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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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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萦第一眼便看到了楚慎。

他面容端正明朗,五官已初具棱角,虽仍稚气未脱,也可见往后的英俊之态。

只是他面上一道骇人的疤痕从眼角下延直至鼻翼,差点生生将这张脸毁去。

若不是阿慎替她挡下那一刀,这道疤,本该在她脸上。每每想及此处,恨意便如潮水般涌出,令她难以自控。

此时,楚慎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焦急,在看到她睁眼的一霎那,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阿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阿慎别哭,我没事儿。”

谢萦下意识想伸手拂去楚慎脸上的泪珠,浑身却感觉无比疲软,用了好几次力才勉强抬起胳膊,这才发现自己正半躺在地上,上半身被慧心托于怀中。

她缓缓转头,扫视了一下周围。

慧心,乐心,阿慎都在。

父王也在,他连发冠都未戴,半头华发、神色颓丧、面容苍老,绣满金龙的外袍已粘了许多脏污,竟有几分可笑。

王后和楚芙坐在不远处。王后容色倾国,裙裾散乱也难掩其孤傲清丽之色。

可谢萦知道,这副美人皮下,是一副怎样的蛇蝎心肠。

楚芙正倚在王后身边低声哭着,她继承了王后的美貌,生的面薄腰纤,俏丽如花。这会儿哭的梨花带雨,眸中惊惧之色更衬得她如小鹿般天真可怜,叫人一眼望去便心生爱怜。

这副情态,谢萦便是一眼也不想多看。

周围零散站着坐着的,大都是嫔妃宫女,皆是惊惧万分之态。再看这殿内重重持刀兵士,谢萦心头已明了:

南楚没了。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谢萦不由得紧紧闭上眼,唇角逸出一声浅浅的苦笑。

是罢,这便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吧。

事已至此,她心头却突然开阔起来。

北齐励精图治,虎视眈眈,而父王昏庸,南楚国力本就日益衰败,已是岌岌可危之态,若非她偶然于四方馆中结识齐澈,也不会献计以换取储君之位。

可这一计,看似出击,实则自救,本就难上加难,险之又险。

齐澈,是何时识破她的?若是他早已知晓,那他之前所为,是真情还是假意?为何她从未看出丝毫端倪?还是说,她自认布局,其实已是局中人?

罢了,罢了,她低估了齐澈,也高估了自己,落得如今下场,她无愧无悔。

“阿慎,别怕……”

谢萦睁开眼,刚想同楚慎交代几句,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宦官尖细的喊声,

“太子殿下到——”

谢萦猛地抬头朝殿门口望去,只觉周身一下被雷击中般不能动弹,刚刚想说的话全都哑在了口中,心里慌乱得发麻,毫无挣扎地被走上前的侍卫一把推倒,匍匐于地。

冰冷的地面贴着她的额头,谢萦靠听力判断,杂乱的脚步声中,她能清晰地听到一个从容有力的声音,

登,登。

她的心,也随着这脚步声疯狂地颤动着。

越来越近,终于,那人停了下来。

周遭安静的可怕,谢萦稍稍抬头,眼前是一块玄色衣角,正贴于她额前。

“澈,水澄也。我更喜你穿淡色衣袍”

谢萦记得,齐澈甚是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每次见她,总会着白色或青色长衫,正如两人初见那次。

彼时,她已动了争储的心思,常常溜出宫,去思明馆听士子辩论。

思明馆起先本只是士子们茶余饭后的聚集地,因着立国之初,南楚王广开言路,吸纳天下贤才,各派学者便常常汇集于此,争论政治道理,天下时势。

后来,南楚王特赦于思明馆内,士人皆可畅所欲言,自由发表学术见解,不会因言获罪,这里便日益热闹起来。

那日,台上一女子和一男子辩论正酣,引了许多人在周围观看。

“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陈,贵贱位矣。首乾次坤,周人便重父统。”

“可笑!天道刚健,自强不息;地道柔顺,厚养万物。父乃乾行健,自强不息;母则至静而德方,厚德载物。此乃顺应天地自然之意,竟被你如此曲解,若如此讲来,殷人《坤乾》之意便是重母统了。”

原来是男女尊卑之辩,这也是在思明馆中经常出现的议题。

“如北齐般,女子不得仕宦,不得科举,不得预公事,不得为学,以至不能自立,不得自由,甚至为囚,为刑,为奴,为私,为玩,不平至此!”

“尝原人得存之功,原是男子之力为大!”

“人道文明之事,借女子之功最多!”

“礼俗既成,教化既定,乃义理之当然!”那男子一时词穷,面上有些挂不住,竟脱口而出这样一句偏颇之言来。

什么狗屁义理!谢萦听了这话不由得皱眉,朗声道:

“浸之益久,抑之益深,有头脑者首先当思变,又何来当然之说?”

众人听了纷纷称好,在场的女子们面上也尽是骄傲之色,纷纷赶那男子下台,那男子登时面红耳赤,悻悻走了下去。

谢萦心中畅快,正要转身离去,忽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唤了一声:

“姑娘留步。”

她转过身去,便看到一男子与身边小厮正向她大步走来。

这男子身形修长挺拔,穿着一身浅白色长袍,领口袖口镶绣着银边流云纹,腰间束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发束于玉冠之中,他五官棱角分明,眸光深邃,言谈举止极为低调,举手投足间却颇有尊贵之感。

“公子有何指教?”

“姑娘方才所言振聋发聩,在下听后颇受启发,只是就‘思变’二字,在下仍有疑惑,不知姑娘可否为我解答。”

“公子讲便是。”

“身处逆境,思变是必然之举,然如何变,何为变之道?南楚开国女君巾帼英雄,以一己之力与北齐分庭抗礼,然其行背叛之策,换得半壁江山,于南楚女子而言,女君之功自不必多言,然此举于北齐而言实属无情绝意,对此,姑娘如何评说?”

谢萦仍在怔着,突然两只胳膊被大力提起,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拉拽着往后退了几步,扔到了楚慎和楚芙旁边。

“太子,南楚王室皆已被俘,此三人为南楚王三子。”

“甚好。”齐澈的声音平静无波,难辨喜怒,他顿了顿,接着道:

“传孤令,南楚王室,罪孽深重,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孤不忍尽杀之。着,女子充为官妓,男子,流三千里,世代为奴。”

大殿里有一瞬间的死寂。

众人回过神后,大殿中便充斥着求饶声与哭骂声,几个烈性的宫女听完后便一头撞上旁边侍卫的刀刃,当场血溅三尺。

楚芙已被这修罗场般的场景吓得目光怔怔,脸色煞白。

充为官妓,充为官妓……那是何下场,可想而知,她怎么能,怎么能!

她脑中突然想起被俘前父王对她说的话,若情势无可转圜,美貌便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父王会提出将她送与太子为妾,求得庇护,再缓缓图谋。

当时她二话不说便拒绝了这提议。

一是她生来贵为公主,被捧在手心如掌上明珠般长大,断不会辱没自己,与人为妾;二是她心中仍抱着侥幸逃脱的希望。

可事已至此,若不行此策,将来必定生不如死,况且那齐太子进殿时,她低头前隐约瞥见其身形样貌,确是人中龙凤,做他的妾,总比被千人骑万人踏的好……

想通了其中利弊,楚芙急急起身,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南楚王身边,

“父王,救救芙儿!”

南楚王即刻会意,一时间老泪纵横,还想拉过楚芙安慰几句,齐澈却已转身准备离开,他赶忙匍匐于地,大喊道:

“太子殿下留步!”

齐澈顿住脚步,转身望向几人。

“罪人,愿将两女献与太子为妾,只求她们能尽心侍奉,略偿罪孽!”南楚王老泪纵横,嚎啕呼喊着,

“罪人死不足惜,只求太子殿下收下芙儿与皙儿,代我赎罪!”

楚芙也随着深深叩下头去,南楚王话音落了,她便缓缓抬起些身子,鼓起勇气抬眸向齐澈望去。

眉心微蹙,泪眼盈盈,如无辜小兔般可怜,旁边的侍卫都看呆了眼,暗暗乍舌道,世间竟有这样的美人,当真是可惜了。

齐澈的眼神却丝毫没看向楚芙,南楚王此话一出,他鬼使神差般,死死盯住了地上那个一直未抬头的身影。

谢萦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自齐澈进殿开始,她已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楚芙求生之举她早已料到,至于做妾还是为奴,她既不关心,也不在意,左右大家都没什么好下场罢了。

可父王这是何意!他明明知道!

他明明知道计划一旦败露,齐澈必对她恨之入骨,只怕是要恨不得啖她肉,饮她血,父王还寄希望于她和齐澈的旧情?还是疯魔之举?那可笑的旧情,如今只会化作刻骨的恨。

她缓缓叹了口气,在那灼人的目光中慢慢直起身来,抬起头,望向齐澈。

他们已有月余未见。上次相见时,谢萦还在马车中与他争论大婚礼仪,齐澈一句话也说不过她,最后只能苦笑着连连认错。

今日相见,他大胜敌国,意气风发,而她匍匐在他脚下,只希望落个好点的死法。

世事啊,就是如此变幻莫测。

谢萦终于迎上了齐澈的目光。

他眼眸漆黑,沉如深井,将所有情绪一一隐去,望着她的眼神中,竟出乎意料地平静无波,只是沉沉地看着她。

谢萦不愿再去多想,只抬了双手,合于额前,深深弯下腰去,

“楚皙只求一死,求太子殿下成全。”

楚芙大急,正要开口,却被南楚王一把死死拉住,只得目光灼灼望向齐澈。

却看到他在谢萦话音落后,本沉静无波的眸子中怒意顿起,似烈火燃烧,巨浪翻涌。

若是齐澈此时立即拔剑杀了楚皙,她都不会意外。

“公主如此坚贞,孤又怎忍拂你心意。”

“来人,将南楚王及其三子打入天牢,其他人,依诏发落。”

话音一落,周边兵士便上前押起人来。

“不,不!母后,母后!你不要去!”

楚芙拼命挣扎着,想冲到皇后身边,奈何她的力气太小,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几个士兵推搡着带走。

她浑身瘫软,也不再反抗,很快也被拖了下去。

哭喊声歇,大殿很快便安静下来 。

兴平十九年夏,北齐大败南楚,南楚王室皆被俘。

太子齐澈阵前斩杀南楚大将霍毅,仅用七天便拿下南都,平复民心,帝甚慰,赞其遇功不骄,有圣贤之风,宜奉为众皇子之楷模,天下百姓之表率。

另颁圣谕,改南都为江都,命太子暂留江都,勤于治理,体察民情,再建太平。

天下分合,改朝换代,不过弹指一挥间。

——

昏暗破败的牢房内,弥漫着雨后潮湿的刺鼻霉味,狭小的窗户隐隐透进些微弱光线。

谢萦正跪坐在窗下,借着光用指甲在墙上用力划下,受了潮的墙壁已有些软化,来回几次,上面便留下了道浅浅的痕迹。

一道、两道……谢萦默默地数着,她已经在这里足足呆了七日。

这七日里,只有两个狱卒每日来给她送一顿饭,所谓送饭,也只是塞进来两个发硬的馒头,然后转身就走。

她曾试探着和他们搭话,那两人却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牢房三面是墙,密不透风,完全无法查探,也不知道楚慎是否也被关在此处。

前几日,她刚刚被关进来时,只以为很快就会被赐死,便心无旁骛地静静等着。可迟迟未有消息传来,她心中反倒更加不安,细细琢磨起齐澈的意思来。

他明明已经决定杀了自己,却为何又将她关在这里迟迟不行处置?

南楚王提出将楚芙献与他为妾,他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又是为何?楚慎本已被判流三千里,又为什么突然把他也留下?

齐澈,他究竟想怎样?

远远地,谢萦突然听到沉沉的脚步声,径直朝着她牢房的方向走来,这声音与送饭的狱卒完全不同,不疾不徐,沉稳有力,一下一下越来越近,仿佛就踏在她的耳边。

谢萦猛地站起身来,跪久了的双腿却已经有些麻木,她不由得往前载了一个趔趄,一手赶紧撑住墙稳住身体,刚刚站稳便听到身后钥匙与铁锁碰撞的哐啷声。

“吱呀”,破旧的牢门被推开。

谢萦转过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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