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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爆你丑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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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茹花蹲在渃水城外的丛林中,腿都要蹲麻了。

这还得从她和薛长平分开那日说起。

她回到李府上在她爹娘的卧房中找到些银子和钱票,打算去找薛长平,却正巧遇上薛长平被乌汗人捉住那幕,她知道自己不过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一位,哪里顾得上去救薛长平,赶紧回府里的秘室躲了几天。

所幸她府里还有些存粮,她这一呆便多呆了几日。猛然发现这样下去自己要坐吃山空,便收拾收拾行囊,理好发饰,整理整理衣裳从小镇出发了。

紧紧慢慢,几日后才赶到渃水城前。

她转念一想,这乌汗人就是朝着这个方向来的,那现在城中到底是乌汗人还是太元人她也不知道,便打算在城门口观察一番,等等看能不能碰上太元人打扮的同伴。

若是只有乌汗人进出这城门,那她就继续逃,往太元内腹逃。

她就不信这乌汗人能把全太元都打下来。

李茹花蹲在草丛里,腿是在是受不住了,便想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正巧瞄见远处几里似乎有着若隐若现的人影,心下难掩激动。

她李茹花真是得了老天庇佑!

说到就到啊!

待那行人走近了,能见着这些人的着衣打扮。李茹花定睛一看霎时心花怒放,看着这阵势,不仅是她们太元的人,还是些大官呢!

为首的正是奉命前来查清左知政叛逆一案的靖渊王。

范逸骑着马,冬日本就冷,他身披柔软兔毛的大氅,雪白的毛领衬得整个人像是落入人间的妖精。面无表情时,凤眸深邃,薄唇自然抿成一条直线,周身隐隐萦绕一股冰凉的气息。

这一行长队中间还有一辆看起来就有什么大人物坐着的马车,车外侍卫严防环绕,不留一丝空隙。

太子范厉就坐在这轿辇内,轿辇内燃着淡淡的檀木香,轿子虽不如在京邺时用的象征太子身份的琉璃碧瓦,珠串为帘。却也低调华贵,至少不是普通富贵人家用得起的。

范厉倚在轿子内的桌边,桌上还摆着暖炉。他右手轻轻抵着额,阖目养神,另一只手上捧着方才读了一半的《策论》,盘着腿,身上盖着暖和的雪狐裘。

轿子骤停。

范厉掀开眼,眼底一片清明,全无倦态。

只听轿外一道娇锐的女声:“太元各位官家大老爷救命!救救民女!”

喊话的正是李茹花。

她见机从灌木丛中一把冲出,直直冲到范逸的马前。

范逸敏捷地拉住马绳,两侧的侍卫立即上前拔刀。

范逸清和的声音响起:“退下。”

两侧侍卫又立即退下,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就是皇家宫廷军侍的训练有素。

范逸翻身下马,扶起李茹花,关心问道:“你有何冤情,为何叫救命?”

李茹花抬起头浅浅一眼就被范逸的长相眩了目,晕乎乎道:“民——民女只知道这乌汗人好像打进了渃水城里,民女的,的一个朋友被他们给绑走了。”

然后李茹花根本就不记得范逸说了什么,然后不知怎么她就进到了城里,转瞬,一把寒光四射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只听那持刀人嗤声道:“此女神志不清,根本就是胡乱引导,想引起二位的注意罢了。”

李茹花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头脑清明起来,冷汗也从手心冒了出来。

一旁的一个将军打扮的人从一府邸内走出来,行礼,恭敬道:“老臣恭迎太子殿下,靖渊王殿下。”

说话的正是尉迟林,身边的尉迟芸昇也跟着出来迎接。

李茹花脑瓜子又开始嗡嗡地响。

什······什么?

太子殿下?太子?太子是什么来着?

尉迟林看了眼跪在地上眼看就要昏过去的李茹花,上前道:“还请殿下刀下留人。”

“老臣入城后彻查都督府,发现北部都督左知政自戕府中,其妻白凌悬梁自刎,其子不知所踪。府中上下无一生还者,且——”

范厉闻言目光沉下去,预知尉迟林要说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仍道:“将军继续。”

“且,全城百姓,无一,生还者。”

范厉瞳孔微缩,双眉簇起,低声复述:“全城无一生还。”

这渃水城乃是自北入京邺的第一要塞,被乌汗人打下不说,竟全城百姓丧生,这要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左都督是太子党之事稍作打听便可知晓——

看来这一次是有人要狠狠地让他被扒去一层皮不可。

如此惨案,是君主失德,是天道厉罚。这是百姓最爱谈道的,

好大的手笔啊。

一时,从京邺赶来的人听到这消息都心中窒息,恨不得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大气不敢喘一声。

尉迟林继续道:“所以老臣恳请殿下刀下留人,这女子说不定可以提供些有用的线索。”

“只有她?难道这城里一个幸存的活人都没有吗?乌汗人呢?”太子明显厉色起来。

“还有当初给大军送信说左知政通敌叛国的李知州,乌汗军和我军如今各据城北与城南,老臣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手上——”

太子揉揉太阳穴,不想多言,眼神示意尉迟林有话快说。

“他们手上有宸阳王殿下做人质。”

尉迟林语毕。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

可以说,这一天是跟随太子和靖渊王的这些人有史以来最坏的一天,不能比这更坏了。

前一个消息等同于告诉他们,太元好像要完蛋了。后一个消息则比前一个消息更让人绝望。

太子听罢长叹一口气,闭眸扶额。

范逸听罢,眼底划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此刻,站在这里的所有人,各怀鬼胎。

范厉扫向跪倒在地的李茹花,不怒自威震慑道:“你知道些什么,如实说来。”

李茹花在一旁听着尉迟林说的脑子里全是一团浆糊,见太子扫向自己,胆子差点吓破,立即向前一拜面色惶恐:“民女,民女也是今日才到的渃水城,此前一直在渃水城城外,什么都不知道哇!”

一旁沉默许久的范逸突然发话,耐心道:“你方才不是还说来寻你的一位朋友吗?还说她被乌汗人绑了?”

李茹花脑海里这下突然闪过火花,管他三七二十一,用尽全身力气扯起嗓子吼道:

“薛长平!薛长平!救我!我知道你没死,你这人最狡猾肯定从乌汗人手里逃了!你现在肯定躲在这城里,你要是不来——”

“我——我就把你的丑料在太子面前,统统说出来!”

包括太子在内的所有人对这一出,始料未及。

众人看见这女子仿佛看到有那么一个脑子不太好的傻子冲着天喊道:快给我钱,快给我钱,不然我就骂你。

但,戏剧性的是。

薛长平确实在,她就躲在一旁的暗处。

看到这一出差点没一口老血从心头涌起喷出来。

她前几日跟着尉迟绛睿得知了太元人的大营在何处,便可暗地摸熟他们的布防,方便哪日逃跑用的。今日,她准备出来弄些吃食回去,现下正巧赶上太子进城这一幕,她本想悄悄认一认面熟,没想到这天杀的李茹花就这么把她说出来了。

就这么明晃晃地背刺她一刀,真是叫人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两拳都难解心头之闷。

她可一点都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瓜葛,

一旦沾染,九死一伤。

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伴君如伴虎。

本想转头就走,但薛长平心中又犹豫了。

她现在和二哥住的松雪如意又好巧不巧就在这渃水城的中央,为取绝色景观建在河上。因为乌汗就在城河之北,若不是必要,太元人不会去客栈搜什么的,但如今太子和什么靖渊王想要找人证,必然不会放过任何一处······

那边李茹花已经开始说她的糗事了。

“薛长平,你六岁的时候,想要去糖藕铺子买糖藕吃,但是糖藕铺子的老板娘讨厌你,从来不卖给你吃。你有一次就偷偷在他们的切好的藕里倒满了铺子里的盐,让他们以为铺子里的藕全都坏了,扔了之后你自己偷偷捡来带回客栈用糖沾着吃。是你干的好事吧!”

众人一听,这是糗事?

范逸听到“客栈”二字,瞥了眼李茹花。

那边的薛长平魔音入耳,心里却飞快盘算着。

她二哥现在伤势未恢复好,如今没法子挪动,如果立刻去找乌尓塞帮忙,将来就会被认定成“乌汗人”,或者“叛徒”。一旦再落入这些太元人手里,那是必死无疑,况且这事与乌尓塞无关,没必要牵扯他进来。

再者——退一步而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若是以身试险,进入这风暴中心说不定还可以摸索到一些关于这布局之人的信息和小镇屠杀的幕后凶手,以及左都督全府死因。

掌柜的和四娘的死不能不明不白的算了。

她现在面临的就是,

赌,或不赌。

赌赢,她或许能知道真相,但不见得会安然无恙。

赌输么······

薛长平低头看了眼今日穿出来的衣裳。

嘴角轻勾。

看来,冥冥中老天是想要助她一臂之力。

她穿的正是原来的破烂衣衫,麦苏木给的塞外那一套今早被她洗了晾在客栈里。

李茹花见周围一众人看她像看耍猴似的,哆哆嗦嗦继续说着:

“还有!薛长平你这人十分猥琐不要脸!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学堂的教书先生有非分之想!你总是跑来我家学堂院外的那颗桑榆树上偷看那教书先生,还偷看他亵裤!”

众人:嘶——

吃到了什么大瓜。

另一头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你错了,我那可不是偷看教书先生,更没有偷看他的亵裤。”

“你每日上课就知道打瞌睡,白白浪费先生的才识。”

“我那是听他说这千年诗颂,万古江流。”

所有人闻声诧异,纷纷徇声望去。

当尉迟芸昇忽然听到这声音,就忍不住探询这声音的主人是怎样的模样风采。

字字掷地有声,句句撼人心魄。

只见长街那头,一个衣衫破破烂烂,头发却疏得整齐,小脸也干净的少女立在那处。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湛湛有灵的双眸,眼底藏着难寻的自信光华。

尉迟芸昇觉得最令她难忘与薛长平初见时的,便是那一脸坦然自若,如沐春风的微笑。

哪怕她眼前的是当朝储君未来天子,手握重权的靖渊王,杀伐果断的尉迟大将,一群乌压压阵势浩大的人,她也气定神闲,看不出一丝慌乱。

虽然后来,尉迟芸昇才知道,她薛长平,心下越是怄气,愤懑,愠怒,面上笑得越轻浅,嫣然,愉悦。

此时此刻,薛长平将李茹花祖宗十八代全部问候个遍。

李茹花怔怔地看着眼前如神而降的人,不可置信,又眼底盈满泪花。

“老——老大——”

心中感动喜悦交织升华,她打小就没有过这么无以言表的激动。

但是薛长平对着她笑。

那是薛长平的招牌笑容。

李茹花身后陡然升起一阵恶寒,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要遭殃了。

千年诗颂,万古江流——

范厉心底默念,有些意外出自眼前衣着破烂的小丫头之口。

问道:“你就是薛长平?”

“是。”

“怎么回话呢!”太子身边的奴仆听罢一呵斥。

薛长平只是淡淡扫了那奴仆一眼,那奴仆看见薛长平扫过来的眼神,不知为何剩下的话莫名吞回了肚子里。

“无妨。”太子浅笑,继续道:“你朋友说你被乌汗人绑了去,现如今怎么出现在这里?想必你对渃水城发生了什么也知晓一二吧。”

“是。”这下薛长平双手叠起,朝太子方向作揖。

方才那奴仆气得差点跳脚,却也只心里发牢骚:错了错了,那是男子礼!

范逸略微眯起眼打量一番薛长平,待她说完,朝着太子道:“太子殿下,不如将那另一个知情的李知州一同提来审问,也叫他们二人现场对质一番。看看二人的说法是否对得上,以防有人隐瞒实情。”

范逸说完瞥向那薛长平,只见薛长平依旧面不改色站在那处,一丝慌张都没有。

范逸这下觉得这件事情确实越来越有意思了,一切竟都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着······

范厉听罢点点头:“那就将他们一同带进都督府内,孤亲自询问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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