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晴朗,满天星辰,徐徐吹来的凉风中夹杂着青草的气息。
苏桃桃躺在山头那块大石上,双手折叠枕于头下,看着天上的星辰,视线渐渐模糊陷入了回忆中。
她想起了自己的爷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也是当地有名的掌台师,只是七年前一场瘟疫葬送了她所有的幸福。
那年瘟疫四起,人人自危,患上疫症的人不计其数。
一群人面蒙布巾,连手上都裹着厚厚的麻布,抬着许多或已死或奄奄一息的疫症病人,扔在了一堆干柴上,又十分嫌恶的踢上几脚。
有人将带来的油浇洒在柴堆上,另有人拿着火把点燃了干柴,火顺着干柴瞬间燃起,滚滚黑烟升腾而起。
周围的屠夫们丝毫不理会火中挣扎、咳嗽、祈求他们停下满脸写着绝望的人。
柴堆中央有一位老者,须发尽白,早已没有了气息,身旁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她双唇干裂,目光游离,皮肤有些溃烂的脓疮流着血脓相伴的液体,她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紧了身旁老者的衣襟。
这就是她和爷爷。
“救救我,救救我爷爷,咳、咳咳…救救我…”声音十分虚弱,没有人听得见,她神志已经恍惚,看着飘来的黑烟,她知道她在劫难逃,发出最后的呐喊。
火势越来越大,她的呼声渐渐消失,嘶哑的嗓子再也发不出声响,双眼沉重地再也睁不开,缓缓合上。
后来她在雨中醒来,身下是一堆干柴,边缘被雨水浇熄冒着黑烟,身边是已然气绝的爷爷。
直到此时她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她没有哭,雨中用尽浑身的力气才将爷爷从那堆干柴上移了下来。
顾不得浑身已被雨水浸湿,双手刨出坑,用衣物将爷爷蒙面,埋入此地。
因为她再也没有力气将爷爷带回家了。
她一人蹒跚着回到乡里,然而乡邻却把她当瘟神一样看待,纷纷驱逐。
她能想到的便是回家,可当她赶回去时却发现那里已被烧毁剩下残垣断壁。
站在这片废墟前她也没有哭,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冰冷的雨水肆意拍打。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下面要面对的是来自平日里看起来温和可亲的乡亲们的恶意。
她是从乱葬岗回来的,所有人都将她视为妖孽,每个人拿着最不像兵器的兵器对她喊打喊杀。
那次的逃亡让她永生难忘。
只记得躲在一个漆黑的山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点声响就会引来那些人,那压抑和恐惧之感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但天依旧昏暗,她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向何方,她一个人要怎么活下去。
这时她想到了从前爷爷经常带她看日出的山头,于是便一人去了,她艰难地前行,终于到达了山顶,坐在原来的地方,看着远方微微泛白的天际。
现在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她开始思量她所经历的一切,曾经和爷爷的点点滴滴不断地浮现在脑海,她再也支撑不住,泪水如河水决堤般倾泻而下。
从今往后便只有她一人了,她再也没有爷爷了,再也没有了···
大概是这一天经历了太多,她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喂,小丫头”
她被声音惊醒,抬起头,看向说话之人。
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脸色稍白,双手交叠于胸。
这便是她第一次见到小鬼。
这时耳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思绪回到现实,侧过头,发现一袭白衣的男子正缓缓向她走来。
“是你啊”苏桃桃对来人道,又回过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衣男子走到苏桃桃身边,捋捋衣袖缓缓坐下。
“我已陪你多年,只是你不曾见过”男子声音沉缓。
“多年?”苏桃桃疑惑不解,她从未见过他,也不知道她身边还有他的存在,心中更确信他就是那个默默守护她的人。
“七年前,我苏醒,能感知周围,可惜没有形态,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但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你,所以就这样一直跟随你,陪着你”男子徐徐道来,目光温和的看着她,微风吹动着他两鬓的发丝,那气息犹如仙人般一尘不染。
他终于以人身与她相见,能常伴左右,内心无比欣喜,这么多年来他看着她长大,从她十二三岁一直到现在,他渐渐喜欢上这个性情多面的丫头,知道她只是外表坚强。
苏桃桃内心有所触动,没想到这么些年还有个人一直在为她保驾护航,内心有些温暖。
苏桃桃心中生出‘缘,妙不可言’的念想,笑笑道“上次疾风堂是你救了我吧?”
“是”男子看向天空,繁星映入眼帘:“那是我第一次幻化出人形”
那次是他第一次以人身出现在她面前,当时情况紧急,他便将她送到了他认为唯一安全的地方,而后他因用法力过多,又是第一次冲破束缚化作人身而损耗心神,又褪去了身形,也是从那次开始他渐渐可以独立出来在她到危险时守护她。
“多谢”苏桃桃道谢也看向璀璨的星空,不再言语。世界突然又安静下来,星空下一片祥和。
“主人是在为今日之事烦忧么?”男子见她心事重重,神色有些黯淡,于是突然发问。
苏桃桃顿了顿,将星空映入眼帘,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道:“你说,我这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
今日之事她始终放不下,都是纯良之人,救一人,害一人,不该做的事她做了,不该死的人因她却死了,不知道自己又会遭到什么天谴。
男子将目光收回转向苏桃桃:“爷爷心念孙女,愿一命相付,这是情,无关对错,不必太过自责”
他语气十分轻柔,他知道她没有表面上那么强大,她也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只是没人听她倾诉罢了。
或许他说的是对的,苏桃桃这样想。
“好受多了,谢谢你”
“我只是不愿见主人如此伤怀”对他来说,她就是一个柔弱的需要保护的丫头。
苏桃桃笑道:“你不用叫我主人,叫我桃桃就好”
叫她主人,着实不习惯。
苏桃桃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翻身坐起:“你有名字吗?”
“不曾有名”
“那我给你起一个吧,跟我姓苏”她指尖触着嘴唇思考:“我的名字里都有‘木’,那你,就叫苏木如何?”苏桃桃左思右想,终于起了个名字,很期待的看向他。
“苏木?”男子轻轻重复道,然后微微一笑:“好,就叫苏木”
这是她给他取的,不论是什么他都会视若珍宝。
苏桃桃取下脖颈上的玉坠递给苏木,脸上笑盈盈的。
“你陪我、护我这么多年,这个送你”
苏木没伸手去接,为难的开口道:“可我···”
苏桃桃知道他的心思,便抢先拉过他的手,将玉坠放在他掌心。
苏木握着手中的玉坠,内心无比温暖,这是她送他的第一件东西。
他抬起头,伸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收回放到苏桃桃面前,“吹一下”
苏桃桃不知道他何意,但是十分好奇,照着他说的在他拳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苏木缓缓松开手指,手心蹿出许多闪光的银色亮点,围绕在苏桃桃身边,将周围也照的微微发亮,像是置身于星空之中。
“好漂亮”苏桃桃伸手去抓这些一闪一闪的光点,神情很开心。
苏木见她展颜,也慧心一笑,他心中所想的是,他能送给她的是一世守护,只要她需要他便会一直在她身边。
他们谈论了很多,从他苏醒前到现在,直到深夜,苏桃桃才睡去,她希望能在日出前醒来,能再看一看日出,从爷爷过世后这么多年只有她一人欣赏这日出,现在又有人陪她一起,或许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天渐渐亮了,太阳稍稍升起越过天边,点点阳光洒在苏桃桃熟睡的脸上。
苏木侧身躺在苏桃桃身边,一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她安稳祥和的面容,浓密的眉毛,长长的、弯弯的睫毛,挺挺的鼻梁,饱满的红唇。
能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对他来说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他伸手将她脸上的秀发绕置耳后,苏桃桃微微皱眉,将身上搭的白衣稍稍攥紧。
苏木见她要醒来,连忙坐起身极目远方…
“你醒了”他回过头。
苏桃桃挣扎坐起身来,伸个懒腰说道:“都这么晚了,还想看看日出来着”
“昨夜睡得太晚,若是想看,明日我再陪你来”苏木十分温柔,脸上笑容不减。
苏桃桃将衣服递给苏木站起身。
突然感到头昏,向前栽了一下,手附上额头,闭上眼晃了晃头,眉间散出一丝黑气。
“没事吧”苏木将衣服穿好,还没来得及扶住她。
“没事,可能是没睡好。我们下山吧,带你去吃好吃的”苏桃桃笑盈盈,说着便阔步向山下走去。
昨天本想带他在白溪镇吃好吃的,结果没顾上,今天就作为补偿。
苏木微微一笑:“好”
话音刚落便伸手揽住苏桃桃的腰,转眼便化身来到千柳镇的街头。
苏桃桃还没反应过来,她怎么就到了大街上。
再三确认,她确实在大街上,心中惊叹不已。
转过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苏木,双眸放光,像是见到宝了一般。
苏木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红。
“苏姑娘!”
就在这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她和苏木同时转身去看是何人叫住了他们。
苏木见来人迅速将苏桃桃护在身后,眼神充满敌意。
苏桃桃见是凌渊便伸手压下苏木的手臂,道:“没事的,朋友”
苏木知道他对苏桃桃没安什么好心,当初卧佛寺他便有所察觉,不知他是敌是友。
凌渊不着痕迹的打探了他一番,第一眼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只是似乎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他收回目光看向苏桃桃,语气毫不见外地说:“正好我也饿了,不如一起吧”,说着就朝千柳镇最有名的酒楼走去。
苏桃桃眉毛一挑一丝邪笑,也大步跟了上去。苏木虽然极不情愿,但有他在量他也做不出什么事来。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对他来说也是一次了解对方的机会。
桌前三人各坐一方,苏桃桃挑了几样不要,其余的统统上桌。
看着满桌的美食,苏桃桃抑制不住蠢蠢欲动的手,拿起碗筷就给苏木的碗中挑满,然后如同迷妹一般手肘蹭在桌上扶着脸,看着他吃。
苏木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仿佛入无人止境。
凌渊冷不防被撒的一波好狗粮。
“这位郎君是?”凌渊试探性地问道。
“相···”苏桃桃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就发现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立马转口道:“像极了家人”
本想说相公,还好悬崖勒马。
但苏木还是猜出了她想说的话,不由嘴角微扬。
“在下凌渊,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凌渊小心翼翼的探寻着他的身份。
“苏木”苏木仍是冷冷的,对方身份不明,他不想有过多牵扯。
凌渊拱拱手不失优雅的笑着:“那苏兄家住何处,何以为生?”
“你这是是要上门提亲啊?”苏桃桃抢在苏木开口之前,这个人真讨厌当初想要轻薄自己现在又想知道她家住何处,淫贼!
“我与桃桃一处,不知凌公子何意?”苏木警惕的看着凌渊,要让他知道他会直在她身边,最好不要动不该动的心思。
“我就随便问问,与苏兄一见如故,这话就多了些,莫要见怪。”凌渊打趣道。
他心想,这苏木对他戒心慎重,往后要靠近苏桃桃定要十分谨慎。
“来来来,苏兄,请!”凌渊为苏木斟好酒劝道,神色很熟络。
“我从不沾酒”苏木婉拒。
“苏兄,这男人哪有不喝酒的?”凌渊语气轻浮,尽像流连于烟花之地的浪荡子,他知道他越是装的俗气就越能消散苏木的疑心。
“我替他喝”苏桃桃端起苏木的酒一饮而尽,抢过酒壶为自己斟满。
“苏姑娘倒是爽快人”凌渊同样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爽朗一笑。
这一笑显然是冲着苏桃桃,苏桃桃也确实恍惚了一瞬,这么帅气的人连喝酒和笑都比常人有吸引力。
“你不在你山寨里好好呆着,干嘛成天在外头浪荡?”苏桃桃抛弃方才花痴的想法,出言讽刺他,还不停的夹着菜。
“压寨夫人都跑了,空有个寨子有什么意思?”凌渊不正经的答到,不想她察觉到她的身上有什么异常,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让她以为只是因为她这个人。
“若不然今日便随我回去,夫人意下如何?”凌渊又添了一把火,让他浪荡的形象更加生动。
“去去去,谁是你夫人!”苏桃桃白了他一眼,想着那日卧佛寺他果然是装的,明明就是个地痞非得扮成个秀才。
“我家桃桃你配不上”苏木受不了他这样挑逗苏桃桃,出口怼他,因为苏桃桃在他心里就是他的整个世界,他愿意将她捧至手心细心呵护,愿她从此在他的臂膀下安宁度日。
苏桃桃听他话心中一暖,他这是在护她吗?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被护内的对象是她自己,虽说有小鬼,但大多数时候他们不是处于互怼状态就是欺压与被欺压的状态,当然她属于欺压者。
“苏兄何来这么大火气,说笑而已”经此凌渊能感受到他对这个臭丫头情义深厚,与她应当是颇有渊源,只是他的心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第一次被人这么贬低还得装出一副无赖专有的满不在乎。
“吃好了吗?”她觉得这顿饭也没有必要再吃下去,再者自己是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于是用桌上准备的干净绢布擦了擦嘴,转向苏木询问。
“嗯”苏木浅浅回答,他本就不需要吃什么,看着苏桃桃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
“我们走吧”准备起身。
凌渊见她要走急忙说道:“喂,还没结账呢”
“你、让我结账?”
“不然呢,让我结?好的都让你吃了,好意思让我结账?”他越表现的世俗,苏木的戒心便会越小,演戏就要演全套,怎能半途而废。
苏桃桃内心一万个白眼,心想,这个人长得这么超凡脱俗,又是堂堂一寨寨主,怎可如此抠门。
可惜了,他遇到的是她苏桃桃。
调整了一下心绪,努力展现出一个弱不禁风的弱女子形象。
“人家是跟着你来的,不然怎么可能进这么奢侈的地方,你竟然,让我一个弱女子结账…”苏桃桃声音很是委屈。
她双手抬起放在胸前委屈的左手抠右手,低着头努力使眼中出现一层泪水:“人家,没钱”
苏木微微侧头,嘴角忍不住上扬,她总是有千百张不同的面孔,时儿凌厉时儿柔善、时儿认真时儿俏皮、时儿坚强时儿无措,这也是他喜欢她,想要保护她的原由。
“没钱你来吃饭?”凌渊又看看她此时的表现,感觉是自己一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她一个‘弱女子’。
摆明被她讹了,他双眼一翻嘴角一撇:“行行行,我付,我付!”
“多谢”苏桃桃语气忽然语气一转,起身和苏木离开。
“小二,结账”凌渊从钱袋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追了出去,此刻的他嘴角带一抹笑意,心觉这苏桃桃还真是能屈能伸。
出了酒楼,两人徐徐散着步,苏桃桃心中甚悦,就像是报了当初那‘一饭之仇’。
瞧见前面不远处的巷口围着许多人,苏桃桃起了好奇之心,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惜再怎么踮脚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走,去看看”说罢牵起苏木的手便向人群跑去。
苏木低着头看着被她拉着的手心中波纹荡漾,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让他很踏实,他就像一个得到糖的小孩子连心里都是甜的。
此时凌渊刚好走到门口,见到此幕,心头是一阵莫名其妙的不舒服。照这样,想要拿回心儿的元神难度颇大。
待他们好不容易挤进人群,才发现,又是一具尸体。
死者是一名更夫,尸身旁摆着一根竹棍和一个锣,他死相难看,和昨日在白溪镇所见到的赵兴安相似。
周围百姓都议论纷纷。
苏桃桃觉得十分晦气,正要转身,却无意间注意到尸体脖颈处有灰蓝色的液体,于是她走近尸体蹲下身。
苏木唤她一声,但她没有回应。此时凌渊也挤进了人群。
苏桃桃抬起手示意没事,又扶着更夫的肩膀将他推起侧过身来,下一眼,苏桃桃双眼微微一闭,心头思量着原由。
更夫脖颈处有一排洞,四个,洞很深,洞口还有已干的血迹,周围也有灰蓝色液体,十分粘稠。
和赵兴安一样,地上没有血迹,从正面看无法看出异样。
且他的伤口看起来像是有利爪的凶兽所为。
苏桃桃用手指在伤口周围划了一下,用拇指一搓,凑近鼻下闻了闻,腥臭味扑鼻而来,她迅速扭过头,眉头紧锁,万分嫌弃。
有一点可以确定:这肯定不是更夫自己身上的,而且这个味道她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是它?”苏桃桃忽然想起这个味道她在疾风堂和前两日丛林中闻见的一样,应该是它没错了。
“怎么?”苏木问道。
百姓也哗然起来,没想到他脖颈后居然还有这么令人恐惧的伤口。
“走,去白溪镇”苏桃桃突然起身对苏木和凌渊道。
苏木懂了她想要做什么,跟着她出了人群。
凌渊在身后,眼中满满是好奇,不知道她又发现了什么。
但他知道刚刚更夫身上的伤口绝不是人、兽所为。
反正有这个苏木在他能下手的机会微乎其微,索性跟着她,就当给自己找找乐子罢。
天不遂人愿,一只手挡在他身前。
“苏兄这是何意?”凌渊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萍水相逢,凌公子不必如此殷勤”苏木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是个人都能听得出他话中的锋芒。
可他凌渊是谁,想让他知难而退,他偏不!
“苏姑娘可曾婚配?”凌渊看向远处头也不回的苏桃桃,苏木没有作答,他便继续道:“原来不曾”
凌渊故意将这四个字说得大声了些,说罢大步朝苏桃桃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