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噩梦中惊醒，被撕扯的疼痛还停留在身体里，耳鸣伴随着胀痛的感觉仿佛要将她的头给炸开了。 符识月挣扎着起身，很久之后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窗外夜色才渐渐隐没，朝阳将出不出，一切还弥漫在朦朦胧胧之中。 摸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刚过五点，走到窗前，可以看到不远处邻居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 符识月已经很有没有回福音村了，如果不是为了办理母亲的丧事，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再回来。她很小就外出求学，母亲因为拜老槐树仙的原因不能出村，而自己也被母亲拒绝进入村子，虽然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但是母亲说的话从来都不会出错。 想起出事前的那通电话，究竟是什么原因母亲会背叛和老槐树仙的约定，也要出村来找自己呢？ 可惜她再也得不到答案了。 该走了。 为了母亲的丧事，已经在福音村待了快半个月，工作也辞了， 小时候母亲警告过自己绝不能再踏入福音村半步，这次却是不得不回来，一开始她还会惴惴不安，可是这段时间她忙到昏天黑的根本顾不上其他，再加上一直没出过什么事儿，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直到昨夜那场噩梦…… 太真实了，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笔直瘦长的腿，伸手摸向了嘴角，那股腥臭恶心的味道突然涌了上来，符识月赶紧捂住口冲向了卫生间。 这段时间根本吃不下什么东西，所以也吐不出来，呕了一些酸水，那股恶心的感觉总算作罢。 趁着天还没有完全亮，收拾好东西，再看了一眼老房子，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符识月离开了福音村。 路过村口时，远远的看了一眼那棵母亲拜了一辈子的老槐树，老槐树跟当年她年幼离开村庄时没什么差别，还是那么高，符识月从未见过它茂盛的模样，永远将死未死，一年四季都是枯枝，却一直屹立在那里。 村里有人曾经想要砍掉它，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就不了了之了。 收回视线之时，槐树下仿佛有一黑袍男子朝她看来，再仔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了。母亲的警告又再次迎上心头，符识月加快步伐离开了这里。老房子已经交给隔壁娟婶婶照料，她想，她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 中午的时候符识月终于回到了在清阳市的出租屋里。 她才参加工作没多久没什么存款，干脆就近租在了清阳大学的旁的安置小区内，租金不高相对的房间也很简陋。本来想图便宜直接租一个单间算了，但是因为缺乏安全感，还是加了两百块租了一间所谓的一室一厅。所幸房子虽然简陋，但房东人还不错，该有的家具电器都还是有的。 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清阳在南方，房间不通风一年四季霉味总是萦绕不散，尤其自己很久没有回来了，霉味像是终于等到开闸一样朝房门处冲了出来。 符识月差点要窒息了，屏住呼吸赶紧进屋打开了窗户，门也不用关了，找出风扇让两边对流通通气，还去厨房打开了抽油烟机，只为这股霉味能够快点散去。 回到房间，不用闻也知道被子上也全是霉味，只希望棉被没有长出霉菌才好，这个月份可太难遇到一个大太阳了。 将床单拆下来，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觉得大事不妙，那个时候听到母亲离世的消息什么都没管就离开了，而当时自己正在洗衣服…… 打开洗衣机一看，果然…… 洗衣机里躺着因为没有晾晒，潮湿得团在一起的衣裤，不是单纯的霉味，还有一股子难以形容腐坏的味道。 符识月看着这堆因甩干而搅在一起的衣物，觉得它们有点像纠缠在一起的肠子，又觉得自己的形容有些恶心。嫌弃的拿食指翻了翻，衣服们缠得很紧，这点力气是分不开的，只能找到一个大的垃圾袋包在一团直接扔了出去，这些都不能要了。 等到都收拾好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楼下的小吃街已经挤满了学生，这条小吃街连通着学校的后街，每天中午和晚上人流量都很大。 累极的符识月没有什么胃口，只想着洗个澡然后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也不知道是自己身处霉味之中久了，还是已经和霉味合二为一了，她渐渐感觉到霉味消失了。 叹了口气准备去关门，却听到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了一声猫叫以及猫咪挠门的声音，可能是主人还没下班小猫咪已经等不及了吧。不过幸好她没有养猫，她能照顾好自己就不容易了。 自嘲了一下关上门，愿今晚好梦。 * 阴暗逼仄的房间与窗外的人声鼎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是房门、窗户关得很紧，外面的声音模模糊糊，房内的人听不太清。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卫生间下水道管子里偶尔会传来楼上冲水的声音。 孙游就是被这股水声给吵醒了。 “好渴啊……”想要睁开眼睛，但是血液凝固在脸上，将他的眼睛也给糊住了，身体好重，头也昏沉沉的。 他的力气只够将眼睛眯开一条缝隙，可是四周很黑，没有开灯，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心跳的声音从胸腔传来，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吵闹。 回想昏迷前的情形，他应该是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没有注意然后摔倒了，头砸在了健身的哑铃上昏了过去。 他有洗澡时用手机放歌的习惯，摔倒前手机还放在卫生间里没来得及关闭。 但是现在房间里并没有音乐声，看来已经是没电关机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昏迷了多久。 让他现在起身去厕所拿手机然后充上电再打电话求救显然不现实。 他的出租屋并不大，只是最小的单间。摔倒的位置离房门不远，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开门求救。但是他现在趴在地上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可是他知道，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会玩完。 “想活着！”这个想法驱使他用尽全身力气向前爬着，可是每爬一下产生的震动让他的脑内传来了巨大的胀痛感，感觉大脑在头骨中晃荡着，嗡嗡地，好晕啊…… 等脑内的胀痛终于好一些的时候，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窗外越发热闹了。应该是到了饭点吧，他租房子的地方是一个安置小区，楼下全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店。 “那么多的人，要是有人能来救救我就好了……”孙游听着窗外嘈杂的声音，却越来越绝望，“谁都不会发现我，谁都不会知道我在这里，我是不是快死了……” “喵～”是他养的小猫，它似乎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凑上来盯着他看。 “是不是饿了呀咪咪，但是哥哥现在没办法给你拿吃的，忍一忍好吗，等我有力气了就给你拿猫条吃。”孙游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默念着，等自己得救了一定不会抠门，要给自己和咪咪准备一顿丰盛的大餐，想吃肉吃肉，想吃虾就吃虾。 这时，他听见开门的声音，就像是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光。应该是邻居在开门，如果他能发出一点声音的话，是不是就能得救了。 “救救我……”孙游死死地盯着那扇门，嗓子像是被糊住了根本无法发出声音，也没有力气挪动一分，眼神瞟到旁边的咪咪，用仅有的力气抓了一下它的爪子，希望它能因为疼痛发出声音吸引邻居的注意，但是没想到咪咪根本没叫，反倒一口咬在了他的手上。 邻居似乎很匆忙，很快便关上门离开了，丝毫没有发觉一门之隔的他在求救。 与他的绝望不同，咪咪咬完以后反倒是特别的开心，以为主人在与自己玩耍，甚至很惬意地在他的身边躺下来开始舔毛。 “没有人了，没有人会来救我了。”孙游无力地闭上了眼睛，眼泪从眼角流出“好不甘心啊……我想活着……是谁都好，救救我吧……” * 孙游再次清醒的时候，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窗外依旧那么热闹，他努力地睁开眼，看向不远处的门，他好像离那扇门越来越近了，他不能放弃，再努力一点就够到了。 幸好自己租的是一个小单间，从这里到门口并没有多远，如果他租的房子太大那可就危险了，没钱也有没钱的好处嘛。 身上软绵绵的根本使不上力，身下不知道是血还是汗，感觉黏黏的也在阻碍着他往前爬。不过这都不重要，等到他出去了，他会向家人、朋友讲述他这一段神奇的经历，或许能出一本书，未来一切都是美好的。 心怀希望就会有转机，他听见了敲门声，呼喊声，看来是他的邻居发现他好久没出门所以来看看了。 看来这个大城市还是有热心的好人的，自己马上就要得救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发出一点声响。 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可是他张开嘴却也无法发出一点声音。 敲门声停止了……四周再次安静了下来。 “没关系的。”他安慰自己，离门不远了，只要他再努力一点，靠自己也是能出去的。 可是为什么呢，自己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联系他，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不见了呢，为什么没有人来找他呢。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黑暗包裹，密不透风，一丝光亮都没有，坚持不下去了，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然后…… 他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一束光从门口照了进来，然后是嘈杂的声音，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终于有人发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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