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雨说来就来。 婚礼筹备基本接近尾声,村长夫郎和南璃这几日不需要过来帮忙了。 李半夏去厨房做饭,卫央拿起斗笠与蓑衣,去李季安家接双胞胎。雨开始变大,卫央一手拎着一个孩子,隐藏在蓑衣下,快速跑回来,双胞胎没有被拎过脖子,兴奋地哇哇喊。 几人在被打湿前进了屋,李半夏晚饭也做好了。 小小早已坐在她的专属小椅子上,看见姐姐回来,兴奋地举起小手要抱抱。嘴里‘姐姐!姐姐’叫个不停。 安抚了小小,几人吃起了晚饭。雨越下越大,卫央暂时无法回去,在客厅检查双胞胎的学业进程。 几天时间,两人已经认识了几十个字,夫子叮嘱回家也要练习,就乖乖的拿出纸和笔练起来。 天渐渐暗了下来,小油灯的照明不行,对眼睛有害。李半夏把三个孩子赶去睡觉,只剩两人在客厅中干活。 卫央只等雨稍歇下就回去她的住处,李半夏在做一双鞋,看那大小,是给她的。想到他给自己量尺寸时那通红的脸,卫央只当没看见,不然他又要生气跑开。 她拿着双胞胎的启蒙书静静翻阅着,这世界的字都是繁体字,很多她都需要重新认识。 油灯的灯芯忽闪几下,李半夏拿起剪子剪短一些,光亮终于稳定。卫央看着他被灯光照射半边脸,黄暗的光线柔和地在脸上扩散,浮动的心瞬间沉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卫央一手托腮,无法将目光从他身上挪下来,李半夏察觉到,睫毛颤抖了几下,终是没有抬头瞪她。 屋里似乎热了起来,谁也没说话,但是气氛逐渐暧昧。 狂风夹着雨发出‘呜呜’的响动,院子里有什么东西被吹掉,发出‘噗通’一声。 卫央猛地站起身,不管他的鞋做没做好,一把拦住他送到卧室,嘴上叮嘱道:“藏起来。”李半夏被突然揽在怀里,有些发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疑惑地抬头,见她神色凝重,又有些害怕,抱起熟睡的小小躲在墙角。 卫央悄悄地出了客厅,片刻后,她手上拎着一个手脚被绑住的女人回来。 李半夏听见卫央叫他,放下小小走了出去,只一眼,就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卫央扶住他,柔声安慰道:“别怕!” 李半夏眼睛全是泪水:“她...她是下河村的癞三,来提过几次亲,被我拒绝了,后来一直纠缠我,今天你要不在,我...” 卫央眉头一皱,来这世界这么久,还没见过这种人,这人趁着雨天偷溜进来,目的昭然若揭,若不是她被大雨隔在这里,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李半夏身上会发生什么事。 心头压抑许久的暴戾一瞬间被激起。 李半夏已经害怕的泣不成声,站都站不稳,只能紧紧拉着她的手。 卫央看了看被她打晕的女人,握着他冰凉的手,安抚到:“别怕,我在呢,她伤害不到你。”李半夏明白这个道理,还是后怕的不行,身体不听使唤地哆嗦。 卫央低头看了看自己淋湿的衣服,收回了要抱住他的手,柔声说道:“我去把她弄走,你烧点热水,回来正好洗个澡!” 李半夏看见卫央十分轻松地拎起那个女人,推门走了出去。 胡思乱想了半天,手脚终于没那么软了。他起身去了厨房,颤抖的手点了半天火才着,有事可做能控制一些思绪,让他镇定一点。 卫央拎着那个女人从后院直接跳出去,朝山上走去。 夏雨滂沱,豆大的雨滴浇的人脸生疼。赖三被雨点打醒,怎么晃动身体都无法挣脱,便开口骂了起来:“我劝你把绳子解开,不然别怪老娘不客气。” 卫央不理她的话,快步走着。 赖三来时喝了酒,还有些上头:“我告诉你,李半夏早晚是我的,你一个入赘的怂货最好乖乖滚蛋!县衙的主簿王姐是我亲戚,识相的把我放下来,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赖三平时豪横惯了,满心以为这人能听见她的靠山会害怕,还在那嚷嚷,大雨冲进嘴里,时断时续:“生米...,我有王姐在...三个拖油瓶,还不得乖乖...” 结果那人像聋了一样。 风大雨大,赖三全身早已湿透,手脚被绑在一起,无论怎么挣扎都脱不开,那女人也没有讲过话,赖三偶尔勉强睁开的眼睛能看见她的可怕神情,仿佛地狱里的魔王现世,要索她性命。 风带起一阵凉意,她的酒劲被吹跑,神志终于回笼。这女人满身的力气,拎起她毫不费力,而且油盐不进的样子就不是善茬。 赖三终于害怕了,她放开喉咙就要大声呼喊:“救...唔...唔...” 卫央早就觉察她的动静,看她要出声叫救命,一只手捂住她嘴,靠近耳边说道:“才想到喊救命,会不会有点太晚了。平时你作恶多端,没想过会有今天吧。”赖三听见这话瞳孔瞬间放大,“咔嚓”一声,卫央扭断了她的脖子! 山林此刻黑洞洞的,风刮着树枝飒飒作响,泥泞的道路阻止不了卫央的步伐,这一片她砍柴时常走,挖果树的那一片悬崖峭壁,据说是有野兽出没的,平时没人会来,最适合抛尸。 李半夏坐在火边烤着,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算算时间,卫央出去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他把水舀起来送进净房,想了想,又去柜子里拿出了一套卫央的新衣服,这几天刚做的,就派上了用场。 胡思乱想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卫央拉开了堂屋的门,李半夏见她平安无事回来,心下一松,眼泪又掉下来。 卫央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去了洗澡间。大雨早就把她淋透了,木桶旁的椅子上放着一套干衣服。拿起来一看,是崭新的,从里到外都有。 这贴心的举动把她内心的暴戾一下抚平了。 卫央几乎是翘着嘴角洗完的澡。 等擦干头发回到客厅,见李半夏还忧心忡忡,便提醒道:“太晚了,睡吧。” 李半夏想要问问她怎么处置赖三,却被卫央赶上睡觉,随即那人也跟着他上了床:“别怕!我今晚不走。” 李半夏想要问,却又不敢开口。 王叔说过卫央身手不错,赖三一个女人被她像野鸡一样拎起来,她平时又那么冷漠,从不与人多交流。夜黑雨大,她会耐心地讲道理,并把意图不轨的翻墙宵小送回去吗? 李半夏脑子里更乱了,他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赖三很可能死了。 卫央看出了他的状态,把他抱在怀里,抚着他的头发问:“你怕不怕?” 李半夏枕着她一只胳膊,抬头看她的脸,试图从中找到证据证实自己的猜测。只是窗外无月色,连她的轮廓都看不清。 “她不会再来了是吗?”他强撑着问道。 “不会了。”依旧清冷的声音,却带着十足的安全感:“一切有我,你什么都不用想。” 心中的猜疑被确定,他反而镇定了一些:“她活该,今晚你不在这里,死的那个就是我了。” 卫央知道今晚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一时半会平静不下来。她抱紧了他,一下下摸着他的头发:“傻瓜,今晚没有人来过,记住了吗?” 李半夏嗯了一声,身边人的心跳传过来,每一下都那么沉稳有力,头顶的手起了作用,他在卫央的安抚下,慢慢陷入睡眠。 小小在里边睡的又香又沉,时而不时还小呼噜两下,完全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多么可怕。 卫央一直处于浅眠状态,天刚亮便睁开了眼,李半夏睡的极不安稳,眉头有些皱。 近距离观察,他皮肤不错。二人定亲以来一直吃好喝好,生活压力减轻,脸颊长了些肉,不再那么瘦削,看起来红润有光泽。 卫央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不断跳跃,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嘴唇也几乎碰上了他。 她迅速抽手起身,想起那天的梦,暗暗咒骂自己。 卫央去厨房烧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空气中传来草木清香混合臭氧的味道,地势高的地方泥土被雨冲刷出一道道沟壑,隐藏在杂草灌木从中,一切痕迹消匿于无形。 雨后河水暴涨,卫央将水缸打满,把粥用陶罐煮上,她还没点亮其它做饭技能。 李半夏被小小吵醒,身边已经空了。小家伙有尿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影响人,照顾好弟弟后,他起身去了厨房。 厨房煮粥的陶罐已经在嗡嗡响,一边烧热水的锅也有声音,卫央却不在。 院子里水缸是满的,他去浴房看,发现已经收拾妥当,她昨晚脱下来的衣服也不见了。 双胞胎也起来了,在屋里一边穿衣服一边打闹,村中各家烟囱也开始冒烟,就是一个普通的雨后早晨。 大雨洗刷掉了一切恶心的东西,他压下复杂的思绪,给两个孩子弄水洗脸,自己去厨房摊几个鸡蛋,再蒸几个昨天的糙米饼,拿出一碟咸菜准备吃饭。 卫央在他给小小刷牙的时候过来了,身上换了一件普通的麻布衣服,只是那强健的身躯和冷峻的脸显得与这个村子格格不入。 经历过昨晚的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气氛也有些不同。她进门平平静静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波动,让李半夏有些发沉的心一下轻松不少。 是了,这人的个子那么高,天塌了都可以扛下来! 天仍旧有些阴沉,仿佛随时都能下起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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