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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空里旋霜似流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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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涧陵和雨烟终于用计救出了上官无痕,达成了上官文青生前的心愿。而他,却只身回到了太师府。

丁天霸正大发雷霆,怒道:“小陵子竟敢这样骗我!我一定……一定要……”

“我已经回来了,伯父要杀要刮,就请动手吧!”就在这时,沐涧陵居然回来了!

“沐师弟?”红衣和江城子都呆住了,他们根本没料到他还会自己回来送死。

丁天霸也大出意外,从太师椅上撑起身子。

“沐师弟?沐师弟!”水调歌头一见他,又气又恼,急道,“你可把我害惨了!你……你还回来干什么?”

“是啊。”丁天霸冷冷地盯着他,寒光闪烁。“你都已经逃出去了,还回来干什么?”

沐涧陵澹然正视着他,道:“伯父,这里是我的家,我不回来还能到哪里去?”

“沐师弟!你还知道这是你的家呀?”红衣冷哼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丁天霸凝视他半晌,长叹一声,道:“小陵子!我一向待你不薄,你……你为什么和雨烟一起背叛我?”

“伯父,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我永不敢忘。否则我今天就不会回来了。”沐涧陵正色道,“可是,您做了太多的错事,我们这么做,也算是替您赎罪。”

江城子喝道:“沐师弟!你太过分了!居然敢这么对师父说话!”他料想沐涧陵闯了大祸,就算丁天霸再疼他,这次也一定饶不了他。所以就大声呵斥他。

沐涧陵昂然而立。“我人就在这里,随伯父怎么处置!”

丁天霸却长长一叹,道:“小陵子,你知道我舍不得打你,你就吃定我了。唉!也罢!只要你说出雨烟和上官无痕现在在哪里,我……决不为难你。”

沐涧陵微微一笑,道:“伯父,先多谢您开恩。可是您想想,姐姐知道我会回来,又怎么会把他们的行踪告诉我?”

“你……”丁天霸强忍怒气,心念一动,吩咐道:“红衣,去把灵儿那个丫头带过来!”

红衣登时会意,大声应道:“是!”说完示威似的瞟了沐涧陵一眼,扬长而去。

沐涧陵一惊,变色道:“伯父!您要拷打我,就动手吧!何必为难灵儿?”

丁天霸冷哼一声。“如果你不想她受苦,就老实说吧!”

沐涧陵又气又恼,扭头道:“您这样逼我,我更不会说!”

“沐师弟!你就说了吧!”水调歌头急道,“你可把我害苦了!你再不说,师父饶不了我们的!”

沐涧陵在他身边蹲下,心中愧疚,歉然道:“水师兄,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水调歌头本满腹委屈,心底把沐涧陵骂了个够,可见他向自己道歉,心中一软,叹了一口气。“事情已经这样了。唉!我倒没什么。可沐师弟,师父这一关,你可不好过!”

丁天霸看着他俩,冷笑不语。

这时,红衣将灵儿押了来,一把将她搡倒在地,道:“师父!灵儿带来了!”

丁天霸冷冷盯着她,问道:“灵儿,说!雨烟到哪里去了?”

灵儿一见这阵势,心中胆怯,颤声道:“老爷,我……我不知道……”

“你会不知道?”丁天霸讪笑一声。“不吃点苦头,你又怎么会知道?红衣!”

红衣会意,一甩蛇皮鞭,“叭”地一声,砸在地上,娇然笑道:“灵儿!你再不说,这鞭子打在身上,可不好受啊!”

灵儿已吓得泫然欲泪,脸色煞白,求助地瞧了沐涧陵一眼,颤声道:“我……我真的不知道……”

“叭!”话音刚落,长鞭就已抽到了身上,她不敢挣扎,痛得叫出声来,泪水如泉涌出。

沐涧陵一见,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扯住红衣又欲抽下的鞭子,怒道:“要打就打我!冲着一个小丫头逞威风,算什么本事?!”

“小陵子!”丁天霸冷冷道,“现在你该说了吧!”他心疼沐涧陵,不忍责打他,可对灵儿一个丫鬟却丝毫没有心软,以此相胁,果然奏效。

沐涧陵毕竟年少稚气,又怎会是老奸巨滑的他的对手?见灵儿受苦,心中不忍,愤然道:“伯父!您如果还要逼我,我……我更是不会说!”

丁天霸眼中寒光一闪,喝道:“打!”

红衣右手一扬,那长鞭便从沐涧陵手中飞了出去,狠狠地抽在灵儿身上。

灵儿跪在地上,躲避不过,痛得大叫,泪流满面,却不求饶。

沐涧陵与丁天霸赌气,横了心不理,可眼见长鞭狠抽在她稚弱的身上,听她撕心裂肺的惨叫,又怎会无动于衷?万般气忿与心痛之下,冲过去用身体护住灵儿,大声叫道:“伯父!别打了!我说!”

他挡得突然,红衣收鞭不及,还是有一鞭抽在了他背上。

丁天霸见他屈服,心中得意,冷笑道:“我早叫你说了!你如果早说,又怎么会受苦?”

灵儿听他要出卖雨烟,心中大急,哭道:“沐少爷!我不要你救!你……你千万别说!”

“臭丫头!”红衣一怒,又扬起鞭子。

沐涧陵将灵儿挡在身后,怒目盯着她。她竟被这种凛然之威所震慑,一鞭就抽不下来了。

丁天霸品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道:“小陵子!既然决定了,就快说吧!”

“沐少爷!不要说!”灵儿焦急地一把拉住他衣袖。

沐涧陵轻轻推开她,柔声道:“灵儿,我不能看着他们这样折磨你。”

丁天霸见灵儿在这里坏事,便招呼江城子让人将她带走。她被强行拖走时,还凄然叫道:“沐少爷!不能说!不能害了小姐!”

沐涧陵听在耳里,心道:灵儿真是个好丫头,宁愿自己受苦,也不对不起姐姐。

丁天霸放下茶杯,道:“小陵子!快说吧!”

“伯父,我只能说我知道的,至于对不对,我可拿不准。”沐涧陵心中已有对策。

“怎么这么罗嗦?”丁天霸不耐烦地催道,“快说吧!”

沐涧陵眼珠骨碌碌一转,道:“我本来是建议姐姐他们到江南去的,我在那里住了几年,觉得那里山水秀美,人杰地灵,又有西湖美景,又是鱼米富足之乡,是很不错的……”

“好了!别废话了!”丁天霸打断他,问道:“你是说,他们去了江南?”

“话也不能说绝了。”沐涧陵话锋一转,笑道,“可上官大哥却说要去北边大漠,那里虽然风沙大了点,可民风淳朴,不像我们中原人这么多花花肠子,他们可以在那里牧马放羊,不是说‘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吗?”

“那他们是去了大漠?”江城子接口问道。

“本来是要去的。”沐涧陵在原地转了两圈,笑道,“可姐姐却不肯,说那里环境恶劣,她说要去云南大理。听说那里像世外桃源,从宋时就很富裕,又与世隔绝,山清水秀,还有什么有名的曼佗罗花……”

“小陵子!”丁天霸越听越恼,强抑怒气。“你别在这儿东拉西扯,他们到底是去了江南、大漠还是大理?”

“哎!伯父,您别急呀!听我慢慢说来!”沐涧陵眼珠灵动地一转,笑道,“也不一定就是这三个地方!我们都听说过,东海有个蓬莱仙岛,也不知是真是假。说不定姐姐他们是去找那个仙山了。哎!对了,他们害怕您会去追杀他们,说不定真的躲到那里了……”

“小陵子!”丁天霸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喝道,“别以为我不敢动你!你再不说,看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见他发怒,水调歌头已吓得一个寒颤,低声劝道:“沐师弟!快说了吧!”

丁天霸从未对他这般怒吼,沐涧陵当然也明白自己这样做的后果,他定了定神,正色道:“伯父!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的,就真的不知道了。”

“叭!”话音未落,登时挨了一耳光,他被扇得踉跄后退,好容易站稳了,而脸上已显出五指印。

丁天霸气得脸色铁青,勃然怒道:“你……你太过分了!”

从小到大,丁天霸一向疼他更胜亲生,从来舍不得责备他一句,可这时却狠狠扇了他一耳光。红衣和江城子、水调歌头在一旁看着,都噤若寒蝉。

这一掌虽未运内力,却也打得甚重,沐涧陵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不已,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却依然强忍眼泪,倔强地扭头不言。

这时,青玉案回来了,一见这情景,不敢多言,禀告道:“师父!整个京城都搜遍了,还是没有找到他们。大师兄已经带人到城外搜寻去了!”

“给我继续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我抓回来!”丁天霸狠狠地瞪了沐涧陵一眼,示威似的下令道。

青玉案领命而去。红衣上前劝道:“师父,您先别生气。小师妹这一走,当真遗祸无穷。您应该考虑一下,怎么处理后事。”

丁天霸心中一动,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师父,您想。”红衣提醒道,“未来的太子妃就这样跟上官无痕私奔了。太子问起来,您应该怎么向他解释?”

这一语点醒了他,丁天霸顿感这事重要,皱眉不语。

富丽堂皇的宫殿。御书房里,楚云深正在宝座上注视着手中一柄长剑。这剑鞘呈暗青色,却闪着淡淡的墨玉之光,上面雕着龙凤图腾,近剑柄处还刻有两个篆体字:“青釭”,一看就知并非普通宝剑。

他忽地拔开剑鞘,登时闪过一道耀眼雪亮的寒光,剑刃亮如秋水,让人不能逼视。他只觉眼前一亮,露出一丝微笑。

“御前侍卫楚云茗求见!”这时,门外传来一声通报。他淡然而笑,传他入内。

楚云茗大步走了进来,虽是一身软装,但举手投足都掺散着武将的风度,英姿焕发。他上前施礼:“臣楚云茗拜见太子!”

“云茗!”楚云深微笑道,“我不是说过吗?这里没有外人,又何需这套俗礼?”

他们虽名为君臣主从,其实与兄弟无异。单独相处时,也不甚讲究礼仪,楚云茗一笑,便站了起来。

见他满脸喜色,楚云深笑道:“怎么?云茗,得到宝了?这么高兴!”

“这件事可比得到宝物更好!”楚云茗欢然一笑,迫不及待地告诉了他。“太子!丁家小姐已经离家出走了!”

“什么?”楚云深一怔。“离家出走?”原来,他早在丁府安排了密探,随时密告丁天霸的动向。此次雨烟私自离府乃是大事,因事出突然,卧底本人又与楚云茗关系非浅,是以直接密信告知楚云茗,由他转奏楚云深父子。

“是啊!”楚云茗笑道,“这消息绝对可靠!这事他们捂得极严,想瞒过我们,哼,哪有这么容易?为了给您一个惊喜,我就立刻来禀告这个好消息!”

“原来你想邀功啊!”楚云深微微一笑,问道:“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楚云茗答道:“据他说,好像是丁天霸折磨死了上官……上官文青,又囚住了上官无痕,她才下定决心,救出了他,逃出京城。”

“上官文青?上官无痕?”楚云深沉吟道,“听父皇说,他们是建文帝心腹上官谨的儿女。”

“是啊!”楚云茗神秘地一笑。“太子你又可知道,那个上官无痕……就是丁家千金的心上人!”

“噢?”楚云深顿时想起那日雨烟当面直言自己不愿入宫,微笑道,“原来是这样。那上官无痕到底是何许人也,居然让她愿意放弃太子妃的尊贵身份?”

楚云茗微笑道:“太子你这话就不对了。依我看,那丁家小姐并不是攀龙附凤之人,在她眼里,根本就不会贪图这些荣华富贵。”

楚云深想起那日相见雨烟高贵的气质,便笑道:“你说的对,是我看低她了。”

“太子!”楚云茗面带一丝欣慰的微笑。“不管她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又是怎么逃出去的。我现在只清楚一点:太子的大婚,可以真的暂缓了。”

楚云深心中释然,会意地笑了。“那……丁天霸的夺权计划,也被他女儿破坏了!”

楚云茗心中了然,道:“皇上知道这事,一定也很高兴。”

两人相视而笑。

“噢,对了!”楚云深想起一事,笑道,“云茗!你快过来!看看这剑!”

那是储君宝座,臣子不能涉足,但楚云茗为他心腹兄弟,又四下无人,便走了上去。接过来一看,念道:“‘青釭’?”他拔开剑鞘,一道雪锐之气扑面袭来。他不由赞叹道:“好剑!”

楚云深颇有深意地瞧着他,问道:“你可知道它有何来历?”

“这剑名为‘青釭’……”楚云茗眼睛一亮,惊诧地问道:“难道就是三国时期,赵云赵子龙血战长坂时的‘青釭’宝剑?!”

“不错。”楚云深微微一笑。“当年,赵将军正是用它在百万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楚云茗简直不敢相信,他爱不释手地上下打量这柄宝剑,没想到它竟是赫赫有名、削铁如泥的“青釭剑”。他身为武将,最崇拜的就是百战百胜的三国名将赵云。想到他怀抱幼主,在数十万大军中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这世上,就再也无人能敌。

楚云深解释道:“赵将军病逝,千百年来,这宝剑流落民间。前不久,湖南巡抚无意中得到了它,便献进宫来。”

楚云茗却只不住地擦拭着雪亮光滑的剑面,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喜爱。

楚云深瞧在眼里,微笑道,“云茗!你赤胆忠心,父皇也常夸你是我们大明朝的赵子龙。宝剑配英雄!既然你也喜欢,我就将它送给你!”他们兄弟相交,他也只道“赠”而不言“赐”。

“真的?!”楚云茗惊喜万分,眼中光彩闪烁。

楚云深知道他向来淡泊名利,却独爱这宝剑,笑道:“当然是真的了!”

楚云茗大喜。“谢太子!”

上官无痕和雨烟已顺利离开北平府,到了离京不远的真定府,见日头西落,便在客栈里住下。

他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情绪低落。想到自己历尽千辛万苦来救妹妹,她却为了救自己而死。想到从此兄妹阴阳相隔,永无再见之日。他就心如刀绞,肝肠俱断。

门被轻轻推开,雨烟端着一盘饭菜进来。见他仍这样沉默寡言,她轻叹一声,将饭菜放下,柔声道:“上官大哥,你在牢里受了那么多的苦,出来也没好好休息,先吃点东西吧!”

上官无痕淡淡道:“我不饿。你吃吧。”

“上官大哥!我了解你的心痛,文青的死给了你很大的打击,是很难承受的。”雨烟在他身边坐下,凄然道,“是我不好,不应该骗你那么久。”

上官无痕心中恻然一动,道:“这怎么能怪你呢?你知道我的性子,如果我先知道真相,一定会不惜一切找你爹拼命。你和小陵子,也是为了我好。”

雨烟垂下眼帘,幽幽道:“是我爹对不起你。我和小陵子,也算是替他赎罪……”

上官无痕凝视她半晌,心中清楚,在她的内心深处,有着一种多么深的痛苦。自从认识他以来,她一直在亲情与正义之间挣扎矛盾。心中涌起一股感激的柔情,温言道:“雨烟,你们姐弟为我们所做的,我们兄妹……永远也报答不了。”

“上官大哥,别把什么恩情报答放在嘴边。”雨烟抬眸望着他,幽幽道,“我只希望你能放下痛苦,和我……我们一起浪迹江湖。就是你要杀我爹报仇,我……也不会阻拦你。”

见她如此这般善解人意,上官无痕更是感动,叹道:“雨烟,真是难为你了。我们是知己,而我要杀的仇人……竟是你爹。”

这番话已说得她泫然欲泪,勉强一笑。“别说这些了。事到如今,一切只能顺其自然了。上官大哥,现在我们已经逃出来了,下一步你准备上哪儿去?”

上官无痕长叹一声,道:“我告诉过你,我来京城时交了两个朋友,叶兄和紫璇,在途中被‘五大恶人’打散了。紫璇还中了毒镖,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忆起紫璇中镖后那苍白的脸颊,他的心就如刀绞一般。

这事在前日探监时他提起过,雨烟心中暗叹:她没有解药,极可能凶多吉少了。

上官无痕忽地转头,问道:“雨烟,那‘七日断肠散’的解药拿到了吗?”

“拿到了。”雨烟点头道,“小陵子还拿了‘酥醉销魂散’的解药。”

上官无痕略松了口气,决然道:“那好!我们就去找紫璇!”

见他心志坚决,雨烟也不忍说破其事,柔声道:“一切都由你做主。”

“紫璇……紫璇!”上官无痕低声轻唤,一颗心却痛如刀割,凄然叹道,“其实我何尝不知,‘七日断肠散’毒性剧烈,七天之后必会毒发。紫璇也许已经……紫璇!”想起那晚火前谈心时她那清纯灿烂的笑靥,想到那美丽年轻的生命也许已逝,想到自己与她再无相见之日,他已五内如焚,肝肠俱裂。

见他这般痛苦,雨烟已明白紫璇在他心中的地位,心中凄然。轻声劝道:“上官大哥,你先别难过。也许……她有奇人相助,也许她早就解了毒,化险为夷了!”

“紫璇!紫璇……”眼前又浮现出她娇柔美丽的容颜,他只感一颗心都碎了。

而此时紫璇身在“忆仙谷”,怎知远方有一人为自己黯然心碎?她身上的毒已然全都解了。叶尘枫心中宽慰,便不再日夜守着她,回到自己的客房休息了。

这日清晨,一觉醒来,见叶尘枫不在,心道:师兄上哪儿去了?她此次大难不死,承叶尘枫倾尽全力悉心照顾,她对他的感情更深一层,甚是依赖,只感身边没有他,就觉不安。便想:反正我都好了,就出去找师兄吧!便穿上外衣,开门出去。在床上躺了好些天,一向好动的她早已闷坏了,一出去,幽幽美景入眼,阵阵微风拂面,缕缕清香扑鼻,顿感一身轻松。

刚走出几步,只感半空中一个白影一晃而过。她再看时,却什么也没发现。心道:我真是病得久了,都眼花了。自嘲地笑笑,忽见那边水车旁,寒霜正独自倚坐,清风轻轻拂起发丝。便悄悄走近她,却见她凝眸神思,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甚是甜蜜,似乎在想什么欢心之事。

紫璇一见,笑道:“寒霜!在想什么啊?这么高兴!”

寒霜一怔,回过神来,微笑道:“紫璇,你怎么出来了?你的毒刚解,小心受风着凉。”一句满含关切的话,就自然地避开了刚才的话题。

“有你们两个名医在,我还怕什么着凉?”紫璇粲然一笑,在她身边坐下。“寒霜,我一直没有机会向你道谢。如果不是你,白前辈也不会救我,我现在,就已经死了。”

寒霜浅浅一笑,道:“你不用谢我。你这样可爱,我爹很喜欢你,舍不得不救的。爹还对我说,和你很投缘呢!”

“真的吗?”紫璇笑道,“我老和他顶嘴,他都不怪我?”

寒霜微笑道:“像你这样好的姑娘,谁也舍不得怪你的。”

紫璇嫣然一笑,又问道:“对了。寒霜,我师兄呢?他到哪儿去了?”

“他为了照顾你,已经几天没合眼了。现在还没有起来。”寒霜浅笑道,“紫璇,尘枫对你,真的很好。我真羡慕你,有这样好的师兄……”

听她这么说,紫璇心中一阵甜蜜,想到日后能与叶尘枫共结连理,更是欢喜。笑道:“寒霜,你不用羡慕我。我们这么好,我师兄,不就是你师兄吗?”

寒霜微微一笑。“只怕我没这个福气。”

两人谈了一会儿。紫璇抬头见山前水雾茫茫,云绕青山,笑道:“我刚来这儿时,就觉得这里真的很美,难怪有‘忆仙谷’这么美的名字。寒霜,现在该轮到我羡慕你了。”

寒霜微笑道:“听尘枫说,你们住的‘炆萱山’,也很美啊!‘但见两崖苍苍暗绝谷,中有百道飞来泉’。”这是苏轼的《书王定国所藏烟江叠嶂图》,叶尘枫曾对寒霜描绘过“炆萱山”景色,在她心中,自会想象其景致。

“哪有这么险啊!”紫璇扑哧笑道,“寒霜,你可别听师兄吹牛!”

寒霜浅浅一笑,道:“那就是‘露带山花落,云随野水流’。”这是唐人张乔的《送蜀客》,其景色果然与“炆萱山”十分相似。

“就算有这么美,却没有这里的云啊!”紫璇粲然笑道,“你看!‘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这么美的景致,也只有‘忆仙谷’才有啊!”

她所吟的是前朝张养浩的《双调雁儿落兼得胜令》,寒霜也才气四溢,当然也知道。微笑道:“紫璇,真没想到,你还这么有才华!”

“我可不是故意卖弄!以前我读前人的诗句,都觉得世上哪有这么美的景色?原来这都是真的!”紫璇又指指那飞珠溅玉的瀑布和淙淙小溪,吟道,“王维有一首《桃源行》,写的不就是‘忆仙谷’吗?‘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

寒霜听了,浅浅一笑。“照你这么说,这里不就是仙境了?”

“当然了!”紫璇灿然笑道,“这里如果不是仙境,怎么会有你这样美的仙子啊?”

“谁是仙子啊?”这时,叶尘枫走了过来。

“师兄!”紫璇登时面露喜色,上前一把拉住他,笑道:“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晌午呢!”

叶尘枫见她容光焕发,心中欣慰,含笑道:“我若不早些起来,又怎么知道你趁我不在,私自出来受风?”

“我在和寒霜聊天啊!”紫璇笑道,“有寒霜这个神医在,你还担心什么?”

叶尘枫便含笑望向寒霜,道:“寒霜,师妹能出来吗?”

“最好还是待在房里。”寒霜微笑道,“毕竟剧毒刚解,身子很弱。”

“听见了吗?”叶尘枫微笑道,“快听神医的话,回屋呆着吧!”

紫璇不情愿地一撅嘴。“那好吧!”说着就挽住他手臂要进去。

叶尘枫轻轻放开她,道:“我还有事要和寒霜商量。待会儿再来陪你。”

紫璇又是一撇嘴。“那你快点!”说完,就回房去了。

寒霜问道:“尘枫,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叶尘枫含笑注视着她,温言道,“我只想陪你说一会儿话。”

寒霜微微一怔。“你不去陪紫璇吗?”

叶尘枫深深凝视着她,微笑道:“寒霜,只有和你一起聊天谈心,我才觉得很安宁,很平静,很……很开心。”

听他微含情意的话,寒霜脸颊微微晕红,向他浅浅一笑。

于是,两人便在水车边坐下,柔声谈天,温馨缱绻。而不远处的木屋边,站着一人,静静地望着他们,目光中深含忧色,暗自长叹,正是白长春。

夜色如水。皎洁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柔和地倾泻进来。

寒霜正坐在桌前,认真地作画。她目光温柔,眸中满是欣慰与甜蜜。她画得专注,丝毫没有注意到父亲已经悄悄地来到她的身后,正用一种锐利又遗憾的目光审视着她的画。

画好之后,她略松一口气,搁下画笔。“啊?”她不由惊叫出声,这时才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人。“爹!您怎么来了?”

白长春并不说话,只伸手拾起她刚作的画,仔细地端详起来。画上是一个神采奕奕的青年,一袭白衫,手持宝剑,浑身散发出一种儒雅而洒脱的气质。“画的尘枫,是吗?”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寒霜脸上一红,垂下眼帘,羞涩而甜蜜地点点头。

“你已心仪于他,是吗?”白长春不动声色地问。

这话直说到她心底,面对父亲的询问,她不想否认,含羞点点头。

“看样子,他也很喜欢你。”白长春长叹一声,轻轻扶住她肩。“爱一个人要负责任,而你……”

寒霜心中一颤,蓦地抬眸。“爹!”

“既然真心相爱,就要长相厮守。”白长春实在不忍伤害可怜的女儿,但还是长叹道,“可是你也知道,你的病……”

寒霜大惊,踉跄后退,脸色苍白,含泪望着他。

见她反应如此强烈,白长春心中也万般不忍。“霜儿!不是爹不让你和尘枫好,你必须要面对现实!你自己也清楚,你身上的病,是不可能让你和他长相厮守的……”

“爹——”寒霜忽地痛哭起来,颤声道,“您别说了!别说了!”

“霜儿!你冷静点!”白长春果断地道,“既然知道不能长相厮守,不如趁早挥刀斩情!”

“不!不……”寒霜柔肠寸断,绝望地摇着头,泪如雨下。

白长春拍拍她发颤的肩,温言道:“霜儿!你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还是让紫璇好好陪着他吧!你好好想想吧!不为自己,也该为尘枫想想,你那么爱他,难道忍心看着他痛苦吗?”说完,长叹一声,走出屋去。

寒霜已感全身无力,缓缓坐了下来。朦胧的泪眼中,画上的叶尘枫依然那么清晰。

自从与他从相识到相知,叶尘枫的温和亲切,深深地打动了她原本平静的心灵。渐渐地,与他更深接触,她已芳心暗许,心中惟有他一人了。而父亲的话,又沉重地打碎了她的梦。不错,她身上有病,连他父亲都治不好的病,这种病随时都会夺走她年轻美丽的生命!她不应该爱上叶尘枫,更不应该让他爱上她……

此时的她,已柔肠百结,痛楚万般了。

伤心落泪之后,她站起身来,漫无目的地走出去,只一心想:我要告诉尘枫!我要告诉尘枫我对他的感情!只有告诉了他,我才能此生无悔!

当她走到客房边时,却发现一个身影正临风伫立,原来是紫璇。她心中一颤,不愿让她知道,便躲在隐秘处。

原来,紫璇想到日后能与叶尘枫厮守终生,心中欢喜,适才做了一个绮梦。梦中,喜乐声里,她已与叶尘枫拜堂成亲。她坐在床边,只感一只手温柔地揭开头盖。缓缓抬眸,叶尘枫含笑注视着她。她也向他嫣然一笑,幸福地依偎在他身前……

从甜梦中笑醒,不由生出感谢上苍之念,便披上长衣,走出屋来。她对月跪下,恳然道:“多谢上天垂怜!紫璇这次蒙高人相救,得逃大难。以后才能……才能和师兄长相厮守……”

一听这话,寒霜直感一阵眩晕。紫璇?紫璇也心悦尘枫?怎么……怎么会……

说到这里,紫璇心底又是一阵幸福,面颊含羞,道:“紫璇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师兄在一起。师兄答应过师父,也答应过我,他会娶我的!多谢上天给紫璇这个机会,也希望苍天保佑紫璇,永远陪伴师兄,一生幸福!”

她此时一颗心被未来的美好憧憬溢满,而寒霜的心底,却是一片冰天雪地,手足发冷,浑身发颤,险些站立不稳,心绪纷乱:他们……他们有婚约的!他答应要娶她的……为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

紫璇站起身来,欣然回房,关上了门。

“嗒”地一声轻响,却毁了寒霜最后一丝微弱的希望!想到自己终生苦疾,想到原来叶尘枫已与别人定亲,想到自己永远与他无缘,想到自己对他的一片深情只会付诸流水,她的心中,凄苦、悲伤、绝望、自怨等诸般情绪纷至沓来,一齐在心间凌乱纠缠,痛得她柔肠百折。渐渐地,只感一阵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就再无知觉了。

这时,一袭雪白裙角移到她身边……

在昏迷中,她的眼前一再出现叶尘枫含笑的温颜。他与自己这些日子相处,凉夜品琴,屋内裹伤,山涧采药,水边倾谈,早已深深印入她心中。

“寒霜,我们这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总觉得你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你似的。”“寒霜,只有和你一起聊天谈心,我才觉得很安宁,很平静,很……很开心。”

这些温馨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响起,可眼前浮现出的,却是他身着喜服与紫璇拜堂的情景。身为新郎的他一脸洋溢着喜气,含笑将紫璇拥入怀中。她心中大颤,上前哭道:“尘枫!尘枫!你不能……我……我也爱着你啊!”

叶尘枫放开紫璇,冷冷地转过身凝视着她。“那又怎么样?我心里只有师妹,没有你。我给过你承诺吗?为什么你要破坏我的喜事?”说完,拉着紫璇扬长而去。

“尘枫!尘枫!”她心中痛楚,急切地欲追过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拉住。她一怔,回过头来。“爹?”

白长春一脸冷淡,道:“霜儿!你不能去!你身上有病,不能和任何人厮守终生!”

她心中陡地一痛,失声痛哭。“不……不!”

“不!”她蓦地坐起身来,才发现,刚才只是一个噩梦。不知为什么,自己已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可已是一头冷汗,脸颊泪痕未干。想到刚才的梦境,似真似幻,似乎是早晚的事,让她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寒霜!寒霜!”这时,响起紫璇的声音。

此时听到她欢欣的声音,寒霜心中陡然一颤。

紫璇推门进来,见她还在床上,笑道:“寒霜!原来你真的还没起来啊!你怎么比师兄还懒了!”

她口无遮拦,而寒霜听到提起叶尘枫,心底又是一痛,勉强一笑。“不是,我……刚才做了个噩梦。”

“噩梦?”紫璇一怔,好奇地问道:“什么噩梦?别怕,说给我听听。”

寒霜勉强笑道:“没什么,不提也罢。紫璇,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噢,我是看见凉亭里有张古筝,想请你来为我一奏。”紫璇粲然道,“古筝嘛,我也会一点,我们不如一起探讨吧!”

“好。”寒霜微一迟疑,终于问道:“紫璇,我想问你,如果你这次真的要毒发身亡,最……最遗憾的,是哪件事?”

“最遗憾的?”紫璇想也不想,盈盈一笑。“当然是不能陪着师兄了!”

寒霜的笑容更勉强了,道:“你师兄这么大个人了,还需要你时时陪伴吗?”

紫璇脸颊微微晕红,垂下眼帘,含羞道:“寒霜,我说了,你可别笑话我。师父临终前,已经……已经把我许配给师兄了。”

“真的吗?”寒霜心中一颤。“那……他答应了吗?”

“他当时就答应了。”紫璇羞涩中露出甜蜜之色,轻声道,“还有,我中毒的当天晚上,也问过他。他也答应了我,说……我只要不死,他就和我成亲。”

寒霜脸色苍白,颤声道:“那……那真是要恭喜你们了。”

见她脸色有异,紫璇微觉诧异,问道:“寒霜,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不是。只是你们要成亲,就会离开‘忆仙谷’。我……我舍不得你。”寒霜的声音微微发颤,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她知道紫璇并非迟钝之人,自己伤心太过明显,她一定看得出来。是以才强作镇定。

“原来是为这个呀!”紫璇拉起她手,粲然笑道,“寒霜,你放心。以后我和师兄成亲,一定少不了你这杯喜酒的!”

寒霜强忍住泪,握紧她的手,正色道:“紫璇,你是个好姑娘,尘枫他也是个好人。你们要互相照顾,我……我衷心希望你们能一生幸福!”

见她言语真诚,紫璇心中感动,道:“寒霜,放心。师兄不会辜负我,我也决不会辜负他的!”

寒霜凄然一笑。“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紫璇却扑哧一笑,灿然道:“寒霜,听你这语气,像托孤一样。若是别人,还以为你也喜欢师兄呢!”

她这本是无心玩笑,而寒霜却听得心头一惊,忙道:“紫璇,你又胡说了。”

紫璇笑道:“你别这么紧张啊!你的为人,我当然信得过了。玩笑而已!”

寒霜浅浅一笑,将忧郁与悲苦藏在心底。

京城。沐涧陵救了上官无痕之后,回到太师府,死也不愿说出雨烟离京的方向。丁天霸对他无可奈何,气怒之下,就下令将他软禁在房里,哪里也不许去,除非说出雨烟二人的下落。

而他,也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泰然处之。日日坐在房里,抚摸着那方柔软的丝绢,追忆与上官文青短短相处的情景,柔声道:“文青!你知道吗?我已达成你的遗愿,顺利地将上官大哥救出去了。你在天有灵,也一定……一定为我们高兴!文青!”

这时,看守他的江城子走进来道:“沐师弟,灵儿来看你了。”

“灵儿?”沐涧陵一怔。那日丁天霸用灵儿威胁他,她也挨了不少鞭子,没想到丁天霸竟允许她来看望自己,不由很是意外。

“沐少爷!”灵儿从江城子身后走了出来,一双大眼睛已哭得红红的,凄然望着他。

“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江城子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沐涧陵上前问道:“灵儿,你怎么来了?”

“是我求五堂主为我求情,老爷好不容易才答应的。”灵儿急道:“沐少爷!我来,是想问你。你没有告诉老爷,小姐去哪儿了吧?”

沐涧陵淡淡一笑,道:“你宁愿自己受苦都不说,我又怎么会说呢?”

灵儿一听,安下心来,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你不会出卖小姐的!”

见她本来灿烂的笑靥憔悴了不少,沐涧陵心中怜惜,叹道:“灵儿,那天你吃了不少鞭子,好些了吗?现在还痛吗?”

“我……”灵儿垂下头,轻声道,“已经不疼了。沐少爷,多谢你那天救了我,若不是你,我……我已经被打死了。”

沐涧陵微微一笑,拍拍她肩,道:“我能眼看着你受欺负不管吗?现在,府里就是我们俩相依为命了,我不照顾你,还有谁呢?”

灵儿心中立时涌起一股热流,感动地道:“沐少爷!我……”

见她面色苍白,神情楚楚,沐涧陵心中不忍,叹道:“灵儿,姐姐虽然离开了,可你也不能亏了自己呀!听水师兄说,你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是吗?”

“我……”灵儿眼圈一红,垂头道,“我担心小姐。她从小在府里长大,哪里受过苦?这一出去,风餐露宿的,我又不能照顾她……”

“傻丫头,原来是为这担心。”沐涧陵微微一笑,轻扶她肩。“有上官大哥照顾她,她怎么会吃苦?”

“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小姐!她走了,就剩我孤苦伶仃一个人……”说到这里,灵儿终于忍不住了,泪雨簌簌而落。

“唉!怎么说哭就哭了?”沐涧陵一面柔声安慰,一面要顺手用手中方绢为她拭泪,一见帕上柳枝,忙收回手来,这丝绢是上官文青所赠,怎能用来擦泪?他叹了一口气,用衣袖为她擦拭,温言道:“好灵儿,别伤心了。谁说你孤苦伶仃一个人,不是还有我在这儿吗?我不是说过吗?我们相依为命,有我陪着你呀!”

“沐少爷……”灵儿抬起水汪汪的泪眼,看见他温和的目光,心中一暖,颤声道:“沐少爷!”扑到他肩头痛哭起来。

沐涧陵微微一笑,轻轻揽住她,柔声道:“好了,听话,别哭了。”

灵儿点点头,泪雨却似决堤之后,洪水泛滥一般。

“你若真的喜欢这个丫头,我就许给你作妾,如何?”一听这声音,两人都是一怔,回过头去。不知何时,丁天霸已站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听他这么说,灵儿不由颊泛红晕,低声叫了一声“老爷”,退到一边。

沐涧陵当然也听见了,正色道:“伯父这是说的什么话?灵儿是姐姐的丫鬟,怎么能给我?再说,我心里只有文青一个人,又怎会纳妾?”

“你不喜欢就算了,我又没有逼你。”丁天霸语气稍稍缓和,道:“小陵子,我只想告诉你,我是真的疼你。你……你也别对不起我。”

“我知道伯父对我很好,我一定会报恩的!”沐涧陵正色道,“可是伯父要我说出姐姐和上官大哥的行踪,恕我不能说。”

“你……”丁天霸一怒,正欲说话。

这时,青玉案走进来道:“师父,太子宣您进宫!”

“他这个时候叫我干什么?”丁天霸一怔。

“这还用说?”青玉案一甩手帕,道:“还不是知道小师妹的事,要师父解释个道理出来!”说着,不忿地向沐涧陵瞪了一眼。

丁天霸当然也明白他语意,瞟了沐涧陵一眼,道:“走。”

待出了房门,又低声吩咐道:“好好收拾灵儿那丫头,一定要让她说出雨烟的下落来!”

丁天霸进宫后到了御书房,只见楚云深端坐在宝座上,楚云茗也一身软装侍立一侧,腰间佩一柄古朴青铜长剑。他看在眼里,心中大是不忿:这剑一定非同一般,居然被这毛头小子得到了!哼!走到近前,躬了躬身。“老臣见过太子!”

“太师不必多礼。”楚云深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几丝神秘。“这次请太师来,是商量婚事。父皇的病现在已基本稳定下来了,他老人家昨日将我诏去,要我尽快完婚。不知太师认为如何?”

“呃……这……”丁天霸一时语塞,心中大恼:这件事我瞒得虽严,你应该也派人探到了。居然敢出我的丑!

楚云深与楚云茗相视一笑,问道:“太师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直说。”

“这……”丁天霸硬着头皮道,“没有。一切但凭皇上和太子做主。”

“那好。”楚云深微笑道,“我们已仔细想过,明天就是黄道吉日,最适合婚娶,不如就明天吧!”

丁天霸一惊。他以为婚期至少在月后,本拟最近抓紧寻找,没想到楚云深竟会提得这么急。

见他一脸尴尬,欲推迟又不能,楚云深暗暗好笑,一本正经地道:“怎么?太师觉得不好?”

“呃……”丁天霸可谓是被一步步逼得没有退路了,只好躬身道:“请太子恕罪!小女……小女生性好动,她……已在几天前……离家出游了。”

“什么?”楚云深故作惊讶。“令千金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大家闺秀,怎么会婚期未定就私自出行?太师在和我说笑吧?”

丁天霸只得道:“老臣不敢。小女的确已离家好几日了。”

楚云深的脸色沉了下来。“这么说,这是真的了?这就是太师的不是了,明知大婚随时可能举行,怎么能放令爱离家呢?这……这不是让全天下百姓看我们皇家的笑话吗?”

丁天霸无奈,只得做出“罪该万死”的模样。“老臣教女无方,望太子恕罪!”

“唉!这也不能全怪太师。一个大活人,要看住她,还真不容易。”楚云深又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道,“只是……这即将被立的太子妃私自离家,传了出去,岂不为天下人耻笑吗?”

“太子教训的是。”丁天霸自知理亏,只得忍气吞声。

“太子!”楚云茗上前一步,道,“臣以为,这件事应及早解决!成了百姓的笑柄,对皇上,对太子,对太师都尤为不利!”

楚云深假装陷入沉思。“云茗,你说的,就是我最担心的。”

“请太子再给老臣十天的时间。”丁天霸只得收敛嚣张的其实,恳求道,“老臣一定会找到那个不忠不孝的女儿,向太子请罪!”

楚云深与楚云茗对视一眼,交换了心中的信息。“不是我不相信太师。只是,令爱既然有意离家,岂有轻易找到之理?即使找到了,恐怕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回家。”

“太子分析得极是!”楚云茗接口道,“太师也了解令爱的个性,她会甘愿回家待罪吗?”

“这……”丁天霸一楞,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楚云深则微微一笑,问道:“云茗!你认为该怎么办?”

“既然出走的是太子未娶之妻,又有婚约在先。依臣愚见,不如……”他不再说下去,有意瞥了丁天霸一眼。

“不如怎么样?”丁天霸迫不及待地问。

楚云深似乎看出他有所迟疑,微笑道:“云茗,尽管说!”

“不如……太子微服出巡,亲自去寻她!”说话间,楚云茗有意无意地转头看看丁天霸的反应。

“微服出巡?”楚云深微笑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太子!”丁天霸上前一步,急道,“这种小事,岂敢烦劳太子大驾?还是让老臣去找吧!”他虽然一时不能想到楚云深出宫的真正目的,但知道决不是为了找寻雨烟。出于向来的斗争对立,他自然一口反对。

“太师!这怎么能说是小事呢?”楚云深显出一种得理不饶人的架势,认真地道,“令爱是我未来的太子妃,她失踪了,当然该由我去找她,再对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等她答应了之后,将她接回皇宫,举行大典。这样,可以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也不失为一件天下流芳的佳话啊,有什么不妥吗?”

“这……”他说得合情合理,丁天霸不知应如何反对。

“况且,太子可借这次出巡,体会一下百姓的疾苦。”楚云茗也道,“了解民情,将来才可以做个好国君,岂不是很好吗?”

“是呀!”不等丁天霸作出任何反应,楚云深接道,“我早就想出去走走了。这事我也向父皇禀过,他也答应了,只是这两年来我一直忙于国事,一直没有机会。”

丁天霸一楞。“皇上也答应了?”

楚云深点点头,道:“况且,这也是为了了却父皇的一个心愿。”

“什么心愿?”丁天霸和楚云茗都是一怔。

楚云深幽幽一叹,讲道:“父皇的心里,一直都有一个人,他最爱的人。现在已经分开十九年了。父皇一直都很想找到她。”

一听这事,丁天霸就明白原来是永乐帝的风流韵事,不便再问。

“所以,为了父皇的心愿,我也应该出宫去了。”楚云深一振精神。“太师,父皇病情虽然稳定,但还是不宜操劳,宫里的事,还请多加费心。”

丁天霸心中一喜:那老皇帝成天病怏怏的,这小太子一走,国家大权不就在我手上了吗?再加上这一对兄弟看似有理的双面夹攻,他终于让了步,默认了。“既然太子如此吩咐,老臣一定尽力!”

“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楚云深与楚云茗相视一笑。“太师回去休息吧!”

“老臣告退!”想到大权在握,丁天霸就心花怒放,喜滋滋地告辞出去。

楚云深松了一口气,这场戏终于顺利演完了。

“太子!”楚云茗迫不及待地将心中的不解掷了出来,疑惑地问道:“皇上心愿的事,是真的吗?”

“确实有此事。”楚云深幽幽一叹。“云茗,父皇说,你不是外人,不用瞒你。”

楚云茗心中感动。“多谢皇上和太子信任云茗。”

“如果连你都信不过,我们还会信任谁呢?”楚云深长叹一声,道:“那是二十五年前的事了,那时,父皇刚过三十,正当盛年。”

楚云茗心中暗算,道:“这么说来,是□□洪武二十五年的事了?”

“不错。那年,懿文太子去世,父皇当时还是燕王,被□□召回金陵应天府。回来不久,就邂逅了宫外附近的一个女子。”想到父亲讲起此事一脸思念,楚云深心中也不禁怅然。“她姓邱,名为惜梦,父皇让我叫她惜梦姑姑。她是典型的小家碧玉,和父皇倾心相恋。当时,我母亲怀了我,留在北平府,是惜梦姑姑一直照顾父皇。”

原来,永乐帝朱棣被朱元璋召回应天,与民女邱惜梦发生了一段感情。两人相知相惜,六年如一日。想起父亲与她的感情,楚云深也甚感动。“后来,我母亲生下我不久就去世了,父皇让心腹送我到金陵应天府,惜梦姑姑一直照顾我,就像亲生母亲一样。我现在已经记不得了,父皇说,我幼时很依恋她。”

“那她后来为什么会和皇上失散呢?”楚云茗不解地问道。

“洪武三十一年,□□驾崩,遗诏上让我堂兄炆文继位。可能当时有什么误会,建文帝的心腹黄子澄和紫虚道人那帮人硬说父皇想夺位,力劝建文帝处死父皇。”说到这里,楚云深长长一叹。自古为争夺皇位,多少兄弟反目,手足相残。

楚云茗不敢评价永乐帝过失,心中却道:即使当时皇上没有那个心,现在不一样夺位了吗?

“幸好建文帝念及叔侄亲情,再加上萱妃娘娘从旁相劝,才答应放父皇回北平府。”楚云深叹道,“可不许他多带走一个人。路途凶险,前途难料,父皇不愿让惜梦姑姑涉险,考虑再三,终于决定不带她一起走。”

楚云茗心中明了。“那皇上就是这样与她分开的?”

楚云深点点头,叹道:“惜梦姑姑也体谅父皇的苦衷,答应在金陵等他来接她。在分别的那晚,他们……”说到这里,他不再讲了。原来,永乐帝虽与邱惜梦相爱多年,却一直发乎情,止乎礼。直到次日他就要离去,她离情难舍,终于与他有了夫妻之亲。

楚云茗隐隐猜到几分,不禁脸上一红。

“父皇回到北平府,日日思念她,多次派人悄悄接她,可都被建文帝的几个心腹杀死了。父皇后来终于大举起事,发动了‘靖难之役’,杀回了应天府。可是,皇宫不幸起火,父皇带人在宫里宫外四处寻找,却再也没有见到惜梦姑姑……”

楚云茗听着,似乎也看到了那一幕:在熊熊火场之中,心急如焚的永乐帝策马在火中处处找寻,大声呼喊:“惜梦!惜梦!你在哪儿?惜梦!”

“虽然没有找到惜梦姑姑,父皇还是不能忘了她。”楚云深幽然叹道,“没有她,父皇这些年过得并不快乐。他这病根有一半,就是为她落下的。”

楚云茗叹道:“皇上真是重情之人。”

“所以,我这次出宫,也一定要打听到她的下落。”楚云深决然道。

“可是,那时太子还很小,应该忘了她长得什么样,应该怎么找呢?”楚云茗不解地问道。

“分别的那晚,父皇送给她一件信物,是□□赐给他的一枚玉珏。”楚云深从怀里掏出一玉,洁白无暇,泛着淡紫色的光彩,上面还雕有两个纂体字:“龙呈”。“父皇用利剑将它劈为两半,惜梦姑姑的那半上是‘凤祥’二字。”

楚云茗若有所悟。“龙凤呈祥……”

“还有,父皇说过,他告诉过惜梦姑姑,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就在那孩子的右肩上雕下一个‘玉’字。”楚云深续道,“因为玉石是父皇的吉祥之物,是以他的孩子肩上都有这个雕字。”

楚云茗问道:“那这么说来,太子也有了?”

“当然了。不过我的,在左肩上。”楚云深从宝座桌上取出一副画轴,道:“云茗,你过来看看!”

楚云茗上前替他展开,原来画上是一年轻女子。她一袭轻衫,眉目清秀,并不十分出众。可风神之美,竟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虽然仅仅是一幅画像,竟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魅力。

“这就是惜梦姑姑。”楚云深轻叹一声。“是临别的那晚她亲自画的。父皇把它交给我时,我一看之后,就知道父皇为什么放着后宫佳丽三千,却天天想着她了。”

楚云茗也叹道:“她的确很美。可是太子,她现在也应该四十出头了,相貌与以前应该有些变化。你又怎么去找呢?”

楚云深微微一笑,道:“像她这样的女子,就算老得走不动路了,依然风韵犹存。云茗,父皇说了,我们带上这幅画,明天就出宫。”

“是!”楚云茗甚是欢喜。他毕竟年轻好动,整日陪楚云深待在宫里,早闷坏了。

苏州“忆仙谷”。叶尘枫已经明显地感觉到,这几日寒霜对他的冷落,好像在有意回避他似的。他心中好生诧异,也很难过。

的确,自前日听见他与紫璇婚约之事,又与紫璇深谈之后,经过痛苦的矛盾挣扎,寒霜终于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她要放弃叶尘枫,放弃自己对他的真情,将他交还给紫璇。

“寒霜!”当她为紫璇送来了药,转身欲走。而身后却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呼唤。

她浑身一颤,蓦然停步。

叶尘枫走上前,柔声道:“我们能谈谈吗?”

寒霜一惊,触到他深邃的目光,忐忑的心一阵乱跳,她知道应该拒绝,可却不忍心让他失望,终于点点头。

叶尘枫欣慰一笑,拉她出门。在他们身后,紫璇还沉浸在甜甜的绮梦之中……

他将她带到了凉亭内,看到那古筝还放在那儿,不禁想到那夜见她抚琴的旖旎风光。

寒霜却再没有勇气了,轻声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叶尘枫深深凝视着她,柔声问道:“寒霜!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要回避我?”

第九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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