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宁殿里这些个动静,别人不知道不奇怪,皇上不知道却是不可能。且不说皇上在这宫中的耳目,就说因着那派去混进沐德送给魏令的随侍的人已经许多时日不来信这事,到了如今,皇上也终于知道其中缘由了。 这会儿真是气的头疼,气得将桌面上奏折都给扔到了地上去,连着旁边摆着的灯笼烛台的,也都一并扔了出去。 管事公公看着那灯笼的火烧起来了,赶紧着与人一同收拾,等着收拾完了,才又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说道:“皇上息怒,万不可气着了龙体呀。” “那该死的魏令,还有他那什么骄阳郡主,竟然敢将朕派去的人也给杀了!朕、朕真恨不得立马就让那小子人头落地!” “哎呦!皇上万不可这般想,且不说那魏令,便就是咱们公主也不知道里面有皇上的人在呢!若是知道了,定是不至于如此的呀。” 皇上听了,依旧板着面孔说道:“从我大京送去的人,就这般让人轻而易举地给杀了,他是谁的人又有什么重要?!这摆明了就是没把我大京人放在眼里!又何况那小子竟敢出尔反尔,来我这里要求娶沐德,这会儿又是看着人家的势力用得上,这便转而到了别人面前去献谄媚,他这可是将我大京的公主置于何地?!” “皇上说的是,那魏令王子这般做法的确令人不齿,只是奴才派人打听了消息来回,说是杀那几位随侍之事,似乎是那骄阳郡主背着魏令王子殿下干的,听说魏令王子殿下知道后,还与那郡主争吵一番,弄得动静不小······” “哦?”皇上一听,却是不怀好意的笑了,“我却不知,这俩人竟还闹起了内讧,也是他们活该!” 管事公公听见皇上这般说法,心知皇上这是心中有火,又盼着要看那边的不痛快来发泄发泄呢,这便又说道:“还不止呢。听说是那魏令王子的弟弟,魏晋王子,也不知道向那原国君说了什么耳边风,偏就疑咱们公主殿下送去的这几位下人心思不正,又是状告魏令王子殿下私通外敌,还说是为着要篡位什么的,更是不知道呈了什么证据上去,说魏令王子私下练兵,这才让那国君气着了,逼着魏令王子殿下给个说法。魏令王子殿下气急,却是又没能得的着皇上的许诺,不知该如何开口。那骄阳郡主听说了,便说与其父威虎将军,想是心仪魏令王子已久,趁此机会,只说是魏令王子殿下与她情投意合,这才与威虎将军私下接触频繁了些,前些日子,还与威虎将军一起去了军营,本是商讨着她们定亲之事的,想是被有心人误会了,这才以为是去练兵的。那原国君听了,便是当下逼问魏令王子是否属实,魏令王子想来也是寻不着别的借口,这便应承下了,却不想那原国君接下来就御赐了圣旨,要魏令王子与骄阳郡主结亲,这才辜负了咱们公主殿下了。” “哦?原来还有这般曲折。”皇上听了,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哼!闹去吧!他们自己人折腾得越厉害越好!”说罢,便不再开口,兀自蹙着眉头坐在龙椅上,依旧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管事公公看了,更知此时不便再多说,便也低头沉默着不作声了。 而再看沐德这边。听白菊说,那日御守让寄去的断剑,已经托人快马加鞭的赶往原朝了,沐德心中便又开始后悔了起来,只想着这事情这般发展,可真是千万个不该。那日自己心中一时气急,想是昏了头了,这才没出手制止。 这会儿可真是后悔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想让白菊将那东西赶紧给追回来。 只是虽是这么想着,到底这东西都已经寄出去了,再找人去追回实在费功夫,更是也不一定真就能追得到。尤其是,恪贤贵妃在听了沐德吩咐的事情之后,一脸不高兴的说道:“追什么追呀?本宫看这东西寄去也是应该的,怎的那边还就只能听得甜言蜜语了?本宫养出来的公主,让人这般□□,难不成本宫还要规劝着,窝囊着不成?哼,那魏令想得到美!别说是御守了,本宫还要跟他没完呢!” “母妃,这事情怎的就能单纯的这般去看?那魏令就是再怎么说,也是原朝的王子,咱们这般做法,是要伤了两国和气的。女儿也是想着,若是父皇知道了,说不准要怨怪女儿私自行事,不识大体呢!”沐德说着,又是叹了口气道:“都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不听劝,这才做了错事。女儿认错就是,只盼着母妃息怒,咱们可不能将事情就这般再闹大了,否则到时候,难堪的还不是女儿吗?” “哎?这话是怎么说的?”恪贤贵妃扭头瞪了一眼沐德说道:“你就是胆子小,可是这事情怎的就不能闹大了?咱们可是理直气壮。那几个随侍本是咱们送给魏令的回礼,是象征着两国有意交好的意思。如今这人被莫名其妙的给杀了,那魏令竟然到现在都不能给出个说法来,竟就这般装聋作哑的没了音信,你却也不想想,便是这几个随侍在大京的家人们听了,可就真能咽得下这口恶气了?” 沐德一听恪贤贵妃这般说法,才想到了这一茬——可不是的么?那边出了这许多事情,魏令竟然到现在连个信儿都没再给捎来过。那几个人被杀之事,想来若不是自己派人亲去打听,这会儿还要被遮掩着呢!魏令竟然还真就敢这般装聋作哑的弄死了自己送去的人还不在意,也真真是可恨了! 这般想着,沐德便又是觉得自己方才还想着要和睦的事情,可真是天真愚蠢,这就也不愿意开口再劝恪贤贵妃改变主意了,转而问道:“长信等几个人,在大京可还真有亲人在的?不如女儿送去些补偿吧,这事情,说到底可不还都是女儿的过错么?”说着,眼泪便又涌出来了一些。 恪贤贵妃这才挥挥手道:“有什么亲人呐?那都是养出来给你用来做手脚耳目的,哪里就能成家去了?本就都是捡来的,或是买来的奴才。” 沐德这才点了点头道:“既是如此,也该厚葬一番。”她扭头看向身边跟着的白菊说道:“白菊,那几个人的尸身可运回来了?” 白菊回道:“是,回主子话,那几个人的尸身本来都被丢在野外去了,咱们的人硬是给找着了,这会儿想是也快运到了。” “嗯,这就好。”沐德说道:“那便厚葬了吧。他们也算得上是有功之人了,万不可轻慢怠了。” “是,奴才知道了。” 等着吩咐完这些事情了,沐德才又回头与恪贤贵妃说道:“母妃辛苦培养了人才给女儿来用,都是女儿愚钝,浪费了母妃养出来的人才,女儿这就给母妃赔罪了。”说完,便低头行了一礼。 “你赔个什么罪?要怪也是要怪那魏令是个混不吝,母妃也是看错了他,还以为你们真就是金玉良缘呢!”恪贤贵妃叹了口气,因为门关着,屋里面仅留了一些亲信在,她便也不藏着,径自走到寝殿的雕花木床旁边,从那褥子底下翻出了一些书信,随后招手让沐德过去,将这些信件放在了她手里,然后说道:“本也是因着你心里总记挂着魏令,母妃这才早就写信与你那在润月做皇帝的伯伯,就想着能不能为了你们之间的亲事提前准备些什么。这不是,你且看看,你皇伯伯也是听闻你与魏令相互倾心了,早就派人到原朝去接触过了,与那魏令也并非没有过来往。本还打算着做些筹划来着呢·······“ 沐德接过信件,低着头草草的翻了翻,粗略看了看。大抵是些润月与原朝通商,相互贩卖物资的事情。里面还有几封信,是关于买卖兵用装备的契约,上面盖着的印,竟然都是魏令的私章。 沐德这会儿才想起来,上次魏令来大京拜访的时候,他和自己言谈笑语之时还真是问了些关于润月的事情,那时候自己竟半点也没在意,只当他是关切自己,却不想这其中竟还有这些事情夹杂着。 她便又是叹了口气,想起那时候自己因为记挂着魏令而自作主张的与他相见,还总打算着欺瞒恪贤贵妃的事情,心中免不得升起了许多愧疚之情,这便抬头看着恪贤贵妃说道:”母妃对女儿的关切之心,竟被女儿这般糊涂浪费,说来才真是受之有愧了。“ 恪贤贵妃听闻,笑着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门说道:“傻丫头,你是本宫唯一的亲女,本宫心里不记挂着你,还能记挂着谁去?你日后且要记住,你是咱们大京的文书公主,也是润月公主生下的女儿,你身体里的血脉生而高贵,是万万不可让人作践了去的!你只要珍视自己,便也就是对得起母妃这片心意了。” “母、母妃······”听到此处之时,沐德终于忍不住觉得窝心,尤其是这些日子里来总觉得在魏令那里受尽了委屈,这会儿才终于找到了突破口似的发泄出来。一时之间,沐德竟是讷讷不能言,只捂着嘴低低的留着眼泪。 恪贤贵妃抱住了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沐德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自己的声音给找了回来。她趴在恪贤贵妃的肩膀上,哽咽的说道:“女儿、女儿只怕,这事情已经闹出了动静,想是咱们大京的王孙公子们,日后要更看不起女儿了······也不知、也不知女儿还能不能嫁得出去了······” 恪贤贵妃摸了摸她的头回道:“怎的就嫁不出去了?你看看你这个小心眼,这才是多大的事情?说到底,本也是那魏令上赶着来求娶你的,你也不过是出于礼节招待他一番,便就是送些随侍去又能算得了什么?你却不知,虽是表面上都不说,只是谁家姑娘正经议亲之前,都是要先与看得上眼的公子们接触接触的,哪里就还真能两眼一抹黑的嫁了的?······你可不知道,不说润月,便就是在大京,那贵门的女儿们出嫁之前,也都是要与看得上眼的公子们相约出游的,你这能算得了什么?你这可什么都不能算呢!” “真的?”沐德眨巴眨巴眼睛,不敢相信的从恪贤贵妃怀里钻出来看着她问道:“母妃此言可是真的?别是为了安慰女儿才这般说的吧。” “母妃怎会骗你?你却是不知,就你这身份与母妃早就给你备下的嫁妆,便就是你大姐姐沐临也是不能及得上的。若是有朝一日你要嫁了,何止是你父皇要送人作陪,便就是你在润月的皇伯父也是要送礼的,就是这等待遇,寻常公子可是巴望不上,那魏令这般不懂得珍惜,该是他没这福气,哪里就能算得到你头上来了?”恪贤贵妃怜爱地看着沐德说道:“我的傻闺女,你可还真不知道你是个宝贝?” 沐德听着,眼中终于又重新亮起了自信的光彩······
“21格格党”最新网址:http://p7t.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