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看看赵姬,又看看赵政,想来母子二人这时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夫人,我先将衣裳送到房间。” 赵姬修长的手指轻轻抹掉泪痕,点了点头。 第二天,刀婆婆一早就在哼着歌儿,看起来心情颇好。 小昭好奇地八卦起来:“婆婆今日怎的这般高兴,说出来让我也沾沾喜气。” 刀婆婆将小昭拉到一旁,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昨晚公子和夫人一起用膳了。” 小昭不解,就因为这个?她还以为是裁缝店老板有所行动了呢…… 见小昭一点儿都不激动,刀婆婆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手连带着将小昭的脑袋也压低了些,又靠近了些,好似特务接头一般:“夫人看重你,我才跟你说的啊。从前这公子总是对夫人不冷不热的,让夫人很是伤心。” 小昭张大嘴,假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示意刀婆婆继续说。 “可是昨日,不知道怎么的,公子竟然愿意跟夫人一起用膳了!我今日去送早饭时,公子还在呢,估计夫人和公子昨夜是彻夜长谈啊。” “哦——”小昭再一次恍然大悟。 说着说着,到婆婆还抹上了眼泪儿:“夫人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真是个难得忠仆,想来刀婆婆与夫人之间,也有一段故事吧。 看着刀婆婆悲悲戚戚的样子,小昭眼珠子一转,感叹道:“是啊!夫人终于苦尽甘来了!就是不知道,那裁缝铺的老板怎么样了?” 老板?裁缝铺? 刀婆婆立刻收起了眼泪,关心道:“他,他,怎么了吗?” 一样的结巴,一样急切,要说他俩没事儿,谁信啊? “他?他可惨了!”小昭憋笑。 刀婆婆追问;“他怎么了?是眼疾又犯了吗?” 呦?够了解的呀!这对双向暗恋的“眼疾手快” CP 我先磕为敬! 小昭故意绕着刀婆婆转了一圈:“他伤心呀,该去取衣裳的不去,不该来取衣裳的倒来了。没见到想见之人,悲哀,实在悲哀!” 刀婆婆这才听出小昭的调侃,竟然也涨红了脸,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他说什么了?”刀婆婆实在羞涩,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要被小姑娘调侃。 “那天,我走以后,他从铺子里面追出来,他说——” 小昭话还没说完,只听得身后几声干咳。 “咳咳。” 两人转头一看,竟然是赵政站在二人背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两人的对话他都听到了多少。 果然背后不能说人八卦啊…… 刀婆婆立刻收起笑脸,低下头,一副恭谨的样子:“公子。” 小昭看见见到刀婆婆如此,立刻照做,赶忙低下头:“公子。” 赵政:“婆婆先去忙吧。” 刀婆婆说了声是,就赶忙退下了。 这摆明了是主子和小昭有话说,自己赶紧消失就是。 院子里只剩下小昭和赵政两人,赵政虽然才九岁,但是身高也快赶上小昭了。 《太平御览》一书中,曾提到嬴政“长八尺六寸,大七围。”按照秦时的标准计算,嬴政身高约为今日的 1.98 米左右,腰围大概 1.2 米。据说嬴政的佩剑都有 1.6 米左右。 看着眼前九岁的嬴政,想着自己也就比他以后的佩剑高七八厘米。 小昭:“……” 赵政:“我与母亲昨晚说了许多。” 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说成熟稳重都是好听的,更准确一点儿地说,有点儿老气横秋。 赵政看小昭一直发呆,不说话,还以为是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 又开口道:“我与母亲从未如此坦诚过。” 小昭自然也为他俩高兴:“那是好事。” 赵政想开口再说些什么,随即又犹豫了,最后手一攥,嘴一抿,磕磕巴巴:“我想说,想说,谢,谢谢你。” 说完,赵政像是怕被踩到尾巴一样,快步跑开了。 小昭看着赵政一双长腿倒腾地飞快,“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原来是来道歉的呀,看表情还以为是来问罪的呢,不过,这样看,倒是像是个小孩子了。 母子和睦,赵姬脸上也少了些愁云。连带着对酒馆的其他人也亲和了不少。赵姬作为老板,一直都是厚待员工的,无论是色艺双绝的歌姬,还是做杂活儿的奴仆。大概是看惯了人情冷暖,所以更懂其中辛酸。 但是,时间总是不等人,好时光也不会未任何人停留。 又逢七日,只要酒馆每关门,赵姬就要登台演出,去看承受那万千异样的目光。 刀婆婆去伺候早饭时,赵姬与赵政对坐而食,两人全程闷声用饭,不发一言,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好不容易等两人用完早饭,刀婆婆飞速收拾好一切,这才逃了出来。 赵姬登台,小昭又在老地方看到了赵政,他依旧躲在人群后,眼神冷厉。 这次不同的是,怒视的对象变成了那些看客。 始皇帝十八年,嬴政亲赴邯郸,坑杀数人。想必这些人里,总有几个此此时此刻就站在这里。 小昭估摸着时间,就从后台去了赵姬的卧室,准备沐浴事宜。先是招呼人放好了热水,然后取出真丝浴衣挂在浴架上,又取来各色花瓣,洒在浴汤里,准备工作基本上就算是完成了。 接着,小昭赶紧去整理床榻,赵姬每次沐浴完毕,总是要小睡一会儿。 刚刚铺好床榻,小昭就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夫人,浴汤都准备好了。” 来人没有回话,小昭只是听见一双脚步声在不断地靠近。意识到不对,小昭赶紧转身。 来人竟是楼校尉! 小昭飞速瞄了一眼大门,已经被楼校尉从里面闩上,又瞅了瞅四周,完全没有逃生之路。 一个男人在密室里,猥琐地接近一个女子,小昭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 冷静,一定要冷静。 她还有最后一条路,那就是骨簪通讯器,只要按下隐身键,一切就可以解决了。 虽说突然消失会暴露些什么,但是危险之下,还是保护自己重要。 楼校尉对着小昭上下扫视,摩拳擦掌,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你倒是胆大,不像别的女子,大喊大叫,吵得本校尉头痛。” 这畜生,看来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了! 小昭的手缓缓抬起,逐渐向骨簪靠近。 谁知那楼校尉预判了小昭的预判,一个箭步冲上去,拔掉了骨簪,小昭一长发一瞬间披散下来。 那畜生冷哼道:“想自尽,门儿都没有。”随后攥着骨簪故意逗弄了小昭几下,便随手仍在了身后。 小昭冲过去,想要捡回骨簪,但每次都被畜生扯了回来。奈何对上一个武将,小昭还是力弱。 此时,不能消耗太多体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谁想到,那畜生竟然从身后拿出一捆麻绳,小昭还来不及跑就被从背后死死困住了双手,紧接着就被推到在榻上。 畜生粗糙的胡渣,腥臭的口水都让小昭感到无比恶心。一双大手更是在小昭身上来回游走,几乎摸了个遍。 相比某个器官的损伤,还是生命更加重要,小昭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此时,再坚定的信念也阻挡不了屈辱、愤怒、无力、绝望一齐涌上小昭的心头。 眼泪从小昭眼角滑落,伴随着的还有口齿不清,微弱的呼救之声。 “救……救我……谁来救我……” 突然,一声巨响,是木门被破坏的声音。 “妈的,谁坏老子好——。” 畜生话还没说完,又一次重重地压到了小昭身上,不同的是,这次他不动了。 此时此刻,畜生的背上正插着一柄匕首,鲜血泉眼儿似的往外冒。刀柄处是一只大手,骨节分明,关节处有些发白,手背上暴起了青筋, 这是赵政的手。 想要挪开这颇为壮实的楼校尉,赵政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虽然他身材高大,但是终究还是个小孩子。 赵政忍着恶心,将双手垫在袖子下面捏起了楼校尉的一只胳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他从小昭身上扯了下来。 汩汩冒出的鲜血已经浸满那畜生的衣衫,赵政刚想捂住口鼻,却想起这衣袖刚刚触碰过眼前的畜生,硬生生放下里。 这人一肚子坏水,血液也是腥臭不已。 赵政:“没事了,起来吧。” 小昭好似听不见一样,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头发乱蓬蓬的,眼神失了焦,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没事了,起来吧。”赵政又重复了一遍。 见小昭还是原模原样,赵政犹豫了一会儿,随后坐到床榻边,伸手将小昭扶了起来。 哪料小昭的泪掉得更厉害了,让赵政一时失了方寸。他抬起手想为小昭擦掉眼泪,但是这衣袖刚刚接触过那畜生,赵政另一只手,挽起了这边的衣袖,用满是厚茧的手轻轻地为小昭擦掉泪水。 许是第一次做这样细腻的事儿,赵政的动作略显僵硬。 一直这样可不行。 赵政轻轻拉了拉小昭的衣袖,小昭转头看向他,终于有了些反应。 “回去洗漱一下吧。” 小昭眨了一下眼睛,这才麻木起身,下一秒就看到了那畜生的尸体。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下尸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曾落下,攥紧了拳头,浑身颤抖。 赵政看着小昭如此,又牵上了小昭的衣袖,拉着她走:“都结束了,你只当从未见过这畜生!” 小昭看着眼前的背影,一个激灵,好似灵魂这才回到本体,“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嘴中还不停含糊地说着:“谢谢你,谢谢你……” 赵政的脚步一顿,却未回头。 他只是停顿了一瞬,随后牵着小昭的衣袖,向门外的大好春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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