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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携手相伴情缱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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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霜和叶尘枫在离开“忆仙居”前竟意外地看到了这一幕:白长春的坟前,一白衣女子跪在那里,轻声哭泣。如水的月光下,她若隐若现,似真似幻。

他俩都是一怔。寒霜忍不住呼道:“姑娘!你是谁?”

那女子也是一惊,蓦然回眸。却见她面戴白纱,额上水晶闪亮,一对明亮的眸子中尽是泪光。

叶尘枫登时想了起来,失声道:“是你?”

那女子忽地一怔,飞身而起,飘然远去。却见半空中白绫随风飞舞,一头柔发也轻轻拂起,那情景,美若仙人。

而寒霜一见她就觉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见她离去,情不自禁地跟了过去,呆呆地望着她远去的方向。

叶尘枫低头一看白长春的坟墓,不由一怔,唤道:“寒霜!你看!”

寒霜蓦地一震,只见白长春的墓碑上“女寒霜”一旁,竟不知用什么刻了“寒露”二字。一见之下,她全身一颤,登时什么都明白了,泫然欲泪,颤声道:“寒露!是她!真的是她!她来看爹了……”

见她异常激动,叶尘枫忙扶住她,问道:“寒霜!你怎么了?寒露是谁?那姑娘为什么会来祭拜你爹?她又为什么哭?”

而他问这么多,寒霜一点也没听进去,脸色苍白,只是含笑落泪,颤声道:“是她!她来了!她来看爹了!”

叶尘枫见她心神激荡,也不便再问,只轻轻揽住她颤抖的肩。

而这一晚,寒霜躺在床上,昏昏入睡,而那白衣女子的身影和她那含泪的眼眸却总在脑海中出现。朦胧中,她感到眼前飘来一个白影,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唤道:“姐姐!姐姐……”

“你……”她一阵恍惚,眼前烟雾弥漫,什么也看不清楚,却只见一枚水晶莹莹发亮。“你是谁?”

那白影道:“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寒露啊!”

“寒露?”她心中一阵惊喜,叫道,“你是寒露?你真是我妹妹寒露?”

可正当她急急上前走近她时,那白影却向后退去。急得她大喊:“寒露!寒露!你别走!别走!”

“寒露!别走!”她心中大急,就欲追去。激动之下,却感一个声音不住唤道:“寒霜!寒霜!”她陡地睁开眼睛,却见眼前,是叶尘枫焦虑的脸。

他关切地扶起她,问道:“寒霜!你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我……”寒霜还沉浸在方才幻梦中,惘然道,“我见到了我妹妹,寒露……”

“你还有个妹妹?就是寒露?”叶尘枫诧异万般。“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尘枫,你还记得爹临终前,一直叫着‘露儿’吗?那就是我的妹妹。”想起那个从未谋面的妹妹,寒霜心中惆怅。“我妹妹寒露,她只比我晚半炷香时间出生。”

叶尘枫问道:“那她现在在哪儿?为什么到‘忆仙谷’那么久,从没见过她?”

“她从小就和我们分开了。”寒霜幽然道:“当年,娘生下我们姐妹当天,就去世了。纵是我爹人称‘妙手神医’,也没办法救活她。后来,紫虚伯伯和童伯伯来看爹和我们。”

“师父?”叶尘枫微微一怔。

寒霜续道:“我爹知道紫虚伯伯才高八斗,就请他为我们姐妹取个名字。”

十九年前,紫虚道人才三十来岁,沉吟半晌,道:“《诗经》有云:‘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千字文》中也有‘云腾致雨,露结为霜’。就叫寒霜,寒露吧!”

“寒霜?寒露?”还不待白长春回答,童鹤仙笑道:“紫虚,也只有你,才取出这么好听的名儿!长春,就用这俩吧!”

白长春也颇满意,笑着点点头。

叶尘枫拉起她手,温然笑道:“真想不到,你的名字,会是师父起的。”

“后来,爹请他为我们看相。你师父紫虚伯伯精通玄黄之术,能知人生死。你是知道的。”寒霜想到父亲所述往事,心中怅然。“他看了我们姐妹,就说……”

为她们姐妹看了面相手相之后,紫虚道人叹道:“长春,我有一言,可能不太吉利。”

白长春微微一怔,道:“凡事问凶不问吉。尽管说吧!”

紫虚道人便道:“你的小女儿寒露,有富贵之气,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哎!”童鹤仙在一旁插嘴道:“一个小女孩家,要什么前途?只求能嫁个好人,就好了!”

“她日后的确能嫁个好人。可是……”紫虚道人面有忧色,叹道,“她生来福薄命硬,有……克亲之相。”

“紫虚伯伯说,寒露的命相不好,克亲克夫。”说到这儿,寒霜凄然一叹。

叶尘枫心中诧异,道:“这也太玄了!师父说的,真的准吗?”他虽不信这些,可一向尊重恩师,也不便公然怀疑他。

“紫虚伯伯说,我娘难产,就是被寒露克死的。我生来的绝症,也是因为她。”寒霜幽幽道,“他还说,以后,寒露还会克死她所有的亲人……”

叶尘枫心中一惊,情不自禁地握紧她手,似乎她真会被克死一般,只觉她冰凉的手微微颤抖。

“爹忙问有什么办法,紫虚伯伯说除非她死了,或是永远不和我们见面,或许,能逃过一劫……”寒霜凄然道,“我爹当然舍不得寒露了,可也没有办法,只得将她送人。”

一听他真的要把女儿送出去,童鹤仙忙一把抱起还在哭泣的寒露,急道:“不能送人!这么可爱的女儿,你真的舍得?”

白长春只是长叹。“我又有什么办法?”

童鹤仙心中一急,将寒露抱紧,叫道:“如果你真的不敢养,就给我吧!我命硬得很,才不会怕她克我!”

“就这样,童伯伯将寒露带走了。”寒霜凄然道,“从此之后,爹和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只是和童伯伯见面时,他告诉我们寒露的近况。”

想到他们骨肉姐妹生生别离,叶尘枫心中怅然,柔声问道:“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寒霜垂下眼帘,轻声道:“爹带我在这里隐居,也期盼和寒露团聚。其实,你和紫璇住的房间,正是爹特地为童伯伯和寒露准备的。一年前,童伯伯找到了我们。他说,寒露现在很好,练得一身好武功,四处劫富济贫。我追问寒露长什么样,可他却一直不说。”

叶尘枫微笑道:“你们是孪生姐妹。有这么美的姐姐,她当然也会很美了。”

寒霜幽幽道:“不知为什么,这两天,我总是梦见她,她叫我‘姐姐’。可是,我却怎么也看不清她长得什么样……”

叶尘枫温言安慰道:“寒霜,克亲之说,也不一定应验。你们姐妹,一定会见面的!”

寒霜忧郁之色不减,道:“尘枫,我觉得……我一定见过她了。昨天晚上,我们看见那个穿白衣的姑娘在爹坟前祭拜,我们一出声,她什么话也不说,就走了。”

“你是说,她就是寒露?”叶尘枫恍然道。

寒霜秀眉轻蹙,摇头道:“我也不能肯定。可是,爹墓碑上,又是谁刻下‘寒露’两个字呢?我觉得,这段日子以来,她好像时时都在我的身边,是那么亲切,那么熟悉,好像……好像是我最亲的人!”

“她曾经帮助过我和师妹,我也问过她的名字,她不肯说,连真面目也不让我们见。”叶尘枫忽地想起什么,道:“不过,她的眼睛……真的很像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说过,你很熟悉吗?也许,就是因为不久前见过她的眼睛……”

“这么说,她……她真的是我妹妹寒露了?”寒霜一听,忙拉住他,脸色都变了。

见她如此激动,叶尘枫轻扶她肩,温言道:“寒霜,先别这么肯定。我们慢慢查,一定能查出来的。我答应你,一定找到寒露,让你们姐妹团圆!”

望着他真切的目光,寒霜心中稍安,感动地道:“尘枫,你这样对我,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报答你才好。”

“傻丫头!报答什么?如果真要报答,那就永远陪着我,永远不分开!”叶尘枫温然而笑,拥她入怀。

寒霜依在他身前,直感一股热流涌遍全身,原本冰凉的心也暖了,柔声道:“但愿……真的如你所说。”

“放心吧!下次见到师父,我们就请他让寒露来和你见面。”叶尘枫柔声安慰道,“寒霜,你这样好,上天怎么忍心让你们姐妹分离?”

寒霜浅浅一笑,又想起一事。“尘枫,找寒露的事,可以不急。我们还是早些上路,去救紫璇吧!”

提起紫璇,叶尘枫心中也很担心,叹道:“是啊!师妹被他们抓去,也不知怎么样了。待会儿,我们就上路,去京城。”

而他俩绝对没有想到,紫璇正与楚氏兄弟住在苏州的客栈里。这两日,在他们的照顾下,她的伤已基本痊愈,又服了很多补药,身子也大好了。在频繁的接触中,她已经开始了解他们,深知他们正直的为人,她本就甚无城府,再加上那种特有的亲切感,已与他们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一待行动自如,她就迫不及待地要离去。“楚大哥,云茗,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们就此道别吧!”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问道:“你要上哪儿去?”

“我要去找我师兄!”想到叶尘枫,紫璇心中一阵怅然。“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你师兄?”楚云茗疑惑地问道,“他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紫璇已当两人为知己,毫无怀疑,便幽幽一叹,讲了出来。为什么要下山,如何遇上上官无痕,如何中毒受伤,如何请白长春相救,如何被“五大恶人”擒住。除了隐瞒了叶尘枫和自己的身世,几乎是和盘托出。紫虚道人和白长春身份特别,本不该随便说出,但她向无心计,又信任他俩,也毫无忌讳地讲了出来。

楚云深与楚云茗对视一眼,心中暗惊:真没想到,原来紫璇是建文帝心腹紫虚道人的徒弟……

“我被捉走时,白前辈受了重伤,也许,他现在已经……已经……”她心中一酸,落下泪来。

“紫璇,别伤心了。”楚云深温言道,“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他现在生死未卜,你现在为他伤心,不是已经认定他不能活了吗?”

“是啊!紫璇!”楚云茗也劝道,“他不是‘妙手神医’吗?哪有这么容易死啊!”

“我要回‘忆仙谷’看看!”紫璇一把持起佩剑。“楚大哥,云茗,后会有期了!”

“紫璇!”楚云茗心头一震,追了过去,道:“我们陪你去!”

紫璇一怔,望向楚云深。

楚云茗一时难以自抑,自作主张。而楚云深对她的离去也甚为不舍,便微微一笑。“紫璇,我们兄弟游走江湖,本无定所。难得有缘和你相识,不如陪你去找你师兄,你认为如何?”

紫璇欣然喜道:“当然好了!有你们这两个武艺高强的大侠陪着我,我求之不得呢!”

楚云茗一听,心中大喜。

于是,三人一起到了“忆仙谷”。

楚云茗久在皇宫,从未见此优美景致,不由一呆,叹道:“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等美景!”

“白前辈!”踏进后院,紫璇一眼就看见白长春的坟墓,心中一颤,奔了过去。

他俩相对一叹,默默走近。

“白前辈!您……您真的……白前辈!”见他果然难逃一死,想起他舍弃功力,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想到他本冰冷寡言,却对自己常微笑谈心,而自己却常和他斗嘴。她心中酸楚,放声大哭起来。

楚云深微微一叹,轻声道:“云茗,你去看看,屋里有没有人。”

楚云茗应了一声,就进了木屋。

紫璇跪在坟前失声痛哭。“白前辈!是紫璇不好,我以前不该和你斗嘴的!白前辈……其实在我心里,你就像亲爹一样!白前辈!您知道吗?”

楚云深站在一旁,心中叹道:真没想到,建文帝五大心腹又去了一人。他们担心父皇会追杀,所以隐居起来。到最后,还是死在丁天霸手里。丁天霸!我饶不了你!见她还不住哭泣,便上前安慰道:“紫璇,别伤心了。死者已矣,这位前辈知道你来看他,他一定会含笑九泉。”

“白前辈……”紫璇在他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仍抽泣不止。

这时,楚云茗从屋里出来,道:“大哥,我四处看过,没有人了。桌上还没有灰,香炉已冷,看来,他们已走了有些时辰了。”

“没有人?”紫璇一怔,含泪道,“怎么会?师兄呢?寒霜呢?他们在哪儿?”

楚云深轻轻拍拍她肩,道:“我想,他们应该是出去找你了。”

“不!他们一定还在!”紫璇忽地挣开他,奔进木屋,大声叫道:“师兄!师兄!寒霜!师兄!”

叶尘枫和寒霜离开“忆仙谷”之后,救人心切,整天马不停蹄地赶路。寒霜却在这时旧病复发。她连受感情与丧父的打击,早已悲痛欲绝。自幼体弱多病,白长春一直以药调养,但病根未除,又伤心过度。她从未出过远门,这一路赶路劳顿,心急如焚,那随时都可能夺去她生命的病,又犯了。

叶尘枫见状,几次要停下来,她却坚决不肯,执意前行。他只得雇了一辆马车,以免她受风着凉,勉强前行。

车内,见她脸色苍白,神色委顿,叶尘枫心中好生不忍,道:“寒霜,你病得厉害,我们还是停下好好养病,不要再走了。”

“不行!”寒霜凄然道,“为了我的病,我们已经耽误了行程。我自己就是大夫,开点药就没事了。现在也不知道紫璇怎么样了!万一她……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

叶尘枫又何尝不心急如焚?他根本就不敢想象紫璇目前的处境。可见寒霜这般自责,心中的焦虑又怎能让她看出?他淡淡一笑,柔声道:“没事的。师妹她向来福星高照,小时候本会葬身火场,也得姐姐和师父相救。这次受伤又中毒,本以为没命了,不也被你爹救活了吗?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寒霜又怎会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可他说的都是实话,她浅浅一笑。“是啊!紫璇是个好姑娘,上天会保佑她的,说不定,她又遇到奇人相助了。”

叶尘枫淡然一笑,温言道:“寒霜,别想太多了。到了下个城镇,我们就住下,你好好养病。”

寒霜歉然道:“尘枫,是我拖累了你。”

“怎么这么说?”叶尘枫心中疼惜,揽住她肩,微笑道,“能和你在一起,是我天大的福气。”

寒霜靠在他身边,直感一股热流在心头淙淙而过,一片温暖。

紫璇三人只得回到苏州的客栈。

夜色清凉,紫璇独立月下,愁思悠悠,心中唤道:师兄!你在哪里?

楚云深走到她身后,温言道:“又在想你师兄了?”

紫璇一怔,回头轻唤。“楚大哥。”

楚云深伸手扶住她肩,安慰道:“别担心,你会和他重逢的。”

紫璇幽幽一叹,轻声道:“我从小就和师兄在一起,从来就没有分开过。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楚云深见她神色凄楚,便岔开话题,问道:“紫璇!你和你师兄在山里长大,那你有没有亲人?”

“亲人?”紫璇想到自己渺茫的身世,心中怅然。“我从小就不知道爹是谁,我娘……在我三岁那年就去世了,是师父把我养大的。我……哪还有亲人?”

“原来是这样。”楚云深又关切地问道:“那你要怎样才能找到你爹?有没有什么相认的信物?”

“大哥!紫璇!”楚云茗大步走了过来,笑道:“这么晚了,你们还没睡,在聊什么呢?”

“没什么。”紫璇浅浅一笑。

“对了!”楚云茗问道:“紫璇,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师兄和寒霜一定是出去找我了。”紫璇决然道,“他见我被‘五大恶人’捉走,一定急坏了!我想去京城!”

“去京城?”楚云茗一怔,随即明白了。“是啊!他一定以为‘五大恶人’把你捉到北平府了,一定会去救你的!”

楚云深沉吟一阵,叹道:“紫璇,如果你要去京城,就恕我们不能相陪了。”

紫璇和楚云茗都是一震。他更是急道:“大哥!”

楚云深面色平静,叹道:“实不相瞒,我们就是刚从京城出来的。”

“可是,楚大哥,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去找师兄的!”乍然听他说要分开,她也甚为不舍。

“是啊!”楚云茗更是心急。“大哥!我们就好人做到底,陪紫璇进京吧!”

楚云深转头看他,目光中含有深意。“云茗!我们刚刚出京,事情没有办完,断无中途回去之理。”

楚云茗顿时想到这次出来的任务,纵是心中再不情愿,也不得不从了。想到立即要与紫璇分手,离情怅然。深深凝视着她,叹道:“紫璇,不是我们不帮你。实在是……唉!你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我实在不放心。”

紫璇见他们去志已定,也不能再劝了。故作轻松地一笑:“云茗,你别担心。我一身武功,谁敢欺负我啊?”

“紫璇……”见她强作坚强,楚云茗更是难过。

楚云深轻扶她肩,长叹道:“我们也很想陪你去找你师兄。实在是……情势所逼。如果有缘,以后定能再见面。”

“那当然了!我们一定会再见的!”紫璇粲然一笑,可神色间依然掩饰不了离别愁绪。

于是,三人便在苏州城郊道别分手。绚烂的残霞映衬着她孤寂的背影,望着她渐渐远去,楚云茗一股苦楚之情涌上心头。楚云深也默默目送,心道:为什么对她,我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直到她的身影已消失在远处,两人仍不肯离去。楚云茗问道:“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楚云深沉吟道:“苏州人杰地灵,就是市井之间,也藏龙卧虎。我们先在这里住两天,看看能不能找到江湖异士。”

“噢。”楚云茗答应了一声。

见他神色愁苦,不住叹气,楚云深心中明了,含笑道:“云茗,你是舍不得紫璇吧?我知道,你很想陪她上路。”

楚云茗脸上微微一红,嗫嚅道:“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我只是觉得她一个姑娘家,一个人上路,很危险的。”

“这一点,我又何尝不清楚?”楚云深微微一笑,又叹道:“她是个好姑娘,我也很想保护她。可是,我们有更重大的任务,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情而误了大事。”

“我们呆在苏州城里,也不一定能找到江湖豪杰。”楚云茗叹了一口气。“大哥,有句话,作为臣子,我不该说的。说了,就是对太子不敬。”

楚云深微微一笑。“我们出门在外,有什么太子臣子之分?”

“那我可就说了。”楚云茗长叹道:“大哥,我觉得,你一向冷静沉着,英明睿智,将大事和私情分得很清楚。可是,在我看来,你这样,实在是理智过分了。”

这话似乎触到了楚云深心灵深处,他脸色微变,随即长长一叹。半晌,才道:“父皇说过,要做个好皇帝,第一件事就是斩断私情,六大皆空。这样,才能不受感情的羁绊,成就大事。”

“六大皆空?那不就成和尚了?”楚云茗微微一怔。“大哥,这种要求,是不是太苛刻了?”

“是啊!”楚云深深有感触,叹道,“要做到六大皆空,六亲不认,又谈何容易?就是父皇自己,也没有做到。他虽然下定决心去杀建文帝,可是到最后,还是……唉!不提了。”

楚云茗正听得出神,见他忽地停口,也不敢再问。

楚云深望向远方,长叹道:“我想,我就更做不到了。”

“大哥,我忽然很好奇。”楚云茗微一迟疑,终于问了出来。“如果你以后有了心爱的人,而皇上又不让你们在一起。你……会怎么样?”

楚云深登时心头一震。他目前还未有心仪之女子,也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时听楚云茗提起,不禁陷入沉思。许久,才叹道:“也许……我会和父皇抗争。可如果与江山社稷相悖,我……也许会放弃她。”

“在江山和美人之间,你会选择前者?”楚云茗一怔。

楚云深神思幽幽。“也许吧。”

楚云茗也感一阵惆怅,叹道:“也许真的到了那时候,你就会身不由己,选择后者了。”

楚云深顿时又是一震,随即微笑道:“怎么?云茗,看样子,你好像是有了心爱的人了?”

楚云茗见他又把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甚为尴尬,掩饰着笑道:“大哥又取笑我了。”可脑海中却浮现出紫璇清馨美丽的脸颊……

暮色四合,周围渐渐暗了下来。紫璇仍未走出苏州城郊的荒原,见夜幕降临,四处看看,只见树丛森森,连破庙山洞那种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眼看着夜色渐浓,无奈之下,她只得找了个丛林稀疏,稍稍宽敞的地方就地坐下,取出火石火折,却怎么也打不出火星来。这时已快入更,周围一片寂静,在淡淡的月光下,这树丛更显阴暗森然,传来夜虫唧唧低鸣,不时半空中还忽地响起乌鸦恐怖的哀叫。这酷暑的夜风微微拂过,她竟感到一阵寒意,不禁浑身一颤,更焦急地打火。

终于,好不容易升起了一堆柴火。看着红红的火光,她心中稍安。突然,草丛中微微一阵骚动,她的心登时提到嗓子眼上:是什么?狼?还是老虎?她虽从小在深山长大,可“炆萱山”荒废已久,从无野兽,是以她心中怕得厉害,颤抖的手握紧剑柄。

这时,一团物事飞快地窜了出来,又钻进另一草丛里。她定眼一看,原来是一只小刺猬。她这才放下心来,剑柄一松,只觉手心全湿,额上也尽是冷汗。

靠近火堆坐好,感到腹中饥饿,便取出干粮。这大饼干涩无味,如同嚼蜡,四处又没有水,她的水囊也早喝尽了。她自小与世隔绝,在师父师兄呵护下长大,下山后又有叶尘枫悉心照顾,几时受过这种苦?

她虽行走江湖已有些时日,可一直都有人相陪,哪一时是这样形单影只,孤苦伶仃?荒野露宿也有过。想到那晚在破庙里她也是坐在火前,却与上官无痕谈天说地,吃着他烤的山鸡,多么温馨惬意。那晚她中毒镖后,在山洞里过了一夜。虽然疼痛难忍,生命垂危,可有叶尘枫真情相待,为她吸毒,答应娶她,整夜不合眼地照顾她,多么幸福安宁。又怎会像这般孤寂狼狈?

想到这些,她更是凄苦难过,心中唤道:师兄!你在哪里呀?师兄!我……我好害怕。你快来呀!

月光惨淡,夜风瑟瑟,林木扶疏,乌鹊哀鸣。她更感凄冷,抱膝坐下,实在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师兄!师兄……我好害怕!好冷……我不要一个人!”

这时,忽然感到一件长衣披到了自己肩上,身上登时一暖。她一惊,回过头去。“是谁?”

眼前,楚云茗含笑凝视着自己,自己披的,正是他的外衣。

“云茗?”她怔住了,止住哭泣。“你怎么来了?”

楚云茗为她披好衣裳,温言道:“我不放心你,就跟来看看。你怎么哭了?”

“我……”紫璇心中又是一酸,颤声道,“我怕……”

“你是学武之人,怎么还会怕黑?”楚云茗含笑安慰道,“不用怕。我会陪着你的。”

“你会陪我?”紫璇惘然道,“你不是……”

“我是瞒着大哥偷偷追出来的。你看,我的马还在那儿呢!”楚云茗向后面一指,果然那边远处的树旁栓着一匹白马,在黑暗中十分显眼。

“你骑马来的?”紫璇一怔。“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我的马蹄上是裹着布的。人含草,马含缰,你不知道吗?”楚云茗微笑道。

紫璇粲然笑道:“什么‘人含草,马含缰’,又不是行军打仗?”

见她终于露出灿烂笑颜,楚云茗心中稍安,道:“紫璇,你这样一个人,我和大哥都很担心。所以,我决定,白天陪大哥留在苏州城里,晚上骑马追来陪着你。你看,这里黑漆漆的,你一个姑娘实在危险。”

见他诚心帮助自己,紫璇心中感动,柔声道:“云茗,谢谢你。要不是你来,我……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熬。”

楚云茗微微一笑,见她手中干粮,叹道:“你就吃这个?唉!我去给你打些野味。”说着,就站起身来。

“不要走!”紫璇一把拉住他手臂,颤声道,“你走了,我一个人……我怕。”

见她这样依赖自己,楚云茗心中一喜,便在她身边坐下,温言道:“好。我不走。你也不要怕。来,喝点水吧。”将自己的水囊递给她。

“谢谢你。”紫璇笑着接过,这才解了半日之渴。

“小心!”楚云茗突然叫了一声。与此同时,她顿觉腿上一痛。同时,一道雪亮的寒光闪过,她又是一惊。他一把扶住她,一脸关切。“紫璇,你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她茫然不知,忽感右腿上疼痛难忍,低头一看,只见两截蛇身,被拦腰斩断,鲜血淋漓。她这才明白,自己被这蛇咬了一口,楚云茗挥剑砍断了它。

他俯身查看她伤势,长长松了一口气,道:“没事。这蛇没有毒。”从衣襟上扯下一截来,仔细为她包扎伤口。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紫璇心中涌过一股暖流。“云茗,谢谢你。”

楚云茗抬头温然一笑。“你已经对我说了好几个谢谢了,这可不像你的个性。”

紫璇嫣然笑道:“是你救了我,我当然要向你道谢了。”

“好了,没事了。”楚云茗直起身子,笑道,“依我看,是上天知道你现在正饿着,为你送美味来了。”

“美味?什么?”紫璇惘然问道。

楚云茗微微一笑,拾起蛇尸,在她眼前一晃。“这不是送上门的美味吗?”

“你让我吃它?”紫璇吓了一跳。“能吃吗?”

“当然能吃。而且还是上等的美味呢!待我做了出来,你就知道了。”楚云茗熟练地架起树叉,弄起这美味来。

紫璇好奇地在一旁看着,问道:“云茗!你怎么会做这些啊?”

楚云茗一面摆弄,一面道:“我从小就对烹饪方面很感兴趣。以前和大哥出来打猎,也常这样烤野味。”

紫璇想起上官无痕对这方面也很熟练,顿时又很为他担心:不知道上官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垂下眼帘,余光看到了楚云茗身边的那柄宝剑。忍不住问道:“云茗,你这是什么宝剑?刚才,我只觉得眼前一花,它就把这蛇砍成了两截,好厉害啊!”

“这剑当然是宝剑了。”提到这剑,楚云茗就禁不住很是自豪。

紫璇持起宝剑,笑道:“看这剑鞘,应该是古时宝剑吧!”忽地拔开,只觉剑刃如水,幽幽闪亮。“‘青釭’?”她登时一怔。“难道这是‘青釭剑’?赵云将军的宝剑?”

楚云茗微笑道:“不错。当年,赵将军正是用它在长坂坡一战成名的。”

“这真是‘青釭剑’?”紫璇乍见这绝世宝剑,欣喜不已。“赵将军逝世后,它不是不知所踪吗?怎么会在你这里?”

“那是……那是我家的传家之宝,而为什么会在我家,我也不知道了。”楚云茗当然不能因此暴露身份,只得含糊回应。

紫璇正细细欣赏这宝剑时,他已将蛇肉烤好了,微笑着递给她。她微一迟疑,问道:“这……这真能吃吗?”

楚云茗微微一笑,自己先吃起来。

见他吃得香甜,紫璇也试着咬了一口,果然味道鲜美嫩滑,肉汁可口,似鳜鱼又胜鳜鱼。她向他粲然一笑,再无顾忌,欢然吃了起来。

楚云茗含笑看她吃着,一股温馨的柔情直从心底涌出。

吃过蛇肉,紫璇觉得饱了很多,也暖和了很多,取下肩上的衣裳,笑道:“云茗,谢谢你。我已经不冷了。”

楚云茗温然笑道:“还是披上吧,夜里寒气大。”仍为她轻轻披好。

紫璇心中一暖,感激地一笑,神情间却掩饰不了疲惫委顿。

楚云茗见状,便微笑道:“你睡一会儿吧。我来守夜。”

苏州客栈里,楚云深敲着房门。“云茗!云茗!”半晌都无人应答。他心中疑惑,推门进去,却见里面空无一人。他一怔之下,忽然明白了,露出一丝会意的微笑。

城郊丛林里。

楚云茗轻轻用树枝拨拨柴堆,那快要熄灭的火焰又燃了起来,发出“哧哧”的声响。

而紫璇,早已靠在他身边,伏在他膝上睡着了,身上依然披着他的外衣。她自被擒,已连受惊吓打击,此时已是心力交瘁,难以支持,此时有他守着,心中一安,睡得甚酣。

楚云茗低头深深凝视着她,心头一片温馨。她是他出宫后遇到的第一个少女,可又正是她,不知不觉中在他心中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见这个心仪的姑娘与自己这么近,又这么依恋自己,他一阵欣喜之下,一个念头从心底升起。

而上官无痕和雨烟,一路行来,到了开封。这晚,留宿在开封客栈里。

已入二更了,他站在窗前,忆起几月前,也是在开封与紫璇师兄妹相识,她那粲然娇柔的笑靥还在眼前浮现,而如今,她却身中毒镖,生死未卜,怎能不让他焦虑忧心?

雨烟推门进来,幽幽凝望着他。自从逃出来开始寻找紫璇之后,他一直这样郁郁寡欢,愁眉不展,她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轻叹道:“上官大哥,你又在担心你那个朋友了?”

上官无痕哀然长叹,道:“紫璇中毒都已经这么多天了。我真的……真的担心她已经……”

雨烟也为从未见面的紫璇深深担忧,暗道:就算内力再深厚的人,中了“七日断肠散”的毒,也拖不了这么久。或许,她真的已经……

“雨烟,你老实告诉我……”上官无痕回过头来,一脸痛楚,哑声问道:“中了‘七日断肠散’,最多能拖多久?”

“这……”雨烟虽然心中清楚,却不忍心让他失去最后一丝希望,柔声道:“上官大哥,你不用太担心。你不是说过,紫璇是个很好的姑娘,上天一定会垂怜于她。她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

“可是,她中的是‘七日断肠散’!”想到自己中此毒后所受的苦一样会折磨紫璇,他就心痛不已。

雨烟心中万般凄楚,凄然道:“你先别急。你不是说她一定会逢凶化吉吗?她小时候本来会被烧死,不也被救了吗?也许,她已经服下了解药……或许,已经找到了一个神医将她救活了!”

“神医?”上官无痕心中一动,叹道:“这个世上能称为神医的,只有一个人,可是他现在在哪儿,是否活着,我们都不知道。”

“她有上天眷顾,一定会得到奇人相救。”雨烟柔声安慰,心中却渐渐凉了:他这么在乎那个紫璇,紫璇在他心中的地位一定非比寻常。那我……我在他心里,又居于何地?

上官无痕心思烦乱,不愿再想,道:“雨烟,夜深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而雨烟却置若罔闻,只心中伤感:原来,他心里所挂念的,所爱的是紫璇,而且爱得这么深,我……

见她蹙眉幽思,上官无痕微微一怔,问道:“雨烟,怎么了?在想什么?”

雨烟回过神来,掩饰地道:“我……我是在想小陵子,还有灵儿。他们两个留在府里,我实在很担心。”

提起沐涧陵和灵儿,上官无痕也很为他们担忧,轻轻一扶她肩,安慰道:“小陵子聪敏机变,灵儿也十分伶俐,又有他们俩相互照应,不会有事的。待找到了紫璇,我们就回京城,好吗?”

雨烟抬起眸子,幽幽凝望着他。“是回去杀我爹吗?”

上官无痕微微一震,长叹一声。

想到父亲与他的仇恨纠缠,想到自己对他一腔深情没有得到丝毫回报,想到他心有她属,雨烟心中一片凄凉,不待他回答,黯然离去。

望着她凄苦的背影,上官无痕心底也涌出一股难言的怅惘与无奈之情。

次日,两人离开客栈,继续上路。刚走到门口,“白玉寒光剑”陡地颤动起来。与此同时,几匹快马疾驰而过。他一眼就看见其中一人一身鲜艳的红衣,心念一动,连忙一把揽住雨烟,蓦地转身背对着他们。

雨烟一怔,低声问道:“怎么了?”

原来,这马上几人正是“五大恶人”。他们杀了白长春,捉了紫璇回京,没想到在苏州城郊遇到了楚云深兄弟,挫败之后,五人商量仍立刻回北平府,就买了几匹快马,一路兼程地赶回京城。这时,正好路过开封府。

水调歌头骑得最慢,落到最后,还不时地四处瞅瞅,看有没有美女。无意间目光落到了雨烟的背影上,心道:这姑娘还行,看背影都这么美,正面还了得?却见她身边一男子揽着她腰,态度亲密,显是一对情侣,心中惋惜:唉!又是名花有主了!

快马飞驰而过,水调歌头还在想着:那姑娘看上去怎么有些眼熟?她旁边那个男的也好眼熟……难道是……上官无痕?想到这里,心中一惊!

待到五人全然离去,上官无痕才放开雨烟,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些人,是你师兄师姐。”

“五大恶人?”雨烟一惊,脸上变色。“他们……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上官无痕叹道:“依我看,他们又出去做了些杀人放火的勾当,回去向丁天霸邀功了。”

雨烟想起他们上次毒害上官无痕的事,心中黯然。“他们为什么要助纣为……”停口不说。

上官无痕明白她不愿说父亲的坏话,轻拍她肩,道:“好了,雨烟,我们还是先找到紫璇再说吧!”

此时,紫璇也醒了过来,将衣衫还给楚云茗,嫣然道:“云茗,谢谢你。”

楚云茗微笑道:“紫璇,我教给你的‘闭气术’心法,都记熟了吗?”

“我这么聪明,怎么会记不住呢?”紫璇粲然笑道,“你的‘闭气术’真有意思,我以后就可以用它偷听别人讲话了。”

原来,楚云茗担心她武艺不高,一人上路危险,如果在路上遇到高手,很容易被发现。于是把自己的家传武功“闭气术”教给她,以作防身之用。没想到她却想用它窃听,不禁微微一笑。“可不要用它来玩闹。”

“知道了!”紫璇笑道,“好了,你快回去吧。被楚大哥发现了,他会骂你的。”

楚云茗淡淡笑道:“大哥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也很担心你。就算知道我半夜溜出来陪你,也不会怪我的。”

“真的吗?”紫璇清澈的眸子充满期待,问道,“那你今天晚上还会来陪我吗?”

“当然会了。”楚云茗温然一笑。“你白天赶路,可要给我留下线索,我才能找到你。”

“放心吧!”紫璇将马缰递到他手上,笑道,“我会等你!”

那一个念头,已经在楚云茗心中转了很久,眼见她就要走了,他嗫嚅一阵,终于鼓起勇气,说道:“你一个人上路,我实在担心。你……你一个姑娘,长剑不大合用。我……我这里,有一柄短剑,很趁手方便……”从怀里取出一物事。

紫璇接过一看,果然是一柄三寸短剑,剑柄碧玉,握在手中正好合适。拔开一看,剑尖胜雪,可见锋利异常。她笑道:“云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

“紫璇,你别误会!”楚云茗抢着道,“这是我出京后顺手买的,不值多少钱。你就拿去用吧!”

这一看就知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怎会“不值多少钱”?她正欲婉拒,但见他目光热切、脸上微红,显然十分在意自己是否收下。心念一转,想他如此诚心实意相赠,也不忍让他失望,便微微一笑。“那好,多谢你了。”

见她收下,楚云茗心中暗喜,一手牵着白马,注视着她的背影,一股不舍的依依离情从心底升起。

紫璇蓦地回眸,嫣然一笑。“你可一定要来啊!”

楚云茗含笑点点头,心中一片温馨的柔情。

待他回到苏州客栈时,已快近卯时了。轻轻推开房门,却意外地发现楚云深坐在里面,心中一怔,只得硬着头皮进去。“大哥!”

“云茗,这么一大早,你上哪儿去了?”楚云深的微笑中含有深意。

“我……我出去走走,看能不能遇到高人啊!”楚云茗不善撒谎,慌张的神色已将他暴露无疑。

楚云深微微一笑,道:“你遇到的高人,就是紫璇吧?”

楚云茗登时怔住了,脸上一红。“大哥,原来你都知道了。”

楚云深走近拍拍他肩,笑道:“我们俩打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心思呢?云茗,真没想到,刚一出宫,你就遇到心上人了。”

楚云茗脸色更红了,嗫嚅道:“大哥,你别取笑我了。我……只是担心紫璇一个人危险,去陪陪她。”

“好了,你不用越描越黑了。”楚云深笑道,“云茗,我是为你高兴。既然喜欢紫璇,就要好好待她。”

楚云茗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红着脸低头道:“大哥,我知道。”

楚云深瞧着他,微微一笑。“反正我会在苏州呆上几天,不会远走。这几天,你就干脆别回来了,一心一意地去陪着紫璇吧!”

楚云茗大喜过望。“大哥!你是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免得你说我这个做大哥的理智过了头,不近人情。”楚云深微笑道,“不过,可不要送太远。从苏州到扬州,一路都没有大市镇,你就送她到扬州好了。我在这里等你。”

楚云茗喜不自胜,笑道:“多谢大哥!”想到能与紫璇朝夕相对,他心中就一阵欢喜,暗道:原来,大哥并不是六亲不认啊!

楚云深见他这等喜色,不禁微微一笑。原来,他虽为社稷大事所羁绊,但对于紫璇独自上路也很担心。见楚云茗心仪紫璇,他自己又视她为小妹妹,便一心想成全他们,才破例让楚云茗抛下正事去照顾她。

而叶尘枫与寒霜日夜兼程地赶路,已到了扬州。而她强撑的身子终于禁不住这奔波劳累,还是病倒了。叶尘枫心中焦虑,便在扬州的“二十四桥客栈”落脚。二十四桥是瘦西湖一带的名胜美景,扬州人氏都以其为荣,是以这客栈也以此为名。

将她安顿好,叶尘枫就急着去熬她自己开的药。在客栈的灶屋里,不停扇着火,药罐开始冒烟,一股浓浓的药味散发出来。他不惯做这些,已弄得满头大汗。

一旁打杂的小二看在眼里,笑道:“叶公子,您一定是给心上人熬药吧?连汗都出来了。”他叫进喜,为人热情俏皮,眼珠常滴溜溜乱转,精灵聪敏,服侍殷勤,见人就熟。叶尘枫二人初到这儿,他处处周到,是个不错的少年。

叶尘枫淡淡一笑,伸手拭去汗水。不擦还好,这下手上的炉灰也弄到脸上了。

进喜一见,忍不住转头偷笑。

叶尘枫却丝毫不知,熬好了药,就急忙端到了房中,唤道:“寒霜!快喝了吧!”

寒霜靠在床头,正神思幽然。回过神来,浅笑道:“尘枫,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叶尘枫将药碗端给她。“快趁热喝吧!”

“这药要稍微冷冷,不能热喝的。”寒霜一抬头,就看见他一脸灶灰,不禁微微一笑。“你怎么成灶神菩萨了?”

叶尘枫一怔。“什么?”

寒霜掏出淡绿的丝巾,轻轻为他擦拭,柔声道:“尘枫,真是为难你了。这么劳累,还要照顾我,为我熬药。”

叶尘枫心中一热,握住她擦拭的手,微笑道:“你我之间,还需要说这种话吗?”

寒霜凄然望着他,歉然道:“都怪我自己没用。你急着去救紫璇,我却……是我拖累了你。”

叶尘枫温言道:“以后不要再说这话。只要你养好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寒霜依偎着他,心中一阵甜蜜,一阵凄楚,柔声道:“真没想到,在我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居然能遇上你……上天待我,真的不薄了。”

叶尘枫心头陡地一痛,立时想到她的绝症,更是搂紧了她。“寒霜!别这么说!上天待你不薄,不会夺走你的生命!”

他待她缱绻深情,她又怎舍得就此逝去?她不再多想,只静静依靠着他。

片刻之后,他才想起那药,忙端起药碗,道:“寒霜!药已凉了一会儿了,快喝了吧!”

她喝过之后,又道:“尘枫,这药,黄昏时需再熬一计,才更有药效。”

“你是大夫,我当然听你的了。”叶尘枫微微一笑,扶她躺下。“马车上你一直没有睡好,好好休息吧!我守着你。”

寒霜浅浅一笑,闭目入睡。

凝视着她苍白的睡容,叶尘枫心中柔情涌动,为她盖好被子。不禁想到紫璇,担忧万般:不知道师妹现在怎么样了。丁天霸会不会为难她?唉!

紫璇正一人走在郊外,此时刚过辰时,离夜晚尚早,是以虽然眼前仍是一望无垠的荒原,周围是茂密的树丛,心里也不甚害怕。忽然,她感到身边丛林里似乎微微一动,一个黑影一晃。

“谁?”她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剑柄。

“紫璇!紫璇!”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回过头,却见一匹雪白的快马疾驰过来,马上是一青年,青衫飘然,神采焕发。

“云茗?”她又惊又喜。

白马奔到她身边,蓦地停了下来。楚云茗微笑道:“紫璇!你走得好快!”

紫璇笑道:“云茗,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楚大哥把你赶出来了?”

“怎么会呢?”楚云茗温然笑道,“是大哥担心你,让我来陪陪你,送你到扬州。”

“真的?”紫璇登时一喜,睁大了清亮的眸子。

“当然了!现在好了,你不用走路了!”说着,楚云茗含笑向她伸出了手。

紫璇仰头望着他,嫣然一笑,拉住他手。

他微一用劲,将她拉到马上,她温软的身子依在自己身前,他顿时心头一热,笑道:“坐好了!”

紫璇回头向他粲然一笑。

他双腿一夹马腹,那白马一声嘶叫,撒开莲蹄,绝尘而去。

紫璇只感凉风拂面,柔和清爽,心中十分欢愉,露出灿烂的笑容。心道:照这种速度,我一定能赶上师兄的!

楚云茗低头看看她,心中柔情涌动。

他们身后的丛林里,走出一个黑衣男子,长身玉立,手持一柄长剑,静静地远望着。

黄昏时分,寒霜未吃晚饭,只说胃口不好。叶尘枫心中焦急,照她的方子去药铺买药,又到灶屋去煎熬。

进喜也正好在,一见他就笑道:“叶公子,又来熬药了?水在那儿,您先去倒些吧。”

叶尘枫便放下药包,转身去拿药罐。

进喜偷看了他一眼,忙打开药包,从里面取出几味药,悄悄的揣入怀里。

叶尘枫转过身来,正好看在眼里,一把抓住他偷药的手,喝道:“你干什么?”

进喜吓了一跳,慌道:“叶公子,你别误会……”

“说!为什么偷我的药?”叶尘枫一想到他居然做寒霜药物的手脚,心中大是气愤。

“不!不是的……”进喜惊惶失措,颤声道,“不是我要偷药,是一个姑娘……她让我拿一半出来的!”

“姑娘?什么姑娘?”叶尘枫一怔,陷入沉思。

小二趁机挣脱出来,揉揉发红的手腕,道:“叶公子,可不是我要贪这些药。我们都这么熟了,难道您还信不过我吗?是那姑娘她让我拿的。我想,反正只是少了一点药量,又不会死人……”

“那姑娘是谁?”叶尘枫打断他,正色问道。

“是个穿白衣的姑娘,还蒙着脸,怕被人认出来似的。对了,她额头上还有一颗珠子,亮闪闪的,一看就知道是宝物。”进喜见他神色凛然,心中胆怯,逃似的出去了。

叶尘枫心中沉吟:难道是她?不由想起那日在“忆仙谷”,在白长春墓前痛哭的女子。

待熬好药,端进寒霜房里时,他讲这事告诉了她。

“你说是寒露?她也来了?”寒霜一听,就激动起来。

“我也只是猜测,可能不是她。”叶尘枫轻轻扶住她。“如果是你妹妹,又怎么会让小二来偷你的药?那不是存心不让你病好吗?”

寒霜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掩饰似的道:“是啊。也许,真的……不是她。”

“寒霜,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叶尘枫柔声劝道,“快喝药吧。喝了,你的病才能快点好起来。”

寒霜幽幽瞧了他一眼,将药喝下。

可刚喝下不久,她的脸色就煞白而无血色,忽地一黯,吐出一汪鲜血,溅到地上,一团刺眼的殷红!

“寒霜!”叶尘枫大惊,忙一把扶住她,叫道:“寒霜!你怎么了?”

寒霜凄苦地一闭眼,缓了一口气,才道:“没事……”

“怎么会没事呢?你都吐血了!”叶尘枫心急如焚,忽地明白了。“难道是这药?小二?寒霜!你是不是中毒了?”

“不……不是。”寒霜无力地依在他身前,柔声安慰道,“尘枫,你别担心。只是这药……药性太强,没什么的。”

叶尘枫登时想到那日紫璇也因药性过强而吐血,心中稍慰,痛道:“怎么会呢?这是你开的药啊!难道你会不知道分寸?”

“别担心。”寒霜抬头勉强一笑。“只要休息几个时辰就没事了。尘枫,明天,我们就继续赶路吧。”

“你都这样了,还赶什么路?”叶尘枫忙扶她躺下,急道,“还是好好休息几天!你这样,我……我真的好担心!”

“没事的。”寒霜浅浅一笑,伸手轻轻抚开他深锁的眉头,柔声道,“相信我。‘妙手神医’的女儿,怎么会治不好自己?”

“寒霜!”叶尘枫心中更急,一把握住她冰凉的手。

“好了,尘枫。”寒霜微笑道,“你也累了好几天,快去休息吧!”

“我不困。你这样病着,我要守着你!”叶尘枫怎肯离去,将她握得更紧了。

“我真的没事。”寒霜展开浅浅的笑意,柔声道,“你为了我,这样不眠不休,我会更内疚的。”

听她这么说,叶尘枫也只得站起身来,为她掖掖被子,温言道:“那好。如果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叫我,不要硬撑着。”

“我知道。”她浅笑点头。

叶尘枫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走出了房间。

门“嗒”地被关上,寒霜的心也随之一颤,深深的自责与痛苦的矛盾袭上心头。

这几日,叶尘枫无微不至的关怀与深情厚意,确实给了她很大的安慰,暂时驱除了她丧父的痛楚。但是,她又不能回避那些令他俩都不能接受的事实:他与紫璇的婚约;她的生命随时都可能消逝……她更不能忘记,父亲生前对她的劝告和他临终前嘱咐他的话。

“既然真心相爱,就要长相厮守。可是你也知道,你的病……”“你必须要面对现实!你自己也清楚,你身上的病,是不可能让你和他长相厮守的!”“既然知道不能长相厮守,不如趁早挥刀斩情!”

挥刀斩情?她的心一颤,她做到了吗?她做得到吗?她与叶尘枫,虽然没有海誓山盟,没有花前月下,可他们是真心相爱,都已将整颗心,全部感情交付给了对方,这种强烈的感情,岂说断就断?

“霜儿,答应爹。”临终前,白长春强睁着双眼。“不要忘了,爹对你……说过的话……”

“爹——”她当时泪如雨下,点头道,“霜儿记住了。”

可现在,她却没有做到,终于和叶尘枫在一起了。可是,她身上的病,是根本治不好的啊!相爱一场,又怎能让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痛苦地死去?他会肝肠寸断的啊!而且,他是建文帝国舅,肩负着复仇重任,又怎能让这场不会有结果的儿女私情羁绊住他呢?爹说得对,既然知道不能长相厮守,不如趁早挥刀斩情!与其让他与她一起痛苦,还不如离他而去,独自一人悄然洒泪……

想到这儿,她的心都碎了。他还有紫璇!痛楚万般的她又想到了紫璇。紫璇清纯无邪,又待他那么好,况且……他们还有婚约!

“寒霜,放心。师兄不会辜负我,我也决不会辜负他的!”那日,紫璇曾郑重地向她保证过。

她会好好待他的……善良的寒霜在这等情况下,还处处为叶尘枫着想。

而此时,叶尘枫虽然身心疲惫,却辗转反侧。想到师妹紫璇生死未卜,想到寒霜的病,想到自己与她的这段苦恋不知是否有结果,又想到那个神秘女子派进喜来偷药。一时间,心乱如麻,更难入睡。

这时,他忽然发现窗前晃过一个影子。虽然只是眨眼之间,却已看清是一女子的侧影。他心念一动,一把持起“凝霜剑”,追了出去。出门时,襟角挂到了门口的小钩上,他随手一扯,便飞身出去。

夜色下,只见前面一团白影飘然飞起。他心中惊疑:怎么这么熟悉?难道……真的是她?忙紧身跟随。

那白影一路将他引到瘦西湖畔,这时已是三更深夜,除了远处青楼隐隐传来的阵阵笙歌,四围一片寂静。所谓“两堤花柳全依水,一路楼台直到山”。身后就是二十四桥,湖光山色相映,亭台楼阁相连,果然美不胜收。她轻飘飘地落下,白绫委地,置身于这烟柳流波之侧,皎皎月华之下,当真如同仙子一般。

叶尘枫跟到,落在她身侧。只见她白纱蒙面,一对眸子与额上水晶同样清亮摄人,让人不能逼视。他一震之下,脱口道:“果然是你!”

第十一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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