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兄,请问有何需要?” 还没有走出房间,只是打开门而已,守候在外的人便一个箭步迎了上来。 心语一愣,随即明白必定是宁阳侯吩咐此人在门外守候,怕自己人生路不熟又突然有什么需求。这样一来正好。 “请问兄长如何称呼?”目测对方比自己年龄大,心语拱手行礼问道。 对方连忙回礼,答话:“在下是卒长张昭,奉宁阳侯之命为吾兄照看左右。” “原来是张上士,正好有一事相求,麻烦上士行个方便,带我到城楼好吗?” “到城楼的话,也不是不可,但此时正是夜深,敢问吾兄到城楼意欲何为?” “方才听到号角声,似是召集兵马,公子……上将军、宁阳侯也不在府中,应该是一同带兵出战,对吧?”心语试探问道。 张昭点点头,“是的。” “我答应了上将军,会在城楼等候他凯旋归来。” “战事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吾兄何不先回房间休息,待传来捷报后必定马上通知吾兄到城楼迎接将军归来。” “不,我不困,如果是妨碍到上士休息的话,可以告诉我路线……” 心语这是以退为进,以她的认路能力,不说是大晚上,即便日光日白也不一定能准确找对路,这样说无非是让张昭乖乖带路罢了。 果然,奉命要看好心语,张昭岂敢放任她一个人独自行动,尽管满脸的嫌弃,最后还是勉强点头同意。 城楼上是看不到战况的。因为这个时候,宁阳侯和公子樗所带的兵将已经追向敌阵去了。 这晚三更时分,城外如期来了一波鬼方的将士挑衅叫嚣,早有准备的宁阳侯立刻集结兵马出城迎战。按照计划,他带的这一路人马只需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冲到敌军驻扎的地方杀个痛快。其他的情况,公子樗会处理。 处理什么?怎样处理? 按公子樗的猜测,鬼方是想将宁阳侯引出城外进行伏击。所以,他是比宁阳侯更早的出动,为其扫平路上障碍埋伏。 只在地图上稍作研究,公子樗便圈出几处关键位置,赶在敌人叫阵之前悄悄出城提前设防,又画好路线,让宁阳侯按计划进退。 宁阳侯带领的兵马虽少,但都是精兵,以武取胜与敌人正面硬刚,公子樗兵马虽多,但只是普通将士,因他从来都只打战略。 当张昭带着心语来到城楼,身型小巧的她在一群高大强壮的汉子中间,显得格外出众而又不显眼。众人纷纷望向心语,一脸疑惑地揣测着她的来头。 “这娃什么来路?”留守副将鹏城冲心语努努嘴。 “上将军带来的人,宁阳侯吩咐要好好照看。”张昭回答。 鹏城又看了心语几眼,点点头没说什么,吩咐张昭看好人,别让乱跑,便继续巡防。 心语站在城楼,放眼望向远方,能看到的不过是一片漆黑。这晚多云,星月暗淡无光,城墙上的火把甚至连城下那一方土地都不能照亮。 “晚上行军,能看清楚敌人吗?” 没意识到心语是跟自己说话,张昭没有回答。心语扭头看着他,又问道:“你说,怎么不等天亮再打呢?” “啊?这……还能挑时间?” “唉……”心语叹了口气,夜风吹得她手都冷透了,“好好的大家就不能和平相处吗,为什么非要打个你死我活。” “保家卫国职责所在。”张昭凛然回答:“我大周从不挑起事端,但凡犯我者,必不退缩奋战到底。” “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对吧。” “据我所知,上将军从未打过败仗。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吾兄倒不如回去休息,待……” 心语笑着打断道:“就让我在这里呆着吧,跟大家一起,我才会觉得安心。要是有我能帮上忙的,张上士尽管吩咐!” “不敢不敢。”张昭连连摆手,“吾兄是贵客,岂敢劳烦。” 又站了一会,心语渐觉无聊,加上确实冷,于是在原地活动了一下手脚,转身向张昭讨教几招防身之术。 张昭也无所谓,展示了几招简单的擒拿手法,详细解释动作要领后就让心语试打一遍。 原以为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心语一定难以学会,谁知打起来竟也是像模像样。 “不错不错,手肘沉下些,手应该是反过来……” 张昭说着,又示范了一下动作,心语撑大眼睛看着,努力调整姿势,不忘客气道:“生性愚钝,怕一时三刻学不会,上士切莫见怪。” 张昭笑了笑,问道:“有个问题想问很久,就怕兄弟不高兴。” “问吧,没有什么高兴不高兴的。” “恕在下冒昧,兄弟不像是会领兵之人,恐怕亦非习惯侍奉他人的奴仆,上将军仍要将兄弟带上前线的意思是……” “故人托孤,所以将军才多加照顾,而且我是疾医,医术尚可,带在身边也可防有个万一。” 张昭听了,没觉得什么,反而是不远处巡防的鹏城凑了过来,问道:“这位小兄弟如何称呼?” “在下吾言。” “吾言?莫非正是早前助上将军击退蛮夷立有大功的那位小神医吾言?” “呃……事情确实是这样,我也正是那位吾言,只是神医……” 原来就是他!守城将士起了一阵骚动,甚至有人想走过来看清楚这位传说中的大人物。鹏城见状大声喝止,下令大家留守原地,不能擅离。“待上将军及宁阳侯胜利归来,有的是时间,急什么。” “得令!”众将士齐声回答。 莫名其妙的,气氛突然变了味道,刚才是一片沉寂,现在也是一片沉寂,可空气却是活跃起来了,仔细看的话,大家面上都是带着微微笑意,巡防的步伐也是轻快有力。 心语不明白原因,只知道自己喜欢这种变化。 “来,吾言小兄弟,我们继续。”变得热情的张昭招呼着心语,这一次不仅嘴上说,还亲自动手摆正她的姿势动作,更加耐心讲解要领。“多大了你,身体太弱,得多锻炼,多吃饭!”说罢还在心语屁股打了一下。 啊!心语吓得跳了起来,满脸通红。 “哈哈哈哈哈,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自己人就不讲太多礼数了。” 心语眨眨眼睛,自己人三个字让她满心欢喜,笑嘻嘻的也不觉得不好意思,认真学起来。 心语虽没有学过武功,但跟从心太医学习医术的同时,也有经常打坐运气,日常也喜好练习各种健身功法,其中很多原理都是相通的,因此非常轻易上手,很快掌握了要领。就在众人纷纷称赞她极具天赋,正是沾沾自喜之时,远方传来一阵急促而凌乱的马蹄声。 似是一队人马往城池这边跑来。 莫说身经百战的将士,就连心语这外行人也感到来者不善。 鹏城做了一个全军戒备的手势,众人打起十二分精神,目光死死盯着城下,弓箭手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射杀。 马蹄声越来越近,终于在黑暗中出现一个黑影,一名身穿大周将士服装的人策马而来,马背上还驮着一个人。 “来者何人!”守城卒高声问道。 “开门!上将军受了重伤,后边还有追兵,赶快打开城门!” 心语听到,只觉得心头一震,来不及细想,到处找人开城门。还是鹏城较为老练,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静,然后冲城下喊道:“城下将士姓甚名谁,请把上将军头抬起来来,让我们确认身份。” “我是……” 话还没有说完,一支冷箭射穿了他的喉咙,当场一命呜呼跌倒马下。 众人都大吃一惊,心语更是魂不附体,这天一直心绪不宁,莫非果真是公子出事了? “吾言兄弟,能确认城下马上之人,是上将军?”鹏城问。 心语摇摇头,“太暗了,看不清楚,身影是相似。” “没时间了,后面的追兵马上要到,吾言兄弟跟我走一趟吧。在这里,没人比你更熟悉将军。” 心语点头,二话不说,跟在鹏城身后跑下城楼,也没敢打开城门,只是开了旁边一扇小门,走出城池朝那人走去。 张昭不放心,带着一对骑兵跟在两人后面以作保护。 “公子?是不是你?”心语在距离那人几步开外问道。 那人动了动,好像发出了点声音,但没能听清,心语只看到他的身上全是血迹,也不知道是敌人的,还是受伤流的。 “公子……”心语埂咽着走上前,轻轻托起他的面。 月色朦胧,周围都是漆黑一片,城楼上的火把勉强能照到那人的面。 那是一张惨白色的面。 准确来说,是画着鲜红色彼岸花,惨白色的脸谱。 一时间,心语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人不正是公子樗及宁阳侯口中的小王子吗? 藏在脸谱后面的人发出一声冷笑,随即翻身坐起,顺势捉住心语手臂将人一把拉到马上,同时使出擒拿手法将其钳制住。 “这人我收下了,告诉你们上将军,掳走他的人的,是我!” 话音刚落,突然感到拿住心语的手一阵酸软,毫无防备之下,竟然被心语用刚学会的巧妙的手法摆脱了控制! 心语滚落马下,与此同时,后面的鬼方敌军也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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