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公孙和一同出来,在那位史上最英俊又最温柔的相国旁边,心语非常紧张,连走路都有点僵硬。 “可惜了。” “嗯?”心语眨眨眼,“相国大人为吾言感到可惜?” “不,是为天子感到可惜。” “相国大人……”心语一脸受宠若惊,想不到公孙和竟是如此瞧得起自己,原本已是手脚僵硬,这一分神更是踏空了台阶。 “哎呀……” “吾公子小心!” 公孙和动了动,并没有要拉住心语的意思,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滚下台阶,爱莫能助地轻叹一口气,“这冒失的孩子注定与天子无缘。” 幸好台阶就那么几级,心语也只是擦伤了额头,加上脸颊和手肘撞出了一片淤青而已,只要不是严重的伤害,对她来说根本不是问题,反正不痛。 “可以起来吗?” 公孙和始终与心语保持着一段礼貌的距离,毕竟在相国身份的加持下,不便与他普通人太接近。 “没事,没吓着相国大人吧,呵呵,真失礼。”心语摸摸面和头颅,确认自己没有流血后才站起来,然后又前前后后把自己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心。 “要是吾公子打算先回府中,本相可命人通知公子樗。” “无需劳烦相国大人,不过皮外伤。” “既然如此,不打扰,吾公子请。” 公孙和一拱手,也没多看心语,头也不回地离开。 心语凝视公孙和背影,咬着食指沉思:就是这个人,知道我还活着,但他就这样走了,头也不回。难道没发现我就是心语?还是根本没把此事放心上? “切,人都走了,想他干什么。”心语甩甩脑袋,暂时不管公孙和,如无意外,将会有人故意接近自己,那个人才是目标人物。 “哎哟,哪来的俊俏小公子?”有小宫女经过,对着心语窃窃私语。 心语冲小宫女微笑点头。只要不在公子樗身边,她就自然而然成为少年吾言,眼中出现的不是可爱,而是英气。 在门口站了一刻钟,并没有可疑之人经过。难道是站的位置离周天子、公子樗他们太近?心语尝试站远一点,再远一点,最后远得是到了另一个地方。 “会不会太远……”她左看右看,不敢太放肆,正想往回走,谁知身后突然伸出一只小手摸向她腰间。 心语反应很快,一把捉住那只手,暗暗惊讶。 “小孩子?” “很痛!大胆刁民快放手!” “刁民?莫非你是翎公主?”心语松开手,上下打量眼前那比自己矮一大截,不过十一二岁的女孩儿,饶有兴致地扬起嘴角,这位传说中的刁难小公主果然趣致。 “哼,竟敢直视本公主,小心我治你气罪。”姬翎气鼓鼓盯着心语腰间令牌,“我问你,这块令牌从哪里得来?” “当然是公子樗所赐。” “樗王兄会把令牌给你?”姬翎绕心语转了一圈,“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在下吾言。”心语拱手道。 “吾言?从未听过。樗王兄不是跟戚将军最要好,你是从哪冒出来?” 心语不想回答,再说怕要接不下去。“想知道怎么不问你樗王兄,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会相信的了。” 姬翎撅起嘴巴,无辜的大眼睛不时望向心语,良久才掏出手绢走向她。“樗王兄的朋友也是翎儿朋友,吾公子额头有擦伤,还沾有灰尘呢。”说罢小手招了两下,示意心语蹲下来。 心语忍不住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蹲下身任由她用手绢擦拭自己的伤口。 刁蛮小公主自然不会有好心,用尽力气死命的搓,原本只是轻微擦伤,现在倒是不停流血,然而心语依然面带微笑,一脸从容。这可把姬翎吓着了。 “你,你不痛吗?” “翎公主亲手给吾言擦拭,怎么可能会痛。” “你……”姬翎面上竟然泛起一抹红晕,忍不住又看向心语,只见她那双眼睛同样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满的温柔与喜爱,好像真的一点不觉痛。 难道他喜欢我? “我把你擦流血了。” “那得要吊起来打屁股。”心语用衣袖擦掉额头的血,装腔作势地走近姬翎,真的出手轻轻打了她屁股一下。 姬翎浑身一抖,倒抽一口冷气,一张小脸登时红得像番茄,狠狠一跺脚又羞又怒道:“竟然敢打我,别走,给我站住!” “哈哈哈,傻瓜才不走。” “你敢走,治你死罪!”姬翎大喊着追赶心语,一边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捉到再说吧。” 姬翎当然跑不过心语,两人一个追,一个时跑时停的逗着玩,老远便听到嘻嘻哈哈的打闹之声,不亦乐乎。 跑不了几圈,姬翎累得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扬手喊道:“不玩了,回来,我已跑不动。” 心语也是满头大汗,走过来撩起衣袖给姬翎擦汗,一向是被照顾的角色,现在难得出现比她更小的孩子,还是公子樗的妹妹,忍不住起了痛爱之心。姬翎抬眼看着心语,心中一阵甜蜜,她从前最喜欢自己的樗王兄,后来喜欢了樗王兄最好的朋友戚光,现在,她觉得自己要爱上这位吾言小公子了。 “你在干什么。” 手还没有碰到姬翎,心语的衣领便被人用手拎起,一把从姬翎身边扯开。 看到来人,姬翎马上收起笑容,整理衣服行礼,“杉王兄。” 杉王兄?他就是太子杉?心语也是被吓一跳,挣扎着也想整理衣衫行礼,可惜被身后的人紧紧拎着,动弹不得。 “他是樗王兄的朋友。” “翎儿你退下。”太子杉嘴角微微扬起,挥手赶走姬翎,然后才放开心语。 “草民吾言参见太子殿下。” “吾言……果然跟他说的一样。” 太子杉说得很小声,但心语还是听见了。他?他是谁? “要跟我来?” 心语点头。突然出现还故意接近自己的太子杉,还有他口中那个神秘的“他”,一定要查清楚整件事。 “你知道我是谁吧?”太子杉面上浮现出奇怪的笑意。“不先跟你家公子说一声?” “公子正被天子召见,只要结束前能回来就没问题。” 太子杉满意地点点头,心语老觉得他面上总带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期待?兴奋?危险?诡异?好像都有,又似乎都不是。 “你是樗弟的人,我再问你一次,确定要跟来,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 太可疑,为什么要一再强调?去的是龙潭虎穴?心语不明白,但越是不明白她越不能就此作罢。 “殿下不是想把吾言卖了吧?”心语试探道。 “哼,你值钱?”太子杉目光在心语身上扫过,“或者是值点钱。” 他一直没有正眼看我,根本没放我在眼内,果然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为了公子樗。心语眼神一变,面前即便是火坑,她也是跳定了。 “可别后悔,到了之后不是想走就能走。” “就不能是太子殿下想赶也赶不走我?” 太子杉深吸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心语要小跑才能跟上。 两人没走多远,太子杉似乎是随便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让心语进去了,他在后面“砰”的一声大力把门闩上,终于是露出了捕猎者成功狩猎的胜利眼神。 心语环视房间一周,这里没有其他人,也很普通,完全不觉得有特别。 “太子殿下,这是……” 心语指指房间深处,一脸不解。然而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太子杉从身后紧紧抱住,还在她面上啾的亲了一下。 心语一个激灵,不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是什么情况?然而还没做出反应,便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脑袋一阵眩晕,很快与太子杉双双跌倒在地,不省人事。 另一边,公子樗与周天子倾谈一番后,心事重重地走出来,但见戚光和姬翎在门外焦急等候,唯独不见心语,心中一寒,自知大事不妙。 果然,戚光和姬翎双双快步走上前,戚光递上一条手绢,上面写有短短四字:木箱换人。 “吾言被杉王兄带走了。”姬翎补充说。 “太子?”公子樗眉头深锁。 要是心语不过在太子手上,他倒不担心,只是如果带走心语的是太子,又怎可能要求用木箱换人? “知道太子带吾言去哪里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姬翎简单把刚才的事说一遍,算着手指头,“大概小半个时辰吧,他们是向那边走去。” 一看方向,公子樗明白了。太子杉的癖好他当然知道,连有几个地方都一清二楚,自小至大,那个人都表现得不善于隐藏,也没有太多心计,全凭喜好做事。 “翎儿,你在宫中到处转转,如果发现吾言踪迹,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出来。戚光跟我找太子。” “知道!” “此事先别声张,没我吩咐不要对其他人说。” “是!” 三人分头行事。公子樗带着戚光急速前进,奔向太子杉的其中一个据点。 “这条手绢从哪得来?”公子樗问。 “被人用箭射进来,就插在公子府门口,由守门侍卫交给我。” “除了你还有人知道内容?” “没,手绢绑在箭上,公子不在府中,故擅自解开查看内容。” “我不在,大小事务自然由你处理。” 两人没再说话,一路沿着心语的行动轨迹前行,来到和姬翎相遇的庭院,也是在这里遇到太子杉。太子杉虽然不常到这边来,但还是在附近安排了一处地方,以便忽然来了兴致,很少有人能得到他的垂青,可一旦相中就忍不住马上要得到手。 那地方跟姬翎描述的方向一致。 方才太子杉进去后分明已经把门闩上,现在那里却是门户大开,还能看到太子杉伏在桌案上一动不动。 那地方,也仅仅只有太子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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