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绛睿脸不红心不跳:“我叫常瑞,来之前在三营,犯了点小事,就被调过来了。” 鲁满点点头:“你看样子也不像是爱犯事的,没事,咱们头是尉迟家的大小姐,女人估计好说话。” 尉迟绛睿听罢为这位大兄弟默哀一刻。 你一旦这么想了,就已经算是死过一回了。 “不过你这么细皮嫩肉的,这战场可不会心疼。你提得了重剑吗。” 尉迟绛睿倒没生气:“放心,我看着或许瘦了些,杀敌的力气还是有的。” 两人一来二去搭着话就熟了些,聊着聊着难免聊上家里的事。 “俺家中一个老娘,俺进军队就是想挣些军功,回去娶媳妇,生儿子。” 尉迟绛睿认真听着,还诚恳赞道:“好志向。” “你呢。”鲁满是个粗人,被他乍一夸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 “十队,十一队,二十队将士听令,随尉迟校尉出列探查前路。” “得令!” 鲁满整个人立马就来了精神:“常兄弟,下次再听你说,咱们这下算是前锋队了哈哈哈。” 两人此时还不知什么等着他们。 ------------------------- 渃水城,都督府。 “吱——” 左明尘看向来人,起身行礼:“父亲,这么晚了,您有什么要事吗。” 左知政看着自己的儿子,道:“坐。” 接着从袖口里掏出一本诗集,递了过去:“这是为父这些年来最喜爱读的一些诗集,今日为父将它赠予你,你收好,今夜就启程去玄阳城的姑父家,跟着你升迁的姑父去京邺罢。” 左明尘看着转身欲走的父亲心有疑惑:“父亲?” “还记得为父总和你说的一句话吗?” 左明尘愣住,思索片刻答道: “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忠也。” 左知政听罢似乎内心什么解开了:“去吧。” 看着屋外父亲映在窗上离去的身影,左明尘还是觉得哪里不妥,小厮进来,带着行囊催促:“公子,都备好了。都督大人说轻车简行,只有两匹马。” 夜色里仍有人匆匆赶路,只是都奔赴不同的方向。 ······ 再行至渃水城,薛长平已不是上一次来时的薛长平了。 薛长平停住马,右手拽住缰绳看着眼前这座城池。 乌尓塞的军队已经抵达至渃水城外不远处驻扎,可以说,已然兵临城下,只待破城而入。 但是乌尓塞却按兵不动。 薛长平知道乌尓塞行事谨慎,只怕有诈,所以叫她来探消息。给他传递消息的人必然对朝堂动向以及各势力了如指掌,但那人并非可信之人才让他如此防备。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渃水城外城门不似往常大开,百姓往来,而是紧闭。 这一路薛长平也未曾见到往常的一些流民,像是一切都被清理干净了。 薛长平回想上一次来渃水城之时,发现松雪如意的客栈不仅大,还有一道通往城外的杂物房。 如今果真派上用场。 杂物房既隐蔽又容易叫人无视。 薛长平拴好马,想来又怕叫人发现便拍了拍马儿叫它自己回去。 她摸索着墙外地上的暗门,却被两把剑架在脖子上。 “阿平姑娘?” 见到来人,薛长平也有些惊讶:“你们还没走?” 来人正是周青阁和魏元隐。 周青阁看着薛长平道:“我打算走,是这家伙赖着不走。” 他觉得薛长平如今有哪里看起来不同了,但又说不上是哪儿。 “你呢?你怎么又回来了。” 薛长平不想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问道:“你们现在是不走了,还是走不了?” 周青阁闻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薛长平只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别扭,却也不顾上这些。 “我还有要事,多谢你们把我带进城,如今你们最好待在这处别出城,危险。”语落则往客栈外奔去。 魏元隐看着薛长平的身影,对着暗处道:“跟上她。” 周青阁面色有些为难:“瑞昭,或许阿平不知道她二哥的身份呢?这件事肯定与她无关。” 魏元隐不语:“此事非同小可,必须查清。如今渃水城封城,城外乌汗人虎视眈眈,大军马上抵达,内外夹击,必须找到霍灵山,否则再无机会。” 这边薛长平记得都督府的大概方位,从小巷里抄近路。 脚下跑得飞快,心中觉得这城里越发蹊跷,此时正值晌午,城内不可能无人无声。 给她感觉像是一座死城。 每家每户都有通外的水井口,她凭着自己身子瘦小钻入府内。 奇怪,府内也没有往来的家丁。 啪—— 薛长平打开了无数个房门后突然眼前挂着一具女尸。 退出。 再打开一扇门。 里面是一具自戕的尸体。 薛长平认得此人,她看过那人画像。 北州都督,左知政。 左知政官服穿得整整齐齐,颈脖上一刀血口,血已凝固。 刀掉落在一旁。 方才的女人看打扮应当是他的夫人。 只是——为什么。 如果是左知政欲通敌叛国,想要开城门放敌军入城,为什么还要自戕于府中? 这说不通。 ······ 尉迟芸昇带着三小队人马,行至不过几里,只见有一马车向他们匆匆行来。 马车里人掀开车帘,匆忙下车,大呼:“将军救命!” 尉迟芸昇闻言皱眉:“什么?” “有劫匪劫走我家人,求将军相救!” ······ 大军营帐。 “报,将军,有人称有紧要军情上报。” “传。” 来人慌慌张张,一进帐便跪倒在尉迟林面前,哭诉:“大事不好了将军!小人乃是地方知州,姓李名源,昨日夜晚去找左都督商议迎接大军之事,偶然听得左都督与家臣商议,要开城门放敌军入城!小人吓得连夜赶来通报大军,这会儿,恐怕敌军已然入城了!” “什么?“尉迟林大惊。 渃水城内。 按理来说,现在这城的主帅都没了,她大可告诉乌尓塞现在可以立即入城。 但是,直觉告诉她,不对。 正是因为太过安静所以非常不对劲。 是谁有这么大力量让这整个城寂静如斯? 商户紧闭,静无人声。 方才摸进都督府,打开的几扇门后都是形态各异的死尸,或倒地或卧床或坐在哪里,像是做着平常事却突然暴毙。 不像是城中百姓听闻投敌的风声提前逃跑了。 眼看太阳要下山了。 让一城人都不出声。 薛长平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什么。 乌尓塞不可能只放她一人来探城,但是其他来探的乌汗兵对太元的住行规律并不在意,只会主要去探其布城防控的兵力而忽略其他。 自然不会在意暴毙于家中的城中百姓。 她奔至都督府的水井口,看着流动的水源。渃水城家家户户都有一口流动的水井,这个是沟通全城的水渠,也是这座城的命脉。让一城的人都不出声,那就是在这个贯穿全城的水渠中投毒,只需要一天。 让所有人死在夜晚的睡梦里。 全城无人可幸免。 真狠呐—— 这和小镇屠杀的手法简直如出一辙。 视人命为玩物,如草芥那般不值钱的东西! 薛长平抬头眯眼看向几欲落山的太阳,现如今她要等。 等毒蛇探头,大戏开幕。 城外。 “首领,我们的探子回报,城中都督已死,守城士兵皆无,这就是一座空城!” “现在时机正好,要不然入城吧。” “是啊,太元的援军还在路上,若是我们此时入城,占据先机,就算那群孙子来了能耐我们如何!” 乌尓塞坐在上座,看着地形图,道:“再等等。” 努斯见状,上前小声问道:“您不是在等薛长平吧。” “此时她定然已经在城内,知道了都督已死,但是没有任何作为。” “这,我知道您觉着她可信,但是,她毕竟是太元人,会帮我们吗。” 乌尓塞看了眼努斯,道:“你狭隘了。” “啊?” 狭隘不是他们乌汗话吧,什么意思? “如今我们皆是入局者,唯有她是变动这盘棋局的意外。” 半月前他收到一封太元来的信,至今,他都没能查到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这局棋,不论是太元皇族,权臣高官,哪怕是塞外的乌汗,都被算计在其中。 但恐怕,千百里之外的那人,千算万算也算不得他精心策划的这一切将被一个不起眼的局外人搅得七零八落。 就正如,布局者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张网意外被割裂开一个小口子,而这条口子,让整个事态都愈发愈不可控制。 “暂且按兵不动。” “是。” ------------------------------------- 左明尘行至半途叫小厮等着,自己还是策马回去了,他觉得父亲有事瞒着他。 那本他身上的诗集是父亲平日最常读的,也是当年祖父致仕时给新上任的父亲的,大多是为官廉洁的自省之说。 他预感不好,心跳越来愈快。 此时,月上梢头。 城中街道无人,城中无所声,城门大开。 “这——”左明尘望向眼前景象心下惊愕。 但他顾不上这诡异的氛围,策马直入都督府上,冲进府内。 奔至书房。 左明尘看见自戕在地的父亲,心中大悼,肝肠寸断。 正高声痛呼:“父——” 只觉后脖一痛,两眼一黑。 被人拖走。 两人前脚刚走,险快了一步。 一群黑衣人立即闯入,为首的人道:“左知政的儿子被他提前放走,消息绝不能走漏。主子吩咐了,不能留活口。” “搜,找到即刻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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