的心理测试报告。 德语她看不懂。 Toni指着报告：“我答应过Dr.Willia带你去探望他。Yannes，我不抵触吃药，我正视自己的焦虑。我能像NT一样给你幸福，甚至更好。” “yannes，我带你走。” “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她被他的行为和话语砸懵，左手中邀请函上的签名力透纸背。她好像失了语，那些准备好的抱歉和表白都无了用武之地。 她的Toni，从来没有放下她。 “baby，你不跟我说句话吗？” 她心中充满失而复得的酸涩，喉咙哽得更疼，摇头又点头，抖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她看着Toni笑，流着泪看着Toni笑。 她荒诞又痛苦的二十几年，终于结束了。 Toni拿了纸巾给她擦眼泪，轻柔地吻上去，嘴唇的温热和摩挲的手掌再次调动她的神经。 邱晏一声声喊他，说爱他，手沿着他的腰下滑，停留在他胯骨处的纹身，指尖划过，Toni蓦地抓住：“ba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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