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湖光凌凌,月上枝头,父女俩在外面散步,一边慢慢走一边谈心。 “所以,已经决定当巫女了?”土方一手撑在栏杆上,手里夹着烟,呼出的烟气在晚风中吹散。 “嗯。”阿梨趴着栏杆:“老师她快攒够钱了,打算在江户重新办一间神社,她们俩只有我一个学生。” 接下来的话土方明白了,把女儿被风吹乱鬓边头发捋回去:“那就去做吧,遇到麻烦了也别怕,记得回来找爸爸。” 阿梨没说话,歪歪脑袋蹭了蹭土方的胳膊。 ……… 这天中午,阿梨放学回来,刚踏入院子山崎就五体投地的扑倒她面前,神志不清。 倒也不至于行此大礼。 阿梨发现山崎的手边有一行字——总悟做的!! 阿梨:“……” 观察了一下四周,没人注意这里,阿梨把这行字给踩平“毁尸灭迹”。 看了看院子里的“尸体横陈”,找不到地方下脚,最后跨过“伏尸们”走进院子。 “小阿梨回来了啊。”屋子里的近藤勋开口,全然不在意院子里趴着的“尸体”们,语气愉悦:“你看看谁来了。” 阿梨这才注意屋子里的人,坐在近藤对面的是三叶,总悟也坐在她旁边,阿梨一怔。 “小阿梨,好久不见啊~”三叶见到阿梨,开心的打招呼,阿梨看着这个好久不见的老婆,发现她头发短了,皮肤也更苍白了,阿梨也坐到她旁边,占着三叶的另一边,抱着三叶的胳膊低头蹭了蹭:“嗯,好久不见,三叶老婆好。” 三叶爱怜的摸摸阿梨的小脸蛋,嘴角上扬,温和的笑着。 旁边的总悟用眼睛散发着死亡光波,试图用眼神杀死分走姐姐注意的阿梨。 近藤勋:“总悟阿梨,要不要带三叶出去逛逛啊。” “她去不了近藤桑。”总悟抢答:“阿梨下午要去学巫术,所以去不了嘞。” 总悟用最诚恳无辜的脸说着最扎阿梨心的话。 阿梨僵住,是啊,她今天下午还要去巫女老师家学习。 看着失落的阿梨,三叶抱住阿梨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没关系哦,我们可以以后一起玩,明天我就回来陪你睡觉,然后我们一起聊天好不好~” 三叶尾音微扬,却很好的平复了阿梨的心情。 “好。”阿梨缩在三叶的怀里,无视总悟快要凝成实质的黑气,轻轻的闻着三叶身上香气。 最后,近藤见阿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开心的去秋叶原玩,而她只能孤独的学习,可怜巴巴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 “先让他们好好相处一下吧,三叶会在这呆好一阵子,不出意外的话,结婚后就会住在江户了。” 阿梨被踩中了弱点,再次想起三叶要结婚了的事实。 于是近藤勋就看见阿梨在他的疏导下肉眼可见的萎靡下来,简单对他道别,什么也不说的离开了,背影就像深秋的落叶,格外萧索。 欸?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近藤有些摸不着头脑。 最近爸爸很忙,松阳也去工作了,总悟根本找不着人,家里有时候只有她和猩酱,所以很多采买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了。 阿梨上完课站在巫女老师家楼下,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钱,决定今天晚饭就在外面吃了,吃完再回家。 歌舞伎町的美食很多,基本都在犄角小巷子里,阿梨绕了不少路才找到巫女老师推荐的中餐店,还没到上人的时候,里面的人不多,阿梨找了个位置坐下就有服务员给她送菜单。 浏览菜单发现,里面有一个叫“胡辣汤”的东西,就想带给三叶,她最喜吃辣了。 点完菜,阿梨发消息给总悟:【你们回来了吗?】 过了好一会,总悟才回复:【姐姐决定今天去未婚夫家过夜,我们正在门口。】 什么?去那个男小三家过夜?! 阿梨差点没拿稳手机。 服务生上菜:“小姐,你的辣糊汤还有酸菜鱼。” “哦,好,谢谢。”阿梨抬头回应,然后继续捧起手机打字:【那个男小三家在哪?我去照顾三叶姐姐。】绝对不能让姐姐被占便宜了! 总悟:【噗,原来你叫他男小三啊。】 紧接着发来一张门牌号。 阿梨觉得总悟对未来姐夫的态度很奇怪,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未来姐夫被安上滑稽的标签,但是又想三叶姐姐和他结婚,就像…… 是为了完成什么一样,一点也不在乎工具人(未来姐夫)是怎样。 过了一会,阿梨吃完了,又打包一盒酸辣汤,在等待的过程中,阿梨一边回味酸菜鱼的味道一边发消息给银时:【有眉目了吗?】 没一会,银时回复:【还没,都说了,查到了就让神乐联系你,不要着急啊。】 阿梨觉得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敷衍,觉得自己一应该紧一紧了:【时间拖的越长,委托费最后的尾款越少哦。】 对面果然急了:【你这小孩怎么不讲道理,和你爹一个样,银桑我已经在查了。】 【别扣,千万别扣,再给我半天。】 【还有,你这样做是违反契约精神的知道吗?】 对面一连发来三个消息,可见急切。 阿梨等他发完,淡定的陈述事实:【我们没有签过合同。】 对面没有再回消息,像是无视这条信息了一样。 三叶今天就要和男小三过夜了,但这个银卷毛的家伙现在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阿梨的心里是着急的。 带着辣糊汤打车来到男小三的宅子,阿梨有些心疼花出去的不菲打车费,啧,都怪男小三。 但不得不说,男小三的宅子确实很不错,周围的精致十分讲究,还养着些奇花异草。 阿梨被仆人请进内室,发现土方和山崎居然也在,还有一个银卷毛,土方一副要挥刀的样子,像是要砍银时,山崎在后面拦着,而银时坐姿懒散,一点都不怕土方的刀挥下来。 所以,你说的正在查就是在这抠鼻屎吗。 室内的气氛并不好,阿梨进去都能感受到寒意,三人对阿梨的到来明显很意外。 阿梨沉默的和银时对视,对方放下抠鼻屎的手明显有一点心虚。 看见阿梨来了,土方收起刀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走到廊下抽烟。 阿梨跟过去:“三叶姐姐还好吗?我听仆人说她犯病了。” 土方灭掉烟:“别担心,已经稳定下来了,就在隔壁。” “爸爸。” “怎么了?” “我今天想留下照顾姐姐。” 土方看向阿梨,父女俩一样灰蓝的眼眸安静的对视着,许久之后土方叹气:“这次不行。” “好吧。”阿梨也没有和爸爸争执,她知道爸爸说这次不行肯定是有自己的道理的,说完,土方看着阿梨离开后,抬头看向没有星星的天空。 他不是想阻挠阿梨照顾三叶,而是这家人有问题,他不能让阿梨留在这,不然事情会变得更棘手,看在是自己人的面上,他们不会对三叶做什么,但阿梨就不一定了。 阿梨走到三叶躺着的和室里,看着惨白着脸,虚弱至极的三叶,轻轻的握起她的手,像是对待易碎的玻璃一样小心。 “是小阿梨啊,我没事的。”三叶虚弱的笑。 阿梨没有说话,就捧着她的手坐了好一会才道:“我送你的晶石,你有带着吗?” “我来的时候怕出意外,所以收进家里的匣子了”三叶愣了愣:“有哪里不对吗?” 阿梨摇摇头,脸贴在三叶的手上:“没事,就是没亲眼见你没带过,感觉好可惜。” 三叶失笑:“下次我一定贴身带着。” “嗯嗯。”阿梨转移话题:“歌舞伎町有一家很好吃的辣糊汤,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 今天三叶怕是吃不了了,肺结核吃辛辣的食物会加重病情,阿梨不敢给她吃,想着待会把今天买的酸辣汤投喂给总悟吧。 “好,谢谢小阿梨。”三叶微弯眼睛。 “走了,阿梨。”外面传来声音,是拖着山崎过来的土方,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好——”阿梨回应,把三叶的手重新塞回被窝盖好:“我明天还会来看你的,三叶姐姐再见。” “嗯,再见,小阿梨。” 黑夜里,阿梨和土方走在真选组的路上,突然,土方开口:“阿梨,最近不要去三叶未……未婚夫家了。” “为什么?”阿梨疑惑。 “不安全。”土方给了个笼统的回答。 “……”果然,男小三有问题。 阿梨没有说话,就这样安静的和土方走进屯所。 晚上,阿梨躲在房间里锁好门,桌子上有一把匕首,阿梨坐在桌前,看着刀刃在温暖的灯光下反着寒光。 阿梨打算再出点血得块结晶,但自乡下那次出血,阿梨流血的时候就没有再析出过晶石,但她还想试试,这其实也是她第一次做主动伤害自己的事。 阿梨握起匕首,划向裸露的小臂,鲜血奔涌,阿梨没有阻止流血,但未免愈合过快,阿梨又划大伤口,狰狞的裂痕纵横雪白小臂。 就这样流了许久,腥红的血液宛如崩落的绯色琉璃珠,滴滴答答流了一桌,然后滑下桌子滴落到地板上,发出“嗒、嗒”的声音。 直到伤口再次愈合,变回原来的无瑕,都没有析出先前那样的红色晶石。 昏暗的和室里,少女半阖着眼睛就那样静坐在桌前,右眼下的红色小痣在黄光下显得妖异至极。 ……… 夕阳沐浴着晚风缓缓落下,阿梨从医院回来刚踏入院子就听见土方严肃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阿梨没有进去,鬼使神差的躲在窗户下听他们争执。 “你觉得三叶跟这种恶人在一起能幸福……” “没多久了。”少年的声线微微颤抖,没有了往日慵懒和欠揍:“……听说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外面的阿梨一怔。 什么没时日了? 看着泥土地上零星的杂草,阿梨的眼睛微微睁大,土方和总悟后面的话阿梨已经听不下去了。 与他们同时有关系的,且有可能逝去的只有一个——三叶。 土方离开了,阿梨蹲坐在窗户下,总悟也离开了,阿梨还蹲坐在窗户下。 这是阿梨第一次明显感受到生命的逝去离自己很近,她也从来没想过身边的生命会逝去,让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只剩手足无措。 她是死不了的,所以阿梨无法在自身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只有在三叶身边,阿梨才隐隐会有这种无力的感觉。 天渐渐黑了,下起了雨,像是天空在呜咽,阿梨还蹲在那,没有哭泣,只是小脸惨白没有表情,栗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有几缕粘在脸庞上,雨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阿梨仿佛没有感觉般一眨不眨,任水流经过眼睛又滑落,滴在已经湿烂的泥土上。 现在是深秋,身上已经湿冷的衣服在不断掠夺阿梨的体温,但阿梨已经感觉不到了。 不知何时,雨水没有继续打落在她身上,好一会,阿梨抬头,一柄伞悬在她的头上,为她遮去雨水,土方站在那,半个身子暴露在伞外,将她遮在伞里。 见她看过来,土方伸出手:“回家吧。” 阿梨仰头看着他好一会,父女俩就这样对视许久,才将手搭在他的温暖的大掌上。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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