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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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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家别院花朵繁盛,葡萄藤架子底下摆的是几把雕花的铁椅子,娘亲端坐在盼儿对面,清瘦模样穿着印花旗袍,很难把她从背景花丛中分开。

王夫人许她们娘儿俩单独说话,也不知道是真大气,还是正躲在隔壁花园哪个角落里看戏。母女俩各为姨娘,见面会聊些什么?侧室的浪荡和风骚吗,还是媚术的修炼?言氏专出侧室浪货,这娴熟家传,都能出书了不是?

尽管没有听人当面这样说过,但盼儿心里想象,一定有人嚼这舌根。

盼儿想起自己小时候摔跤,手臂上划开好大一个口子,血流得她不敢动弹,坐在地上哇哇地哭。言思清没有立刻给她止血,拿了块旧布,遮上了盼儿的伤口,叫盼儿等会儿,因为娘亲得扑了粉抹了胭脂才能出门见郎中,为了多在街上走两步,还特意绕了远路。

人所求的愿,基本都是能成的,比如眼前的言思清,每时每刻做好了偶遇男人的准备,像是个腰间永远带着口袋的人,时刻准备着要接天上掉下来的金子。

言思清进了将军府,确实是如愿捡着金子,但盼儿自幼走在她身边,一个没留神,就被金子砸中脑袋,注定要成牺牲品。

“你想我叫你什么。”盼儿淡淡开口,“言夫人,冯夫人?”

“我是你娘。你说你该叫我什么?”言思清也是语气淡然。

盼儿看娘,仿佛是看见二十年后的自己,蔫了吧唧的菟子丝似的,柔软娇嫩,不攀上旁的植物主干就活不下去了。

盼儿撇开脸,不乐意再看娘。

“你摆个脸子给谁看的?”言思清端起英式茶杯,翘着个小指,轻轻抿了口茶,接着说:“我坐这个位置,没给你丢人,还有你的好处,姓盛的小子不识好歹,若不是我给冯绍祥吹些枕头风,你现在就是寡妇了。我生你下来,拉扯你到如今这个样子,我不欠你的。”

“是。”盼儿吸气,垂着眼睛点头,呆坐在原地听了半刻的鸟叫,才道:“你既入了这北方最富贵的府邸,就把盛武杰买我的银子还回去成吗?”

言思清眉头略锁,问:“怎么,他对你不上心吗?娘教你,你得穿些新货,进口的,回头我给你带两件回...”

“你回答是或不是就行了,别扯旁的。”盼儿打断了她。若要扯起旁的,这架得吵到明天。

言思清住了嘴,眼神幽幽地望着盼儿,半晌挤出来两个字:“没钱。”

盼儿泛起怒意,道:“没什么钱?我入盛宅还没半年,六十两全没了吗?也没见你给姥爷修个像样的墓,钱花哪儿了你!”

“六十两?”言思清笑了笑,仿佛一段话里她就听见这三个字而已,“没有一百两,我才不会卖你。我领那傻小子过来,他偷摸着瞧你,眼睛都瞪直了,一高兴啊,直接翻了个倍,当天晚上就给了我二百两,娘亲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明白,一笑倾城的倾字何来。呵,倒也是后悔了,没把你的帖子带到更大的地方来卖。”

盼儿说不出话来。娘亲见怪不怪的语气,和二百两这样庞大的数字,盼儿不知道哪一样更让她揪心。

她直勾勾地望着娘亲,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肩膀乱颤,习惯性地扶上自己肩颈的伤。她边笑得喘气,边说:“...你为什么不多生几个?再生十个女儿,统统卖掉,你就是沈城首富了!”

“啪——”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到盼儿脸上。

盼儿没有多少诧异,脸上仍带着笑,眼睛里却是天寒地冻。她捂着脸起身,理了理身上高领旗袍,俯视了言思清片刻,头也不回地走了,言思清在她身后几番张口,却愣是没发出声音。

盼儿满脑子都在二百两这个数字上面。

二百两。足足二百两,在盼儿的概念里,这可以买下北岭所有的田地了。

不知道到二百岁的时候,能不能还完?

要是还不完,死了也还得是盛武杰的鬼?下辈子还得接着欠他钱?

盼儿想得额头发胀。

***

在沈城耽搁了几个星期,有太多的事情等着盛武杰回去处理。回北岭的路上,盛武杰从裤兜里拿出一只小盒,递给盼儿。

王夫人答应了盼儿百货公司卖货的事情,前提条件是不允许别人介入,尤其是盛武杰,若盛武杰非要插一脚,这就不只是她们后院女人的事情了,出了这个范围,那她少不得要给冯绍祥通报一声,那谁知道姓冯的会是什么反应,再说,卖这东西是为了还钱给盛武杰,若还要让他出力,到时候盛武杰一翻脸,他们夫妻之间怎么吵是他们的事,王夫人可不想被扣个帮着盼儿骗盛武杰的名头。

王夫人说了一通,盼儿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思,但肯定是满口答应。自从那以后,盼儿就没心思给盛武杰好脸看。

她兴致淡然地接过小盒,问:“这是什么?”

盛武杰说:“你上次要的,环戊烷密封的夹层小盒。”

盼儿感受着小盒的温度,确实凉爽,再打开看里头,夹层做得严丝合缝,那东洋液体并不会渗到放置花蜜的地方。

做这盒子的小兵手巧得很。

只不过,眼下有了沈城的大冰柜,哪里还用得着这个,况且像这样手工一只一只地做,得做到哪一天才能赚到二百两?盼儿越想,心里越烦躁,中规中矩地道了声谢。

盛武杰捏了捏自己缠纱布的手,观察着盼儿的侧脸,小声问道:“不满意吗?”

“满意的。”盼儿朝盛武杰转头,仰起轻笑,“就是不一定用得上了,叫你的人别忙了。”

***

过了芒种,天气逐渐热起来,空气里多了些新蝉的嘈杂。

春末夏初的季节,生命力最是旺盛。盼儿宽松的单衣,踩着布鞋,忙得脚不沾地。

她在盛宅外头开了个小作坊,召集了北岭空闲的男女老少,替她采花制蜜,一人一月一个铜板,来的人络绎不绝。

原先的小舂子换成了大缸,靠身强力壮的男人来捣鼓,产量是大了许多,可这配方却不好掌握,有时候盼儿觉得自己放了同样的料,出来的东西却连颜色都不一样。

好不容易配方改好了,生产线又卡在装小盒这一步上。招来的人有些刚从田里过来,还有的刚倒完泔水,东西走到盼儿手上检查的时候,不是有异味就是盒子上沾泥巴了,没几盒能用。

“为什么不洗手!”盼儿对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发火,而那瘦弱中年人老实巴交的模样,似是没听懂,两个人鸡同鸭讲地吵了好半天,最后方嬷嬷朝盼儿扔了块肥皂来,说:“司令叫咱们干活,还得发件衣服呢,你要人洗手,总得端个盆出来吧?靠吵吵就能让人干活,那满大街的泼妇都是掌柜了!”

盼儿接过肥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那中年人道歉。

再后来的问题,就是运输。开车的话呢,可以用盛武杰那辆摆在家里积灰的小车,火车可以用盛家的铁路线,一周两次,有的是位置,多塞她这几个箱子,不成问题,但总而言之,是绕不开盛武杰的。

盛武杰这些月来,过得不舒心。

他手底下人不知何处听到了消息,知道了他拒绝他们在冯绍祥那里的升迁机会。大多数人只想跟着盛武杰干,连事情缘由都懒得问。再有些,打听了冯绍祥的战绩,也能理解司令用心良苦,可少数仍旧起哄。

按照规矩,士兵是可以走的,不过得打赢了盛武杰才行,除此之外都是逃兵,格杀勿论。盛武杰打了几架,自然是轻而易举把出头之人按在了地上,本以为他们心服口服,没想到还是有人不信邪,从军营里出走要去找冯绍祥奔好前程,最终不得不以逃兵处理,当场射杀。

好在闹事的没有高阶官兵,没把军队闹到四分五裂的程度。而沈城那里,在新任巡抚上任前,他答应帮着处理些杂事,于是很多人借机把许多棘手的烂摊子一块儿甩他身上,只当他是个不用睡觉的神仙。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盛武杰还是有时间和心情来教盼儿开车。

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盼儿连车都没见过几辆,完全不敢打方向。可坐别人车的时候没有盛武杰陪在身边,她心里总是害怕,左右权衡,选择拿铁路运她的花蜜。盛武杰要派几个小兵,帮在沈城她卸货运货,她把百货公司的合同拿出来给盛武杰看,得意洋洋地说:“我都和沈城的人说好了,我分他们三成利,到了火车站,他们替我搬货运货。”

盛武杰拿过合同看了两眼,笑眯眯地拿手背摸了下盼儿的脸,道:“盼儿是做生意的小天才。”

头一次运货,盼儿挤在火车里跟去,货箱在车尾,可奈何列车本就不长,车头的煤灰喷了她一路,叫她成了个灰头土脸的浣熊模样。

下了车,盼儿坐等右等就是没见到百货公司的人,火车都快开走了,最后还是躲在暗处的黄高飞和几个小兵出来,一面替她干活,一面记仇似的往死里嘲笑她,说她黑得跟块碳似的,不笑都找不出她在哪儿。

花蜜拉到百货公司门口,几辆空空如也的运货车正躺在路上晒太阳。

“说好的来拉货呢!”盼儿头顶在冒烟。

“要维修的啊。”百货公司的人头也不抬,“汽车跟人一样,要睡觉的呀,不维修坏掉了到时候出人命夫人你负责?”

盼儿无言以对,黄高飞没得司令命令,除了帮着吵架也不敢轻举妄动。盼儿在外头吃了蹩,回家就成了窝里横,哭丧着脸对盛武杰发脾气,质问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没人会来拉货,又为什么要埋伏盛家军看她笑话,并明令禁止他再派人跟着她,不然惹得王夫人不高兴,她就前功尽弃了。

“其实你不用巴着王夫人,你想卖进沈城,有一百种方法,我可以替你...”

盼儿忙打断他:“你就瞧好吧,我一定能说动运货队伍的,放心。”

应着她这句拍胸脯的保证,盛家军再也没出现过,而百货公司的运货队伍一个礼拜维修,一个礼拜司机请假,也没出现过。

盼儿一个人搬箱子,因为火车停靠有时限,她劈了指甲也不敢停,低头忍着眼泪,心里多希望家里后山晃动的腱子肉能突然出现,喊她一声小夫人,只要替她搬货,随便怎么嘲笑她都行。

可大话已经出口,就算是小女子也不能食言。她脚蹬个几圈,三轮车动起来,眼泪便也在风里吹干凝固,嘈杂的人群没一个看得到她的泪痕。

累得眼冒金星,她几次都想当街躺下。她想找个脚夫代劳,他们却看她是北岭上来,又穿得随意,便狮子大开口要二十个铜板,盼儿当然不肯,干脆拿二十个铜板买了辆破旧的三轮车,天天拴在火车站,每次一到就自己骑了跑,又朝火车站其他搬运工说两句甜话,他们得空便能替盼儿搬个几箱,盼儿再自己咬着牙搬几箱,就这么连滚带爬地运了几个星期。

就在盼儿快要习惯了自己骑车运货的时候,不知哪个杀千刀的把她拴在火车站的三轮车给偷了。

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绝望的感受。

“怎么那么个破车也要偷!!还让不让人活了!”盼儿心疼死了那二十个铜板,冲着在火车站旁等生意的车夫质问,心想着下次一定得带枪出来。

瘦弱的姑娘摩拳擦掌,咬牙切齿,一副要为三轮车血洗火车站的模样,抓着人衣领问了个遍,却忘记了卸货的正事,火车快出发鸣笛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回跑,嚷嚷着要火车头先别走,可压根没人理她。

赔了三轮车,还得赔几箱货,折了多少银子她压根不敢算,心里发怵,额头冒汗,手脚却冰冷。怎么他娘的全沈城都在和她作对,全都不给她活路!跑得着急,眼泪又不争气地淌下来。

透过泪眼,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正踩在火车上,稳稳当当地把她的花蜜箱子往站台上抬。

火车渐渐启动,卸下的箱子跟着火车向前的轨迹,被码成了整齐的一列,盛武杰在火车加速前卸完最后一箱,一步跃下,正好落到盼儿面前。

盼儿怔怔地盯着他看,气还没喘匀,眼泪路过脸上的灰,留下几道脏兮兮的泪痕。她愣了片刻,就不管不顾地扑到他怀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鼻涕眼泪和浑身的汗都粘到他身上去。

本来心里只是愤怒着急,可一看见盛武杰,她忽然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眼泪止不住要掉,停也停不下来。

“我,我车丢了啊...你...你,你又来,又来偷看我笑话。”盼儿哭得打嗝,说话结结巴巴。

盛武杰手臂的力量扎扎实实,把泥里打过滚的小花猫捞进怀里,细声道:“今天我来替掌柜的拉货,好不好?赏我十个铜板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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