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春丽没有蓝湖别墅的门禁卡,不过她来的时候,刚好有一些人在门口进出,她便跟随人流,顺利走进蓝湖别墅。她来过一次,记得桑林家的位置。走到门口,她在大门上按响门铃。 琪琪在客厅里看动画片,桑林目光空洞地坐在她旁边。自从今天上午在医院碰到了关永健,桑林心里就一直惴惴不安,他担心关永健把琪琪去医院的事情告诉吴然,那可就麻烦了。可是观察了一阵,他发现吴然很平静,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此时,吴然正在厨房里关着门做饭。门关着,加上油烟机轰鸣的声音让她根本没听见门铃的响声。 桑林家的门铃是无线智能可视门铃,他在家里的显示屏上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是徐春丽。 徐春丽的不请自来和脸上焦虑的神情让桑林立刻紧张起来,他走到门口,刚打开门,徐春丽就严厉地质问道:“你们把吴然她爸弄哪去了?” “我……我不知道啊!”桑林支支吾吾地说。 “你还骗我!” “妈,我没骗你!” 徐春丽要往屋里走,桑林急忙拦住了她:“妈,孩子也在呢,咱们别在屋里说,到外面说。” 这话很管用,徐春丽觉得当孩子面吵确实不好,就退了两步。桑林回头对琪琪说:“爸爸出去有点事,你和妈妈先吃饭。” 桑林关上门后,徐春丽站在门口再次厉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吴然她爸在哪儿!” 此时已是傍晚,天色将暗,周围很安静,只有每栋别墅里亮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徐春丽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传得很远,况且看她的架势来者不善,不管她知道了什么,站在门口说都免不了要让吴然听到。桑林眼珠一转,道:“妈,咱们也别在这说,左邻右舍的听见影响不好。咱们到车上说吧!” 桑林指着车库里停着的黑色劳斯莱斯,徐春丽没同意,瞪起眼睛接着说道:“我不去车里,就在这说!” 徐春丽气势汹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不过桑林无论如何不可能告诉她自己把吴启平杀了,再次诡辩道:“妈,别这样!我知道您担心爸,我告诉您,这件事您找我就对了!” 桑林这句话把徐春丽搞蒙了,往后退了半步,冷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妈,我虽然不知道爸去了哪里,可我也是男人,对吧,男人更了解男人。” 桑林话里有话,徐春丽问道:“哎?你把话说明白点!” “妈,这种事在这里说不好!”桑林皱着眉头指了指周围的房子,徐春丽看明白了,这是隔墙有耳,家丑不可外扬的意思。 徐春丽迟疑的工夫,桑林又道:“妈,咱们上车说,您听我跟您分析分析,正好一会儿我还可以开车把您送回去。” 桑林这种暗示把徐春丽搞得晕头转向,他着重强调“男人”两个字也让她心里发毛,难道她猜错了,老吴真的做出对不起自己的事了?如果是那样,这种事可不能张扬,也不能让吴然知道。 她收了声,点头同意了。桑林打开车门让徐春丽坐在副驾,把车开出了蓝湖别墅,停在北门外的路边。 路灯亮着,路旁的行道树枝叶繁茂。桑林住的别墅区远离市中心,道路两旁人和车都不多。此时已是初夏,天气有些闷热,桑林的车开着空调,车窗紧闭。 车停稳后,徐春丽绷着脸问:“你说吧,吴然她爸是怎么回事?” “妈……我看爸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是看见了还是……” “这倒没有,我瞎猜的,不过这种事很正常……”桑林说着说着,心又开始发虚。 桑林的话派出所里的年轻警察也提过,可是徐春丽不相信吴启平在外面有人,除非有什么证据。退一万步说,就算老吴真的在外面有了小三,也要遮遮掩掩才对,怎么可能明目张胆的这么多天不回家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既然桑林说他只是瞎猜的,徐春丽底气十足地回应道:“这不可能!哪个女人瞎了眼会跟这么个又老又穷卖糖炒栗子的老头在一起!是不是你把他怎么样了!” 桑林的心怦怦跳着,但是表面上很平静,假装无辜地说:“您怎么这么说?这事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徐春丽瞪了他一眼,“你儿子是不是住在儿童医院了?” 桑林心头猛地一惊,连吴然都不知道这件事,徐春丽是怎么知道的?他口气低沉了下来:“……您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儿子住院了就要让琪琪给他捐骨髓?这是你的主意对不对?我不同意!琪琪还这么小,你是不是想要了她的命啊!” 眼看徐春丽什么都知道了,桑林没法再欺瞒,只能辩解道:“妈,不是那么回事,这个没有危险的,不会影响琪琪的身体。” “什么没有危险啊?捐骨髓!骨髓在骨头里呢!琪琪也是你的女儿,你就忍心看她受这个罪啊!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要让琪琪给他捐!”徐春丽来找桑林之前都没想得这么清楚,可话赶话说着说着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她脑子里好像闪过一道闪电般,突然无比清醒了,她在车里大叫起来:“我知道了!你接近我们家吴然就是想让琪琪给你儿子捐骨髓,对不对!你这个骗子!怪不得我们家老吴说你是骗子!你就是骗子!” 徐春丽越说越激动,挥起拳头朝桑林身上打去。桑林招架着:“妈,妈,不是!不是这样!” “不是这样是什么样?怪不得你这么着急和吴然结婚!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 “不是这样!我爱吴然!”桑林苍白无力地说。 “你爱吴然?这就是你表达爱的方式吗?琪琪跟了我们这么多年,我们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你们刚结婚几天啊,就让琪琪给你儿子捐骨髓,你是在骗鬼吗!” 徐春丽抡着胳膊打了桑林一阵,都打累了也没有几拳打到他身上。她气喘吁吁掏出兜里的手机说:“我现在就给吴然打电话,我倒要问问你们是怎么想的!你究竟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她这个当妈的都能对闺女这么狠心!” 徐春丽正在手机屏幕上按着,桑林一把把手机夺了过来。明天琪琪要打最后一针,然后就可以给昊昊捐骨髓了,这个电话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徐春丽打出去。 桑林胳膊长腿长,他咬牙切齿地瞪着徐春丽,把手机举得远远的。徐春丽也愤怒了:“你干什么,把手机还给我!”说着她就要来抢,可桑林左躲右闪,徐春丽抢了几下都没抢到。 徐春丽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吴然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都是你在背后搞的鬼!” 桑林的目光忽然变得直勾勾冷冰冰的,他已经懒得解释了,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是个大麻烦! 桑林眼露凶光,看得徐春丽毛骨悚然。她哆哆嗦嗦地问道:“我们家老吴呢?你把我们家老吴怎么了?” 桑林依然没说话。 车停在树荫下,外面的灯光照不到里面,车里也没开灯,很黑,但是徐春丽还是看到一丝阴森的冷笑爬上他的嘴角,在黑黢黢的车里看起来就像一个魔鬼。 徐春丽大惊失色,一瞬间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她转身朝车窗外面大喊“救命”,同时慌乱地拉住车门的拉手想把门推开,可是车落了锁,这种高级车和普通车还不一样,有特殊的机关,所以徐春丽拉了好多下都没拉开。 车窗关得严严实实,周围没有行人,这种豪车的隔音效果又特别好,徐春丽的喊声也被包裹在车里,根本传不出去。 眼看徐春丽什么都知道了,如果放她走自己就会有大麻烦。桑林扔下徐春丽的手机,伸出两只胳膊死死掐住徐春丽的脖子。 “你要……干什么……”徐春丽大惊失色,攥着桑林的胳膊拼命挣扎,可她毕竟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就算桑林有伤在身也比她的力气大得多,再加上车里空间狭小,她连腾挪的余地都没有。桑林面目狰狞,狠狠掐住徐春丽不放。徐春丽手上渐渐没了力道,眼睛往上翻着,身体也瘫软下来。 桑林仍然没松手,他已经杀了一个,不在乎再多杀一个。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要把徐春丽杀死,要让她死得彻彻底底,不能像吴启平那样又活过来。 足足又掐了徐春丽一分钟,桑林才松开手。徐春丽的身体瘫在副驾上,她死了,舌头吐出,翻着白眼,眼神里全是惊恐。 桑林胸膛一起一伏,坐在驾驶室大口喘着粗气。他迅速朝四周看了看,周围人车稀少,车里光线很暗,又贴着高级的玻璃贴膜,他知道从外面根本看不清车里的情况。 桑林心绪稍定,抬手捋了捋头发,才发现自己手很凉,而且抖得厉害。 车里死一样的宁静,桑林几乎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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